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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4-08-30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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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被同学霸凌后回去被酒鬼父亲打骂,我忍无可忍将喝空的酒瓶砸在他头上,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拼尽全力跑了出去,却因为身上的伤痛难忍跌在地上。

意识朦胧时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救了我。

我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不知我的世界从遇见他的那一日起,天光大亮。

01

昨晚那个男人又喝了一夜的酒,嘈杂声混着玻璃在地板相碰的声音,直到凌晨时分才稍稍停息。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门。

外面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瓶,那个男人正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看来还没酒醒。

我淡淡地收回目光,拿着钥匙出了门。

我所在的中学是盛城二中,这学校算是两极分化,想学习考大学的是一个阵营,而另一部分,就是整日打架斗殴,最令教导主任头秃的。

我成绩不是很好,一般是学校里的吊车尾。在那些老师眼中,大概也是归于打架斗殴的那一阵营里的。

而且我平时沉默寡言,几乎很少和别人打交道,上课大多时候也是在睡觉,因此老师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自己一个人坐,平时没事没有人会来找我。

但或许是我的外貌原因,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有时候我的桌里也会收到一些信件,但我统当作垃圾处理。

我不想管那些人怎么看我,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都不想理。

今日不太寻常,平时班里那几个小混混竟然找了过来,我不愿招惹,索性能避则避。

但我身后的那个黄毛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我,在我身后挑衅道:“呦,这不是我们的班草吗?怎么?这是要去哪啊?”

后面他的几个小跟班也不怀好意地附和着,“是啊!”

我还是一味退让,直到身后的人的话语愈发过分,“和你那个贱妈一个模子印子出来的。”

黄毛似乎发现这样可以羞辱我,便继续出言挑衅,“哦?我忘了,你妈就是出来卖的,你都不知道是谁的贱种。你妈被千人骑万人睡,你不会也是吧,仗着几分姿色被哪个老男人包养……”

我攥紧拳头,忍无可忍。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反手揍了一拳,班里的女生见我们打起来了,就赶紧远离这片是非之地,还有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老师了。

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这群人想怎么说我都可以,就是不能出言污辱我妈。

但反抗的后果将为更加惨重。

黄毛吞下嘴里的血,狠厉道:“好啊!”


随即一脚踹向我的腹部,这一脚很用力,我被踹倒在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还没能起身,就听到黄毛招呼身后的小弟说:“给我打他!”

那群小弟闻言冲了上来,一脚一脚地踹在我的身上。


我赶紧护住自己的头部,班里乱作一团,一些桌椅被弄倒,上面的书全都散落在地上。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他们才停下来。

但进来的不是班主任,而是教导主任,一个地中海的老头,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喊道:“都给我住手!”

黄毛等人闻言才停手,我已经被打得站不起身,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狼狈,嘴里弥漫着血味。

最后意料之中,我们都被叫到了教务处,我实在是不太舒服,眉头皱了好几下,身上被踹到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以黄毛为首的那群人恶人先告状,“老师,是他先动的手,我们才打起来的。”

“老师。”我总得为自己辩解一二,“是他们污蔑我在先,我才动的手。”


“够了!”教导主任很愤怒,絮絮叨叨地说:“我从来都见过你们这样的学生,整天学习不学,就知道打架!”


我没在说话,选择了沉默不语,教导主任最后拍了板,“你们回去好好反省,下周一的升旗都给我做检讨!”

离开了教务处,我知道黄毛那几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我并没有多在意。

我到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到学校附近去做零工,一直到快九点的时候才回我那个根本不算家的家。

02

我拖着疲累和满身伤痕的身体回去,心中早已是麻木。

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是满地的啤酒瓶,那个男人还在死命地灌酒。

我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放下书包就蹲下把地上的酒瓶捡起,放进一个尼龙袋里。

那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酒气,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我,竟笑了出来,“呦呵,回来了?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我当作听不见,继续收拾着啤酒瓶。

但不知是不是那个男人觉得没劲还是酒精上头了,他看着那张脸,和他那个贱命的妈简直如出一辙,顿时气上心来,将他狠狠推开,摇摇晃晃地起身,又开始撒酒疯,“贱人!我他妈的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竟然跟别的男人走了!留下这么个拖油瓶!”

