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女主头脑清醒的小说?
【已完结】
老公邀请了他的白月光来参加我的生日,我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朋友事后在兄弟群里打趣说:「怎么和你老婆拍照的时候,眼睛还看着佳宜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峥手机在我手里。
1
我躺在床上看着陈峥手机里弹出的群消息,脸上的笑容硬生生僵住了。翻出刚刚生日聚会时和他拍的合照,才发现他没看镜头,也没看我,确实心不在焉。
原来是在看沈佳宜。
陈峥从浴室出来,浴袍随意一裹,头发湿漉漉带着柏叶香气。
他凑到我身边半躺,一只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声音低低的:「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把手机聊天界面给他看,他似乎有一瞬间僵住了,但随即从容地拿过手机摁灭,扔到一旁。
陈峥浅浅地亲了我一下,眼神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阿简,你吃醋了?」
我也笑,佯装若无其事:「是啊,感觉我老公要谈恋爱了。」
「他们就是开玩笑。」陈峥没好气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沈佳宜是我老同学,刚回国,想和以前的朋友聚聚,赶上你的生日,我正好把你介绍给她。」
他顿了一顿:「拍照的事更是纯属巧合。」
陈峥的话说得信誓旦旦,我没有理由不信。
他也没了别样的心思,将床头灯关了,单纯搂着我睡下,在我耳边轻声道:「老婆,生日快乐。」
我背靠着他,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2
我和陈峥恋爱三年,结婚三年,从研究生到创业开公司。陈峥一直待我很好,闺蜜楚盈总是羡慕我和陈峥六年长跑,却还甜蜜得像在热恋期。
刚开始创业那会儿,他到处跑业务,每天忙得脚不着地。我生日那天,陈峥本能及时赶回来,半路上却出了意外,人受了轻伤,车熄火了,手机也报废了。
我在家等得着急,打不通陈峥的电话,简直要崩溃。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陈峥狼狈地敲开家门,手里还提着奶油蛋糕,脸上却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生日快乐,阿简。」
那一瞬间我哭得歇斯底里,根本控制不住。后来我才知道,郊外拦不到车,陈峥为了赶点给我过生日,不停歇地走了三十多公里才走到市里。
我红着眼责备他像个小孩,他却钻进我怀里瓮声瓮气:「你好啰嗦。」
许愿的时候时候我偷偷睁眼,看见他的眼睛在蛋糕蜡烛摇曳的火光里紧紧地注视我,真诚明亮又温暖。我们挤在城中村狭窄的单间里,我许愿我和陈峥要一直一直幸福。
时至今日,我仍然虔诚地祈愿我们的未来,但陈峥的目光却游移了。
他和沈佳宜,在他嘴里简单到「老同学」三个字就能概括的关系,却让我们六年的感情化成他兄弟口中的消遣。
3
陈峥出门上班前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头:「怎么活像个大熊猫?这个月你忙得连轴转,也该在家好好休息了,公司我来打理,你歇几天。」
公司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心血,不久前我日夜不休签下了一个大单子,自然眼底乌青。
正要睡个回笼觉,手机却叮叮当当一阵狂响。我一看是小助理千芊发来的语音,n条,每条都是60s。
鉴于千芊是公司的猫今天多吃了一粒猫粮也要和我汇报的性格,我回了个非常疏离的「休息日勿扰」,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弹出了视频电话。
我:……
接了视频,还没来得及开口讨伐小助理,我就在手机里看见了足以让自己缄默的画面。
视频里男人身型颀长,一身正装,随意靠在下属的办公桌上,身前的女人身着职业装,修身的白衬衫和包臀裙勾勒出完美曲线。她轻轻躬身,仔仔细细地为他打领带。他就那样垂着眼眸,低头看她,白皙指尖绕在女人一缕垂落的卷发上。
我的脸色一点一点垮下来。
我甚至没有思考沈佳宜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公司里,只是怔怔地回想起陈峥那条领带,那是今早出门前我为他打的。
陈峥总喜欢甜腻腻地央求我:「不戴老婆亲手打的领带,上班没有动力……」
于是我为他打了三年领带。
我想不明白,一向有原则的陈峥,怎么会允许沈佳宜做出这么越界的举动。还是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
是他清者自清问心无愧,还是他那些所谓的原则都对沈佳宜破了例……
千芊在手机那头替我愤愤不平:「林姐,这个新来的秘书怎么回事啊?」
我太阳穴处隐隐传来阵痛。
陈峥替我请假让我好好休息,却趁我不在,让人事部把沈佳宜招进来给他当秘书。
