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见过最恶心的事情是什么?
嗯,四年前的一天,我从海南回老家,冰箱里冻着各种各样的没吃完的牛肉,猪肉,熏肠,肉丸子,牛排。。。还有一些水果,酱料,巧克力,饮料,榨菜,腌黄瓜等等等等。
当时预计回老家一个星期左右就回来了,所以就和日常出门一样,谁知道出了点变故,最后呆了两个月才回到海南。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家在我走后一个星期就因为电量不足而停电了。而我又把这事彻底忘了。
于是。。。
海南的夏天,
冰箱里一大堆肉,和各种各样的吃的,
两个月的自然发酵
大家尽情发挥想象,猜猜我回到家里,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恐怕你们谁都猜不到,因为我自己也猜不到。
先说明一下,我是个挺爱干净的人,家里每周基本都要大扫除一下,虽说可能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细致,但至少整体要保持整洁无异味才行。
而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了飞机,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8点了,家里黑黢黢的,我一打开门,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十分古怪的气味,我从没闻过那种味道。我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灯的开关,发现停电了。
我连忙去物业交了电费,回家打开灯,看到冰箱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滩黑色的血水从冰箱中流出,满地都是,就如同恐怖片里的场景一样。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我草,是不是有杀人犯躲在屋子里,杀人碎尸藏到冰箱里了?
我的第二反应是:我草!!!停电了两个月!!我一冰箱的肉!!!!
我顾不得疲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冰箱前,忍着恶臭和恶心,先拉开了冰箱上半部分冷藏室的门,然后就见到了。。。
虫巢地狱
重新通上电的冰箱发出剧烈的震颤和轰鸣,满满一冷藏室的虫子,黑色的,褐色的,白色的,各种各样的飞虫受了惊,在我打开冰箱的一瞬间扑面而来,漫天飞舞。冷藏室的通风口已经成了虫巢的通道,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从通风口涌出,到处都是它们产下的卵,白色的小虫子在拼命蠕动,想要逃回通风口里去。
这还仅仅是冷藏室,冷藏室只有一些水果,盖紧的罐头,巧克力,饮料等等。
我已经不敢想象底下放着肉的冷冻室是什么一副场景了。
但没办法,这是我家,我晚上还要住,我不可能丢下这地狱冰箱不管,一想到我有一冰箱的虫子放在那,我就不可能睡得着。
于是我又硬着头皮拉开了底下的冷冻室,然后我就见到了。。。
慈父纳垢的祝福,蛆虫之海,腐臭汪洋。
嗯,所有的肉,全都化成了红褐色的肉泥,肉汁;密密麻麻的,数不尽的蛆在里面翻涌,整整三个冷冻箱,满满的恶臭肉泥,骨头,和蛆。
你们猜我是什么反应?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平时是个连蟑螂都非常害怕的人,看到就觉得恶心,如果睡前有只蟑螂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没有被打死,我会提心吊胆一晚上。
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半个冰箱的黑色飞虫,半个冰箱的腐臭肉泥和蛆海,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感觉就像是心里,脑子里某根弦“啪”的一下断了一样,情绪毫无波澜,甚至都没觉得恶心和恐惧,只是感觉到无奈和疲惫,我叹了口气,然后关上了冰箱的门。
接着我把冰箱连推带抱的弄到了阳台,接上水管,开始准备洗冰箱。
你们问为什么不把这恶心,腐烂,发臭,可怕的冰箱直接扔掉?
