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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结婚第一年,
他允许我进入他的书房。
结婚第二年,
他允许我去公司找他。
结婚第三年,
他允许我触碰他的私人物品。
结婚第四年,
他允许我在外称他为“先生”。
结婚第五年,
他带回一个孩子,让这孩子叫我“妈妈”,叫他“爸爸”。
而孩子的亲妈,是他的贴身秘书。
至此,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们离婚吧。”
厉庭渊是封建余孽,是陈腐的老古董。
他和姜晚音的夫妻之事定在每个月的初八和二十四号,一月雷打不动的两次。
因为初一和十五要去佛寺修行,他要保持周身干净。
……
在外执行了两个月的秘密任务后,姜晚音终于休假回家。
厉庭渊回来时,她已经洗好澡。
穿着一件性感的睡裙,将他抵在玄关处。
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檀木香,姜晚音情难自已地踮起脚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要去吻他。
“庭渊,两月不见,你想我吗?”
下一秒,厉庭渊冷冷别开脸,将她从身上扯了下去。
语气冷冽带着警告:“姜晚音,今天是初三。”
姜晚音身体一僵,怔在了原地。
厉庭渊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要去佛寺礼佛烧香。
因为佛家净地,他必须要洁净自身。
所以他们夫妻亲密之事,固定在每月的初八和二十四号进行,雷打不动。
如同例行公事!
因为爱,姜晚音尊重厉庭渊的意愿。
可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姜晚音心头发酸,无声攥紧了手:“就不能破例一次吗?”
厉庭渊直接越过她,只留下冷漠的一句:“早点睡。”
就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没错,他们连平时都是分房睡。
明明正是盛夏天,可一瞬间,姜晚音只觉得冷极了。
她和厉庭渊在一个大院里长大
他克己复礼,清心寡欲,烟酒不碰,二十岁就掌管家族企业,坐拥商业帝国。
从小她就迷恋他。
但她风风火火,恣意洒脱,与他完全相反。
后来她成为了一名警察,两人更没交集。
后来会结婚,是因为家族联姻。
姜晚音无疑是深爱厉庭渊的,所以结婚后就试着变得沉稳大方,企图得到他的心。
可厉庭渊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始终冷淡。
就连在亲密之事上,也像个机器人。
没曾想今夜的主动会换来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绝。
姜晚音脸上浮起难堪的热,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她回到房间,将睡裙换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夜无眠。
索性熬到第二天一早,直接起床给厉庭渊做早饭。
五年,姜晚音从一个连米都不知道洗的做饭小白,变成了能做奶白鱼汤的高手。
粥香四溢,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氛围难得的好。
姜晚音看着身旁自己深爱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勾起轻笑。
“庭渊,我这次有五天假,要不我们……”
话没说完,别墅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女人走进来,职业装干练简洁,温柔大方地冲姜晚音点头。
“厉夫人你好,我是厉总的新秘书夏安禾。”
夏安禾的出现让姜晚音完全愣住。
好几秒,她才回过神,深深皱起眉:“新秘书?”
厉庭渊在佛寺修行,不近女色,怎么会招一个女秘书?
姜晚音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厉庭渊。
看厉庭渊面色淡漠,并不解释。
姜晚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夏安禾连他们家的门密码都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她不在的这两个月,这个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强撑镇定地坐下:“夏秘书是吧,你来有什么事吗?”
夏安禾笑容不变:“厉总今天要出差,我来帮他收拾行李。”
说完,她就要往楼上去。
这下,姜晚音再坐不住,起身喊住了她。
“夏秘书,庭渊他有洁癖,这种事就不麻烦你了,还是我来吧。”
不想厉庭渊淡漠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用你,她去就可以。”
而同时,夏安禾也出声:“厉夫人不必担忧,您不在的这两个月——”
“厉总都是我在照顾的。”
第2章
照顾,哪种照顾?
姜晚音怔在原地,看着夏安禾熟稔地直接上楼。
心脏像被细线捆绕,又疼又喘不上气。
厉庭渊有严重的洁癖,从来不许别人动他的东西。
身为他的妻子,姜晚音也是直到第三年才被允许碰触他的私人物品。
可一个才来了两个月的秘书,就将厉庭渊的条条规矩都成了摆设。
这正常吗?
他们的关系,只是上司和下属吗?
姜晚音转头看向厉庭渊,喉咙有些发紧。
“你不是……不用女秘书的吗?”
厉庭渊站起身,手腕上的佛珠碰撞,声音淡淡:“夏安禾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三个如同一把大锤,敲得姜晚音头昏眼花。
她很想问问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但就在她失神的片刻,夏安禾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她冲姜晚音微微一笑,随后便和厉庭渊一起转身离开。
那样的姿态,仿佛宣誓主权的炫耀。
姜晚音听着大门关上的砰声,心狠狠震颤。
她因为惦记着这次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才特地接了那个任务。
辛苦了两个月,就是为了这几天能休假。
可厉庭渊出差连一个字都没和她说,甚至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
姜晚音喉间发苦。
她细细回想,把过往一寸一寸翻烂了。
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和厉庭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姜晚音失魂落魄地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天。
到了傍晚,她给厉庭渊发去消息。
【你落地了吗?平安吗?】
但是等了很久,等到姜晚音在沙发上睡过去,手机都没震动。
直到第二天早上。
姜晚音被冷醒,打开手机,消息框里厉庭渊只回复了一个字。
【嗯。】
酸楚再次漫上心头。
姜晚音深吸了口气,还没压下。
局里突然来电。
接起就听局长厉声:“小宁,休假暂停,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
“有一个逃逸了八年的嫌疑人出现在了城北游乐园,马上过来!”
“是!”