我拿出私人手机飞快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陈峥就接起来,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老婆,怎么了?」
我顿了一下,装出亲昵语气:「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你在干嘛呀老公?」
「在想你。」他笑了一声。
他说想我的时候,我看见视频里抱着高高一摞文件的小职员冒冒失失从沈佳宜身边经过,他伸手一揽,沈佳宜轻轻跌进他怀里,娇呼一声,轻易躲过了许会刮蹭她的职员。
我挂了电话,嘱咐小助理替我盯着二人的情况,千芊一副理所应当的慨然模样:「姐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放心!」
我躺在床上,疲惫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4
我曾经天真地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出轨,陈峥都不会对不起我。
他刚刚爬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女人对他简直趋之若鹜。圈子里的新贵,身价不菲,又极年轻,还长了一张惹桃花的脸。
曾有人情愿将自己剥光,如物品般毫无尊严地送到他床上。我接到公司线人传来的消息后,叫了一批亲友和手下就往酒店赶。
那时候我并不如现在这样信任陈峥,我做事及其雷厉风行,心想倘若捉奸在床,无论如何也要陈峥半条命。
可我和一大帮子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时,房间里除了衣衫齐整的陈峥,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漂亮女人,还有一帮警察。
陈峥面无表情地指着落泪的漂亮女人,对警察说:「警察叔叔,就是她非法闯入。」
我咳了一下,他回头,阴沉脸色在看见我的那一瞬多云转晴:「阿简,你怎么来了?」
下一秒他走近我径直捂住我的眼睛:「别看,脏。」
陈峥的为人算得上这个圈子里的清流。
以前有合作伙伴笑嘻嘻劝他,应该学会「入乡随俗」,不要「不懂规矩」,还要我「想开点」,学会「各玩各的」。陈峥只是平静地撕碎了合作,然后强势将这位伙伴的产业侵吞到自己名下。
在充满肮脏权色交易的上层社会里,陈峥和我做的是掀翻棋桌,重新制定规则的人。
但是现在,他面不改色的谎言和手机里二人亲昵的合照,让我成了巨大的笑话。
5
我躺在床上昏睡了一天,总是梦到和陈铮过往的六年,梦了又醒,醒了又梦,梦里他一直笑着叫我阿简。
期间接到陈铮电话,手机那头的男人声音温柔如往:「老婆,晚上有个应酬,和秦家的,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等我再次清醒,天色已经黑透了,这次等来的是闺蜜楚盈的电话。一接通,她就不敢相信道:「林知简,你猜我看见谁了?」
我摸了摸因没吃饭而绞痛的胃,身上没什么力气,虚弱地笑了笑:「楚盈,你还卖上关子了。」
楚盈咂了两下舌,老实道:「我和老许逛商场呢,看见你家陈铮了,但他身边怎么是那个谁,那个谁来着......沈佳宜!瞧我这记性,昨儿个你生日刚见过她!」
楚盈不确定道:「不过你家陈铮一向守身如玉的,这事肯定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老许你干啥,你抢我手机干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和阿简说的?」
我听见那头楚盈的老公老许支支吾吾的声音,心凉了大半截。因为老许就是陈铮的兄弟之一,也是他的老同学。陈铮和沈佳宜那些不能说给我听的过往,老许一定知道。
我沉了沉心:「楚盈,你和老许先避着陈铮。给我发个定位,我马上过去。」
楚盈听我语气生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好,阿简你先别乱想,我马上发你定位。你好好的啊,别乱想......」
6
和我说要应酬的陈铮正站在某商场的家具区,身旁是他的「老同学」沈佳宜。
沈佳宜挑了一款床试坐,坐在床上弹上弹下,惊叹道:「这床好软啊,阿铮,你要不要试一下?」
陈铮摇摇头,只是笑着看她,眼底似乎有无限宠溺。
一旁的导购也热情推荐:「先生,我们这款床可以试躺的,您和女朋友不妨试一试呢。」
「来嘛,试一下。」沈佳宜起身,娇俏地去拽他的袖子。
陈铮假意推了两下,一不小心和沈佳宜一块跌倒在床上。女人惊呼一声,随即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比银铃清脆。
我还算冷静,但一旁的楚盈站不住了,大喊一声:「陈铮!」
陈铮看见我,脸上有一瞬间的讶然。他很自然地起身走向我,温柔地笑着问我:「老婆,你怎么在这?」
我惊讶于陈铮此时能如此淡定。
我试图找到他眼里慌张,或者害怕,愧疚的情绪。可是,一丝都没有。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像从前一样温柔,专注,但是他的心呢?