那个男人彻底醉了,像个疯子,对着我就是拳打脚踢。

我自然也不会逆来顺受,虽说瘦弱得厉害,但对付一个酒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将人狠狠推开,那个男人被推倒在了沙发上。

那个男人目呲嘴咧,大声冲我吼道:“你竟敢推我?!忘了谁是你老子了吧?!”

我今天本就打架受了伤,刚才更是被击中了伤处,腹部又在隐隐作痛,现在甚至直不起腰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那个男人踢了一脚,眼看着他又要动手,我有些无力,手上摸了一个啤酒瓶,狠狠地砸向那个男人的头。

那个男人的头虽然没流血,但也被这当头一棒击得不轻。

趁他还在痛苦地摸着自己的头时,我找准时机,艰难地起身,往门外跑去,身后是男人的咆哮声。


我什么也不管,只管往外跑,不知跑了多久,意识朦胧中到了一条大道旁。

刚才天公作响,下起倾盆大雨,我跑的时候还不小心被绊倒,但还是赶紧起身,踉跄着向前走。

我全身痛得没了知觉,想拦一辆车去医院的力气也没了。

而且大雨滂沱,也没有哪辆车愿为我停留。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当我倒在地上,就快失去最后一点意识的时候,有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雨势实在是大,我看不清他的样貌。

他撑着伞急忙向我奔来。

求生的意志在这一刻占据了所有,我竭力伸出手向他呼救。

他将伞挡在我的上方,扶起我,往车上去。

再后来的事,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03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妈和我时常被醉酒的父亲毒打。

他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赌博。

很小的时候,我妈抱着我,一个劲地哭,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还有鲜血。

长大后,我曾找过警察,但警察管不了太多的家长里短。

我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把警察送走。

关上了门,等待我们的是更加猛烈的毒打。

他一边打一边骂:“小贱蹄子!还知道报警了啊!我让你报让你报!”

“我养大你,你就是这么对老子的?!”

毒打持续了很久很久,就连我自己都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只有身上的伤痛,我疼得要昏了过去。

那种绝望深深笼罩着我,渐渐地,我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了,大概是因为麻木了吧。

我的人生从出生那日起就被打骂和黑暗所包围,我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什么盼头,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行尸走肉地活着罢了。

至少我从未觉得有什么希望。

我妈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有一日她趁着我爸出去赌,连忙收拾了行李。

她收拾的时候,我就在门框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她收拾。

她把行李提到了门口,推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的情绪,我直到现在都不懂。

她很快收回目光,提了行李出了门,顺带把门也捎上了。

从此以后,这屋里的风雨与她无关,只有我一人留在这里承受。

我以为她会带我走的,也幻想着她会带我逃离这里。

但是没有。

我不怪她,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累赘,没有我,她能活得更好。

可是,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不用想,那个男人回来后没找到我妈,又是暴怒地砸了家里的东西,又把我毒打了一顿,怪我没能留住她。

可是,一心要走的人,要怎样才能留住?

这一幕幕犹如走马观花般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些不过是对生前的回望罢了。

但是我奋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白色的天花。

阳光很耀眼,像是驱散了我的前半生阴暗。

我还活着。

04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刚进门的小护士见我醒了,过来察看我的情况。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

护士循例检查了我的身体,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问题后,她就要离开了。

我拉着她的衣服,问道:“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昨晚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纪医生啊,昨晚他下班回去的路上看到你晕倒了,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原来救我的人,是个医生啊。

“好的,谢谢。”

我松了手,那个护士就要走的时候,又回过头对我说:“对了,待会他应该会过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和她道谢。

身上的伤都已经包扎了,要想完全好应该还需要时间。

我抬眼看向窗外,疯长的枝桠和繁荣的绿叶一下子闯入我的视线。

我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这么躺着发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我说:“请进。”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他的身材修长,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就好像穿大衣似的。

我看向他别在左胸的工作牌,上面写着纪书意三个字。

加上刚才护士说的话,我猜想这就是那个救我的纪医生。

我努力想要坐起来,但他抢先一步制住了我的动作,对我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先躺着吧。”

我没再挣扎,在他的帮助下躺着,他照例检查我的身体,我问:“是您昨晚救了我吗?”