姜晚音应声,挂断电话立刻出门。
赶到城北游乐园,他们全队人已经到了。
姜晚音和队长言承同事多年,十分默契。
两人扮成情侣进去寻找目标,其他人封住两边出口。
进入游乐园,耳麦里传来同事的声音:“嫌犯王大治,身高175CM,偏瘦……”
姜晚音挽着言承的手臂,眼神快速在人群中扫视。
耳边言承压低声音:“犯人可能会去小孩多的地方。”
姜晚音立刻向小孩多的地方看去。
就在这时,她身边响起个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
她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那小男孩笑着扑向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下一秒,姜晚音看清男人的脸,狠狠怔在原地——
是厉庭渊,在他的身边还有夏安禾。
相识十几年来,在姜晚音的记忆中,厉庭渊永远一丝不苟。
衬衫没有褶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可眼下这一刻,厉庭渊脱去了西装外套,衬衫的袖子卷在胳膊肘处,眉眼间都是笑。
她就这么看着厉庭渊将男孩抱在怀里,夏安禾笑着点点男孩的鼻尖。
那一家三口的幸福摸样,让姜晚音只觉骨头缝里在往外冒寒气。
那孩子,是谁的?
言承这时在身后叫了姜晚音一声:“小宁!”
姜晚音回过神,没来得及扯回目光。
厉庭渊循声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第3章
对视的那一刹那,姜晚音的心被酸意涨满。
她想上去质问,可言承的那一声把她喊回了现实。
她正在执行任务,绝不能被任何私事影响。
姜晚音深吸了口气,将疑问和难受都压下,逼着自己收回目光。
言承并没注意到厉庭渊,使着眼色拉了她一下。
“西北方向,目标王大治出现。”
姜晚音瞬间严肃,按下耳麦通知队友:“目标锁定,准备抓捕!”
全队人员找准机会,一拥而上将嫌疑人拿下。
姜晚音配合言承将人铐上。
再一回头,厉庭渊和夏安禾早没了身影。
他竟都没有停留,来和她解释一句……
酸涩直冲鼻尖,可她不能旁若无人地大哭。
只能忍下,转身离开。
姜晚音心不在焉地跟着队友回到警局。
坐在办公室里,她眼前不断重复浮现出游乐园里厉庭渊抱着孩子的温馨画面。
那个孩子……难道是他和夏安禾的吗?
姜晚音越想越乱,攥在一起的手,害怕地发颤。
莫名的,连喉咙也好像被堵上,开始呼吸困难。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
“小宁?你怎么了?”
姜晚音回过神,对上言承关心的神情。
她深吸了口气压住心悸,摇了摇头:“没事。”
她并不想提起自己的私事,转移话题:“犯人交代了吗?”
言承皱起眉,一下就看出她心情不好。
这个嫌疑人逃了半年才被他们抓到。
要是以往,她早该跳起来欢呼庆祝。
但他最后没有追问,放轻语气:“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你特地要了五天假,不就是为了陪你老公,不赶紧回去?”
一下刺中了姜晚音心底最痛的地方。
家……她还有家吗?
恐怕她的丈夫,已经和别人有个家了。
姜晚音带着满腔的心酸,失魂落魄地拎起包往外走。
不想走出警局,厉庭渊的车子竟停在路边。
司机为她打开门,厉庭渊就坐在后座上。
他从来没来接过她下班,甚至局里都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丈夫是厉庭渊。
今天来接她,是要解释下午的事吗?
如果他能解释清楚,或许……
姜晚音掐着手忍住心脏的疼,坐进车里看向厉庭渊。
可厉庭渊翻看着文件,不看她一眼,更不说话。
而车直接开了。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驶出去很远。
明明是最昂贵的皮座,姜晚音却如坐针毡。
难道,厉庭渊是因为她和言承穿情侣装不高兴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庭渊,今天我和言承其实是……”
“不用和我解释。”厉庭渊淡漠打断她。
而后,他才放下文件转头看向她:“至于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孩子——”
“他叫多多,是夏安禾的孩子。夏安禾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所以我已经决定收养多多。”
“以后他姓厉,就是你和我的孩子。”
如当胸一棒,姜晚音感觉心脏被狠狠敲了下。
“……为什么?”
厉庭渊却收回目光又拿起文件看。
车行驶得很平稳,温暖的春风挤满车厢。
可姜晚音冒出了一身冷汗,被那个猜想压得声音发抖。
“厉庭渊……这个孩子身体里流着的是不是你的血?”
厉庭渊眸色一沉,语气冷了下来:“我不会背叛这段婚姻。”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姜晚音停止颤抖:“那你为什么非要收养她的孩子?”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将来的孩子……”
厉庭渊很平静地反问:“你生的出来吗?”
姜晚音狠狠一怔。
又听他冷漠嗓音:“结婚五年,我履行丈夫的义务,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可你,并没有完成这份任务。”
字字句句,如千百根针扎进了姜晚音的心脏。
而厉庭渊好像仍觉得不够,给了她最后的重重一击——
“这个孩子来到家里后,每月初八和二十四号,你就不用再来我房间了。”
“夫妻义务,到此结束。”
第4章
一瞬间,姜晚音如坠冰窟,脸色惨白。
心脏传来好似被撕裂的剧痛,几乎快要吞没她的意识。
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她的心里对他也有愧疚。
两年前,她在抓歹徒的时候被对方刺伤了小腹。
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医生说可能很难受孕。
当时厉庭渊知道后什么都没说,还专门请人来照顾她,给她调养身子。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就算不是深爱,也是有感情的。
原来……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原来夫妻之事对他说来,那么痛苦!
