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超级爽的打脸小说?

发布时间:
2024-07-24 11:34
阅读量:
50

[已完结]

夫君乐善好施,最喜帮助他人。

他将来历不明的一家六口引进家门。

那家人非善类,她们夺我主屋,戴我钗环,脏我衣帕,碎我暖玉。

夫君只说:「她们太可怜了,芸娘,你要大度,要体谅她们。」

怀胎八月,被人推致早产。

我央求夫君去请大夫。

「生孩子而已,痛痛就好了,不要那么矫情。」

痛了两天两夜,生下的孩子呜咽两声便再无动静。

我想为孩儿讨回公道。

夫君却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我们原谅她们吧。」

我怒火中烧,绝望之下放了把火,与他们同归于尽。

再睁眼,我又回到那家人进门的日子。

重来一世,这笔账我要跟你们一点一点好好算。

1.

「夫君,我肚子好痛,快去请大夫。」

我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地祈求着他。

夫君犹豫一下,走过来将我扶回床上。

我再次开口要求他去请大夫。

这时一道粗哑又不屑的声音响起:「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啊!生个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与你大嫂都生了两个,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朴公子,我有的是经验,保证你家夫人能生个大胖小子,就别去费那银子了。」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王婆子。

女子生孩子本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我自小身子弱,肚里的孩子又偏大,生产更是艰难,她这是在要我命啊!

我泪眼盈盈,满含期待地看着一向疼爱我的夫君。

可他却站起身,向那老妇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婶子了。」

随即看向我:「芸娘,婶子跟嫂子都有经验,你听话,很快就生出来了。」

我失望地盯着他,不知心更痛还是肚子更痛。

他给我掖掖被子。

「朴老弟,产房污秽,不是我等久待之地,我的出去守着吧?」王家老大王仕礼开口道。

夫君顿了顿。

「也好,娘子,为夫在外面等着,你安心生产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我怒上心头,疼得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抓着棉被,牙关紧咬的嘴里泛着铁锈味。

屋外王婆子跟我夫君说「不过生个孩子而已,就想请大夫,太过矫情了。这女人呀,不能太娇纵着,得多吃点苦头,才能听话。」

夫君连连应是。

王婆子又说:「这生孩子是个力气活,我看你家后院养着两只鸡,要不我这就去炖了,给你娘子吃肉?」

「但凭婶子做主了。」

「哎哟,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要伺候人。」

「真是劳烦婶子了。」声音渐渐远去。

我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我原是富家千金,被家人千娇百宠地养大。

一次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出门,路遇浪荡子,差点被轻薄。

是落榜书生朴仕仁救了我。

他腹有诗书,长相俊美,又彬彬有礼。

我对他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后又碰见几次,知他善良本分,乐善好施。

路遇死去的虫蚁,都会挖个坑将其埋葬,再掉一滴泪。

我对他愈发情深,不顾家人反对,硬要嫁与他为妻。

爹娘怒极,与我断绝关系。

朴仕仁家贫,又无双亲手足。

我典当部分财物,与他居于乡野,夫妇和顺,倒也快活。

可不久后,我便尝到了苦头。

2.

夫君善良大方,心怀大义,只要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无论是谁,必会全力相救。

今日给乞丐送粮,明日给病人送药。

很快,我手里的余粮见底了,只能日日喝米粥裹腹。

我以为他会停止施善。

可他却偷拿我的珠钗变卖,得来的银钱继续送人。

为补贴家用,我捡起许久未碰的刺绣。

从前做刺绣,只为在外头传一句沐氏女善女红这一名声。

如今这一技艺却成了让我能吃饱饭的手段。

短短三月,我那原本白皙软滑的双手已遍布针眼。

他却还是不停地将家里的东西搬出去送人。

慢慢的,他似乎已经不满足于送东西了,他开始把人带回家中。

原本安静整洁的院子,变得异常嘈杂脏乱。

我不堪其扰,变得精神萎靡,难以入睡。

我劝他为我想想。

他却说:「他们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我们要乐于奉献,能帮则帮。」

我劝说无果,便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繁忙。

在收留王家人后,我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王家六口人,皆混账不要脸。

王老头和王婆子一入我家门便要我们让出主卧,还私自动用我们的东西。

他们的儿子王仕礼与朴仕仁称兄道弟,哄的他眉开眼笑。

暗地里却觊觎着我,时时想要占我便宜。

王仕礼娘子白莲更是无耻,她进我卧房,穿我衣物,戴我发钗,夺我绣帕,还将我最为珍贵的暖玉摔碎。

我向夫君告状,他却说:「他们无处可去,芸娘,你多担待,多体谅些吧!为夫会与他们说道说道的。」

不知是不是朴仕仁与他们说的话起作用了。

那家子人歇停了两天。

可也只两天而已。

两天后,我卖完绣品回家,一开门便见王仕礼家两个小兔崽子在撕扯我的小衣。

我又羞又气。

小跑过去一把将我的衣服拿回来。

那两个小兔崽子顺势一倒,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王婆子跟白莲急忙跑过来,抱着他们俩便心肝儿肉地叫起来。

朴仕仁也来了。

那俩崽子便跟他告状,说我将他们推倒,还要打他们。

我为自己辩解,说明实情。

朴仕仁却说:「他们还小,难免犯错,玩一会便玩一会,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为何为这等小事喊打喊闹,未免失了风范。」

八岁还小?