他检查完直起身,看着我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没事就好。”

我赶忙向他道谢:“谢谢您救了我。”

进医院包扎和检查,这也是一笔费用,总不能别人救了我,还要花钱吧。

虽然我手头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出院后一定会努力筹钱还给他的。

于是我说:“纪医生,医治的费用我会还给你的,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把钱还您。”

他没再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到时候再说吧。”

我接过名片,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小心地收好。

纪医生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说:“纪医生您有话就直说吧。”

他像是内心挣扎许久,但还是说了,“你身上的伤应该是被人殴打所致,我只是想说,如果有必要的话,还是让警方处理比较好。”

听到他的话,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但还是笑着感谢了他的好意。

他也只是好意相劝,做不了太多,在交代了一些医治上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能躺在床上。

其实我这种情况,警方也管不了。而且当年的事还是给我留下了阴影。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的吧。

有很多事,也不是法律能规束的。有时候触及道德,却不及法律。

我身上的旧伤叠新伤,显然不是一日所致。

我很感谢纪医生的提议,但我应该不会轻易尝试。

05

第二天我就出了院,但我不敢回去,我清楚地知道这次我打了那个男人,回去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一场毒打。

我只能在我打工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住住,然后早上再去上学。

但是好境不长,我打工的地方辞退了我,理由是他们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了。

但我依旧不敢回家。

好在,学校附近有个旧书摊也在招人手,我重新在那里找了份工作。

开旧书摊的是个老爷爷,年纪很大了,连着他的书店也开了很多年。

他待我很好,是个很和善的老头,自妻儿去了后,就守着这家书店过了大半辈子。

我的工作大概是帮他整理书架,有时候搬搬货物。

我不愿意回家,总在他那儿忙到很晚,有时候他让我快回家,我应了下来,但还是在书店附近四处游荡。

长此以往,他似乎看出了什么,晚上我帮他忙活到很晚的时候他也不再让我回家,而是让我在他那凑活着住。

书店就是他的家,书店的上面有个小阁楼,地方很小,置了一张小床,我就那住着。

对于我来说,在哪住都好过在家里住着。

虽说是家,但那个地方只会带给我痛苦,算不上任何避风港。

他几乎每天晚上关了书店,都会着手泡上一壶茶,靠着昏暗的光看书,有时候也写点什么。

他总和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和他一块住,他有时候也会给我讲讲书里边的故事,多晦涩难懂的文字,都能被他说得有声有色。

我甚至都觉得,他不适合开书店,适合去当个说书的。

有时候他也什么都不做,就支个躺椅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着,他应该是在想他的妻儿。

和他住得久了,我也大概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

他本来有个幸福和睦的家庭,有爱人,有孩子,但是一场地震毁了他的全部。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在外地出差,等知道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妻儿都埋在了废墟之下。

自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安顿了妻儿,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最后在这儿找了家书店,扎了根,再没离开。

从前我不明白,但后来我才知道,每个人的身上都藏着伤心事,旁人轻易见不着。

凭着那点生的希望,我们一次次筋疲力尽地停留,又满怀希望地出发。

06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书店的老余关系愈发的好。

我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显然是我想错了。

之前那几个小混混又找上了我,准确来说,是找到了我工作的书店。

他们进来把书架上的书全都弄倒在地,还踩了好几脚。

老余是个爱书的人,他最看不得别人糟蹋书,见状气得直嚷嚷:“你们什么人啊?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一来就看到这场景,顿时就好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

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却觉得自己身在数九寒天。

我只知道,什么都要结束了。

我赶紧拦住老余,因为我深知这帮人的德性,他们只是想让我不好过,并没有想对老余做什么。

老余是无辜的,他只是因为我受到了牵连,只要我离开,他们就不会为难他。

那帮人离开了,我不发一言,蹲在地上把书一本本捡起,一本本摆放好。

老余也猜到了什么,“他们是冲你来的?”

“你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么一帮人啊?”

我的心里很难受,老余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老头,我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块。

但是没办法,我将书摆放好后,对老余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今天之后,我就不再来了。你另外找人来帮你吧。”

“你放心,我走之后,他们不会再来为难你了。”

老余没再说话,我的心攥得紧,连忙去楼上收拾了行李。

下楼的时候,老余拉住了我,把手里的钱塞给我,对我说:“你走之前,把这段时间的工钱也拿走吧。”

他的语气很是叹惋,“本来你这段时间陪着我,我也觉得挺好的。只是……”

