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超级虐的短篇小说啊?

发布时间:
2024-09-24 11:57
阅读量:
8

母亲和别人家的太太不一样,她不教我三从四德,却告诉我女子不必束缚于闺阁,也能同男子一般闯出名堂。

我十四岁那年,她于病痛中溘然长逝,父亲娶了继室。

不久后兰家破产,父亲为了六千银元,将我和体弱的幼妹一块儿卖给了林家。

我被迫折弯了脊背,阖府上下人人都能踩我一脚。

从北城回来的林小四叔问我愿不愿意去湘城的女子教员养成所。

我将身体挺直了些,迎着东方的微红,湿了眼眶:“愿意,当然愿意。”

1

冬至那日,因着我早起时忘了在头上簪白花,林家大太太罚我在祠堂门口跪了一个下午。

她由阿嬷搀扶着,以手帕掩面,不住咳嗽:“不戴白花,便是说明你不愿替我儿守节,生了不轨之心。”

我挂念躺在柴堆上还生着病的颂敏,咬牙磕头:“儿媳绝无此心,请您宽宏大量饶我一回,救救我妹妹。”

大太太眼圈红了:“我救她,谁又来救我的阿钰……”

她偏过头去不肯再说话,身旁的阿嬷会意,颐气神使地对我下达命令:“夫人菩萨心肠,少奶奶在这处跪满一个下午,太太自然会找大夫。”

祠堂的门大开,穿堂的冷风裹挟走我身上的热意。

天阴沉沉的,只怕过会儿就得下雪。

我犹豫不了半分,卑微地堆起讨好的笑:“您心慈,颂湘愿为您做牛做马。”

她拢了拢身上厚绒的大衣,扔下一句“什么牛马,你是林家的少奶奶,说出去多难听。”转身就走了。

我搓了搓满是冻疮的手,藏下所有不堪与疼痛。

晚间阿嬷过来喊我时,我整个人已经冻的失去知觉了。

她好心地扶了我一把,我搭着她的手臂急忙问道:“阿嬷,聪聪怎么样了?”

阿嬷为难地凑近我,小声说:“太太下过令,谁都不许给颂敏小姐看病。”

我踉跄了几步,为自己的蠢钝感到可笑。

大太太那般口蜜腹剑的人,我怎么还能寄希望于她。

阿嬷往我怀里塞了点钱:“我刚刚去看过小姐,烧的可怜啊,少奶奶你赶紧去吧。”

顾不上道谢,我已经进了柴房。

四面漏风的屋子,是我和妹妹在林家相依为命的避难所。

颂敏此刻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我背起她,她实在烫的很。

眼泪流出眼眶,结成了冰。

一天没进食,我没剩多少力气,头脑发昏。

大太太的烟斗砸伤我的脸,我对上了她淬了毒的眼神。

“没有我的命令,你敢贸然出府?来啊,把少奶奶绑起来,关进禁屋,小的那个扔到乱葬岗。”

听到禁屋二字,我浑身又开始战栗,脑海中浮现了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林渡钰的原配就是悬在禁屋的房梁上,身体在窗户透着的光里晃呀晃。

林家人当着我的面勒死她,然后伪造自尽的模样,又将我绑在她正下方,由着林渡钰肆意凌辱我。

我被关在里头,和她待了三天三夜。

黑暗放大所有感官,人还没下葬,白色灯笼却已挂上,鬼影簌簌。

又可怕又可怜。

这是在用她的下场来警告我。

颂敏在我背上喃喃道:“姐姐不怕,聪聪会好起来的。”

我所有的气血忽地涌上头,有东西破开了被磋磨之后的麻木。

耳旁浮现了母亲临终的话语:“颂湘,我教你这些,是叫你走出去,走出这四方天地,用没缠过的双脚。”

我用尽所有力气,像从前田里的那头黄牛,撞开家仆。

兴许是太久没见过我反抗的模样,在场的人一时愣住,我趁机就要往外跑。

棍棒砸在了我的膝盖上,我强撑着没有跪倒,而是不停地尖叫大喊:“林府杀人了!”

林府今日有客人要来,大太太不敢继续阻拦。

我吃了点苦头,终究是跑出了林府。

2

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落了下来,融化后糊住我的视线。

不知是谁家往地上泼了水,路面湿滑,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我背手死死护住颂敏。

“聪聪?”

颂敏已经不出声了。

我忙将她抱过来,颤颤巍巍去探她的脉搏。

微弱的几乎感知不到。

穿的衣服单薄,我还是打着寒战脱下外套,裹住颂敏,缓慢起身向前,忍住泪:“聪聪,马上就暖和了。”

寒夜尽头出现了个手提皮箱的身影,穿过风雪的帘幕,朝我而来。

“颂湘?”擦身而过,对方叫出了我的名字。

林四叔从北城回来了。

灼热的泪差点溢出来。

他送我们去了医馆。

“这细妹子要是今晚不退烧,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我抖落出阿嬷给的钱:“求求你老先生,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妹妹不能死。”

颂敏是我带大的,我们一刻也不曾分开。

她早慧,又最听我话,倚在我怀里说姐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他们把我和五岁的颂敏一并送入婚房,我不从,林渡钰就掐着她瘦弱的脖颈。

颂敏脸变得青紫,还在安慰我:“姐姐,聪聪不疼。”

其实她最怕疼了。

她今天早上把我昨天给她匀出的玉米馒头和鸡蛋递给我。

林渡钰暴毙后,大太太一直认为是我克死了她儿子,克扣饮食是常有的事。

颂敏正在长身体,我便骗她说我吃过饭。

但她心里都清楚。

“西洋人那儿卖的阿斯匹林听说倒是见效快,”大夫沉吟道,“只是价钱贵,又极为稀少。”

“我去办,颂湘你在这等我。”林权安立即开口,温声安慰,“聪聪会没事的。”

我望向他多了几分沧桑的眉眼,满心感激地道谢。

他匆匆的背影消失于我的视线。

我搂着颂敏,像母亲从前那般,给她唱月亮粑粑。

风嗒嗒拍着窗。

林四叔回来的时候,颂敏的身体已经凉了,我紧紧将她嵌入怀里,揉着她垂落的小手,又哭又笑。

我的聪聪五岁之后便跟着我困在了后院里,再没了自由。

我曾答应她要带她去省城上学堂,读更多的书。

她如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生出向往:“姐姐,我以后想当个教书先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