我急火攻心,激动之下,昏厥倒地,大夫查出已有两月身孕。

3.

好不容易有孕,我更加小心谨慎。

我以孩子为由,逼迫朴仕仁将王家人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消停几个月。

在我怀孕八个月时,朴仕仁又将那家子接了回来。

「芸娘,他们快饿死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做人要善良。」

我冷眼瞧着他们,那满脸红光比朴仕仁看起来还要健康的样子,哪里像是快要饿死的人。

可我挺着肚子,身体臃肿,无力反抗。

王婆子说:「女人怀胎,多干活,多运动,对胎儿好。」

白莲也说:「我生产前还在灶台上忙活,身子骨照样好,瞧瞧我这两个儿子,小牛犊子似的,健康得很。」

朴仕仁听后说:「芸娘,婶子和嫂子都是过来人,你听她们的总没坏处。」

于是,我每天挺着个大肚子给他们操持一日三餐。

王仕礼口灿莲花,将朴仕仁捧的高高的,时常与他探讨诗书。

一天傍晚,我在灶房洗碗,他悄悄靠近我,在我屁股上揉了一把。

我怒极,说与夫君听。

他却不相信我,还说「不可随意污蔑他人,王兄高洁,怎会做这种有辱斯文之事。」

随即向王仕礼道歉,说我胡乱攀污,险些毁了他的名声。

我心中弥漫着悔恨,我应当听父母的话,不该嫁这吃里爬外,薄情寡义之人。

我打定主意等生下孩子,就带孩子回娘家,祈求父母的原谅。

可是事情并不会如我所愿般发展。

今天天气不错。

王婆子与白莲一大早带着孩子上寺庙祈福。

朴仕仁与王仕礼出门参加诗会。

家里只剩下我与王老头。

难得轻松的我,起身去绣坊。

绣坊林老板是个好人,她时常关照我,我的绣品也能卖出个不错的价格。

在那逗留许久,我神色轻松地回到家。

却看到卧房门大开,王老头拿着我的衣服往身上蹭。

王老头长的磕碜,一口黑牙,时不时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

我才穿过一次的新衣上遍布污痕。

他看到我回来了,呆愣了一瞬,起身便往外跑。

我托着孕肚,缓慢行至床边。

抽出剪刀,将脏污的衣服剪的破碎。

还未剪完,便听到王婆子那恶心人的声音。

「这大中午的,怎么午食还未准备好?」

「朴公子,你家娘子可真是惫懒至极,不够贤惠啊!要是我家媳妇子这么懒,可得一巴掌扇过去,制的她服服帖帖。」

原来朴仕仁他们一起回来了。

「婶子勿恼,我这就去看下她在做些什么,让她快些做饭。」

脚步声愈来愈近。

4.

「你这是在干嘛?好好的衣服剪成这样,家里有几个银子经得起你这样败啊?」

他的声音颇大,将外面那一家子引了进来。

「老天爷啊!这可真是个败家娘们,这么好的细布衣裳就这么几剪子给剪了?」这是王婆子,我剪自己的衣服,她倒是心疼的紧。

「哎呀,这衣服我还没穿上过呢!你不要可以给我穿啊!」这是白莲,她早就看上了我这新衣,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抢去。

「朴老弟,你这娘子可得好好教教,没得坏了你的名声。」这是王仕礼,边说边用他那色咪咪的小眼睛盯着我。

「沐氏,你竟如此铺张浪费……」

未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这衣裳被这不知羞耻的糟老头子弄得污秽不堪,我怎能留得它污我双眼。」

「造孽啊!你这小娼妇不知羞耻,挺着肚子勾引男人,还敢冤枉我老伴,看我不打死你。」

王婆子冲上来便要扯我头发,我一剪子过去,吓得她一哆嗦。

「怎么滴,被人猜中心思,要杀人灭口?」

我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她。

「沐氏,别无理取闹。快向婶子她们道歉。」

我满脸愤恨地看着我一心爱慕的夫君。

「你是选我还是选她们?」

「这朴老弟还站在这呢,你一个后宅妇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做的了当家人的主了。」

我没理会王仕礼。

双眼紧盯着朴仕仁。

朴仕仁嘴唇轻动,话还未说出口。

「奶奶,我好饿,我好饿。」王家小孙抱着王婆子的手呼喊起来。

声音之大震的我头疼。

「都是你这个贱人,不给我们做饭,害得我们饿肚子,我打死你。」王家大孙说完便冲向我。

我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撞倒在地。

腰磕在矮凳上。

腰上的痛意还未传来,我便感觉到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接着肚子密密麻麻的痛。

我蜷缩在床上,指甲已经断裂,浅色棉被上染了点点红梅。

吱呀一声。

我转头看到王婆子端着一个海碗进了门,白莲断后,立即将门紧闭。

「朴娘子啊,老身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熬了一锅鸡汤,你可得好好喝啊!别浪费老身的心意。」

接着,她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娘,你慢着点,给我留两块,让我尝尝您的手艺。」白莲在边上谄媚的讨好。

我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只得紧闭双眼,将恨藏在心里。

我熬了两天两夜,这期间,我那好夫君连房门都未曾踏入。

靠着床边凉着的茶水,我硬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可是我那可怜的孩子,呜咽了两声无任何动静。

我痛苦不已,向夫君倾诉,是王家人害了我孩儿。

可是他说:「事情既已经发生,无可挽回,我们原谅她们吧!孩子还会有的。」

我激动地颤抖,浑身发冷,身下的被子被大片染红。

朴仕仁终于紧张了,他刚想去请大夫。

王婆子便提了个簸箕走进来。

「无事无事,哪有生孩子不流血的,用草木灰敷上便可止血了。」

5.