原来‘佛子无心,六根清净’,也是真的……
姜晚音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渊,身体在一直下坠。
她想抓住些东西,可她什么也抓不住。
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
厉庭渊准备下车时,姜晚音才终于开口。
“我可以接受你收养多多,但是夏安禾必须离开。”
他们的关系,让她觉得危险,让她觉得害怕。
厉庭渊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我不是和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
说完,他就下车回了别墅。
姜晚音坐在车里,心脏停了一瞬。
苦涩从嘴角蔓延至胸腔,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所包裹。
这就是自己结婚五年的丈夫……
晚上吃饭前,多多就被送了过来。
饭桌上,厉庭渊将多多抱在怀里,满眼的关心宠溺。
姜晚音看着他们二人,心被狠狠刺痛。
下午才提起收养的事,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孩子接过来。
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她是他的妻子?
所有的情绪像一张网,将姜晚音网住。
越是挣扎,网就越是收紧,让她喘不过气。
她躲到厨房里喝了杯水,压下心里数不清的苦涩。
告诉自己,厉庭渊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她再难过也要接受。
厉庭渊的妻子只会是自己,那这个孩子的妈妈也只能是自己。
再走出去,姜晚音就调整好了心情。
她回到桌前,脸上挂上盈盈笑意给孩子夹菜:“多多,尝尝这个。”
也许照顾好多多,能和厉庭渊缓和关系。
却不想,多多应激似的立马躲进厉庭渊的怀里,怯生生的抓紧了他的衣服。
姜晚音笑容一滞,夹菜的手僵在半空。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更是有什么东西破了一角。
厉庭渊先是轻柔地哄了多多两句。
给他夹菜、喂饭,温柔的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不多时,多多被逗得咯咯直笑。
而后抬起头,见姜晚音还挂着脸,神色淡淡道:“多多还小,又不认识你,有点害怕是正常的,你不要和孩子计较。”
姜晚音只觉像是吞了一口难以下咽的苦果。。
那涩意的苦涌上心头,侵蚀着她的内心。
可她只能点点头,将那筷子菜塞进自己的嘴里。
一家三口的日子,她也曾设想过。
如今这桌上真坐了三个人,可她却食不知味,饭菜都难以下咽。
这顿晚饭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姜晚音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心还是被不断撕扯着。
情绪裹挟着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深夜,隔壁忽然传来多多一阵阵的哭闹声。
姜晚音的心又升起一抹担忧,孩子还小,厉庭渊到底是一个男人,他照顾的好吗?
她想去帮忙照看,又怕自己自讨没趣。
纠结了大半个小时,孩子的哭声透过墙壁,传进她的耳朵。
最后女人天生的母爱打败了理智。
姜晚音起身下床,走去隔壁。
厉庭渊的房间门没关紧,露着一条缝。
她下意识轻了脚步,手扶上把手,正要推开:“庭渊……”
下一秒,女人哼着儿歌的轻柔声传了出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姜晚音狠狠怔住,心一下被揪住。
她将门缝推开更大,放眼望了进去——
夏安禾正抱着多多,躺在厉庭渊的床上!
第5章
砰!
房门打开,把手重重敲在墙上。
姜晚音如雷轰顶,手脚发麻。
而在这时她才看见,厉庭渊坐在旁边,原来刚才一直在看着这母子俩。
她心跳骤停一瞬,胸口好像破了个洞,痛意逐渐蔓延开来。
好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好温馨的画面啊。
那她算什么?
寂静中,姜晚音盯着厉庭渊的脸。
良久,勾起一抹讥讽苦涩的笑:“抱歉,是我打扰了。”
“我现在就走。”
夏安禾慌乱起身:“厉夫人,不是……”
厉庭渊一个眼色止住她,然后上前将姜晚音带到了房间外。
将门关上,他淡淡道:“多多刚来家里不适应,所以我才叫她来的。”
姜晚音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心里堵了一块石头,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连解释都这么苍白无力。
或者,连解释都不算……毕竟他做什么事从来不需要向她汇报。
这一句只是警告她别闹事。
姜晚音眼眶红起,声音是压不住地抖。
“一个单身女性深更半夜来到一个有妇之夫的家里,你觉得合适吗?”
厉庭渊眸色瞬冷。
他松开姜晚音的手腕,语气带上冷厉:“多多哭闹成那样,你不管不顾。”
“夏安禾听到孩子不舒服就立刻赶来,你却这样心思龌龊地猜想。”
“姜晚音——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
姜晚音狠狠怔住,蓄在眼眶里的眼泪颤了颤,就差一点落下。
自己的丈夫深夜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竟还是她思想龌龊?
她就不该有一点不满,是不是还要拍手叫好?
“你让她进你的房间,躺在你的床上……下一步,我是不是该把厉太太的位置让给她了?”
厉庭渊眉心更紧:“别无理取闹行吗?”
姜晚音被锥心的痛裹挟。
再没开口,夏安禾忽然开门走了出来。
她鼻头通红,泫然若泣:“厉总,厉太太,你们别吵架。”
“你们愿意收养多多,我感激不已……我可以离开的,我现在就离开。”
说完,她就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出了别墅。
沉寂两秒。
厉庭渊没有去追,却面若寒霜地看着姜晚音。
“现在你满意了?”
砰——
门在姜晚音面前关上,带起的一阵风像打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她蓄在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一颗一颗,越来越凶。
这天后,厉庭渊请了个育儿保姆来家里专门照顾多多。
而姜晚音提前结束休假,回到局里工作,连着几天都没回家。
言承问过一句。
被她支支吾吾敷衍过去后,他就没再多问。
直到这天,保姆张姐忽然打电话来,急得快哭出来。
“厉太太,我老公出了车祸,我得赶紧赶过去。可厉总不接电话,这多多……”
姜晚音沉默了瞬:“你把多多送我这里来吧。”
“好,好!谢谢您!”
