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遗憾的分开是怎样的?

男朋友把我的皮筋套在手上，信誓旦旦地保证：

「人在，皮筋在。」

后来，我和他讨厌的青梅一起被流氓堵在巷子。

他毫不犹豫抛下我，带着青梅跑了。

再后来，年级第一天天给我讲题。

他红着眼，把我堵在墙边质问。

「不就丢了个皮筋，你至于拿他来气我？」

旁边的人看过来，讥笑一声。

「凭你也配？」

1

我一直知道，陆燃以前有个追了很久的青梅。

她瞒着所有人，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

被戳穿后，两人彻底闹掰。

所以现在看见陈心怡突然来找陆燃，难免有些惊愕。

她表情自如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理所应当地指派人。

「陆燃，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吧。

「最近学校附近有给女生下药的变态，我有点害怕。」

这件事确实有，就发生在附近几所学校。

作案手法相同，都是晚自习后被一个保安叫住，他会提前在掌心涂上拍肩粉，然后接近你达到迷晕的目的。

陆燃哂笑，头都懒得抬，「关我屁事。」

从来都是备受追捧的女孩急了，咬着唇强调。

「以前都是你送我回家的，你忘了吗？」

陆燃终于掀起眼皮看她，眼底漫出的厌恶挡不住。

「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你让我抛下她送别人的女朋友回家？

「我可没那么贱。

「你也别在这儿碍眼，赶紧滚。」

陈心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却执拗地不肯离开。

以前全校就她能让不服管的陆燃听话，但现在不是了。

也不管人还不死心的站在那，陆燃低头继续拿着我月考满分卷子，边对照改错，边跟我八卦。

「你知道吗，咱们年级有个人数学才考了30分。

「比我都烂，那他妈不是个智障吧。」

这个智障，现在就站在我们旁边。

被陆燃带头耻笑，陈心怡彻底没了脸，气的肩膀都在颤。

「陆燃，是你让我滚的。

「别后悔！」

人走后，我暗自松了口气。

悄悄看了眼旁边的陆燃，才发现他嘴边的嘲笑早已消失。

定在那一动不动，脸色阴沉的吓人。

2

晚自习，陆燃收到一条短信。

他肉眼可见变得心烦意乱起来，作业一个字没动。

放学后告诉我，晚上和几个朋友临时预约了球馆场地去打球，不能送我回家了。

可是，他把球忘了。

那条消息我看见了，是陈心怡发的：

「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和他早都分手了。

「只不过今天是我奶奶的忌日，以前她总亲手给我们俩做鞋垫，你还说比买的都舒服。

「我就是太难过才控制不住去找你的，以后不会了。」

所以，陆燃是后悔让她滚了吗？

我没仔细想，匆忙抱起篮球追出去，意外撞进一个人怀里。

顾不上疼，绕开就走。

下一秒，被勾着书包带拎了回去。

「你妈没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

声线是那种夹杂着浑然天成的傲气，让人反感至极。

抬头一看，果然是路征那张讨人厌的脸。

我们俩，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

老师说可以多交流交流，一起进步。

但当我拿着电学压轴题向他虚心请教的时候，他却摆起了谱。

「这种级别的题也拿来问我，我看你是谈恋爱谈傻了吧。」

我烦躁地随口说了句对不起，他又手贱的把我抓回去问，「去哪儿，这么急？」

「我男朋友去篮球馆，没带篮球。」

结果这人爱挑刺的臭毛病又犯了，当场戳穿。

「周三闭馆，不知道吗？

「再说，去篮球馆忘记带篮球——

「你男朋友是大脑萎缩了吗？」

…

经过他这么一捣乱，我彻底跟丢了，着急的趴在栏杆往下瞄。

虽然在人群里没搜寻到我想找的人，却意外看见了陈心怡。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顺手把碍事的篮球塞给路征后，抬脚跟了上去。

3

一路上，我都没瞅见陆燃的身影。

看她拐进施工安全通道里，周围又漆黑一片。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脚步停了下来。

忽然，刺耳的尖叫声划过死寂的黑夜。

来不及反应，通道内伸出的大手将我一把抓住拽了进去，猥琐的笑声响起。

「大哥，这又送上门儿一个。」

陈心怡在旁边死命挣扎开那双捂着她嘴的大手，扯着嗓子呼救。

两人瞬间被激怒，抬手猛地把她扇在地上，啐了一口。

「贱货！再敢出声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拔了。」

我紧紧靠在铝合金板上，心快跳出来了，趁他们把陈心怡摁在地上时，颤抖着去摸包里的防狼电棒。

忽然，一道黑影冲上来。

陆燃把人摁倒在地，疯狂砸拳。

眼底猩红一片，像是气疯了，要杀人。

陈心怡哭着拉住他，朝旁边看了一眼，那两人火速逃走。

然后，扑进他怀里哽咽。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

陆燃喘着粗气，没推开。

反而抬手用力抱紧安慰她，声音带着害怕失去的颤。

「我不管你管谁啊，傻瓜。」

我楞在原地，狂跳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倏地，一束探灯打亮了周围。

「你们干什么呢？站住！」远处的保安大吼一声。

陆燃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看见陈心怡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带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根本不打算动。

