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析《关于加快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推动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的若干措施?》?
四十年计划生育(1980-2020)的历史,就是巨型利维坦被百万漕工脑控,以超长反射弧、超大惯性,造成不可逆的巨大负面后果的过程。这是对所谓“海专精算”最好的讽刺。
中国的生育率在90年代就跌破世代更替水平,但“全面二胎”到2016年才放开,而“超生罚款”到2021年才废除。
直到2020年,生育率已经全球倒数第二了,竟然还发生“超生开除”的事情:
杭州一社区工作者生三孩后哺乳期被辞退,当事人将申请劳动仲裁_李女士2019年也有这样的事情:
民警超生被辞始末:“超生即开除”删除后的顶格处罚权争议_绿政公署_澎湃新闻-The Paper作为和计划经济同一理论基础的产物,计划生育是天然的海专精算,最早的推手就是搞控制论的火箭专家。后来还有海量像翟振武一样的专家,精确计算出放开二胎后一年出生四千多万人,要人口爆炸…
作为对照:2012年的夏天,我在烟台到威海的途中,刷到一个新闻“伊朗废除实行了20余年的计划生育”。彼时,伊朗的总和生育率刚跌破2.0,伊朗的领导已经慌了,觉得人口危机就在眼前。
其实伊朗当年所谓的“计划生育”,只不过是要求每家生孩子不要超过3个,3个以内可以享受各种福利,以上则国家不兜底——咋看和“放开三胎”之后的中国也没多少区别?
如果网传的大规模生育补贴属实(每月800那个),将是最大的长期利好。对于反射弧超长、笨重迟缓、惯性很大的巨型利维坦而言,方向正确比短期的力度大小更重要。
过去几年,政策受困于既有框架的路径依赖,对“给民众直接发钱”等短平快的刺激手段避之唯恐不及,而对“产业升级”等寄予了极高的期望值,总体感觉政策思路是希望依靠电动车、芯片等高端产业、硬核产业的成长将经济带出泥潭。
在这种背景下,消费不振,需求萎靡,居民信用扩张的能力孱弱,也就难以避免了。
但实际上,除了那些工业革命级别的伟大技术(蒸汽机、内燃机、电机、计算机等)可以从无到有催生全新的有效需求和增量市场,更多的场景下,是需求和市场牵引着技术的演化和迭代。
在内需持续萎缩的资产负债表衰退下,想实现可持续、高质量的产业升级,逻辑上相当于提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
目前看,当下边际效用最高、长期效益最好的策略,就是就是以鼓励生育为切入点,进行大规模印钞撒钱,直接为家庭部门,尤其是年轻家庭,注入流动性, 改善收入流,修复他们的资产负债表。
养娃开销很大的,鼓励生育天然就是刺激消费、提振内需,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大工业国,产能空前强盛,产业链供应链无比坚韧,最大的问题是需求不足而不是“短缺”。
这同时也是提振就业——鼓励生育可以适当降低女性的(狭义)劳动参与,至少在(狭义)社会总劳动时间的意义上减少内卷,同时以国家补贴的形式让生娃带娃也能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形成事实上的就业。
前面说的是狭义的“劳动”,因为传统经济观念不承认生娃带娃的经济社会效益,但在大量生产部门都产能过剩、就业极度内卷的情况下,将一些人力(精力、劳动时间)引导到人口再生产领域,不见得比在过剩部门、内卷部门继续堆资源更没有效益。而在现代工业化社会,尤其是养老金的本质就是代际转移支付的社会,生娃带娃是一个非常辛苦劳累,但对个人回报未必能覆盖付出,对社会却有“正外部性”的高价值劳动。
同时这也是为未来的可持续发展做储备。只有一代又一代足量的新世代,从产品到服务的各种需求,才能形成世代接续的排浪,才有长期可持续的坚实基础。
当然,这些补贴适合由中央财政来负担。一方面,中央财政的资产负债表堪称全球最优质,杠杆率较低,远比地方财政和居民家庭有更多的扩表空间。另一方面,鼓励生育的收益是全国分配的,发达地区可以虹吸欠发达地区的人力资源,而欠发达地区容易为他人做嫁衣裳,同时在孩子成长为劳动力之前都是需要大量公共服务,对于财政实际上是阶段性的负担,地方当局鼓励生育的真实积极性、内在动力,是非常可疑的。
在人口作为不可再生资源的工业化社会,生育、养育下一代就是增加未来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并且随着生产力的发达,人作为消费者的价值,会越来越显著),从供需两端看都是非常优质的资产,远比一些低效甚至销毁财富的投资建设更优质。
相较其他工业化社会,中国投入物质再生产的资源过多,而投入人口再生产的资源实在太少。
2022年,中国人口占全球17%,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30%,发电量也占全球30%,钢铁、水泥产量都占全球50%,但居民消费支出只占全球13%左右,年出生人口只占全球7%。人口再生产相较于物质再生产短板明显,像是“只奋斗不享受”、“只造东西不造人”的“世界工蜂”。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经济繁荣的最核心动力,所有的需求,归根结底是人的需求。没有人的经济体系,再“高端”、“硬核”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