张姐挂断电话,很快把多多送到了警局。
姜晚音牵着多多走进办公室,一群人立刻围上来询问。
“小宁,这是谁的孩子?”
“长得怪好看的,一看就懂事。”
姜晚音心头一阵闷疼,像是被人挖了一块。
她丈夫收养了秘书的孩子。这话要她怎么说的出口?
她没回答,把多多带到了小办公室,认真嘱咐。
“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下班带你回家,好吗?”
多多乖巧点头。
然后姜晚音就去忙了。
不想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送完资料回来,厉庭渊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用力狠狠攥住她的手腕。
他神情阴鸷,声音冷若冰霜:“姜晚音,你配当一个警察吗?”
“说,你把多多丢哪儿了!”
第6章
姜晚音大脑空白,怔了好几秒才慌乱看向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一眼望去,到处都没有多多的身影。
瞬间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心脏,让她生出一种恐慌。
“我刚让多多待在办公室,他答应我不会乱跑的……”
厉庭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但浑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姜晚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退,变得苍白:“你不相信我?”
厉庭渊冷冷的看着她:“你不喜欢多多,故意把保姆支开,不就是想把他丢了吗?”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向姜晚音,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原来在他心里,她竟然是这种恶毒的人。
他否定了她的人品,更是否定了她的职业信仰。
相识多年,相伴多年……
姜晚音咬紧牙,将眼泪逼回去:“我永远不会做侮辱我这身衣服的事情!”
一时空气凝固,无人说话。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到厉庭渊的脚边:“爸爸!”
言承紧跟着从门外走进来:“以后可别乱跑了。”
“刚才看了监控,他被外面的小黄狗吸引,就跑出去了。”
多多抱住厉庭渊,小声地道歉:“爸爸对不起,我不该自己乱跑。”
姜晚音松了口气,但被误解的难过潮水似的反涌上来。
她看向厉庭渊。
现在误会解除,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厉庭渊确定多多没受伤,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可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淡漠:“事实证明你照顾不好孩子,今天是多多没跑远,要是他被谁带走,等你发现什么都晚了。”
“以后多多的事都不用你管,你继续专注你的工作吧。”
说完,他就抱着多多离开。
警局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对姜晚音投去探究和怪异的目光。
姜晚音如芒刺背,她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浑身发冷。
这算什么?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承驱散四周的同事,然而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这才看向她,犹豫开口:“那孩子……”
姜晚音低着头,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刀割似的。
“是领养的……因为我生不出来。”
她从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这是第一次,她把自己的伤疤血淋淋撕开。
她想佯装坚强的笑起来,可用力把嘴角往上勾,眼泪却落下来。
她慌忙低下头去擦,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看见。
“我没事,真的没事……”
言承眉心深皱,抬起手想安慰她。
可手举到一半还是落下来。
最后他转身离开,给姜晚音留下自己的空间,没有打扰。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能说什么?
只希望她能早点振作起来吧。
言承叹了口气,交代别人都暂时别回办公室。
这天之后,姜晚音又好几天没回家。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庭渊,她甚至感觉那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
而为了不想起厉庭渊,她一头扎进案子里,昼夜不停,日夜不分。
眼看她双眼乌青,脸颊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言承看不下去了,逼着她去休息。
结果她一站起来,两眼一黑,就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
姜晚音茫然睁开眼,就看到病床前的言承。
她嗓子干哑:“我……怎么了?”
言承将一纸报告递到她面前,眼中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你怀孕了。”
姜晚音怔住,大脑空白:“什么?”
再三确认后,她确实是怀孕了。
胎儿已有两个月,正好是她那次任务之前,和厉庭渊做的最后一次。
拿着报告单,姜晚音有些呆滞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觉得像做梦。
言承在旁边问:“不告诉厉庭渊吗?”
如果是几天前,姜晚音肯定会欣喜不已地去告诉厉庭渊。
可如今,家里有了个多多……
姜晚音攥紧手,声音虚浮:“要告诉的。”
怀着这种心里莫名的不安,姜晚音在吊完水后告别言承。
大半个月来,终于回家。
回到家,厉庭渊正在花园里看着多多玩耍。
许是礼佛的缘故,他性子冷淡,极少会笑。
但此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姜晚音感觉心尖颤了颤。
仿佛已经看到将来,他们的孩子诞生,他也会像现在这样,耐心细心地陪伴教导。
“庭渊……”
她走上前,手指紧紧捏着兜里的孕检单。
厉庭渊转头看她一眼,笑容稍褪,淡淡应了声:“回来了。”
“想吃什么,去和保姆说。”
他没问她这几天为什么没回来,就像她当初两个月不在家,他都没有一条关心的问询。
姜晚音的心又仿佛被掐紧。
她深呼吸了口气,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多多玩耍的身影。
才试探着问:“两个月前那晚之后,我还没做检查。”
“如果我怀孕了……”
多多正好朝厉庭渊跑来。
他蹲下身张开手臂,同时冷冷出声:“那就打掉。”
“厉家只需要一个孩子。”
第7章
轰一下,姜晚音感觉大脑好像爆炸开来,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凝滞了那么几秒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厉庭渊抱起多多,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听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复。”
姜晚音嘴唇发起颤,喉咙里堵着一口难言的苦涩。
还不死心:“可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厉庭渊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姜晚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姜晚音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姜晚音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厉庭渊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厉庭渊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厉庭渊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厉庭渊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姜晚音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到第二天早上,姜晚音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姜晚音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宁!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姜晚音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姜晚音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宁,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姜晚音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姜晚音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厉庭渊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厉庭渊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姜晚音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厉庭渊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姜晚音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厉庭渊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姜晚音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厉庭渊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姜晚音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厉庭渊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厉庭渊心中的罪孽。
第8章
姜晚音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普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对厉庭渊砚来说。
竟然是一种罪孽!
