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秦可卿为什么不反抗贾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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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7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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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贾珍发生过“云雨”的女性不少,比如尤氏(妻)、尤二姐、尤三姐、儿媳秦可卿等,基本上均是大家闺秀,且和其有着某种“亲人”关系,真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为什么秦可卿不奋起反抗公公贾珍,我们不妨从贾珍与尤氏姐妹的关系说开去。

书中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中,贾敬(贾珍父)“殡天”的消息传来,一方面贾珍贾蓉父子向皇帝告假从“皇丧”中赶回;

另一方面贾敬死因不明,妻子尤氏又须前往都外玄真寺调查,家中无人,便只得将自己的继母“接来在宁府看家”。她这老继母来时,便顺带将“两个未出嫁的小女(尤二姐、尤三姐)带来,一并起居才放心”。

很快,贾珍父子便赶了回来。贾蓉先回到了宁府,诸事完毕后便来看“外祖母两个姨娘”。当时,尤二姐尤三姐正和丫头们作活计,贾蓉便笑嘻嘻地望着尤二姐:“二姨娘,你又来了,我们父亲正想你呢?”——贾蓉一句话,不知泄露了贾珍多少天机。

尤二姐“便红了脸,骂道”:“蓉小子,我过两日不骂你几句,你就过不得了。越发连个体统都没了。还亏你是大家公子哥儿,每日念书学礼的,越发连那小家子瓢坎的也跟不上。”

尤二姐只动嘴,尤三姐却“拿起一个熨斗来,搂头就打……”之后更是上来撕嘴:“等姐姐来家,咱们告诉她。”

“贾蓉忙笑着跪在炕上求饶,他两个又笑了。贾蓉又和二姨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众丫头看不过,都笑说”:“热孝在身上……他两个虽小,到底是姨娘家,你太眼里没有奶奶了。回来告诉爷,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蓉撇下他姨娘,便抱着丫头们亲嘴:“我的心肝,你说的是,咱们馋他两个。”

丫头们忙推他,恨得骂:“短命鬼儿,你一般有老婆丫头,只和我们闹,知道的说是玩,不知道的人,再遇见那脏心烂肺的爱多管闲事嚼舌头的人,吵嚷的那府里谁不知道,谁不背地里嚼舌就我们这边乱帐。”

对此,贾蓉不屑:“各门另户,谁管谁的事。都够使的了。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谁家没风流事,别讨我说出来。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厉害,琏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姑娘那样刚强,瑞叔还想他的帐。那一件瞒了我。”

……

这段话很长,但却透露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其一,贾珍似乎与尤二姐有染,不然贾蓉何必说“我们父亲正想你呢”?

其二,从尤氏姐妹的表现看,二人皆有轻浮之处,似乎有些文章。

其三,贾蓉为人很差,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又好似与他的丫头们有染。

这里说得是贾蓉,很快贾珍也参与进来,“乘空寻他小姨子们厮混”,而他俩这作为又勾得贾琏心痒痒:

(第64回)却说贾链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动了垂涎之意。况知贾珍贾蓉等素有聚峳(指聚众淫乱)之诮,因而乘机百般撩拨,眉目传情。那三姐却只是淡淡相对,只有二姐也十分有意。

看来这尤二姐对他有意思啊。

所谓“郎有情、妾有意”,于是这俩人很快便勾搭到了一起,贾链遂生纳二姐“二房”之心,只是顾忌凤姐而有所迟疑。

对此,聪明的贾蓉给他上了一课,让其到贾府“后方近左右”买上一处宅房,偷偷迎娶二娘过门——贾蓉之所以给贾链出主意,可不是为贾链好,而是为了方便他在外面上想他小姨娘的帐。这是为何?“只因贾珍在内,不得畅意”,这小子的内心还是挺阴暗的。

贾链没多想,直觉贾蓉这孩子“懂事”,遂依计在外购买田宅,偷娶过尤二姐来,并接其母与尤三姐一起居住,悄悄过起了小日子。这可真正是“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啊!”