我明白他的难处,他只是一个想守着书店,安享晚年的老人,本该安安稳稳,直至百年,实在是不应该因为我,扰了他余生安宁。

我给他惹了麻烦,怎么可能还收他的钱,我推拒了。

但老余在这个时候特别固执,说什么也想把钱给我,到了后来,他假装板起脸,“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头啊?赶紧收了。”

我最后还是收了,走出书店很远往回看的时候,那个小老头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我走的方向。

我的鼻子蓦然一酸。

也不知道他没戴老花镜,到底能不能看到。

离开书店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想赌一把,无论成与败。

07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施暴者只会从被欺凌者身上寻找快感。

我提前打了电话到警局,告知地点。

随即一个人,赴向已知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更多的是坦然。

我激怒那个黄毛,他们蜂拥而上,将我打倒在地,一时之间竟忘了周边的环境。

一开始我还能回击一二,但到了后来,我只能被按在地上打。

疼!真的太疼了!

那些拳脚尽数落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尽力护住自己身上的要害。

我的意识愈发模糊,甚至连视线都布了血色。

我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短短数秒却如同过去了须臾数年。

直到路的尽头,警铃声响起。

一个小混混听见了声响,连忙停了下来,把那个黄毛也拉住了,“大哥,好像有警察!”

他们停了下来,发现确实有警铃声,顿时慌作一团。

倒不是因为其它,是因为,这是个死胡同。

挡住他们的,是面前这面墙。

他们一个个的想翻墙逃跑,却被赶来的警察一一制服,只能抱头蹲在墙边。

我看着不远处闪着红光的监控,却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倒在地上,很多人围了上来。

再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

意识模糊时,我是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那个声音虽然已经两个月没听,但再听到时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大,在外面一个劲地吵吵,嘴上嚷嚷的无非就是多要点钱之类的话语。

我想起身,却浑身疼得厉害,动弹不得。

但这是医院,吵吵嚷嚷的,会给医院里的医务人员和病患造成很大的困扰。

很快,就有保安上来把他带了下去。

我被黄毛那帮人打到昏厥,送我过来的警察只能打电话给我爸。

因为他是我名义上唯一的监护人。

以我对他德性的了解,他会过来,绝不是来关心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

无非是知道我被人打进了医院,来讨要医药费罢了。

所见所闻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对他早已没有任何期待,因此他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都不意外。

但是随后进来的人却让我有些意外,我出声道:“纪医生。”

我晕倒后被送往医院,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就是纪医生所在的医院。

本以为上次是最后一次在医院见他,不曾想,这才过去多久,又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涌上一阵悲凉,许久没有缓过来。

不过也好,我往好的方面想,可以把上次欠的钱直接还他了,那张名片竟是派不上用场了。

08

纪医生还是戴着口罩,听到我的声音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翻看着我的病历本,徐声道:“你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一些伤口,也已经缝了针。”

他看向我:“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我勉强牵起嘴角,“纪医生,我现在全身都疼得厉害。”

纪医生缓声道:“疼得厉害的话,吃两颗止疼药吧。”说着又到外面给我接了杯温水放到桌上。

或许是被他救过,又见了两次面的缘故,我们的关系要熟稔些。

他说:“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报警了。”

说到这,我才想起问:“打伤我的人……”

“要想判刑没那么容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说:“你醒了,一会应该会有警察来问话。”

“先好好休息吧。”临走前他又说。

我吃了药没多久,果然就有警察进来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都有监控记录,但我的伤情不算严重,黄毛一行人最多就是被拘留,然后赔点医药费。

听到这,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些。

但是黄毛一行人除了殴打他人外,还犯了抢劫和偷窃之类的事,应该可以拘得久些。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警察只是过来简单做了笔录,很快就离开了。

我很累,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这两种情绪围绕着我,也不知哪个占了上风。

我很快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我拖着伤痛的身体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靠在窗边,看着那点余晖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我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直到身后的敲门声将我的意识拉回,进来的是纪医生。

他问我:“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他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我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确实有点饿。

于是我说:“好,麻烦您了。”

他给我买了份饭回来,我顺带连着之前的医药费一块还给他。

他却怎么都不肯收,说留给我。

争执了好几个来回都没个结果。

最后还是他把筷子一拆,把饭往我这一递,“赶紧吃饭吧。”

这会他应该也不忙,找了个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假寐,我看到他眼底下的青黑,没再说话。

我们就这么各坐一边,倒也算平和。

我吃完把塑料袋收起,他忽而睁开了眼睛,问我:“今天病房外面那个,是你的父亲吗?”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病房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来也是不愿去揭我身上的伤疤。

我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不过应该也不少,但是想想也不意外,我爸在外面闹了这么一通,又是警察又是旁的,换作是谁都不难猜。

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他的目光一贯的平静,我却从中看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其它。

“你身上的伤不足以让霸凌你的人判刑,有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做?”