心在哪里。
楚盈大声质问他:「那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接上话,声音很平静:「陈铮,你不是说在应酬吗?」
陈铮回头看了沈佳宜一眼,沈佳宜大大方方站到我们几个人前面,笑得很得体:「知简,你误会了。刚刚我帮阿铮签下了秦家的单子,想和他要一套家具作为奖赏。」
我扯出笑:「是这样吗,陈铮?」
陈铮过来揽住我,温言软语:「还没跟你说呢,佳宜的简历投到了咱们公司,我就把她留下来了。刚刚谈合作可多亏了她。她刚回国,在这边租了房子,我想着替她操办一下家具。」
和秦家的合作是水到渠成的事,却成了沈佳宜的功劳。
楚盈还要争辩,我却笑了一下,顺势道:「我相信你。」
「你们先忙吧,我和楚盈去吃饭了。」
沈佳宜多看了我一眼。
我想她一定觉得我很高明,懂得以退为进,让人心疼。
其实我只是不想和陈铮纠缠。
没意思。
7
坐在火锅店里,我点了一份爆辣锅底。
楚盈怒气冲冲想拦着我:「林知简,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谁胃炎疼得在地上打滚啊?」
老许也帮腔:「小简啊,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别作践自己......」
其实我很爱吃辣,尤其爱辣得嘴巴红红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种。但奈何胃不允许。
高中三年来不及吃早饭,大学只有不赶早八又恰巧早起的日子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灌汤包,为此我落下了慢性胃炎。
直到读研遇见陈铮。
陈铮知道我总胃痛,带我去医院做全麻胃镜。我醒过来,什么意识都没有,指着床边守着我的帅哥胡言乱语,和人家说这是我老公。
那时候我们还在暧昧,陈铮却笑着应下:「对,我是。」
我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此后不管刮风下雨,他三年如一日地给我带早餐。毕业后我们住在城中村的单间里,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来做,他说外卖不干净,速食没营养,我胃不好,他自己做才放心。
哪怕后来创业三番两次受阻,陈铮也绝对不让我应酬的时候沾酒。那些合作伙伴或有意或无意递过来的酒杯,都被他一一拦下了。
我得胃病该治好了。
......
我埋在红辣辣的鲜艳汤底里抬不起头。
楚盈和老许都吃过饭了。两个人静静坐在我对面,看我泪流了满脸。
良久,我擦擦眼角,心情平复很多,看着老许:「说说吧,说说沈佳宜。」
8
原来沈佳宜是陈铮的青梅竹马。
也是白月光。
上初中时,陈铮父母离异,又是叛逆期,没人管他,他成绩一落千丈,渐渐和一些染黄毛的小混混玩在一起。
陈铮学会了抽烟,打架,逃课,然后翻墙去校外上两块钱一小时的网吧。
他就是这时候遇见沈佳宜的。
一个穿白裙子的转校生,长发温顺地搁浅在腰间,漂亮,文静,成绩优异,美好得不像话。
陈铮的哥们儿放学后把这个乖乖女堵在巷子里,一边吹口哨一边要她当自己的马子。转校生吓得眼尾通红,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答应一句。
陈铮从拐角处出现。
陈铮让他们滚。
他像个英雄从天而降救了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可是小美人没有倾心于他,反倒是他,被小美人倔强通红的抬起的一双眼勾了魂。
故事的开始很俗套,此后的发展也很俗套。
沈佳宜做了陈铮的好朋友。在她的影响下,陈铮成绩渐渐回升,也如愿和她考入了同一所重点高中,尽管并不在一个班级。
陈铮一直以沈佳宜为榜样。
他又当成了三好学生,带厚重的眼镜,名列年级前茅。
但漂亮美好的沈佳宜却被学校有名的富二代猛烈追求,富二代和陈铮从前一样,抽烟喝酒打架。但沈佳宜却说他很酷。
沈佳宜恋爱了。
沈佳宜怀孕了。
沈佳宜请假去医院打胎。
沈佳宜被甩了。
沈佳宜和富二代就是那个年代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围绕他们的话题有好有坏,但始终不绝于耳。很多年后同学聚会,大多数人早已经把高中同学忘得七七八八,却仍然能记起让他们唏嘘的这些人。
沈佳宜成绩一落千丈,走了艺术班,高考考上一所普普通通的本科。成绩好出她一大截的陈铮跟着她进了这所本科。
老许是陈铮的高中同学,初中那段故事是他听陈铮自己讲的。
老许说高考出分后他们几个聚在KTV里,陈铮考得最好,比他们所有人都好,几个人笑着恭喜他,沈佳宜也笑:「阿铮,你真厉害。」
可是那天陈铮却红了眼眶。
报志愿那天,沈佳宜只报了一所,所以他把第一志愿填了沈佳宜报的学校,其他志愿都是离沈佳宜最近的院校。
沈佳宜笑他傻:「阿铮,你何必呢?就算离得再远我们也是好朋友啊。」
陈铮红着眼眶认真又执拗:「我要一直陪着你。」
一直,这样的限度词,就像老将军背上插满的flag,早晚得倒。
9
说到这,老许口干舌燥。
他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大学生活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从几个陈铮的大学哥们儿那,我也多少了解到一些。」
「和高中没什么差别。」老许感叹,「陈铮呢,暗恋了四年,默默守候着,嘴比石头还硬,一直也没表白过自己的心意。期间佳宜换了几个男朋友,大三那年,又谈了一个,一直谈到毕业,跟着男朋友一块出国了。」
「再之后,佳宜在国外结了婚,又离婚,现在回国了。」老许打住,「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我和陈铮结婚前不久。
那时候我在公司借用他的电脑,发现他邮箱的界面没关,随便扫了一眼,看见一封日期很新的国外ip发来的邮件,是结婚请柬,已读。我好奇地点进去看了一下,新娘就叫沈佳宜。
那封邮件陈铮没有回复,之后更没有提起,连份子钱也没说要随。彼时我只当作是不熟的朋友发来的请柬,他懒得应付。
只是那之后过了一个星期左右,陈铮就和我求婚了。
我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因为此前我提起结婚之流的话,陈铮总是无奈地以公司刚起步为借口推辞。
犹记得,求婚那天,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公司顶楼的空中花园,陈铮布置好鲜花气球,在一众员工和伙计跟前,单膝下跪。
我惊讶之余自然是狂喜,轻易答应了他。
现在想想,求婚并非突然,一切都有迹可循。
因为受了沈佳宜结婚的刺激。
我突然觉得好笑又讽刺。
我引以为傲的六年,六年的记忆,到底有多少是真真正正属于我的,又有多少插入了别人的碎片?