第一,我是个有素质有公德心的人,我这冰箱如果直接扔到走廊上,估计第二天清洁阿姨会报警。
第二,如果我把冰箱运到楼下垃圾桶那里,冰箱进电梯必须要倾斜角度才能进去,那么只需要一个不小心,满满一冰箱的腐烂肉泥,蛆,卵,虫子就会带着纳垢的祝福洒满整个电梯,第二天物业会报警。
第三,我是个穷批,这冰箱挺贵,我舍不得。洗洗接着用吧,就和我这腐烂的人生一样。
于是我如行尸走肉一般把冰箱弄到了阳台上,接好水管,深吸一口气,先从上半部分冷藏室开始清理。
我先打开冰箱门,然后带上电影里变态杀人魔经常用的那种橡胶手套,带上护目镜和口罩,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扔到了垃圾袋里。接着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冷藏室。
受了惊的虫子们铺天盖地的逃逸,那些爬动的蛆虫和幼虫则被水流冲到了地上,最后流入下水道,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拿着喷火器清理虫巢的星际战士一般,心里充斥着变态的爽快感。
仅仅粘结在冰箱壁上的卵是最难清理的,需要用手把它们一一清理下来,再冲干净。然后我开始用水冲洗通风道。
狭窄的通风道口就像是一个连接着异次元的虫巢,里面的虫子无穷无尽一般,我用螺丝刀把冰箱后板整个拆开,后板里也全部被虫子占领了,密密麻麻的飞虫四处逃窜,各种各样的管道,零件,冷却机,散热器之类的地方全都布满了虫卵。
我用水对着通风道口冲了接近半个小时,依然有无穷无尽的黑色虫子和白色幼虫,米粒状的卵从冰箱下部被冲出。阳台走廊上已经遍布着虫子们的尸体,这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刚才还只是清理了虫巢表面,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地方:蛆虫密室。
打开冷冻室,冷冻室有四格(还是三格来着?我记不清了),曾经第一格放的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馒头,熏肉,香肠,卤牛肉,风干鸡一类的东西;第二格放着我最爱的原切牛排;第三格放着我的牛肉丸,鱼丸等等火锅菜;第四格放着一些五花肉,排骨,牛大骨之类的日常肉菜。
但现在,它们统一都变成了只剩下腐烂肉泥肉汁的蛆海。
现在我有三个作战计划:
1、直接就地把四个格子的蛆海肉泥倒在地上,然后用水龙头冲进下水道;
2、把四个格子的肉泥蛆海倒进垃圾袋里,等会一起扔到楼下垃圾桶;
3、把四个格子的肉泥蛆海倒进马桶,然后冲掉。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我喃喃自语着,“帝皇。”
最后,我选择了第四种方案。因为方案1,会导致蛆虫遍地,蔓延到每个角落,实在太难收拾;而方案2,这重量我怕垃圾袋承受不了,万一中途洒了,或是垃圾袋破了,那可真是末日降临了。而方案3,这肉泥蛆海里藏着不少骨头,还有一些我冻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会堵塞马桶。
所以我只能选择了方案四:用手掏出这肉泥蛆海里的硬物,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倒进马桶里冲掉。
我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义无反顾地把手伸入了满满一格子,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蛆,底下是红褐色腐烂发臭的肉汁之中。
肉汁里面滑腻而温暖,我一遍一遍在里面摸索着,打捞着各种骨头和硬物,密密麻麻沸腾的蛆爬满了我的手套,而我竟然没有一点恶心的感觉,只是机械而冷漠地在蛆海之中来回摸索,然后抖落手套上的蛆。
第一格摸完了,我将蛆海和肉汁倒进了马桶冲掉,接着回来,还有三格同样的东西等着我去清理。
每一格,都花了我20分钟去清理。
当把这4格蛆海烂肉终于处理完后,我将它们丢在一旁,回过头去,看到冷藏室里又爬满了黑色的虫子:它们又从那深藏在各种零件和通风管道中的虫巢里爬出来了。
于是我打开水龙头,又冲刷出了一地的黑色虫子和虫卵。
就这么的,当我差不多忙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而冰箱至少大致上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恶心,可怕了。
你们以为结束了吗?不,这只是开始。
这是一场战役,人和虫子的战役。而今晚,只是战役之中的第一场会战而已。
最后,我将冰箱里喷满了杀虫剂,再紧紧关上。接着去浴室把自己洗了三遍,然后疲惫至极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打开冷藏室,毫不意外的,在毒气室中挣扎,仓皇求生的虫子们从通风管道内的虫巢里涌出,再次遍布冷藏室。
于是我又一次开始冲水,清理,最后同样喷满杀虫剂,关门。
第三天情况有所好转,虫子没那么多了,但依然有。
第四天,在冲水中已经几乎见不到流出来的虫子了,于是我打开冰箱,让太阳把它晒干。
第五天第六天,我给冰箱抽出来的格子,隔板仔仔细细清洗了三五遍,然后喷上酒精,包括冰箱里也喷上酒精。在太阳下暴晒了两天。
第七天,整个冰箱里依然弥漫着一股虫子的怪味,但是没有那种无法忍受的恶臭味了。我将冰箱组装了回去,然后拉回原位,通上电。
第八天,冰箱坏了,不制冷。
第九天,冰箱依然不制冷。
第十天,我换了一台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