她踉跄一步,感觉有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过——
厉庭渊不爱她,甚至心里是厌恶和她相处的。
手机忽然响起。
姜晚音点开短信,厉庭渊发来一条:【今晚回老宅,晚上六点我回家接你。】
所以他今天根本没来礼佛。
他这样守规矩的古板人生,是什么事能让他背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姜晚音攥紧了手机。
紧接着又一震,言承发来消息:
【你要慎重考虑,豁牙佬穷凶极恶,想想你的孩子和家庭,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孩子?家庭?
姜晚音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的丈夫不要她的孩子,更不爱她。
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姜晚音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寺庙。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
望着这个和厉庭渊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她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丝,厉庭渊在乎她的证据。
可越想,越是将厉庭渊对她的冷淡,给回忆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同床时的面无表情,每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
这细密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
姜晚音走出去,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隔着玻璃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就像她的婚姻。
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乱成了一团。
姜晚音深吸了口气,冷空气从喉咙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
忽然间,她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消失了。
她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也突然清晰了。6
她来到车前打开车门,但没有坐进去。
而是直接对厉庭渊说:“我们离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姜晚音知道自己心里多痛。
就像是从身上砍下最软弱的一块地方,痛得她失声,不能呼吸。
车厢里,厉庭渊掀眼看来。
那双始终漆黑冷沉的眼,难得划过一抹茫然。
“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现在上车,父母都在老宅等着了。”
他对于她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姜晚音料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但亲眼看见,喉咙间苦涩更浓。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将车门关上,转身离开。
回到警局。
等坐到办公桌前时,姜晚音脸色已然苍白。
姜晚音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厉庭渊离婚,更没想到提出离婚的会是自己。
她伏在桌上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痛苦。
她捂着小腹,眼泪洇湿衣服。
第二天一早,姜晚音早早地带上身份证去了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门口时,她才发现路边的树枝上叶子都黄了。
冬天要来了……她和厉庭渊的婚姻也要成为过去了。
悲伤的情绪像一根线将姜晚音缠绕,逐渐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时间从八点到九点,再到十点。
厉庭渊都没来。
姜晚音突然凄凉一笑,心上也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佛爱众生,可佛不爱一人。
就在这时,她父亲给她打来电话。
刚接通,就听对面语气严厉:“现在马上回家一趟。”
半小时后,厉宅。
姜晚音刚进客厅,她父母坐在客厅,神情不苟言笑,整个屋子都显得压抑。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
姜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要和庭渊离婚?”
姜晚音一顿,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嗯。”
“胡闹!”姜父顿时变了脸色,“你当婚姻是儿戏?能说离就离!”
姜晚音从小被父母宠坏了,这是姜父少见那么严厉地吼她。
她一下红了眼:“我的婚姻我做主,我要离就离!”
“厉庭渊根本就不爱我,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姜母怜惜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冲姜父蹙眉:“你少说两句!”
姜父冷着脸:“谁不是苦着过日子,忍忍就罢了。”
“反正以后离婚的事不许再提!”
姜晚音的委屈一瞬像冲出闸的水:“我不忍……我都忍了五年了!”
凭什么要她忍?就因为她先爱上他,就因为她是动心的那一方?
她咬咬牙,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点开来看,只见照片上厉庭渊和夏安禾抱在一起,好不亲密!
姜晚音手抖起来。
他没来民政局就算了,竟然是和夏安禾在一起!
这是他第几次为了夏安禾,打破自己的规矩了?
姜晚音腾一下站起身,扔下父母,夺门而出。
她一边大步走,一边给厉庭渊打电话。
听筒里嘟嘟时,她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姜晚音,姜警官?”
姜晚音怔住,面前这人穿着一身黑,一整张脸都掩在帽子下。
但凭借警察的敏锐,她脑子里顿时蹦出个名字。
“豁牙佬?”
男人阴森笑起来,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刀。
寒光闪过,他拿着水果刀,用力地朝姜晚音捅去——
电话在同一刻接通。
“喂?”
里面传来夏安禾的声音,姜晚音一怔,没有躲过……
第9章
锋利的刀刃划过姜晚音的手臂,拉出一条血线。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倒吸一口凉气,忍痛一脚踢开豁牙佬。
豁牙佬啐了一口,眼里闪过精锐的光。
“吗的,两年前就是你害得老子断腿,老子今天非要了你的命!”
他面色阴郁,又扑向姜晚音。
关键时刻,一辆车开过来,强烈的车光划破夜色。
“小宁!”
“砰——”
言承向天鸣枪,车还没停稳就开门跳下来。
豁牙佬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里。
言承一把扶住姜晚音:“小宁,你怎么样?”
姜晚音捂住小腹大口喘气,后怕的感觉让她背脊发凉。
捡起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她贴到耳边,那边正好响起厉庭渊的声音:“姜晚音?发生什么事了?”
姜晚音眼睛发涨,浑身哪儿都疼。
最疼的,是心脏。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是散不开的苦:“我发生什么事,你在乎吗?”
没有等他回答,她就将电话挂断。
因为就在她问出口的那一瞬,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言承将姜晚音送到了医院。
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有手臂上的伤需要包扎。7
直到包扎好,姜晚音才从那窒息的情绪里抽出身,问:“今晚是怎么回事?”
言承表情严肃:“两年前你伤了豁牙佬,他伤了那里,断子绝孙,对你恨之入骨。”
“今晚我们追踪到他在你家附近徘徊,就赶紧过来了。还好……”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姜晚音毫无防备,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她点点头:“谢谢你,队长。”
言承皱了下眉,语气更严厉:“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参加行动,回家待着。”
“我会让队里同事轮流保护你。”
姜晚音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既然他现在的目标是我,我不出现,他也不会出现!”