......
回家后我果然胃痛得厉害。
家里已经很久不备胃药,我找出几个止疼片一吞而尽,随后瘫倒在床上。
已经十二点多了,陈铮没有回来。
以前应酬他很少晚回家,他说知道我会在家里一直等他,所以他舍不得晚回来。
天微微亮,凌晨四点多,家门响了。
陈铮推开卧室门,我立马闭眼背对他装睡,身子蜷成一小团。
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身上却并没有烟酒气,反而是沐浴露的淡淡味道。
并不是他常用那款柏叶香气的。
我心中一刺。
我想装傻,但脑子却忍不住思考他在哪里过夜,在哪里沐浴。尽管答案已经清晰且分明。
10
我在家休息了几天,期间千芊一直帮我盯着沈佳宜和陈铮。
陈铮再没晚归过,他心情很好,每天早早下班,回家后又将晚餐包揽在身上。
直到我出门上班的那天早上,陈铮温言软语恳求我在家多呆几天,被我拒绝。
他是真想我好好休息。
还是不想让我打扰他和沈佳宜独处呢?
一进公司,大家的眼神几乎黏在我身上,估计他们也好奇陈铮新招的秘书是什么情况。
我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直到穿着一袭白裙的沈佳宜出现在陈铮眼前,他愣了一下,眼神里的恍惚和惊艳太明显。
沈佳宜走到我们跟前,笑着打招呼:「阿铮,早上好呀。知简你来啦,好几天不见你了。」
这两声亲昵的称呼立即吸引了办公室里众人的目光。
陈铮这才回了神,望向沈佳宜时已经恢复如常:「早上好。」
我喝了口手里的美式,苦。
「沈小姐,」我看着沈佳宜,「在公司里你还是称呼我一声林总吧,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我又转过头看着陈铮,「你觉得呢?」
我的潜台词是沈佳宜喊他「阿铮」也不合适。
陈铮着看我,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老婆,佳宜是我老同学了,这么叫多生分啊。」
生分吗?
沈佳宜一口一个「阿铮」叫着,让他很怀念那些他们的过往吧。
我对上他的眼睛,语气从容:「如果她继续这么亲昵地称呼我们,恐怕,很快整个公司都知道沈小姐是你塞进来的关系户了。」
沈佳宜脸色登时变了。
我笑笑:「你觉得,这对沈小姐的名声有好处,还是对公司的名声有好处?」
众人静默。
11
陈铮没想到我突然发难,尤其是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毕竟我此前关于沈佳宜一直表现得十分大度。
他脸色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沈佳宜先开了口。
她尽力维持着体面的笑容:「林总,陈总,关于称呼是我逾矩,实在抱歉。但是林总,这份工作是我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您刚刚的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我希望您收回去。」
说到最后,她眼尾泛红,声音几乎哽咽。
陈铮身体微微倾向沈佳宜,皱眉看向我:「林知简,你过分了。」
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三人的说话声,简直静得出奇。其余员工大气不敢出一下,估计都在凝神聚气地偷偷观看这场正在上演的闹剧。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闹剧,更火爆一些吧。
「一个原本不存在的秘书岗位,税后10w的薪资,你怎么敢说自己是靠正当途径得到的这份工作呢?」我静静看着她,一字一顿,「沈小姐?」
有不少员工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公司里的技术岗拿十几个w他们一点都不嫉妒,但沈佳宜,她凭什么?
