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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哥哥是个脑瘫，我是个“赔钱货”，从小被爸妈弃养。

后来，我和哥哥考上清华，拿了60万奖学金。

爸爸妈妈又回来认亲：

“我们生了你们，现在到你们尽孝心的时候了。你弟没有考上大学，奖学金拿出来给弟弟买一个大学读。”

哥哥说：“不好意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1.

妈妈怀孕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哥哥七个月就早产了。

医生说哥哥有脑瘫，很可能以后都走不了路，说不了话，甚至连智力都不正常。

爸爸妈妈很嫌弃，想扔掉哥哥，可又抱着希望，万一是个正常的孩子呢？

一年后，妈妈生了一对龙凤胎，是我和弟弟。

弟弟出生时又白又胖，我却瘦得像只小猫，出生时只有3斤6两。

我一岁时，弟弟都会走路了，可哥哥却只能坐轮椅，也不会说话。

我因为先天不足，经常生病。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弟弟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是他的。

弟弟有好看的新衣裳，而我和哥哥却只能穿着亲戚家孩子不要的旧衣裳。

弟弟很霸道，经常和村子里别的小孩子一起欺负哥哥。

他们会故意抢走哥哥捡来的宝贝得不行的小人书，看哥哥气得小脸通红，结结巴巴让他们还回来，然后一起笑话他是个“小结巴”，

还会故意推倒哥哥的轮椅，看着哥哥在地上爬，然后哈哈大笑，骂哥哥是傻子，瘫子。

我见不得他们欺负哥哥，会拿着大扫帚打他们，可是，我太小了，经常被他们推倒在地。

我知道，哥哥才不是傻子呢，他很聪明，只是说话不太利索，被爸妈骂了很多次，时间长了就不喜欢开口，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开口说话。

可隔壁上一年级的哥哥不会背的诗，哥哥听一遍就会背。

四岁时，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爸爸妈妈发了好大的火，指着哥哥骂“废物”，指着我骂“赔钱货”。

那时的我已经隐约知道爸妈不爱我们，吓得抱在一起，连哭都不敢，只浑身发抖。

可能是当时的痛苦是那么深刻，爸爸妈妈嘴里一直骂着，问我们为什么不去死，面目狰狞，嘴巴一张一合，像要吃人的怪兽。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一幕。

几天后，爸爸妈妈说带我和哥哥去街上买衣服。

我很高兴，弟弟那些好吃的糖果和玩具，我也想要。

到了街上后，爸妈说要去上个厕所，把哥哥放在一个街道的角落，让我看着哥哥，然后，他们匆匆离开了。

我等了好久，从日头正好等到日暮西沉，肚子都咕咕叫了，可爸爸妈妈还没回来。

哥哥含糊不清道：“小丫，不，不要等了，爸妈不要，不要我们了。”

说这话时，哥哥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会这样。

我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一位警察路过。

警察叔叔问我家地址，我茫然摇头，哥哥却清晰地说出了地址。

爸爸妈妈见我们被送回家，气得对我们就是一阵骂。

警察走叔叔走后，妈妈狠狠打了我和哥哥一人一耳光：“你们两个讨债鬼，就是要扒住我们不放吗？”

然后，拿起鸡毛掸子对我们抽过去。

妈妈打得很疼，我怕哥哥受伤，扑在哥哥身上一直求饶：“妈妈，我和哥哥以后只吃一点饭，不要扔掉我们……”

后来，还是匆匆赶到的外公救了我们。

外公把我们接到他家里，从那以后，我们就在外公家住下。

2.