我是真没想过,就算想了也不知道怎么做。

总不能再惹一次,然后再拘留几天。

我的心里很迷茫,长久以来的欺凌和否定,让我不知该怎么做。

长夜漫漫不见明,前路漫漫不可知。

纪医生看着我,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完成学业,考上大学?”

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觉得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遥远,有种触不可及的遥远。

纪医生见我神色动摇,就继续说:“关于学费的问题,我可以资助你一直完成大学的学业。”

我惊讶地看着他,但随后低下头,“可我成绩很不好,考大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纪医生说:“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周时雨,你愿意安于现状吗?”

我被他说动了,我想我有权利,也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至少我不愿轻易地放弃自己。

09

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就连我自己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后来的生活。

我在纪医生的建议下换了新的学校。

新学校和我原来的学校很不一样,里面的学生文明有礼,别说校园霸凌了,就连骂人这样的事都很少发生。

而且这里的老师没有偏见,无论是成绩好还是成绩差的学生,都一视同仁。

老师针对我的成绩给出了新的学习方案,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总想努力做到最好。

我平时都住在学校里,这是我主动提出的。

纪医生的工作很忙,经常要加班,我不想他还要花更多的精力来照顾我。

但是我周末的时候会去他那天。

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他那里的时候。

他就住在市里的一个小区,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还很拘束,不敢随便走动。

或许是以前的经历,让我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我担心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了,会让纪医生对我有看法。

当然,纪医生很好,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和我的忧虑不同,纪医生看上去很高兴,他带着我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得出是有布置的。

窗帘被系起,外面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进来,跟我从前那个总是黑漆漆的小房间压根没有可比性。

纪医生站在一边,“时间紧,只能将就着弄弄,你看看缺什么,还有什么要换的就和我说。”

我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因为在我短暂的时光里,很少有过这样的善意。

少数的几次,都足以让我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几乎是不经思考,我就抱住了他,声音颤抖地说:“谢谢你,纪医生。”

纪医生似乎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说:“怎么还叫我纪医生?”

我很快松开了他,笑问:“不见纪医生叫什么?”

这问题倒把他给问住了,他想了好一会,才说:“以后就叫叔叔吧。”

我不太清楚他的年龄,但是凭借着那点知识,大概知道他也有三十岁左右了。

所以,叫叔叔好像也挺正常的。

我对他总有滤镜,觉得他做什么都很厉害。

直至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后。

怎么说呢,大概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要不还是出去吃吧?我的厨艺实在有限。”

我倒觉得没什么,有菜有肉,比我以前不知道好多少。

能吃就行,我对味道没有太多的要求。

我说:“没事的,我不挑,而且这么多菜,不吃就浪费了。”

他看我接受能力挺好,也放弃了出去吃的念头。

上周学校体检的报告他也有一份,他看了眼上面的体重,以及后面写的营养不良几个字,当即就决定要把我养得胖一点。

晚上睡觉前,我还喝了一杯热牛奶,纪医生说是助眠的。

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我还是有很多的不真实感。

晚上的梦不再是腐朽的旧事,而是新生的希望。

10

时间过得很快,从盛夏到深秋不过只是短短几息。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时那个瘦弱的孩子,在这段时间里,我长高了几厘米,连带着体重也重了很多。

无论换作谁来看,都会觉得惊讶。

这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脱胎换骨。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我变得比以前要开朗和外向,尽管在外人看来不是。

但这些变化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按照计划不断学习,日复一日。

比起辛苦,我更多的是乐在其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也在不断提升,在全校的排名也越来越靠前。

自从上了高三,学业就更加繁重。

尽管如此,纪医生还是坚持每个星期都把我接回他那里。

他几乎每周都炖汤,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是汤炖的还是挺好的。

有时候他也会带我出去走走,尝试一些很新奇的事物。

前些日子在他的坚持下,我又添置了几件新衣。

尽管我说不用,但他还是觉得我身上的衣裳过于破旧,说什么也要添上。

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要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