将人清退后,王婆子掀开被辱,将草木灰一把倒在我身上,用力堵上。

过后,朴仕仁进来看到血已经止住了,便让我好生休养,莫要再疯魔。

天黑了,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断断续续传来的哄笑声。

慢慢起身,悄悄站在门外。

透过门缝,朴仕仁与那一家子有说有笑,我心凄凉。

他可还记得他的结发妻子刚生产完,又经受着丧子的打击,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仁儿啊,你饱读诗书,定要给为娘我挣个诰命当当。」

「是呀,二弟,你是我们家的希望呢!」

我听到了什么?这不是真的。

我甩甩脑袋。

「爹娘,大哥,今年会试我必当考中。」

「都怪沐氏那小贱货,如果她能说服她父母,那我儿怎需如此辛苦。」

「等我儿考中,定要休了那个无用的贱货。」

「还有还有,我们不就是跟村里人有点小矛盾嘛,居然被除族赶了出来,连以前的姓氏都不能用,等二弟当上官了,我们定要风光回乡,狠狠地报复回去。」

我眼前发黑,身子愈发冰冷,鲜血沿着双腿,滴落在地。

我是活不成了。

屋子里那群恶人,就让我带走吧!

也算是造福世人了。

我扶着墙悄悄的回房拿起铜锁,将门窗紧锁。

屋里那群人正在兴头上,居然无人发现异样。

我又将灯油,猪油等能引起大火的东西倒在房间周围。

我点着火,火焰腾的一下向四周蔓延开来。

我转身慢慢走到大门前,将大门锁上,断绝外人前来救火。

随后便倚在门旁,火很大,照的这片天地亮如白昼。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那是我走过的路,那么长,又那么短,围成一个圈,困住了自己,也葬送了一生。

耳边是王家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我听来如同仙乐。

只是我远在异乡的父母,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多想再见到他们啊!

眼泪滑落,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

再睁眼,便看到朴仕仁将王家人引进家门。

我浑身发冷,低垂眸眼,眼里的恨意似要化为实质。

朴仕仁没看到,还如前世般,轻拥着我,目光柔和,语气温柔道:「芸娘,他们一家人逃荒而来,无处可去,也无人投奔,实在是太可怜了,反正我们空房子多,我便已答应让他们一家人借住了。我的芸娘那么善良,你会同意的吧?」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他看似在询问我的意见,实际上却将我架于高处。

我若是不同意,便不善良?

当今圣上治国有方,边疆无战事,又无苛捐杂税,加之风调雨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他们逃的哪门子荒?

还不是被人赶出来,前来投奔他这个心地善良,又为父母之命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你们的后半生,我就笑纳了。

我收敛恨意,轻声道:「好呀,夫君。」

6.

他似是有些意外我那么爽快地答应了。

「夫君良善,妾身也不能小气了。」

不动声色地推开朴仕仁,柔柔的对王家人说道:「各位只管把这当自己家,我和夫君也会将你们当家人对待的。」

王家人随意地点点头,便四散开来。

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眼里的贪婪无处遁藏。

我呆愣地瞧着。

朴仕仁讪讪说道:「他们流浪许久,如今找到了住处,难免有些失态,我们得理解他们。」

我冲他笑着摇摇头。

「夫君错怪妾身了,亲身是同情他们的遭遇,可怜他们。」

「真是为夫的好娘子。」

他又想来抱我。

我错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夫君与王家众人应当都饿了,妾身先去准备午食。」

说完便转身往灶房跑去。

一转过身,我的表情便沉了下来。

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一巴掌。

前世我并不同意王家人住进来,被惯会做表面功夫的朴仕仁好一通劝谏,才不得已应了他。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跟种了蛊似的,对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正确的。

我反驳,就是我的错。

如今心中无爱,眼前的迷雾一扫而空。

朴仕仁就是个会演戏的骗子。

王家人全是自私自利,贪婪无度的小人。

一家子自下而上烂到了根。

我前世怎么就被这群人迷了眼,害了命呢?