陈铮这样做只会让公司的老员工寒心。
我当然不会任由他拿着我们共同打下的产业去讨他白月光的欢心。
他想都别想。
我打了沈佳宜的脸,就是打了陈铮的脸,此时他面色铁青,一手拉过我大步往他的办公室走。
实木门「砰」地一声闭上了。
12
只剩我们二人。
陈铮低头看着我,脸色凌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陈铮?」我笑着看他,「我让她难堪,你就这么心疼?」
他面色变了一下:「我说过,沈佳宜只是我的同学,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陈铮似乎意识到我对他和沈佳宜的关系很不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来拥住我,语气缓和了下:「老婆,我爱你。」
他用下巴蹭蹭我的脑袋:「我承认有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妥,我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佳宜是我的老同学,我也确实想帮帮她,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他垂眼认真地看着我:「惹你误会了,对不起,等过两天休年假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还是没说实话。
我爱陈铮,六年的感情无法像泡沫一样顷刻间化为幻影。但我也爱我自己,所以陈铮每做一件惹我伤心的事,我的感情就会消耗一点。
我叹口气:「陈铮,是我过分吗?」
过分的真的是我吗?
陈铮垂着眼,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老婆,我收回我的话,我错了。」
下一秒他接着说:「但佳宜毕竟是个女生,你这么说她,她以后怎么在公司里立足,那些人会怎么议论她?」
他眼巴巴盯着我:「老婆你最善良了,你不会忍心看着她这样吧?」
他哀求:「你去给佳宜道个歉好不好?」
我冷笑。
我推开他的手臂:「陈铮,你想让她不被议论,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后门把她招进来。她的境地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和你的所作所为,而不是因为我。错的不是我,我凭什么道歉。」
陈铮见我脸色冷下来,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正想开口却被我打断:「比起我道歉,有一个更实用的方法,可以避免流言蜚语。」
我笑:「开除她。」
空气里沉默了。
陈铮不接话,我当然也不指望他答应。
但心还是被扎了一下,这个场面就好像二选一的时候他没选我。
没关系,我不需要。
13
公司里的流言传得比风还快。
千芊告诉我员工在小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大多是不满陈铮的所作所为,重点在于他给沈佳宜开出的薪资方面。当然,也有人好奇地议论沈佳宜和陈铮以及我的关系。
我和陈铮冷战了好几天。
我照旧工作,只是不搭理陈铮,也不理会沈佳宜看我时幽怨的眼神。
往常上下班我都搭乘陈铮的车,三年如一日,车子从大众变成宾利。今天我约了楚盈,下班后,坐上楚盈的车就走了。
陈铮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接,便再没有电话声响起。
我收起手机。
楚盈有点忧心忡忡:「......你和陈铮,你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我回答得倒是干脆。
楚盈无语了,我宽慰她:「走一步看一步呗。」
她被我气笑:「你倒是看得开。」
话落,脸色又忍不住凝重起来:「那个沈佳宜,能钓陈铮这么多年,绝对不简单。她这次离婚回国,指不定就是专门冲陈铮来的。」
晚上我和楚盈一块睡,老许被她赶去客房。楚盈扯了扯被子,语气酸酸的:「陈铮怎么不给你打电话?这都快十二点了,你没回家他难道不担心吗?」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铃响起来。
楚盈和我对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到,接吧。」
我划开接听键,却听见那头传来柔柔的女声:「知简?」
是沈佳宜。
电话那头还有隐约的男声,是陈铮瓮声瓮气的声音,一会儿喊阿简,一会儿喊佳宜。
「知简,阿铮他喝醉了,你来接他吧。」沈佳宜的声音放得很轻,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轻。
好像在宣誓某种主权。
14
老许送我去的酒吧,楚盈也去了,说什么也要给我撑场子。
酒吧里灯光晦暗,鼓乐上头,穿着白裙的沈佳宜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格格不入。
「陈铮呢?」老许四处看。
看来看去,原来陈铮躺在她腿上。
我心里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铮得一声响。
老许第一个冲上去把陈铮拎起来,他当然想替自己的好兄弟打掩护,但我不瞎,我看得清清楚楚。
陈铮醉得不省人事,简直是挂在老许身上,一身酒气。
我走到两人身边,老许一脸讪讪,安抚我:「小简啊你别生气,这肯定是个误会......」这话说得实在没底气,他自己都心虚。
我顺手拿起桌子一杯酒,一下子泼在陈铮脸上。其实我本来想抽他一耳光,但他把脸埋在老许肩窝里我无处下手。
陈铮一个激灵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是我,伸着手要来抱我。我往后闪了一下,他咧开嘴就要哭。
老许干巴巴地冲我笑,然后把陈铮拖走了,一边拖着他一边给楚盈使眼色:「盈盈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货拖车上去......」
就剩我和沈佳宜的时候,沈佳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子,站起身来。
我静静看着她,她走到我身侧,微微顿住,手指轻拂耳侧碎发,笑声极轻:「林知简,我忽然不想把阿铮让给你了。」
15
陈铮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请了假,点了外卖,懒懒得窝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几年前的老片子,几个女人抢一个男人,乐此不疲。
陈铮顶着鸡窝头从卧室里出来,脚步迟缓,看见我猛地快走两步扑到沙发上,死死抱着我不松手。