没吃过甜的人就不会觉得之前的生活有多苦,但一旦尝过,就觉得以前的日子特别的苦。

我很久以前就见过这么一句话了,但当时初读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是感触颇深。

之前因为自卑,我走路的时候,总喜欢低着头走。

只有他时常告诉我,只有抬头向前走,才有路和远方。

生活一直这么平静地下去,直到一块巨石投入,激起前所未有的波涛。

11

秋意缓缓而至,又匆匆而去。

我想起还有一些东西放在之前那个地方,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物件,就提出要回去取一趟。

纪医生担心那个男人会对我做什么,就提出要和我一起去。

但他在医院的工作繁忙,高架桥上发生了交通事故,大量的伤者送到急诊室,他更加走不开。

我不愿他两头跑,就提出自己回去就好了。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说要随时保持联络。

我都一一应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地址也告诉了他。

我选了一个时间回去,一般这个时候那个男人都在外面赌,暂时不会回来。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感伤了。

只是想着,过去的那些都离我远去。

过去不复回,明日胜昨日。

我循着记忆找到那栋房子,想着赶紧拿了东西就走,最好不要和那个男人碰面。

但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得偿所愿。

我正准备离去,却迎面撞上了那个男人,他一身酒气,眉眼间尽是那股流氓痞气。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对他的恐惧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也磨灭不去。

他眯起眼,狠狠道:“还知道回来啊?”

说着又打量着我,“呦,看来在外面过得很不错嘛,也不知道拿点钱孝敬孝敬你老子。”

我被他步步逼近,忽然我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边走,却感觉后脑勺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顿时只有嗡嗡声作响。

我用手捂住后脑勺,回过头时看到他手上拿了一个啤酒瓶,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想走?”他盯着我,“今天不把钱给我,哪都别想去!”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拿着手机想接通,却被那个男人夺去,一把摔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他不只是喝醉了,更像是……

我的后脑勺流出鲜血,一直染红了我的新衣。

我勉强还能站稳,只是还是晕得厉害。

他一把向我扑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刀,我拼尽全力推开他,推了门就往外边跑,一边跑一边叫着救命。

我的腿脚越发无力,脚一软就要跪下。

呼救声引来了不少人,只是都是在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人要上前。

而且见那个男人手上还拿着刀。

谁都惜命,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没有多少人愿意。

绝望深深笼罩着我,我仿佛溺在水里,永远上不了岸。

我很快被追上,那个男人又往我身上踹了好几脚,眼睛红得厉害,“跑啊,怎么不接着跑了!”

终于有人上前了,只是劝,不敢动作。

而且这个时候,周边都是老人,妇女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而不远处,竟响起了警铃声。

那个男人情绪更加激动,拿着刀指着周围的民众,大声喊道:“谁报的警?不想活了是吧?”说着还挥了刀,伤了周围的几个人。

我听到了女人的叫喊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声音此起彼伏。

警察来得很快,和他们一起来的,竟然还有纪医生。

那个男人彻底失了理智,把我拽过来,拿着刀就抵上我的脖颈,冲着那些警察叫嚷着不要过来,不然就杀了我之类的。

那把刀抵着我,已经划破了表层的皮肤,伤口不住地往下渗着血。

在人群中,我隐约看到纪医生焦急的面容。

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给我的,我不知道除了刚才那个,他还打了多少个电话,意识到我遇到了危险,赶紧赶过来。

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死了就死了,别连累了纪医生就好。

警察还在劝着,但是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刀,死死地抵住我。

过了好一会,那个男人似乎觉得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就在我耳侧恶狠狠地说:“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老子垫背。”

说着他手中的刀真的往我的脖颈深入了几分,他挥刀而起,就要扎向我。

——未完待续

(各位宝宝看完留个赞吧△)

(,,•́ . •̀,,)拜託嘛!

后补:

头一回见评论区这么热闹(不怪大家笑话)

我直接一个垂死床上忽惊起,一惊怒码两万五(当然,这是笑话)

但还是在此求个点赞,作者虽然质量不咋样,但是效率杠杠的(划掉)[思考]

更重要的是,赞同+收藏+评论=全文完结后免费看喔[机智]

各位宝宝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给作者点个赞同△吧,真的万分感谢[抱抱]

最后祝各位宝宝身体健康,万事顺意,想啥有啥,早日暴富fafafa[害羞]

感谢各位的喜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