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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扬州瘦马,我是扬州胖马。
母女二人流落到京城,买一送一,但摄政王却坚决不要我这个赠品。
他以为我空有一身武艺不懂文学时政,便有意刁难。
于是我提笔写下:「崔丞相患痔疮长期用蜂蜜抹沟子,户部侍郎李大人因此患上糖尿病。」
自此之后,朝中大小官员的黄谣传遍街头巷尾。
连皇帝都在催更。
01
自打我那富商爹挥霍完家产跑路后,我和娘俩便失去依靠,流落街头。
娘想凭着她的姿色与瘦马才艺,被西域的富商买走。
因为她觉得继续留在本朝不太平。
北狄大皇子阿史那沙碧热衷于开疆拓土,在边境陈兵百万,传言不久就会攻入我朝京城。
所以嫁给西域富商远遁西域,让我们母女俩远离战火,便我是我娘的夙愿。
至少可以在乱世中保全性命。
我们从扬州一路辗转来到京城,这里文化交杂,经贸频繁,遇到西域富商的可能性更大。
她只带了一把琵琶,在街头卖唱。
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引来围观者甚众。
摄政王秦若云骑马路过,他的贴身护卫对我娘言语轻薄,被我一顿胖揍。
「区区贱民竟敢冲撞王府护卫!给我拿下……」
他话音未落,一见我娘的美貌,竟然哆嗦了一下。
翻身下马,细细打量,摄政王呼吸也变得紊乱了起来:「本王愿买下你,你们先跟我走。」
我娘本想拒绝,但见其身份尊贵,不敢言语。
我只好跟着娘一路去了王府。
洗去一身疲惫,换上华裳,我娘对摄政王飘飘下拜,更是温婉动容。
「扬州瘦马,果然名不虚传!」
摄政王当即决定将她留下,但坚决不肯要我。
「我和我娘誓死不分开!再说,我算送的,白捡个小姑娘,你为啥不要?」
「你娘是扬州瘦马,色艺双绝,在王府里当个乐师调教礼仪绰绰有余,可你——」
他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我,身姿丰腴,举止大大咧咧,一点没有当朝美人纤细优雅的姿态。
「你顶多算个扬州胖马!」
扬州瘦马,有七大评判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
我娘占了个全。
我:「胖、大、圆、直、超香、硬、拽」。
虽然只是微胖,但硬要说我是胖马,确实也无法反驳。
摄政王骂完就要轰我走。
但想到刚才我两三招打翻他护卫的姿态,他语气又缓和了些,以为我只是个粗野丫头,想让我知难而退。
「我府上缺个书吏,你识字吗?懂时政吗?我可不养闲人。」
我不服,提笔便写:
「崔丞相患痔疮长期用蜂蜜抹沟子,户部侍郎李恒贵因此患上糖尿病。」
02
摄政王震惊了,一来这两人确实有此病症,二来他都没想过这两种病居然还能以这种形式关联起来。
「你还知道别的事吗?」
我提笔又写:
「工部侍郎齐天语长年胸部胀痛,刘御史双手磨出老茧。」
他一脸震惊,改口直夸我是个人才。
当即决定收下我。
就这样,我们母女俩双双搬入了秦王府。
休养几天,褪去多日颠沛的疲乏,我和娘总算有了个可以安身落脚地方。
她做王府乐师,安排王府上下的歌舞声乐,调教礼仪。
我为书吏,负责给摄政王的政敌造谣。
为了掩人耳目,秦若云还给我在礼部安排了个宫中编撰的闲职。
在王府住了些时日,我娘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花花,虽然王府锦衣玉食,但这和为娘设想的不一样……」
我悠闲地在躺椅上晃悠着,叉起一个桂花糕得意地炫耀:「娘,秦王每月给我五十两俸禄,五十两哦!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后半生被我承包了。」
她见我不可一世的模样,又叹了口气,只说这样下去后半生更易落入旋涡之中。
她压根不想留在京城,更不想我搅入官场。
但我不管这些,我既不想让她重新过上名为嫁人,实则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想再和她到处流浪。
只要给我工钱,能让我和娘吃饱穿暖,我管他什么丞相尚书的。
更何况秦王给的待遇不低。
我工作也不累,只需为他撰写朝中时事。
说是时事,其实根本子虚乌有,纯属黄谣。
我写好稿子,自会有秦王的人把它散播到京城各地。
秦若云找我谈过话。
「我查过了,你们母女俩初到京城不过十数日,你怎会知道那么多朝堂官员的隐事?」