谁成想,“蟑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链蓉叔侄暗自庆幸之际,又有一个爷们插进来一条腿!

那一夜,贾链回到二姐宅内,在“东院”与她多饮了几杯美酒后,“便至西院(三姐住处)中来,只见窗内灯烛辉煌,二人正吃酒取乐”。贾琏便推门进去,笑着说:“大爷在这里,兄弟来请安……”

这个“大爷”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贾珍!

原来,趁贾链外出未归之际,贾珍于是夜偷摸了进来,准备把三姐给“开心”了,现正与其举杯畅饮之中。孰料,贾珍情报工作没做好,贾链竟折返了回来,你说尴尬不?

……

至此,贾琏如梦初醒。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想尤二姐的帐,未成想,贾珍也在想自己的帐,趁机出来沾三姐的便宜。说白了,贾链是被贾珍耍了!

不过,只因兄弟情深,此事便很快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简单复盘一下,看看贾珍“高明”在哪里:

其一,贾珍自始至终都隐藏在背后,向他申请嫁二娘给贾链的是儿子贾蓉——贾蓉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爹竟有这个心思,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其二,宁府人多眼杂,如果贾珍想泡三姐的话自然是在外面方便些,但却要买宅置地,他舍不得这个钱。现在贾链主动当这个冤大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贾链此举必定是瞒着凤姐的,而要两头跑的话,就很难两全。于是尤二姐那边便有大把时间空出,而贾珍正好钻这个空子去享受美女。

所以,大家看,贾珍把这一切都算计得很清楚。在“泡女人”这个事上,他确实是有一套啊!

其实,关于贾珍的水平,曹公之前已有暗示,比如书中第25回“魇魔法叔嫂逢五鬼、通灵玉蒙蔽遇双真”中,宝玉凤姐二人被人下了诅咒,正当众人慌乱抢救时,薛蟠反倒更忙:

别人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因此忙的不堪。

好一句“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你看,这薛蟠还是挺了解贾珍的。

既然贾珍水平了得,那么他之前耍手段拿下儿媳秦可卿,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话又说回来,秦可卿毕竟是他儿媳,他怎么好意思下手,而秦可卿又为何愿意呢?

或有如下诸端:

第一是贾珍会算计,懂得节约成本。

从贾珍的“云雨”对象来看,尤氏姐妹均为妻子尤氏的“同父异母妹”,而秦可卿是儿子贾蓉之妻,都不是外人,都有着很近的“亲人”关系。

是自己人有啥好处?一则好说话,二则就是比较能节约成本,不像外边的女人,不仅光要花钱,还有可能惹出很多是非来,比如贾链和“鲍二家的”云雨(第46回)后被凤姐撞见,不 仅“鲍二家的”被其家人逼死了,自己还搭进去了200两银子了事

——200两银子不能算少,大约够刘姥姥这样的穷苦人家八九年之用。另外,之后贾琏二姐之事败露后,凤姐也仅是在宁府诈得了300两银子而已。

从上面贾珍盘算贾琏尤二姐一事上,也能看出这一点。

第二是贾蓉不行!

如上所述,贾蓉这个人心性极差,嘴上有没有把门的到处乱说,还与府上的侍女苟且,实在是不像话。

另外就是贾蓉不行,他与秦可卿结婚几年都没有子嗣,这或许也是贾珍介入的理由之一,谁的孩子又不姓贾呢?