直到看清保安大叔被手电筒晃着的手心泛着诡异的白，瞳孔猛地放大。

拍肩粉？

转身就跑，眼看就要追来。

忽然，手腕一紧。

整个人被那道力气带着飞奔逃离。

4

他带我跑了三条街才停，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斥。

「你刚傻愣在那儿干什么？等着被抓啊！」

我腿还在打哆嗦。

抬头看路征，像是看见救星。

猛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的说：

「那个人，好像就是迷奸案的变态。」

保安，手上的粉末，晚上作案。

如果都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路征眼神落在我们拉着的手上，不自然地偏头咳嗽一声。

「那我陪你去趟派出所？」

刚走几步，铃声响起。

——是陆燃。

我接了。

「刚才没顾得上你，要我回去——」

话没说完，旁边哭的快要碎了。

「陆燃，我好脏啊。

「你是不是嫌弃我，又要抛下我了？」

……

女孩儿半天没得到回应，声音越来越颤抖，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带我跑？

「为什么不直接拉走你那个看戏的女朋友，留下我被那两个流氓糟蹋算了。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保护我吗，现在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

「大骗子。」

那边话筒最终被捂住，但我还是听见了压抑不住的哭声，还有陆燃放软的声音。

「别哭了。

「我不去找她了，就在这陪着你。」

我捏紧手机，压下的愤怒再次升起。

等那边平静下来，开口质问。

「你不是告诉我今晚要打球吗？

「不是说不会抛下自己女朋友吗？」

陆燃听了，语气明显激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刚才我没来的话，你是不是准备扔下陈心怡，自己一个人跑了？

「再说，什么叫我抛下你？

「你难道没看见陈心怡被那两个混蛋压在身下受了欺负吗？换成是你，我肯定先拉着你跑。」

我真是快被气疯了。

吸了吸鼻子，强忍住骂他的冲动，一字一句。

「陆燃，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保安就是最近没落网的变态。」

「怎么可能？」

他语气轻蔑，以为我是在吃醋编瞎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上来，语气沉下。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了。」

陆燃重重吸了口气，几乎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好好带陈心怡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吧。

「查查她是不是心理变态，连找人欺负自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刚才慌乱中，我没敢相信自己眼睛。

陈心怡根本就是自己扯开了衣服扣子！

5

路征陪我去派出所，顺便把那两个混混也交代出去了。

第二天来学校，我发现旁边的座位空了。

——陆燃坐回了最后一排。

看见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昨天我说陈心怡是故意找那两个人演戏，他大发雷霆。

骂我恶毒，警告我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他翻脸。

陆燃根本不信我的话。

或许在他心里，陈心怡这个从小长大的青梅远远比我重要。

如果不是班主任派我帮他提高成绩，我跟这种男生永远不会有交集。

抽烟，打架，成绩吊车尾，几乎无恶不作。

但这个人本质不坏，有次班里男生开我黄腔，被他拦了下来。

看在这一点，我接下了班主任交给我的任务。

几乎是下一秒就后悔了。

因为我发现以他的水平，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补起。

最后还是咬着牙，根据他的情况制定出专项学习计划。

熬了几个大夜整理出来的学习资料，陆燃不配合，放在那就是一沓废纸。

于是，从没去过网吧的我为了抓他回去学习，变成网管都认识的常客。

时间一长，他次次被队友骂，被烦的直接掀了桌子。

「老子学不学跟你有个屁关系啊？

「给你点儿面子，真蹬鼻子上脸了！」

他的怒吼声震得我耳膜疼，有人站出来调侃。

「人家女生这么缠着你，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他眼睛狭长，垂眼打量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嘲讽。