外公家在好几里路外的一个村里。

那天，外公推着哥哥的轮椅，带着我们一直走一直走，我不记得走了多久，到后面走不动时，才终于到了。

外公家是一个低矮破旧的平房，一进去是一个小院子，靠围墙的地方并排着猪圈和鸡窝。

进门是堂屋，左右两边是两个房间，后面有一个厨房和一间杂物房。

厨房后门那里打了一口水井，可以洗衣服。

那时，我还不知道以后会一直住这里只觉得欢喜，因为，爷奶像爸妈一样都对我和哥哥不好，只有外公疼我们。

每次妈妈带我们去外公家，外公总会偷偷给我和哥哥塞几个糖果和几块饼干，这是我和哥哥短短几年的成长历程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善意。

当天晚上，外公给我和哥哥炒了番茄炒蛋，还做了红烧肉。

昏黄的电灯下，我和哥哥围坐四方桌吃得狼吞虎咽，外公则轻声叹着气。

听到外公叹气，我小心翼翼夹起一筷子红烧肉，讨好地看着外公：“外公，小丫已经吃饱了，剩下的外公吃吧。”

我担心万一贪吃惹了外公不高兴，他会把我和哥哥送回去。

我被打怕了。

哥哥也停住了筷子，静静的望向外公。

“好孩子，以后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外公不会把你们送回去的。”

外公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摸着我们小脑袋，轻声安慰，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是那么温暖。

晚上，外公烧了一大锅热水，帮我和哥哥洗澡。

摸着哥哥有些萎缩的腿，外公目光有些暗淡。

过了几天，外公欣喜地对我们说，有位省城来的大医院的教授带着医疗团队在县城义诊，说带哥哥看看。

我问什么是“义诊”，外公笑眯眯告诉我：“就是看病不花钱。”

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我很开心，催着赶紧去。

哥哥却垂着脑袋低声道：“外公，不用了，要治，要治好，肯定要花，花很多钱。”

“你这孩子，钱哪有腿重要？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我知道，哥哥肯定想走路，好几次，我看见他偷偷在房间扶着床沿尝试走路，摔了好几次，可一声不吭。

3.

到了县城后，穿白大褂的老爷爷检查了哥哥的手和腿，惊奇问道：“你们有给孩子锻炼手部力量和灵活性吗？”

“没啊。”

外公知道我爸妈是什么德行，哪里会花心思照顾哥哥。

“按道理说这孩子的手应该也有问题，可他手指还算灵活，我以为……”

“爷爷，我知道，哥哥每天在房间不是捏泥巴就是捡绿豆。”我脆声回答。

从前和偷偷看过好几次。

老爷爷的眼神有些复杂：“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自己都知道要锻炼了。”

老爷爷说哥哥的手大致没问题，不影响上学。

老爷爷检查了哥哥的嘴巴，说要想说话利索，一定要多引导他说话，越早干预越好。

至于腿，这个是最难的，要吃药和长期做康复训练。

老爷爷打量了外公：“看你们的样子，家里情况应该不太好，这是一项长期的过程，说不定花了钱和精力也不会完全好，你们还要治吗？”

哥哥眸色暗淡了。

外公却坚定道：“能治疗到哪一步就哪一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当提到康复训练时，听说至少要几万到十几万，外公蹙起了眉头，无措地搓着手。

我和哥哥都惊呆了，那么多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老爷爷是个好人，给哥哥开了一大堆药，死活不收外公的钱。

回家后，外公蹲在院子里吧嗒抽着抽烟，不知道想些什么。

4.

第二天一早，外公去了县城，让隔壁王奶奶照顾我和哥哥，直到天黑后，才回家。

从那以后，外公每天早上6点就喊哥哥起床，让他尝试扶着椅子走路，从一开始的半小时，到后面的一小时。

然后，吃了早饭后，外公去地里忙活。

到了晚上，则是对着一张人体穴位图，给哥哥按摩腿部，每次一按就是一小时。

多少次，哥哥因为双腿无力摔倒，疼得额头冒着冷汗。

我跑过去想扶起哥哥，却被制止。

外公却对他喊：“是男子汉就给我爬起来，不想被你爸妈笑话是废物就给我争口气！”

哥哥小小的身子撑在地上，眼神里，有愤恨，有不甘，手掌的皮都磨破了，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次又一次。

外公还每天要求哥哥和我们多说话，鼓励他，说得结巴也没关系，只要开口讲话就成。

早上吃早饭时，外公拿起一个鸡蛋，让哥哥说：“我-要-吃-鸡-蛋。”

哥哥一字一顿跟着念：“我-要-吃-鸡-蛋。”

等哥哥越来越熟练，外公才满意。

外公把鸡蛋在饭桌上磕了磕，剥好壳，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递到哥哥手上：“奖励你的。”

哥哥很开心，眼睛里面亮亮的。

5.