「老婆,老婆,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别不理我了。」他把头埋在我怀里,「我们不冷战了好不好,我好想你。」
我淡淡地问:「你还记得你怎么回家的吗?」
他抬起头,摇了摇:「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和张尧喝酒,后来他好像把沈佳宜叫来了,我记不清了。」
张尧就是我生日那天在群里问陈铮怎么一直盯着沈佳宜看的人。
我叹气,垂眼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语气很认真:「陈铮,如果你忘不了沈佳宜,我们就......离婚吧。」
「老婆你在胡说什么?」陈铮眼里一瞬间全是不敢置信。
陈铮头摇得像拨浪鼓,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们不离婚!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为什么要离婚?老婆,我爱你,我们不能离婚!」
他很慌乱:「沈佳宜?因为沈佳宜?可是,我没有和她做越界的事啊阿简,你不能因为她就不要我了!」
我看着他:「陈铮,你的心真的还在我这儿吗?」
「昨天晚上,沈佳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酒吧接你,我到的时候你正躺在她腿上。如果这都不算越界,什么才叫越界?」
「你瞒着我把她招到你身边当秘书算不算,你和她在商场像情侣一样亲密打闹算不算,你和她待到凌晨四点不回家算不算?」我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但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段我小心维护格外珍惜的感情里,我不明不白就落了下风。
陈铮愣愣地不说话,我把他推远了点,忍不住笑起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沈佳宜和我说,她不想把你让给我了。」
「恭喜你啊陈铮。」
「恭喜你多年暗恋,得偿所愿。」
16
我没想到陈铮动作那么迅速,当天下午就联系人事部把沈佳宜开除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离婚,他太自信我们六年的感情,也太看轻我的爱和我的尊严。
我们从研一走到现在,一起度过了三年美好的学生时代,也陪伴着彼此熬过最艰难的创业时光,我们刚刚开始幸福,他却得意忘形了。我的抽离让陈铮忽然清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时间里到底有多荒唐。
那些他曾经拥有的责任感和边界感,在遇见沈佳宜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说谎,越界,暧昧不清。
陈铮哭着对天发誓再也不会和沈佳宜纠缠,又道歉说这一阵他确实错得离谱,他说:「阿简,我不能没有你,阿简,我要一直陪着你。」
我很无奈,决定给陈铮一个机会。
不是因为我心软,而是因为我发现,我怀孕了。
这是我为我的孩子做出的妥协。
沈佳宜被开除后,陈铮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张尧来替沈佳宜鸣不平,陈铮和他也闹僵了。他小心翼翼但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我几乎一度以为我们的日子回到了我不认识沈佳宜的时候。
年关将至,公司放了假,我和陈铮都乐得清闲。
我发现自己怀孕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因为我想在除夕夜那晚给他一个惊喜,除夕对于我和陈铮来说是特殊的日子。
我没有父母,除夕团圆夜从前于我分外残忍。直到遇见陈铮,他眼圈红红地抱住我,抱得紧紧的,他说:「阿简,以后每个跨年夜我都陪着你。阿简,我做你的亲人。」
17
窗外烟花绽放,鞭炮声渐渐响起来。
突兀的电话铃声,却在年夜饭的餐桌上不合时宜得响了。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但陈铮只看了一眼,就蹙着眉头挂掉。
我心里顿时了然。
是沈佳怡的号码。
他若无其事给我夹了一筷菜:「老婆,吃这个。」
电话铃又响起来。
我轻抚自己的小腹,叹了口气:「陈铮——」
他皱着眉头飞速将那串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随即侧身拥过我,很是用力,声音低低的:「老婆,我说话算数。」他指的是不会和沈佳宜纠缠不清的承诺。
话音刚落,熟悉的铃声不依不挠地再度响起,这次换了一个号码。
我笑了一下,无奈道:「接吧,陈铮。」
「你好,这里是xx市中心医院,请问您是沈佳宜的亲属吗?」手机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嘈杂。
「是这样的,病人手机里只有您的电话号码,我们只能联系到您,病人现在内脏破裂急需手术,您方便过来签字吗?」
陈铮脸色骤然惨白。
「喂,您那边听得到吗?喂?」
我从未见过陈铮这样失色,哪怕是我提出离婚那天。
他夺门而出的步履甚至都是踉跄的。
我僵僵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怔愣。
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随即扬长而去。
好长时间我才回过神,掏出口袋里的孕检单,看了一会儿,然后撕碎丢进垃圾桶。
我错了,我以为我的妥协能换取一个家庭幸福的机会。
但我忘了男人的承诺和狗叫没什么区别。
窗户外烟花灿烂,我吃了点冷却的饭菜,掏出手机一一回复微信列表发来的「除夕快乐」,但没等到陈铮的一条消息。
算算时间,估计这会儿他正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
十二点钟,爆竹声空前盛大。
新年到了,新年快乐。我对自己说。
18
我是大年初一晚上收到陈铮消息的。
距离他离开家已经一天一夜。
他发了一条微信,内容大抵是沈佳宜身上多处骨折脏器破裂,生命垂危,抢救了一晚上才救回一条命。沈佳宜在这里没有亲信,他不得不留在那照顾她。以及一些请我体谅之类的话。
我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在收拾行李,楼下停着搬家公司的货车。
我把这栋房子里任何关于我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那张垃圾桶里破碎的孕检单。
当天晚上,我入住一家酒店,随即预约了大年初二上午的流产手术。
地点就是沈佳宜做手术的那家医院。