回过神的我,站在米缸前。

看着已经舀出来的大半盆米,又看看剩下的,只铺满缸底的粟米。

立马将盆里的米舀了些回去。

前世的我傻乎乎的,生怕惹人不满。

给他们煮了一锅干饭,又拿了剩下的银钱置办了一桌子菜。

王家人看到桌上的肉食就如同一辈子没吃过似的,狼吞虎咽,毫无礼仪。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端着饭碗看得目瞪口呆。

等他们吃饱喝足,盘子里连汤都不剩。

他们满脸油光,还边剔着牙,边在那说我小气,准备的太少了。

朴仕仁倒是不觉得意外,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碗里的。

待看到我端着碗干饭,还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给我。

「他们是饿了太久了,芸娘会理解的吧?」

他将肉夹到我的碗里时,我的余光瞟到了王家孙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我的碗,也注意到了王婆子那一闪而逝的不高兴。

可是我没多想,真傻乎乎的什么也没多想。

只知道看着眼前的场景无比恶心,恶心的没胃口,吃不下饭。

「朴娘子不会是嫌弃我们粗俗吧?」

白莲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毫无形象可言。

「怎么会呢?估计是炒菜时被油冲着了,导致没胃口。」

我最终也没吃那碗饭。

看着眼前的米饭被王家两小子分吃了后,还屁颠屁颠地收拾碗筷,打扫屋子。

呸,前世可真是眼盲心瞎,又痴又傻。

爹娘,夫子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又将盆里的米倒出大半。

他们不值当我那么浪费。

7.

午食时间到,他们围坐在饭桌旁,拿着碗,眼巴巴地盯着灶房位置。

看到我端着口大锅出来,还奋力地吸了吸鼻子。

可惜他们什么都闻不到。

等我把锅稳稳的放到了桌上,这一桌子人看着那一锅连筷子都立不住的清粥,脸上霎时五颜六色,多姿多彩,很是好看。

王家两个小孙子立马哭嚎起来。

「奶,奶,我要肉,我要吃肉。」

王婆子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摔:「朴娘子就是这样待客的?」

「就是,还说拿我们当家人,我看就没把我们当一回事。」白莲一旁插嘴。

「朴老弟,这娶妻得娶贤啊!」王仕礼语重心长地对朴仕仁说道。

「是啊,贤侄,贤妻旺三代,恶妻毁一生啊!」王老头的口水都快喷到锅里了。

朴仕仁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可能是在怪我让他丢脸了吧!

「夫君,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我们都喝了多久的清粥了,今天看到有客人在,煮的比平时还要浓稠一些呢。」

我泫然若泣,低声辩解。

不出意料,朴仕仁看到我这委屈的模样,立马转变态度。

「午食就这样对付着吧,晚食多做几个菜。」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王家小孙子插嘴点餐。

「好好好,让你婶婶多做点肉,让你吃的饱饱的。」

朴仕仁宠溺地看着王家小孙回答道。

哦,不对,那是他嫡嫡嫡亲的侄子。

「可是,夫君…」我不得不打断这和谐有爱的场景。

「咱家的银钱才给你买了笔墨,裁了衣服,现已无余钱了。」我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要不,看叔婶手里有没有银钱,我们先借点,等我卖了绣品再还?」我局促地看着朴仕仁,又瞥了王家人一眼。

朴仕仁还未开口,王婆子就忍不住了。

「我们哪来的银钱,就算有也没得借你,哪有借客人银钱招待客人的。」

「就是,不想招待我们就直说,搞得这么寒酸。」白莲很是不屑。

「我这还余一点,你先拿去置办晚食吧!」

朴仕仁顶着王婆子吃人似的目光,从鞋帮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拆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露出那寒酸的一角银子。

看大小,还不到一钱银子,也就是不到一百文。

就这还吃肉吃到饱?

现在肉都得二三十文钱一斤,这么多张嘴……

「夫君,家里粟米也不多了,喝稀粥也只够两天的量。」

他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很是不好意思道:「原本咱俩吃的话可以吃好几天的,妾身就想着等绣品换钱后直接去买米带回家。」

「如今绣品得四天后才能绣完,这点银钱,妾身只能先紧着买点米面,剩下的再买点肉打打牙祭。」

我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朴仕仁。

他只得艰难地点点头。

8.

晚食时,桌上除了一大锅稀粥外,还有一大盆白菜炖猪肉。

只是里面的肉只有薄薄几片浮在表面,剩下的都是白菜。

「就这几块肉,够谁吃?一人分两片都不够。」白莲不满的嘟囔。

坐在旁边的我刚好听到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夫君那点银子折下来也才八十多文,买了这几天要用的米面后,就没剩多少了。」

我轻声解释。

「住的看起来富贵,吃的那么寒酸,你不会是藏着吧?」白莲疑惑开口。

我话还没说,眼睛便通红。

「王嫂子误会我了,我刚嫁给夫君时,手里还有点银钱,就买了这居所。」

「可是后面夫君求学要银钱,朋友结交要银钱,各处打点要银钱。」

说着,局促的看了眼朴仕仁。

「夫君良善,时常施惠于穷人。夫为天罡,我也不好阻止夫君行善积德。」

「于是平日只能稀粥裹腹。我已经在尽量多绣绣品了,可总也赶不上花费。」

说完,我用帕子擦擦刚流出半截的眼泪。

「朴老弟是举人,可以……」

「够了,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婆子喝断了。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朴仕仁有着举人身份,怎么没挣银钱。

确实,举人在老百姓眼中地位不低。

可架不住朴仕仁眼高手低啊!

银钱少的,他觉得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银钱多的,他又没那个能力胜任。

于是就变成了彻彻底底只出不进的废人。

也就前世的我眼瞎,才把他当成宝。

饭后洗碗的时候。

王仕礼突然凑过来。

我本就对王家人心生警惕,随即与他拉远距离。

他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躬身行了一礼:「拙荆心直口快,无意冒犯弟妹,还请弟妹勿怪。」

道歉就道歉,摆出一副心疼我的样子干啥?

