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发布时间:
2024-07-02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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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老宅子:

1.

我定居在外地比较早,十年前母亲走了之后,老家我更少回来了。

大哥大姐结婚比我早,他们早就成家立业,当年办完母亲葬礼后,我们三个人做了告别,也就各奔东西了。

头两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还会回来,还会团聚一下。

直到母亲过了三周年,大家似乎是心照不宣一样,过年的时候也不问回不回来了,因为大家都不回去。

下大雪了不想回农村老家,有了孙子之后,也不想回老家,担心孩子受不了老家的冷。

不管是哪种情况吧,总之,回家的欲望,不是那么大。

以前想回家,那是因为家里有母亲,母亲是我们的主心骨,每次回来,家里都很热闹。

只是母亲去世后,我们把家里很多东西都烧了,现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有一年,我发小宝树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家里下了大雨,树被大风吹断了,砸了我的房顶和院墙,问我要不要修缮一下。

甚至,宝树还说,如果我不方便,可以把钱给他转过去,他帮我找人修房子。

我拒绝了。

毕竟常年在外,老家没人住,修它也没啥意义。当然,还有一点,宝树身体不好。

后来,我甚至跟宝树说,可以把我的院子利用起来,种点菜啥的,这都无所谓,总比荒废了强。

宝树,是我们这群发小里最特殊的,也是一辈子没有走出村子的人。

他从小就腿不好,长大后问题更加明显,最后只能拄拐。

我们都出去打工,定居在外地,只有宝树一直在村里。

万幸,他娶了媳妇,有了两个不错的孩子,而且宝树在村里还包了地,现在都是机械化生产,方便了不少。

我有三亩七分地,都让宝树去种了,没跟他要钱。

但说这话也不算准确,因为头些年我回来的时候,宝树没少给我孩子红 包。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单纯的给红 包,而是想要补一下。

这几年,村里虽然没人,但盖房子的人越来越多,谁家有2个儿子都比较头疼,有3个儿子就要发愁了,因为要买宅子。

而像我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因为真的很合适。

好几年了,村里有人跟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情,那个时候我也问过大哥意见,他没有表态,我也没说话。

不过,现在基本确定了,老家也不回去,那宅子还要它干嘛?

后来我就动摇了,谈妥了,8万块钱。

于是,我找个了时间,回来再看看老宅子,也算是做最后的告别吧。

2.

从大路上下来,就是一条笔直的小路,路两边都是树木,绿树成荫,庄稼长得也喜人。

好多年不种地了,再看庄稼,都是回忆了。

临近村口的时候,这才发现,村子发展的很大,我记得这里以前都是庄稼地,结果现在都盖了房子。

大概是十年前吧,这一片只有一户人家,周边啥也没有,当时我们就讨论,这个人住在这,得多孤独?

如今再看,他们这可真热闹。

看来,这些年,大家都在老家盖房子了。

不逢年过节,村里人很少,一些老年人在家门口坐着,有时候是睡觉晒太阳,样子很慵懒。

我把车停好,并没有着急拿出钥匙,而是直接看到了那坍塌的院墙。

从大路上往里面,树木丛生,一片杂草,偶尔一只飞鸟像是受了惊吓,然后赶紧飞走。

我也懒得开门,直接走在砖头上,走在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以前我无比熟悉,我还记得母亲临终前的那一年秋天,母亲还种了很多花生,还种了冬瓜,南瓜和梅豆。

母亲知道我喜欢吃花生,每年都在院子里种。

那个时候她已经80多岁,行动不方便,可还是种花生,自己收上来,把大果选出来,分给我和大哥,而她自己吃小果。

母亲去世的时候,花生还不能收,不到时候,最后葬礼是在大哥家办的。

天气依然很热,办过宴席的院子,尽管用水冲了两遍,走在上面依然黏黏糊糊。

因为这件事,大嫂还生气了。

我也想在我院子里办,只是母亲生前最后种的花生,我不想那么浪费了。

如今再看,这院子,说是房倒屋塌,墙皮脱落,不算过分。

院子里,杂草太多。

我推开西屋,找了一把镰刀,胡乱的在院子里割了起来。

天很热,干一会儿就出汗。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了我名字,我一抬头,竟然是张大娘。

张大娘比我母亲年龄小,但我们两家是邻居,关系走得近,以前我和大哥在外打工,家里就母亲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去找张大娘说话,他们一起看电视,到夜深了,才从大娘家回来。

3.