「这种书呆子，可能是我的菜吗？」

对面坐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卸下耳机，兴趣盎然地跟我解释：

「放弃吧，我们燃哥喜欢陈心怡那种带劲儿的。」

「可惜人品不好，一边跟别人好还一边钓着陆燃，真想不通除了学习，我们燃哥差哪了？」

「但你们别说，陈心怡那小腰露的，我看了都上头。」

他们没发现，陆燃脸色早已阴沉的吓人。

哐当一声——

拿陈心怡开涮的人直接被打的鼻青脸肿，叫声惨烈。

纵使恨陈心怡耍了他，也不容许别人说她半句。

第二天，我把一整摞为他整理的学习资料全部扔了。

但没想到，陆燃又自己翻垃圾桶找了出来。

抱着书的他，显得格外突兀，有种体育生坐在教室认真抄课文的反差。

但行为劣迹丝毫未改，一把拎起我同桌的衣领让他滚到后面坐。

强行霸占我旁边的位置后，鞠躬道歉。

说只要我能帮他补习，以后就惟我是从，让他干嘛就干嘛，绝不犯浑。

跟昨天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我猜，大概是那句「除了学习，我们燃哥差哪了？」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为了不让自己呕心沥血为他付出的努力就这样白费，我妥协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坚持了下来。

半个学期过去，学校那个讨人嫌的恶霸彻底改头换面。

穿上了蓝白色校服，身上的烟味被洗衣液的清香取代，名次也从年级倒数进了前100。

大家都说陆燃变了，随和好相处多了。

直到有天班里一个男生趁他没在座位上，来请教我一道数学题。

他回来刚好看见，倒是没像之前那样二话不说揪着人拉开。

静静地杵在旁边，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生头顶，压迫感大到让人完全忽视不了。

人被看的害怕，还没讲完就急着起身让座，结果被陆燃摁住。

「你坐我的位置，经过我同意了吗？」

眼看他的浑劲儿又上来，我及时上去拉住，这事才没小题大做。

类似于这种事情，不止一次。

我是忍到极限才发作出来，满脸不悦地强调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幼稚。

以至于那一整天都没搭理人，放学后直接拉上书包回家。

结果半路被他扣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拽到没人的拐角处，双臂撑在墙上，把我禁锢在他的身下。

眼底的猩红，彰显出他的委屈和怒气。

相处这么久，我早都不怕他了，就这么直直迎上去。

最后，他闭眼叹了口气，肩膀认输似的垂下，把头埋在我脖颈旁。

那是我第一次听他用几乎软弱求饶的语气讲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不想看你跟别的男生说话。

「我错了，别不理我。」

我的心砰砰跳着，看着他缓缓抬起头。

对上那双被额前碎发半遮住的眼睛时，心像是被狠狠攥住。

距离近到我能感受到少年呼吸的急促，他垂下眼平复。

再次看我时，眼神里的游移不定消散，变得坚定。

「林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那一瞬间，脑袋嗡的一下停止了思考。

我咽了咽喉咙，谨慎地注视着那双漆黑一片的眸。

「我怎么相信你？」

我没忘记，他一开始是为了陈心怡。

为了另一个女孩，从上课睡觉的混子变成主动拿题去老师办公室的好学生。

这种剔骨的改变，也间接证明了他对陈心怡的喜欢有多浓烈。

看着他迷惑不解的样子，低头细声解释。

「为了陈心怡，付出这么多努力才改变。

「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喜欢我了，我要怎么相信？」

他握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郁闷。

「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她想改变的，但让我坚持下来的人是你。」

见我没反应，男孩蹙眉撇过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到底怎么证明自己。

最后强行拉着我的手卸下黑色皮筋，幼稚地套在自己腕上。

「人在，皮筋在。

「以后这个就是证据。」

那晚星星很亮，和少年的眼睛一样让我心动不已。

6

想到这，眼眶忍不住泛起酸。

泪一滴一滴砸在习题册上，模糊了视线。

连站在我旁边的人是谁都没太看清，只能分辨出是个身姿挺拔的男生。

「你干什么呢？哭了？」

听见路征玩味的声音，我不想落他的话柄，低着头胡乱擦了几下脸。

「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

他对我蛮横的反应很是不满，冷哼一声后，拿出昨天我塞给他的篮球。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让路征把球拿去直接扔了。

但陆燃说过，那是限量典藏款科比签名篮球。

爱惜到除了自己主动拿出来玩，谁都不能碰的地步。

我还是站起来去拿了，但没想到路征报复性那么强，突然抬高手，我一个重心不稳栽下去，幸好两条胳膊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稳住。

但这个动作——

好像是主动扑进他怀里一样。

该死不死的，被路过的同学看见，朝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诺，换对象了？」

吓得我急忙拉开距离，自证清白，「我跟他怎么可能！」

路征的脸彻底冷下来，看人的眼神淡漠无比。

「当然不可能。

「所以下次别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怀里塞，我有洁癖。」

我对着路征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最后看着手里的篮球，叹了口气。

打算趁现在陆燃不在座位上，直接去后面放到他桌腿边。

走近才发现，他一直倚在门框上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