看得我真是恶心的紧。

「唉,无事,也是我无能,害的你们跟着受苦。」

我擦擦那不存在的眼泪。

转身就走。

第二日,第三日,餐餐稀粥,不见荤食。

王家那伙人坐不住了,开始骂骂咧咧。

我还曾听到白莲跟王仕礼抱怨:「本以为是来享福的,结果吃的还没之前好。之前还能拿你弟给的补贴,现在除了住在这外,什么都没了,连吃都吃不饱。」

看来之前朴仕仁跟我说的救助乞丐的银子都进了王家人的裤兜,还把他们养的膘肥体壮,吃不惯粗茶淡饭了。

接下来半个月,还是天天稀粥白菜,王家人怒火冲天。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银钱得备着让夫君接着考科举呀!

谁都没有我夫君重要。

你们就饿着吧!

王家人也盼着朴仕仁一举中第。

便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实在是饿的不行,馋肉的紧了,就拿出私藏的银子偷偷去打打牙祭。

这段时日以来,身上本就不多的存银也所剩无几了吧!

毕竟他们之前觉得住进来是来享福的,便大吃大喝,没存下多少钱。

我照常煮饭刺绣,看着他们鸡飞狗跳。

顺便偷偷将自己仅剩的首饰变卖,换取银钱藏起来,用来当做回家的路费。

一天下午,王家人满脸兴奋地拥着同样激动的朴仕仁回来。

他们浦一看到我,皆对我上下打量,露出鄙夷不满的样子。

9.

接下来几天,朴仕仁与王家人每日都早出晚归,精神奕奕。

换了新衣服,戴了新发簪,连一两银子一块的糕点都能掏出来。

那群人变得愈发神气。

对我,对家里的一切挑挑拣拣。

朴仕仁也变得心浮气躁。

连日不曾静心读书。

于是,我将之前给他买的笔墨纸砚,孤本名贴全都卖掉了。

换了不少钱。

一天晚食时,大家围坐在一起。

难得的没有闹腾的鸡飞狗跳。

也许是在外吃饱了,连小孩子都小口喝粥,难得斯文。

我刚放下碗,便看到王家人一直在跟朴仕仁使眼色。

那眼睛使得要抽筋似的。

朴仕仁大口喝完粥,擦擦嘴,对我说:

「芸娘,你最懂我,应该知道我的追求是什么对吧?我做的决定你会支持的,对吗?」

我一脸疑惑盯着他。

随即开口「是呀,夫君,你做什么妾身都会支持你。」

他微微抬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和离书,摆在我面前。

「芸娘,为夫苦读十几载,如今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实在是不忍错过。」

我盯着眼前的和离书,久久不语。

王家人急了。

「朴公子一表人才,娶了你这不下蛋的鸡,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快签了吧,别阻了我儿……好兄弟的前途。」

王婆子差点说漏嘴。

「是呀,朴老弟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你为人妻室,应当成人之美。」王仕礼说完对白莲道「如果我能有如此好的机会,贤妻也会成全为夫的对吧?」

白莲扯扯嘴,瞪了他一眼。

随即满目含春盯着他。

「那是自然,只要夫君想要的,妾身说什么都要成全。」

端的是好演技。

朴仕仁看我还不为所动,有点急了。

「好芸娘,我也不愿的,只是那尚书小姐说只愿一双一世一心人,也没得让人家千金小姐做妾的道理。」他局促地看着我,好似他的所作所为全是被逼无奈。

「所以,你为了攀高枝,不要我这糟糠妻了,是吗?」

「我为了你连父母都抛弃了啊。」

「若不是你父母有眼不识朴老弟这金镶玉,你也不会有这下场。」王仕礼不屑地说。

我哭的伤心欲绝。

「签了吧,芸娘,我们的缘分已尽了。」

我颤抖着手,拿出准备好的笔墨。

颤颤巍巍地签上我的大名 沐芸。

我抱着和离书,哭的不能自已。

朴仕仁跟王家人满脸喜意。

「朴老弟,咱们快去官府备案吧!」

朴仕仁浑身轻松地与王仕礼匆匆而去。

浑然不理一旁的我。

待他们走后。

王婆子便说:「赶紧收拾好衣物离去吧!」

「这是我家,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去。」我红着眼质问。

「凭什么?」王婆子与王老头对视哈哈大笑。

「凭我们是你相公,不,是前相公的亲爹娘啊!」

「若不是你爹娘那俩老顽固不接受我儿,我儿又怎会吃这么长时日的苦?」

「你阻了我儿的青云路,如今给你和离书已是看得起你了。否则,就你这不下蛋的母鸡,休了便是。」

我不想看他们小人得志的嘴脸,起身回房。

白莲跟在后面,估计是想看着我收拾。

被我一门板拍在外面。

10.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我换钱了。

除了几件常穿衣物外,再无其他。

看着衣柜里,那塞得满满的,亲手为朴仕仁做的长衫。

我拿起剪刀,逐一加工。

处理完毕,我毫无留念地提起小包袱便往外走。

「等下,白氏你去看下她都带了什么东西,别让她夹带私货,把我儿的东西搬空了。」

我把包袱重重的砸她脸上。

「老虞婆,你那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儿子连吃住都是我给的,哪来的脸皮说我夹带私货?」