贾珍与秦可卿“云雨”,尤氏不可能不知情,不可能不晓得自己的老头子晚上不回来睡觉是去做什么了。可她明明知道,却毫无怨言,并且对染病中的秦可卿极为关心,就值得好好琢磨了。

书中第10回“金寡妇贪利权受辱、张太医论病细穷源”中,面对已处病中的儿媳秦可卿,尤氏说道:“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就好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有我呢。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

她还对贾蓉说:“你不许累掯他,不许招他生气,叫他静静地养养就好了。他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这里取来。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望你琏二审子那里要去。”

此外,关于秦可卿的病情,不少医生也均诊断为“喜脉”,也是指向了繁衍子嗣这一条。

更须注意的是,尤氏本身也是续弦,并非贾蓉之母,而且她也没有子嗣,故在“母以子贵”的封建地主家庭——贾府,地位并不太高,也就不能在事实上对贾珍多加管束——这跟贾赦之妻邢夫人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古代社会的人伦标准,若秦可卿无法孕育,是无法在宁府立足的。故为宁府繁衍记,秦可卿恐也只能是“忍辱负重”,接了贾珍这个糟老头子了。

可能有朋友就好奇了,秦可卿就那么情愿吗?

秦可卿是其父秦邦业从养生堂抱来的“养女”。所谓“养生堂”,其实就是“孤儿院”。也就是说,秦可卿自小就无父无母。而秦邦业呢?秦邦业的经济状况也不佳,比如他为了让儿子秦钟能上贾府“义学”东拼西凑才得来20两的义学银。须知道,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府打秋风,凤姐就直接赏了她20两银子。

由此可知,秦贾两家的生活境遇差距之大。自小生活困顿的秦可卿,好不容易嫁入贾府,自是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哪怕是为此而献身于贾珍。

而贾珍呢?一向好色成性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与贾珍“云雨”,也可能是秦可卿主动投怀送报。

如上所述,秦可卿自幼生活窘迫,而身为一个女子若要成功勾搭富家少爷,除了自己变得淫荡一些以外,似乎也别无办法。怕你不这样想,曹公在描述秦可卿时专门讲其“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

他(秦可卿)父亲秦邦业现任营缮司郎中,年近七旬,夫人早亡,因年至五旬时尚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下个女儿,小名叫做可儿,又起了个官名叫做兼美。长大时,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第8回贾宝玉奇缘识金锁、薛宝钗巧合认通灵)

而贾宝玉就体会过这种风流。

书中第5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中,“因东边宁府花园内梅花盛开”,尤氏便与秦可卿一道邀请荣府一干人等过去赏花,宝玉亦在其列。未成想,宝玉很快就乏了,“倦怠,欲睡中觉”。

起初,秦可卿将其安排在一处书房中,但宝玉觉得不爽,“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也不肯呆在里面了——宝玉为何不肯呢?大约他也觉得这个秦氏有些风流之处,其闺房实在是令人向往。

对此,秦可卿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要不就往我屋里去罢。”

秦氏也就那么一说,谁成想,宝玉竟真地想去,遂“点头答应”。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嬷嬷插嘴道:“哪里有个叔叔往侄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理由呢?”

“不怕他恼,他能有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有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和宝叔同年,两个人要站在一起,只怕那一个还高一些呢?”秦可卿不以为然。

在明明可以避娴之时却不避娴,大约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礼吧?但宝玉进入其房中所见诸物之“风流”,她就不那么好解释了: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䘵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这当然是曹公调侃之语,但其所牵涉的武则天杨贵妃诸女是何为人?曹公是何用意?也就不言自名了。

不过,最大的风流还是得要睡一觉才算——于是宝玉朦胧睡去……不一会儿,便抵达警幻仙姑的太虚幻境,好一阵闲逛之后,与她妹妹——“乳名兼美字可卿者”云雨一番: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尽述。

行文至此,秦可卿之风流已是昭然若揭了。那么她主动勾引袭爵宁国公的贾珍,也就是可能的了。

所以,无论秦可卿与公公贾珍“云雨”是何缘由,贾珍的问题也罢,秦可卿的问题也罢,她都把自己推向了一条人伦的死路,也就不难想见其悲惨结局了。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做”,这也提醒着阅者诸君注意情色之伤人啊……[捂脸][捂脸][捂脸]

大家,以为然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