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吃过就再也没忘记过的食物?

发布时间:
2024-08-05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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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候,特别能吃,饿得特快。也许是油水不够,食堂的饭菜明明是那么扎实的一大盘,下了肚没多久心里就刮得慌。

天天想吃的呀,特别是想肉吃。

想得慌了我就和周玉龙买一种麻辣牛肉,贼贵,七块五一小包,里面是一坨牛肉丝,油唧唧的。配料还有很多熟芝麻,一打开香味灌鼻灌口。

我俩干吃这个,香香辣辣的牛肉丝,吃得人欢呼雀跃。吃到最后,我们挤着包装袋,把一整包红油径直喝下了肚。

也怪,一点不感到腻,反而是觉得醇厚可口,喝完油,满口牛肉的干香和芝麻的焦香。

馋和饿都解决了,心里充满了快活。

但这种牛肉毕竟太贵,无法常吃,我们很渴望出学校饱餐一顿,安慰我们那欲求不满的五脏庙。

当年学习紧张,高一学校让我们每周日出去放风七小时,到了高二改成每两周一次。那正是我俩最能吃的年纪,被关了两周,到了第二周的星期五,就要畅想“搓一顿”的盛景。

终于熬来了周日,十二点一下课,我们就往校门口冲了。

市一中出门右拐直下,就是州医院,挨着州医院左拐有个巷子,通往湖北民院的预科学院。这个巷子不长,但是饭馆子很多。

我们独爱一家腊肉干锅店。

这是两个东乡人开的夫妻档,老板和老板娘说话的腔调跟我们一样,听起来亲切。他们招呼人也热诚。在他家吃饭很是畅快,所以自从吃了第一回,我们就爱上这里。

饭菜可口,重要的是便宜。十五块钱一个人,就可以来一大干锅。我们的饭搭子是铁三角,我,周玉龙,还有我表弟。三个干饭的猛人,排着往巷子里走,隔老远就对老板喊:腊肉干锅!

夫妻俩赶紧热炒快炒,切了肥瘦相间,晶黄赤红的老腊肉,用蒜苗爆香。乡村的土猪肉,脂肪极厚,爆出来一锅底甘香的油,然后把肉铲出来,用那油煎炒土豆片。恩施的马尔科土豆,肉质紧实,色如鸡蛋黄,被猪油炙出一层沁油的黄锅巴,冒着竹筒糯米香。锅气当街翻滚,馋虫满腹游行。

我们仨抓着筷子,眼巴巴望着灶台,浑身都在用力。

顷刻,肉倒下去回锅,加一点酸萝卜丝和花菜,被老板颠两下勺。好一锅香喷喷,热乎乎的干锅腊肉放在眼前,供奉着我们的嘴,我们的胃。

老板蒸的木桶甑子饭,米煮得夹生沥干,放在木桶甑子里。甑子底部是厚厚透气的篾垫,米倒在篾垫上盖了白布隔水蒸熟。这甑子能让最差的米平添七八分甘甜的风味,蒸出来的饭粒粒洒脱,干爽柔韧,尽情散发着米的香甜。

我们用老板店里最大的碗,一堆尖一堆尖盛着。把那焦焦的土豆片卷着腊肉推着米饭往嘴巴里轰,肠胃里宛如住了一阵龙卷风,片刻不停把饭菜尽吸了下去。

口中是油润鲜香,喉咙里跑着快意欢畅,肚子里驻扎着热乎满足。这一顿饭,我们三兄弟人人干了六七碗。只吃到锅底最后一片花菜告罄。

吃完了以后,有一种“油饱饱”的意蕴,整个人仿佛从内到外被滋润着,就如同干旱了三个月的梧桐树被大雨浸泡洗刷,枝叶大放。

我们就这样拍着肚子,从小巷往学校走,边走边聊着下一次再来吃的盛况。

那是十几年前独有的滋味,后来周玉龙结婚,我们在恩施吃酒席,谈到平生最畅快难忘的食物,我们就想起了那条巷子和那锅腊肉。但我们都知道,就算我们现在重回到巷子,点同样的菜,我们也吃不出同样的味道了。

物质的匮乏,时间的紧张,青春的炽热,意气相投和恰到好处,才遇到那种拍着肚皮狂笑的食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