我摸摸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还不能将它称之为孩子。
它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我身体里的小生命,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我擦去脸上冰凉的泪水,扯出笑,轻轻抚摸小腹:「对不起,你选错了爸爸妈妈,妈妈尽力了。」
做手术前,我到了医院,特意打听了沈佳宜的病房。
我在门口远远地瞥了一眼。
沈佳宜软软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比平常更惹人怜惜。陈铮坐在床边,垂眼吹吹手里的勺子,小心地将粥送到她嘴边。
很恩爱。
他容色里全是心疼。
我扭头去了手术室。
手术比我想象得更痛苦,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一个弱小的生命被剥夺。
怀孕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流产自然一样。手术结束后我孤身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休息,冷汗频频顺着额头流下来。
脚步飞快的男人从我身边掠过,手机举在耳边,声音和煦带笑:「除了蟹黄酥,还想吃什么?不行,你刚做完手术,改天好不好,佳宜,别任性......」
他的身影转瞬即逝。
我闭上眼,忍不住笑。
但嘴里怎么咸咸的。
19
陈铮一直在医院待到大年初三晚上。
他点开林知简的微信聊天框,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聊天页面一直停留在他发的那条信息上。
他猛地惊醒,想起自己已经两天三夜不着家。
病床上的沈佳宜还在笑着述说他们那些过往。
陈铮倏地站起身,沈佳宜被吓了一跳,有些无措:「阿铮,你怎么了?」
陈铮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得回家一趟。」
沈佳宜吞吞吐吐:「可是,我现在行动不便......算了,阿铮你的事情更重要,你去吧。」
她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我叫张尧来照顾你。」留下这么一句,他快步走了。
陈铮一边开车往家赶一边给林知简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他不由得有些心悸,开始努力回想除夕夜那晚他临走前林知简是什么表情。然而他想不起来。
他发现他走之前甚至看都没看林知简一眼。
他又做错事了。
最让陈铮恐慌的是,他居然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这几天他像着了魔一样。他明明可以让张尧,让他们那些共友来照顾沈佳宜。
陈铮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推开门,漆黑一片。
静得可怕。
陈铮打开玄关处的灯,轻声唤了一句:「阿简?」
无人应答。
他跑到卧室,厨房......陈铮发现,这个家里,完全没有林知简的任何痕迹了。
六年的分分秒秒忽然决堤般涌上来。
20
我没想到楚盈这么快找上我。
她说陈铮知道错了,找不到我,他简直要疯了。
她还说陈铮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孕检单,他求我回去,给这个家一个机会。
我只告诉楚盈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我,然后就换了号码,再也没回过他们的消息。
直到两个月后,我忽然出现在公司。
这次我是来找陈铮离婚的。
「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定好,财产对半分割,公司里我占有的股权你可以用市场价收购。」我把离婚协议摆在陈铮的办公桌上。
他消瘦很多,眉眼间显出憔悴。他抬眼看我,眼神里惊喜的光一分一分地熄灭,最后只剩脆弱。
「阿简,不离婚好不好?」陈铮几乎在恳求。
我淡淡看着他:「你不能舍不得我,又放不下你年少的情谊,家里红旗招展,外面彩旗飘飘,既要,还要,陈铮,你太贪心了。」
「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陈铮茫然地望着我平坦的小腹,他了然,痛苦地垂下头,「阿简,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我们的孩子。」
「是啊。」我轻笑,「打掉孩子那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你和沈佳宜那么亲昵。陈铮,那时候你有想过,你对不起我吗?」
陈铮面色惨白。
「阿简,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他神色无力地喃喃。
「你对沈佳宜的爱太深太重了。」我自嘲,「我们的六年,怎么比得上你年少时的情深意重?」
「我把你还给她,陈铮,我退出。」
陈铮摇头:「不对!不!阿简,我爱的是你,我对她,也许是执念,也许是什么,但那不是爱......阿简,我爱的是你!」
「签字吧。」
陈铮没签我拟定的那份协议,转而重新拟了一份,财产全部归我,他净身出户。
我毫不犹豫地签了。
21
知道陈铮净身出户的沈佳宜在公司里找到我,没了往日的柔弱温柔,嘴巴反而淬了毒一般对我破口大骂。
「你把属于陈铮的财产还给他!你听见没有!那些是我的!我的!」
沈佳宜疯狗一般扑到我身上,却被忽然出现的陈铮一手拦住。
「沈佳宜你做什么?」陈铮一手死死钳制住她,眉头蹙得死死的,「你疯了?」
沈佳宜看见他像是看见救命稻草:「陈铮,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给我两千万,我们就结婚好不好?给我两千万......」
陈铮甩开她:「沈佳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面色冷淡:「我不喜欢你,我也没有钱。」
陈铮没有钱是真的,我现在是他的老板,他在替我打工,唯一的收入就是每个月的工资。
沈佳宜面如土色:「没有钱,他们会打死我的,会打死我的......」
她跌坐在地上,神色恐慌。
我反手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到来,把沈佳宜带走了。
陈铮一脸不敢置信,我笑着看他:「你知道沈佳宜为什么会这样吗?」
陈铮不明所以。
我消失的那两个月里,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做。除了休养身体,还调查了沈佳宜这些年的经历。
因为我在医院做手术时,偶然得知沈佳宜进医院是遭人围殴所致。否则怎么会多处骨折内脏破裂?