「小贱蹄子,自古以来女子离了夫家难生存,我看你猖狂到几时。」

「等我儿飞黄腾达,你可别来门前乞讨。」

王婆子叉着腰,鼻孔都要冲上天了。

「切,就好那倒插门好吃懒做的软蛋儿子还妄想飞黄腾达?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我倚着门,看白莲翻完我的包袱后冲王婆子摇摇头。

「房契在哪?」王婆子虎着脸道。

我扯过包袱,打开门,往外走去。

「你那软蛋儿子知道。」

踏过门槛,站在街上,我才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回头望了眼住了一年多的房子。

这房子还是朴仕仁当初为了求学方便,央求我买的呢!

不然住在山野多舒坦,何苦居于闹市,多了许多烦心事。

这以后就不是我的房子了。

当然也不属于朴仕仁,更不属于王家人。

幸好当时房契写的我的名,不然白白便宜了那群白眼狼。

我走了一柱香时间,很快便到了绣坊。

上楼看到林老板正打着算盘珠子,她抬头瞄了我一眼。

「都处理完了?」

「嗯,和离书拿到了,都结束了。」

「对付那群没脑子的人,还要费那么久时间,一碗药下去不就成事了,真是无用。」林老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王家人好处理,但朴仕仁到底是举人身份,他无故死亡,会带来麻烦。我虽然多费了些时间,但也把自己摘出来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也与我无关了。」

「况且,看他们狗咬狗,窝里斗,也挺不错的。」

「随你吧!日后有什么打算?」

「先回梧州见见父母吧,我这个不孝女,害得他们年老还不得安宁。」

「梧州离这可不近,你放我这的银钱才几百俩,不够用的话,跟我说。」她说着话,手也未曾停过。

手拨算盘发出的啪嗒声格外悦耳,让人听之成瘾。

我也是认真学过的,琴棋书画,理账管家样样不差。

可从遇上朴仕仁后,一切都变了。

现在想来,过去的一两年好似做了个又长又臭又无脑子的梦。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好在我还有开始的机会。

我摸着肚子。

那孩子已经来了吧!

虽稚子无辜,可惜了,根不好。

还是不必来这世上祸害人了。

11.

我凭窗远眺。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林老板不知何时现在了我身边。

「想着一副药送走肚里孩子。」

「决定了?不后悔?」

「不后悔,朴仕仁那烂人不配让我给他生孩子,我也不想遭受生子之痛。」

每当想到前世那两天两夜的遭遇,我都会止不住的颤抖。

这辈子,就当是子女缘浅薄吧。

「你就安心住在我这,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说。」林老板目带怜悯的看着我。

「多谢林老板助我良多。」

她笑着摇摇头。

「都是女人,又都是婚姻不顺,和离了的女人,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只要敢想敢做,和离女子也能过得很好的。」

我与她对视,释然一笑。

昨日种种皆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晦气!」林老板突然开口。

原来是我那前夫君与王仕礼满脸喜气地匆匆跑过。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要通知慕容小姐才行。」

「放心,我表妹注意着那边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肖想我表妹。」林老板不屑道。

「慕容小姐金尊玉贵,又侠女心肠,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位公子。」

林老板担忧的叹了口气。

「世家贵女,婚姻大事,哪能由得了自己,只愿她能嫁得良人,和顺一生。」

「对了,你不日便要回梧州,路途遥远,你一个弱女子怕是有点困难。」

「林老板别担心,我已与吴老大约好今日去他那买两个会武的丫头。」

「那就好,只是那吴老大终究不是正派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放心,我知晓分寸的。」

……

翌日,我敲响了吴家院门。

门吱呀一声。

一个古铜肤色,浓眉大眼的大汉露了出来。

「哟,朴娘子,贵客啊!又有买卖要关照我了?」

嗓音豪放粗犷,眼神端正,每次见他,脸上总带着笑,让人觉得安心。

旁人都道他是地头蛇,心狠手辣。

可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恩人。

一年前,我们刚搬来镇上,人生地不熟。

朴仕仁以要读书为由,让我一人上街采买物品。

许是买的东西太多,被小混混惦记上了。

半道上被打劫,抢了东西不算,还想要欺我。

幸好吴老大经过,将我救了下来,并替我拿到了赔偿。

自此以后,我哪怕是一人出门,也再无遇上这类事情。

过后才知道,吴老大收拢了零散的小混混,并狠狠地整顿了一番。

重活一世,我变得惜命,也不愿意放过那一家子,于是便又找到了吴老大。

使了银子,让他帮我。

听到他称呼我朴娘子,我苦笑道:「吴爷唤错了,我已和离,你叫我沐芸娘吧!」

「之前与你说过的,我今天来选两个会武的丫头。」

吴老大抱拳:「是我的错,人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进来。」

吴老大业务广,还插空开了个牙行。

田地,房产,奴仆均可在他处买卖。

名声还很是不错,不黑心,没有出现过强买强卖的情况。

这是我放心找他的原因之一。

升斗小民也可品德高尚,才高八斗照样狼心狗肺。

12.