言承手背上青筋凸起:“我是你上级,你必须听我的!”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因为出类拔萃的醒目,让人无法忽视。
是厉庭渊。
言承顿了顿,收敛起情绪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静了好一阵儿,姜晚音别开眼:“如果没话说,就请离开。”
厉庭渊皱了皱眉,终于出声:“为什么要离婚?”
他竟然问的出这种话?
古板不变的规矩,冷漠的态度,对夏安禾的特殊与例外,还有孩子……
一件件,一桩桩如同无数根针扎在她心里。
情绪逐渐翻涌,掀起骇浪惊涛,最后心渐冷,一切又归于平静。
“当然是给夏安禾腾位子,成全你们。”
厉庭渊眉心皱得更厉害:“如果你是因为今晚的事……她只是秘书,你没必要胡思乱想。”
“结婚时我说过,一生只娶一人,我会忠于婚姻。”
这本该是情意满满的一句话。
这本该是令人动容的一句承诺。
可从厉庭渊嘴里说出来,却像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她的婚姻上。
压得她喘不上气,让她无法摆脱。
姜晚音一点点攥紧了手,指甲刮破了掌心。
“厉庭渊,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个人。”
“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需要一个孩子的母亲。”
“做你的妻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像买个花瓶摆在家里,看得过去就行——不是我,是别人也无所谓……”
“可我要的是独一无二,要的是两情相悦,要的是白首齐眉!”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在再受你的委屈。”
“所以我要离婚,你听懂了吗!”
她一字一句,如泣如诉。
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大颗往下落。
这些话根本不会伤到厉庭渊丝毫,却让她遍体鳞伤。
她累了,真的累了。
厉庭渊站在原地,眸色更深,却久久没说话。
气氛凝固时,走廊外传来局促的跑步声。
紧接着言承推门而进,满脸慌张:“小宁,豁牙佬抓了多多!”
第10章
没人知道豁牙佬是怎么抓了多多,然后逃到一艘船上的。
姜晚音和言承,还有厉庭渊赶到地方时。
夏安禾趴坐在地上,嗓子都哭哑了。
不管其他警察问她什么,她就光哭,不回答。
直到看见厉庭渊,她才站起来一下扑进他怀里。
“厉总怎么办啊!多多还那么小,我不能失去她……”
厉庭渊皱了皱眉,没推开她。
姜晚音将在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像被锤了下。
她把情绪用力压下,转身看向同事:“现在什么情况?”
同事回答:“豁牙佬要求给他一艘快艇,让他离开,否则就杀了那孩子。”
姜晚音看向被团团包围的船,心往下沉。
豁牙佬罪大恶极,上次让他逃脱,两年才现身。
这次如果又让他跑了……
沉默间,夏安禾忽然“扑通”一下跪到她的身前。
“厉夫人,求求你救救多多!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们母子俩,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如果你实在容不下他,我可以带着多多离开的……”
她边说边抽泣,惹得所有人都看过来。
姜晚音蹙起眉:“你这是干什么?”
“救不救,怎么救,要等上面安排,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夏安禾却不依不饶,还要扯起嗓子哭喊。
言承看不下去,厉声打断她:“请你保持安静!你现在是在妨碍公务——”
“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那我只能请你离开!”
夏安禾噎住,瑟缩地往后退了退。
姜晚音深吸了口气,竭力想要保持冷静。3
厉庭渊却突然对她淡漠开口:“姜晚音,多多还是个孩子。”
姜晚音怔了怔,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会公报私仇,害了多多?”
厉庭渊没有回答。
可他淡漠的眼神像把刀捅入她的心脏,让她明白,他就是这个意思。
心彻底冷了。
姜晚音苦涩扯起嘴角:“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孩子。”
说完,她转过身,字字坚定:“我申请上船,和豁牙佬谈判!”
言承皱起眉,刚要拒绝。
船上传来豁牙佬不耐烦地催促:“再不给我船,我现在就杀了他!”
姜晚音面色一凛,当即对言承说:“我从后摸进去,你给我打掩护!”
说着,她就快步上了船。
言承想拦住她,却已经不能出声,否则打草惊蛇。
他只能扬声,吸引豁牙佬的注意:“豁牙佬,听说你断子绝孙了,恭喜啊!”
“真是老天有眼,不让你这样的恶人有后代。”
豁牙佬脸色阴沉:“你给老子闭嘴……”
言承给下属作了个手势——通知狙击手,随时击毙目标!
同事快步离开。
经过厉庭渊时,自顾自地说了句:“姜晚音没穿反弹衣,一定不能出事啊!”
听到这话,厉庭渊一怔,猛地看向姜晚音消失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浮上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他想抓却抓不住。
在言承的挑衅中,姜晚音悄无声息靠近了豁牙佬。
她做好准备,就要扑出去制服他。
突然,夏安禾大喊一声:“姜警官小心!”
豁牙佬骤然转头,与姜晚音四目相对。
姜晚音心里一紧,顾不得其他,直接扑出去将多多推开。
“快跑!”
话音未落,寂静中忽然响起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声。
“砰!”
姜晚音浑身一僵,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这还没完,豁牙佬大骂一声,再次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一连四枪,枪枪致命。
姜晚音的身体颤抖抽搐,一大口血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这一瞬间,她视线模糊,却看清楚了好多人。
厉庭渊、言承、还有与她共事多年的队友……
这一次的庆功宴……她恐怕,参加不了了。
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机会再告诉厉庭渊了……
姜晚音双眼赤红,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吼一声。
她转过身死死抓住豁牙佬,然后用力翻过了栏杆——
扑通!