崔丞相有痔疮,李侍郎有糖尿病,这种事情通常只会记录在太医院的医案里。
可太医院的医案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翻看。
见我不肯回答,秦若云大手一挥:「罢了,你自有异能,本王也不多打听,活儿干好了就行。」
黄谣要造得逼真,三言两语是不够的。
因此,我还编了一部连载《崔郎有情李郎有意》,不出三日便火遍京城坊间。
里面的内容耽美又羞耻,那生动而激烈的描写,更是看得人血脉喷张。
竟还有人催更。
我知道秦若云的目的。
想要拔除自己的政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上失君心,中失臣谊,下失民意。
流言最能让人饱受猜疑。
民间流言四起,当权者自然就少了许多拥趸。
一时间,崔丞相从位高权重的谦谦君子,逐渐沦为京中笑谈。
我越写越起劲,只要是秦王的政敌,我知道个名字就能添油加醋一通胡写。
03
但并不是每个谣言都能传遍街头巷尾。
比如我的第七部黄谣作品《纪大人长年下体瘙痒,刘大人手足生癣,孰因孰果?》就反响平平。
因为我对这俩人知之甚少,所以能写的也就乏善可陈。
为了让我能造出更深切、更让人信服、更广为传播的谣言,秦若云决定带我上朝,见见他的那些政敌们。
我身穿官服,苟在众大臣后面,诚惶诚恐。
小皇帝一落座,下面就已经叽叽喳喳地吵起来了。
「近日不知从何处冒出流言,诬蔑我朝大小官员,所述之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请圣上彻查源头,还我等一个清白!」
杜大人气得胡子都快打卷了,颤抖地从怀中掏出那篇《崔丞相外痔转为内痔,户部尚书杜天华功不可没》。
「而且所述内容极其污秽,更甚于白日宣淫!此等宵小恶劣之徒,死不足惜!」
传事太监接过册子递给小皇帝,小皇帝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众臣等了好久希望他给个意见,他忽然激动得一拍大腿:「精彩!」
「圣上!」
「咳咳,朕是说——经朕审阅,裁定,此流言确实不得不管。崔卿,你是当事人,有何意见?」
崔丞相在最前排,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目前推出的七本作品里,有四本都是写他的。
「揪出造谣者,必须凌迟处死!」崔丞相瞥了一眼秦王,冷语应道。
我在后排,害怕得浑身发抖,又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怕憋不住笑。
秦若云在一旁云淡风清:「有道是无风不起浪,百姓的眼睛才是雪亮的,不知是不是朝中官员自身不检点,才会引得流言四起?请圣上明察。」
「秦王,你怎可站队造谣者,岂有此……」
一旁的齐大人都气得脚都踮起来了,可对方毕竟是王爷,话说一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咋了齐大人,传闻你屁股异香扑鼻,可为何嘴这么臭?」
齐大人义愤填膺,也呈上去一本《崔丞相的双手异香扑鼻,齐尚书的菊花亦复如是》。
我听说崔玉书和齐尚书都喜欢香薰,只不过崔丞相喜欢薰手,齐尚书喜欢薰全身。
不过百姓看到标题,再加上书中的内容,都会传出「崔大人经常抚摸齐尚书小菊」的谣言。
谁都知道,流言处处指向崔丞相一党,大概率就是秦王所为。
可无凭无据,谁也不敢冒然指证。
毕竟在朝上空口无凭诬蔑皇亲,可是要结扎的。
这场朝堂辩论,小皇帝答应彻查,可又没说派谁彻查。
退朝前,他还嘱咐:「杜大人和齐大人呈上的这两篇罪证,文末说还有后续,届时若是有了下文,一定第一时间呈上来,朕一定要严加批评,还两位大人一个公道。」
一出皇宫,秦若云便把我拽到了马车上。
「这些官员,你都认识了?」
我点点头,把那些官员的容貌和姓名官职对应起来,下次造黄谣人物应该会更加丰满。
「你和本王说实话,你到底如何知晓这么多朝堂之事?」
我低头不语。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已派耳目打探过,你初来京都便去了教坊司,到了王府以后,每月都还会去上几次。」
「教坊司的纪羽安,和你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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