张大娘很惊讶,惊讶我怎么回来了。

我走了出去,在树荫下跟大娘说话,大娘硬拉着我到她家吃个西瓜,吹着风扇“太热了,走,上我家去。”

以前去外地打工,回来的时候如果家里没人,大娘都会喊我到她家坐坐,以至于后来我也不再担心回老家没有地方去。

就算母亲不在家,我也可以去大娘家吃饭。

这么多年了,大娘对我还是这么的好。

过了一会儿,我从大娘家出来,又在院子里割了草,不过实在是热,我就进了屋。

这屋子好多年没打开了,一股霉味,我开窗通风这么久了还是没散开。

屋里但是阴凉,我后来想了一下,应该不是屋里阴凉,而是地比较湿。

前些年,桌子上是父母的遗像,我用布盖着,后来我就带走了,如今再看,家里真的空空无物。

厨房的门早就掉了,半依靠在门框上,像是垂死挣扎一样。

厨房里的墙面上都是油烟,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旁边有个水缸,以前母亲喜欢打满水放着。尽管后来我按了水龙头,但母亲总是说,万一停水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家一直有一个大水缸。

现在来看,大水缸就像是个古董一样,在这里躺着。

院子西边还有个鸡窝,还有几棵葡萄树,不过葡萄树已经不结果实了,估计是没人打理才会这样吧。

当年这几棵葡萄树,在村里那可是稀罕的东西,别人都来我们家吃,母亲向来喜欢小孩,谁来都给吃。

可是啊,人走了,葡萄树也枯了。

下午,我从集镇上买了一点纸钱,去了父母的坟地。

4.

这块地,我来了无数次,当年和父母和大哥拉着犁在这里种豆子,我记得每次我累得气喘吁吁,手上是泡的时候,母亲就让我歇一会,而她却继续拉。

我走到父母坟前,跪了下来。

坟周边很干净,没有杂草。坟也弄得很好,看来宝树把这地照顾的很好。

我在父母坟前,这一刻,我是恍惚的,是惆怅的,也是六神无主的。

可能是下午吧,可能是夕阳让人惆怅吧,总之,我一边点着纸钱,一边自言自语的跟父母“说着话”。

说着这些年的变化,说着这些年在外的生活,也说着老家的变化。

就像当年从外打工回来一样,跟父母说说话。

只是现在,父母在里头,我在外头。

从父母坟地里出来,我一步一回头,舍不得,确实舍不得。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而我刚到家,就看到了宝树在我家门口“听说你回来了,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宝树对我很热情,我们是发小,尤其是他孩子上学,我出过一点力,结果被他牢牢记住,对我,对我孩子都很好。

但对于我来说,只是帮个忙,不算大事情我,再说,宝树身体不好,挣个钱不容易,我不想麻烦他什么。

只是宝树很激动,非要拉着我去他家吃饭。

我拗不过,就跟了过去。

宝树的院子还是当年的院子,不过院子里打了水泥地,干净了很多。

他媳妇儿也有一点残疾,行动不是很方便,但却从厨房里端出来4道菜1个汤,还蒸了大包子。

宝树很兴奋,非要喝点,我拒绝不过,只好同意。

几杯下肚之后,后劲上来。

谈了很多话,最后还是说到了老家的事情。

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宝树就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一直问我什么打算。

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在外发展再好,也要回到老家。

甚至那一次还让我给他转钱,他帮我修房子。

宝树这么积极,就是想让我对家有个念想。

他说“咱几个,你是第一个在外买房子的,你现在家里没人了,真要一辈子不回来吗?我还等着你回来,咱一起去钓鱼呢。”

他说这话是半开玩笑的,但也是认真的。

我也想回来啊。

但那个时候,我没法回来。

家是回来了,但却待不住。

没有收入,怎么生活?

现在是因为母亲不在了,老家没人,也没了念想。

宝树说着说着,眼睛就翻红了“咱这一群人,一起长大,现在就我在家了,老家没人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我们才能见一面,有的人甚至直接不回来了,以后也见不到了。”

宝根还跟我说“在外再好,那房子也就70年,楼上楼下都不认识,农村老家,都是大娘,大叔啥的,还是老家住着舒服啊。”

我们就这么讨论着,讨论到深夜。

我扶着宝树,在街道上走走,我看到自己的家,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灯光,再看邻居家,灯光照在院子里,站在院子里的衣服上。

这画面,我曾经拥有过。

我知道那个画面叫家,那个画面叫幸福。

只是现在没了。

宝树说“你要是卖了宅子,这以后就是别人的了,你要再回来,就没你的家了,以后你孩子的孩子问老家在哪,结果老家被别人住了,咋想?”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

我反反复复想着宝树的话。

我,失眠了。

眼泪,一直在流。

第二天,我做了决定,房子,不卖了。

那大伯以为我坐地起价,很不高兴,我赔了他两包烟,百般道歉。宝树也在一旁帮着说话好话,还拿了一瓶酒,这才算结束。

我不卖了,又找了村里的泥瓦匠,准备把院墙盖起来。

坍塌这个样子,真的不合适。



我就想着,先修起来,等以后退休了,就回来住。

树高千尺,落叶归根啊!

宝树很高兴,他说,老家,才是我们最想念的地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