我选了两个长相普通,但武艺不错的丫头。

交完银子,拿到卖身契,刚要出门。

便听到吴老大说:「明日已到五日之期,芸娘可要一道过去看看热闹?」

我转身,淡淡一笑:「这等热闹,我自会前去瞧上一瞧。」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印有庆祥斋字样的纸包塞我手上。

「明日午时,别忘了,不送,明日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推出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厚重的门板。

我哭笑不得,带着新买的丫头便回到绣坊。

刚安排好她们自行去洗漱,换上我给她们买的衣服。

林老板便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坐下。

「你那前夫可真是没皮没脸的紧。」

「昨日刚跟你和离,便跑去我表妹落脚处,大庭广众之下要求见她。」

「门房不允,他竟说我表妹与他情投意合,已互许终身。」

「被下人赶走时还说着什么一双一世一心人。」

「真是可笑,就他那身无二两肉,要家世没家世,要学识没学识,一穷二白的穷举子也有脸求娶贵女,也不知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说完,她暗搓搓地瞟了我一眼。

「也就你这没脑子的会看上这么个残疾人,心残就算了还脑残。」

我讪讪然,端正坐姿,不敢开口,怕被炮轰。

「今日一大早,那朴仕仁跟王家人都跑过去了。」

「我表妹本想出门找我,结果碰了个正着。」

「那婆子一见着我表妹,便想上前拉她的手,被丫鬟隔绝开来。」

「那家子全是没皮没脸的,哪有人一上来便称闺阁女子为儿媳妇的?还什么我儿才高八斗,你嫁到我家,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看到我表妹身穿昂贵的罗裳,头戴价值不菲的珠钗,还指责她大手大脚,嫁人后要勤俭节约才行。」

「朴仕仁一直说愿意娶我表妹,我表妹为防止名声受损,当众解释,当日马车速度快,差点撞到王家人,为表歉意才请他们吃饭,也没想到接连几天,他们都凑上来讨要饭食,至于让朴仕仁误会的话,那是她在跟丫鬟聊天,不知怎的被他听了去。」

「听到我表妹的澄清,百姓的指责唾骂,王家人闹得更加厉害了。」

「表妹差下人驱赶他们,那朴仕仁直接冲过来要抱我表妹,若不是我表妹的丫头伶俐,还真得让他的手了。」

她喝了口水,接着道:「我表妹让人将那一家子狠狠揍了一顿,日后怕是见到我表妹都得躲着走了。」

她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怕是打的有点惨,那朴仕仁可能再无子嗣缘了,那毕竟是你前夫,你不会介意吧?」

我摊摊手,无所谓道「我介意啥?当时我若是在,我得给打手递棍子,何况这本就是我们安排好的,有点意外也在所难免,谁叫他们自找的呢?」

「你这学的有模有样,跟亲眼看到了似的。」

她风情万种地轻抚额发。

「那是当然,本夫人我记忆力非凡。」

「我表妹爱玩,身边的丫头都是有些本事在的,模仿起来惟妙惟肖,可惜了你刚不在,不然可以亲眼见识见识。」

我捂嘴轻笑。

「慕容小姐活泼可爱,连丫鬟都有趣的紧。」

「她平日里跟个猴儿似的,也就你夸她可爱。」

「好呀,敢在我背后笑话我。」

13.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位身着红衣,阳光明媚的女子,脸带笑容大步走了进来,亲亲热热的挽着林老板的胳膊喊表姐。

又冲我道「芸姐姐,你可真是墨迹,害我跟那厮纠缠那么久,虽然不用我自己动手动嘴,但苍蝇嗡嗡叫还是挺烦人的。你得赔我。」

她嘴巴嘟嘟,祥装生气。

「是要庆祥斋的糕点,还是要福满楼的烧鸭?」我笑问。

「表姐,你看芸姐姐多小气,就不能都要吗?」她偏过头便与林老板抱怨。

我噗嗤一笑:「都有都有,你想要的都会有。」

「你这爱玩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是你自个爱玩,要参与的,还想挟恩图报。」林老板点了点她的鼻子。

鼻翼耸动,可爱极了。

十几天前,我过来换绣品,心神不宁的模样,让林老板注意到了。

她轻声询问,温柔的声音如黑暗中亮起的荧光。

我实在是忍不住,便将苦水倒给了她,同时也说了我的计划。

我本想请个眼生又美貌的女子装作名门千金,给朴仕仁希望。

等我名正言顺拿到和离书后,再让他跌落崖底。

谁知这事让慕容小姐知道了,她素来看不惯负心汉,便想插一脚,亲手教训负心人。

于是就有了后面这一系列事情。

「本小姐最看不惯负心人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那不得好好教训教训,教他做人?」

我恭恭敬敬地向林老板和慕容小姐行了个礼。

「大恩不言谢,日后两位若有什么事,我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跟我们俩生分什么?难得遇到合眼缘的朋友。」

她们一左一右拉着我的手,让我冰凉的心渐渐温暖起来。

「明日有好戏看,姐姐妹妹要不要一同过去瞧瞧热闹?」话说开,我也不再见外。

「那不得找个好位置?」慕容是肯定会去的。

「我准备瓜果点心。」林姐姐答应的也不慢。

……

第二日午时不到,我们三人坐在马车上,颠颠的往我之前住的地方而去。

刚将马车停到又安全,又隐蔽,还能吃瓜的角落。

便见到一群大汉绕过我们,啪啪的拍门。

门内白莲的叫骂声响起。

「哪个遭瘟的拍门,是死了你爹还是你……」

门开,看到面前一群牛高马大的汉子,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想关门,可是一个妇人的力气哪里能比得过精壮汉子呢?