海面溅起浪花,转瞬就归于平静。
一秒、两秒……
厉庭渊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反应过来。
他大步跑上船,失魂一样重重撞在栏杆上,心脏后知后觉传来仿佛被掏了个大洞的剧痛。
“姜晚音——”
第11章
无人回应。
厉庭渊看着海面发怔,心里好像漏了一拍。
他的思绪一片空白,大脑好像也停滞了思考。
只有刚刚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的播放。
而姜晚音被推下去的那一刻,言承就红了眼。
他冲过去,直接翻越围栏,跳了下去。
“扑通!”水花四溅。
“队长!”一群身穿制服的人大声呼喊。
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厉庭渊看着他们心越跳越快,好像要跳出胸膛。
他又想起姜晚音掉下去时的眼神,那是释然还是决绝?
他分不清,只是看着茫茫海面,他的心感觉发空。
救援的人,越来越多,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姜晚音。
厉庭渊的心也越来越沉,他摩挲着手上的佛珠,心里暗自祈祷。
“厉总,您快来看看多多!”夏安禾在不远处呼喊。
他这才思绪回笼,人也被拽回现实。0
厉庭渊这才想起,还有多多。
姜晚音的事情,对他实在是冲击太大,让他实在无暇顾忌太多。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多多已经昏迷,脖子上还有一条明显的伤痕。
心下一沉,这么深的疤痕,以后怕不是要留疤。
厉庭渊询问旁边处理伤口的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一边为多多涂药,一边回答:“伤口不算深,日后多加注意,恢复的很快。”
说着他又停滞片刻:“难的是孩子的心理,孩子这么小,怕是会落下阴影。”
厉庭渊看着昏迷的多多,还在不停地抽噎。
顿时他的心里闪过后悔,他应该让人好好看着多多,否则今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随后,他又想起到了被推下海的姜晚音。
他将目光移到夏安禾的身上,语气也有些严肃:“刚刚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说?”
夏安禾心里一滞,抬起头脸上的悲伤更深:“我……我刚刚只是太但心了。”
说着,她的泪就涌了出来。
“多多本就危险,我哪里想到夫人竟然从后面出现,一看到她我就害怕的忍不住出声了。”
她脸上的愧疚更甚,泪也更汹涌了。
“厉总,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厉庭渊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将视线看向平静的海面,神色晦暗不明。
一整晚,厉庭渊站在甲板上看着漆黑的夜。
他的手不断摩挲着佛珠,心却愈发的乱了。
夜晚风平浪静的海面,实则蕴藏着危机,打捞坠海的人更是难事。
甲板上灯火通明,许多人一夜无眠。
第二日,太阳冉冉升起,霞光万里,水面闪耀着耀眼的光辉。
言承筋疲力尽的从海里面爬上游轮,其他人慌忙上前:“队长,怎么样?”
“队长,小宁呢?”
言承像一条被捞上来的鱼儿,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厉庭渊忙不迭的上前,希冀的问:“怎么样?找得到吗?”
言承看了他一眼,一双眼赤红,又看向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
“大抵是找不到了。”
第12章
厉庭渊僵在原地,心里好像缺了一角。
言承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声喊道:“小吴!”
“到!”远处的小吴连忙跑了过来,
“命令救援队继续搜救!我们先回去。”说完言承就挥了挥手。
厉庭渊听到他的话,心里莫名一颤。
回去?
把姜晚音留在这里?
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可他知道,警局有自己的安排。
而这游轮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只是他看着那平静的湖面,自己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不远处的夏安禾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言承看到她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
对待厉庭渊他还能够漠视,对待害死姜晚音的凶手,他却忍不了丝毫。
“是你,你就是厉庭渊的秘书,不仅要鸠占鹊巢,还要害死姜晚音!”
夏安禾走近后垂着眼眸,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昨晚的事确实是我有错,可我真的没有要害她。”
言承起身,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没有?夏秘书难不成如此不知轻重?”
“那我就要怀疑,夏秘书是如何年纪轻轻就坐上总裁秘书的职位了!”2
厉庭渊眸色倏地一沉,神情冷峻:“言承,你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威压,言承毫不理会,直接出言讽刺。
“收养秘书的孩子,甚至要逼走自己的妻子,我竟不知厉总修的到底是什么佛?”
厉庭渊脸色黑的能够滴出墨来:“我什么时候逼姜晚音了?”
难道是私下里,姜晚音疑神疑鬼的说了些什么?
“我支持她的事业,不用她承受生子之痛,她还有什么什么不满的。”
他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的家事,不劳你费心。”
他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的指手画脚。
言承看着他的模样,火气不断攀升。
他又想到那一日里,姜晚音委屈哭泣的模样。
厉庭渊这样的人,真是自大妄为!
“为了一个外人,害死自己的妻子,害死自己的孩子,真是可悲!”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姜晚音死了,她的死都是这个所谓的秘书一手造成的。
当时若不是夏安禾突然出声,不仅能救下孩子,抓捕豁牙佬,人更不会坠海。
厉庭渊竟还要维护她!
他真是修佛修成了傻子,错把鱼目当珍珠把璞玉当敝履。
厉庭渊错愕,语气陡然一变:“你说什么孩子?!”