面对陈铮,沈佳宜给出的受伤理由是车祸,陈铮便没有起疑。
殊不知,沈佳宜在国外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她离了婚,卷了国外老公的钱逃回国,又得知自己曾经的舔狗陈铮飞黄腾达,便想着搭上陈铮。不好办的是陈铮已经有我这个老婆了。
沈佳宜以为逃回国可以相安无事。但前不久,国外高利贷的催债人突然找上了她,她一身的伤就是催债人的手笔。如果不能还清债务,恐怕她会丢了性命。
我看着面前震惊的陈铮,有些幸灾乐祸:「陈铮,你现在后不后悔净身出户,没办法拿钱救你的白月光了?」
陈铮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不后悔。」
也对,烂掉的白月光,还是白月光吗?
沉默良久他又道:「她自作自受。」
我笑:「你也是。」
22
陈铮比以前沉默寡言了很多。
他还是放不下林知简。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重新追求她,总有一天她会被他的坚持不懈所打动。
毕竟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艰难那么美好的六年,他爱她。
而林知简对他也并没有那么苦大仇深。
在公司里见了面,林知简甚至会跟他主动打招呼。尽管他每次表白心意时,林知简都笑他:「陈铮,你神经病吧。」
林知简的生日宴他也受邀参加了。
他回想起去年今日,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拍了甜蜜幸福的合照,他却不识趣地一直盯着刚回国的沈佳宜看......他该死。
陈铮准备了林知简最喜欢的铃兰,一大束,他厚着脸皮打算继续表白,却在看见林知简挽着的男人时愣住了。
那男人很年轻,比他年轻多了,看着几乎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身高挺拔,模样也长得好看。
林知简站在他身边,弯起眼睛笑,笑得过头就半个身子靠在那男人身上。
他们很相配。
他摸了摸自己瘦削又不那么年轻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自卑了。比自卑的情感来得更猛烈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痛。
他回想起刚读研那会儿,林知简看他的眼神亮亮的,笑起来眼睛弯弯。她有说不完的话,面对他的沉默也不尴尬。他知道她喜欢自己。
他那时候正因为沈佳宜出国的事郁郁寡欢,看见林知简,却觉得天都放晴了。
那时候他就清楚自己爱她。
后来沈佳怡结婚给他发请帖,他还觉得唏嘘,因为那时他碰巧也想和阿简安定下来。
怎么六年过去了,他却因为沈佳宜模糊了自己的心意?
明明他已经得到林知简了,却又把她弄丢了。
陈铮承认他是靠别人而活的人。
母亲改嫁,父亲再娶,他孤单的像是从来没有得到爱一样。沈佳宜出现了,于是他把她当成唯一的寄托,但沈佳宜的朋友多如牛毛,但他早该明白他们之间情感地位的不对等。
明明林知简才是世上唯一如此珍视他喜爱他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怎么就,做错了呢?
23
我听说陈铮吞安眠药自杀的消息,属实震惊了一下。
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他刚抢救过来没多久,躺在床上虚弱地抬眼看我,和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陈铮相差甚远。
他开口就是:「我爱你。」
我习惯性地回嘴:「神经病。」
话落又想起这人刚刚自杀过一次,万一这话再刺激到他怎么办。
陈铮却笑了:「阿简,你说得对,我就是神经病。不然怎么得到你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看见你有了新男友又要死要活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
陈铮很快出院了,没有再寻死觅活。
他辞了公司的工作,到孤儿院里当义工。
他常常给我写信,说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那里他就好像更亲近我一些,他还说我们的孩子没出世就没了,他会一直赎罪。
我从没给他回过信。
我太忙了,公司越做越大,我站得越来越高,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
万里江山,享无边孤独。
番外在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