一把被掀翻在地。

「杀人了杀人了,老头子快去报官。」

「老婆子,你撑着点,我这就去,啊!!」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快快出去,否则待我报官后,有你们好果子吃。啊!!!」

「我堂堂举人,你们岂敢动我……啊!!!!」

「这宅子可是我们吴爷的,白纸黑字画押签字了的,你们这群歹人竟敢霸占民宅,揍一顿,扔出去。」

「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你敢咬我?」

宅子里小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王家人的叫骂声,痛哭声,响彻这片天地。

好生热闹。

院外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好事者想去报官,被周围人拉住了。

「没听到是吴老大的人在办事啊!估摸着是这伙人惹着那位爷了,你还敢凑这热闹,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

14.

朴仕仁与王家人昨天才被慕容使人打了一顿,身上的伤还痛着呢,如今又被一群大汉围着揍了一顿。

扔出院子时,趴在地上许久未动弹。

围观的众人以为出了人命官司,刚想要不要去报案时,趴在地上的人动了。

除了朴仕仁以外的人挣扎着站起来。

她们不敢骂吴老大的人了,只能把怨气出在我身上。

「小贱蹄子,难怪当初走的那么潇洒,原是在这等着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温温柔柔,内里似蛇蝎。」

「我呸,别让老子再遇见她,疼死老子了。」

「我的儿,没天理啊!连小孩都不放过,沐芸娘,别想让我放过你。」

诸如此类,来来回回地说,说的人没烦,听的人都烦了。

「要不要把她们的臭嘴堵上?」

慕容先忍不住了。

「不用了,随便她们说吧!她们已经伤不到我了。」我无所谓地笑笑。

王家人骂我骂累了,又开始骂朴仕仁。

「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连个女人都管不住,没用的东西。」

「连房子都守不住,还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傻缺玩意。」

「早知道,爹娘当初就应该继续供我读书,而不是供这个拖后腿的家伙。」

……

不知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扔出来,又被人骂,太过羞耻还是怎么的,朴仕仁一直没醒过来。

王婆子,白莲护着两孩子。

王老头与王仕礼抓着朴仕仁,连拖带拽将其拖出包围圈。

好巧不巧,他们经过我们的马车。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我,但脑袋歪向我这边,幽幽转醒的朴仕仁与我对个正着。

他看着我刚想开口,又看到了伸出脑袋的慕容,他愣住了,怀疑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哼,这就晕了。

后面还有得他们好受。

看了一出好戏我神清气爽。

当晚睡得无比踏实,第二日便喝下了打胎药。

很痛,但跟前世那漫长的生子之痛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能感觉到孩子正从我体内慢慢流失,

母爱的本能让我无比心痛。

我只能忍泪在心里对他说:「孩子,两世皆无缘,你下一次投胎前好好选选,不要再投身到不负责任的父母身边了。」

傍晚时分,我刚睡醒,身子还很虚弱。

林老板走进来,喂我喝了药,吞吞吐吐的对我说:「朴仕仁来了,站在门口硬是要见你。亏的他伤那么重还能爬起来找你。」

我嗤笑一声。

「来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我怕打扰你休息,便未让人跟你说。」

「我与他缘分已尽,没有再见的必要了。让人将那染血的衣物交给他吧!也让他知晓,曾经有个孩子来过。」

「好,交给我吧,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此事过后,朴仕仁再也没有找过我。

再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是他病重,被王家人抛弃,活活饿死在街头。

当然王家人也没有好下场。

他们没有路引,连城都出不了。

又找不到可以赚取饱饭的工作。

王仕礼借钱赌博,无力偿还,被打断腿。

白莲受不了磋磨,一天夜里跑了。

那俩孩子,一个被亲人卖掉,一个偷大户人家的东西被活活打死。

两个老的倒是命硬,饥一顿饱一顿,全靠乞讨度日。

15.

半月后,身子大好。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我带着丫鬟与林老板告别。

慕容前几天便回京了,我们互相留了地址,以便保持联系。

还未出城门,便被吴老大拦下了。

「沐娘子,此去梧州,路途遥远,我最近刚好组建了一个商队,途径梧州,你与他们同行吧!可保你路途无忧。他们在城门口等你。」

我郑重地谢过他。

刚与他擦肩而过。

「沐娘子…」

我侧身看着欲言又止的他。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日你还要再嫁,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我朝他摇着头笑笑,没有给任何多余的回应。

他很好,可我怎配?

眼一瞥,角落里三个乞丐正在哄抢一个馒头,那瘸腿的年轻乞丐拿拐棍重重的打着那两个年老乞丐,最终得手,拿着馒头远去。

嘈杂的城门口,正如我难以平静的内心。

待到我求的父母的原谅后,

从此海阔天空,任我遨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