但言承早已走远,根本不愿意再搭理他。
一旁的夏安禾垂着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她竟没想到,姜晚音怀孕了。
她看向厉庭渊,男人出神的望着言承离去的方向。
她顿时化作悲伤,拉住他的衣袖,一副悲痛不已的样子。
“昨晚开始多多就一直高烧不退,我……”
厉庭渊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着,他就大步朝多多的房间奔去。
小孩子身体弱,若是烧一夜怕是脑子都要烧坏了。
“大概早上三四点钟的时候,突然就烧了起来。”夏安禾跟在他的身后。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本来我不想麻烦你的,可在这海上,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厉庭渊回头安慰她:“不用担心,游轮已经在往回走了,我会在岸边安排好医疗团队的。”
大约三小时后,游轮靠岸。
所有人度过惊现的一晚,纷纷上岸离开。
厉庭渊站在陆地上,回头看向平静无波的海面,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第13章
厉庭渊看着湖面出神。
“厉总!”不远处传来夏安禾的呼唤。
他才回过神来,多多已经被带上了救护车,都在等他。
“你先带多多去医院,我随后就到。”他看向她,语气平静。
“好。”夏安禾应声。
只是私下却攥紧了手,指甲陷进肉里却不自知。
许久,厉庭渊才驱车离开。
局里不远,很快他就到了市中心医院。
多多住在688号病房,厉庭渊进门的时候,多多正在大喊大叫。
“我不要!妈妈!”
他连忙推门而入。
只见多多躺在病床上,哭成了泪人。
医生拿着针剂,要给他打针。
即使,夏安禾抱紧他,他依旧挣扎着乱动,不让医生靠近。
厉庭渊不由出声:“怎么回事?”
多多是很乖的孩子,一直都很安静,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医生说,孩子心理受到创伤,有了应激。”先和说着就哭出声来。
她心疼的将多多抱在怀里,小声抽噎。
“多多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她又变得愤懑不平:“若不是夫人故意在游轮上抓捕,多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为何,厉庭渊有些烦躁。
多多出现这种情况,他也难过,只是这事不该怪在姜晚音的头上。
“夏秘书,是你说多多喜欢海的,想带他去看看。”3
自己虽然对她没多少感情,但死者为大,该有些敬畏之心的。
夏安禾面色一白,噤了声。
厉庭渊看了一眼多多,又看向窗外的风景,思绪却飘了很远。
他又想到了姜晚音,他总感觉有一种不真实感。
有一种错觉,只要他回家了,就能见到她了。
姜晚音坠海第三天,厉庭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心下疑惑,按下了接听:“我是言承,小宁不在了,你作为她的丈夫来警局帮她把生前的一些东西,带回去吧。”
“她的尸体找到了?”他忍不住问。
“……没有。”言承顿了很久。
但是死亡已是不争的事实。
“已经打捞了三天,怕是找不到了。”
海面那么大,超过72小时黄金打捞时间的,基本都不会再找到。
“好。”厉庭渊没什么情绪,只是心里有些空。
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五年,人说没就没了。
挂断电话,厉庭渊驱车前往警局。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姜晚音的工位,收拾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很少,很整洁。
只是在打开桌下的抽屉时,他却怔在原地。
抽屉里塞满了各种荣誉证书和奖状,几乎要塞不下了。
厉庭渊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姜晚音这个女人。
他们之间的沟通太少,交流也太少了。
他一个个的翻看,才发现她参加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任务。
“你对得起你的警徽吗?”
突然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想起那日她激动地情绪。
她确实对得起那警徽。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小宁办葬礼?记得通知我们。”言承从门外走来,声音带着悲恸。
他的情绪没有几日前的激动,眼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厉庭渊抬头,就看到他红红的眼睛。
“对,小宁不在了,我们都要送一送。”周围的同事也纷纷附和。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的情绪。
厉庭渊喉咙一紧,似乎是被他们给感染。
“届时我会通知大家的。”
他将姜晚音的东西收拾好,就离开了。
只是情绪却像一层迷雾笼罩着他,让他怎么都走不出。
厉庭渊直接回了别墅,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带回来的东西,直接都放到姜晚音之前住的房间。
只是,再踏进这间房子的时候,他审视着她的房间。
让他感觉有些陌生,甚至是愧疚。
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类似于合作伙伴的关系。
甚至是每次床上之事,也像完成任务一般,完事后便急着离开。
不由的,他突然想要了解她。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只是刚翻开她的床头柜,他就怔在当场。
一份孕检报告!
第14章
厉庭渊心里一颤,又回想起那日言承的话。
【害死自己的妻子,害死自己的孩子……】
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惶恐,他颤着手拿起报告翻看。
【宫内早孕,定期复查。】
厉庭渊瞳孔一震,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四散开来。
一霎间,他全身紧绷得像是一块湿透,他的心沉坠得像是注满了铅。
思绪一片空白,脑袋空洞洞的,只能听到一颗心脏在孤独而强有力的跳动着。
他不可置信的翻看着,想要证明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越翻,他的血液就越冷。
似乎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他感觉浑身冰凉,四肢无力。
他只知道,不仅是姜晚音死了。
连带着的还有他未出生的孩子!
那一夜,是一尸两命!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突然,报告单上的日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手里的孕检报告,瞬间散落一地。
4月10日,那一日她好像问过!
【如果我们有孩子了,你会怎么办?】
可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厉家只要一个孩子。6
一股痛意弥漫,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那一日,她大抵是心死了吧。
顿时,沉重的忧伤紧紧缠绕在他的心间,几乎要将他压垮。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可自己的却……
那天晚上的话,她也不是在胡闹,她是真的要离婚!
她放弃了他,也放弃了那个孩子。
不然,那么多的警察,为什么偏偏是她去搞背后偷袭。
不过片刻,厉庭渊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彷佛被撕裂了无数次,每一道伤痕都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言承的电话。
“嘟——”等待电话的时候,他思绪百转千回。
一切怨怼都算在了言承的身上,他身为队长,怎么还能让怀有身孕的队员出任务!
他也一定是故意的!
“喂,你好,哪位?”电话接通,言承的声音传过来。
“你早就知道姜晚音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让她参加任务?!”厉庭渊的语气里全是怒气。
那边的言承似乎是没料到,停顿片刻:“……你不知道?!”
震惊只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