外公说我体质弱，一日三餐也变着法子让我多吃。

同时，要求我也要锻炼。

于是，哥哥训练的时候，我就围着院子跑，每天跑20圈。

王奶奶家条件好，是村子里第一个修楼房的。

外公说上下楼梯对有利于哥哥的腿部锻炼，于是，给王奶奶送了两只老母家和一篮子鸡蛋，请求让哥哥每天去她家锻炼半小时。

“顾老哥，只是帮个小忙，哪里用得着送东西？”

王奶奶爽利答应了，把母鸡和蛋又送了回来。

我和哥哥住在外公家，不时有调皮的小孩来我家转悠，对着哥哥骂“傻子”。

看见我哥摔了，在哪里起哄：“哈哈，傻子摔跤了。”

看见哥哥爬起来继续练习走路，他们笑：“傻子怕是不知道疼啊。”

气得我外公拿个鸡毛掸子追着他们打。

外公告诉我们：“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儿，只要我们多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我问：“什么样叫做改变命运？”

外公说：”成为有出息的人，像教师，记者，航天员，消防员，警察……对社会有用，受人尊重，能帮助别人的人。“

我想了想，问道：“要是我和哥哥以后有了出息，爸爸妈妈是不是就喜欢我们了？”

外公微微一愣，笑道：“那当然，有出息的孩子谁都喜欢。”

说实话，大半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我有些想他们了，哥哥也是。

小孩子是不记仇的，无论他们之前怎么对我们，那也是我们的爸妈啊。

6.

过了几天，正好周末，妈妈来外公家来看我们了。

我很高兴，翻着柜子要穿外公给我买的小花裙，我想穿的漂漂亮亮地去看妈妈，我想让妈妈知道，我已经很久没生病了，不再是病秧子了。

可是，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妈妈和外公的争吵声：“爸，这两个废物你养着有什么用？只会拖累人。听说你一直花钱给那个瘫子买药，那可要花不少钱，还不如给我们宋磊多买些好吃的好喝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这个当妈的太狠心了。”

里面传来外公压低嗓音的怒吼。

“不是我说你，瘫子就是瘫子，你别白费力气了。小丫老是病病歪歪，养着也是费钱，你趁早把他们两个扔了，送人也行。”

“……”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了流了出来。

哥哥看见我哭了，抬起袖子给我擦眼泪：“小丫，不哭了，他们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们。”

哥哥说得咬牙切齿，我分明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着泪花。

7.

冬去春来，转眼哥哥已经锻炼了近一年，现在能撑着拐杖走路，进步很多。

说话也比以前利索多了，偶尔复杂的句子还是会打结。

哥哥满了六岁，可以上小学了，可外公没送他上。

外公从废品站买了一年级的书，教哥哥认字。

外公说，等我到了六岁，一起和哥哥读书，可以帮忙照顾哥哥。

教哥哥认字后，外公发现只要是教的字，基本不用再教第二遍，喜得直夸哥哥是文曲星下凡。

汉语拼音外公不会，请王奶奶的读三年的孙子教哥哥。

只教了三个月，语文和数学哥哥都会了。

哥哥开始认字后，读完了课本，还想读更多的书。

外公从废品站买了很多《故事会》，《意林》，《数学天地》，《动物世界》，《十万个为什么》，《三国演义》，一大摞，放在床头柜，码得整整齐齐。

从那以后，哥哥像着了魔一般，只要不做康复训练，其余的时间都在看书，如饥似渴，还经常读上面的故事给我听。

哥哥有些字认不全，外公买了一本《新华字典》，让哥哥不会的就查字典。

看了书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世上的可怜人很多，有的人眼睛瞎了，还能成为大作家。

有的人腿断了，却能成为残奥会冠军。

有的人从小被骂作“笨蛋”，还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发明家。

也正是看了书后才知道，原来世界这样大。

我们睁着向往的眼睛，想长大后去看看。

很快，我到了六岁，哥哥已经七岁了。

经过快两年的训练，哥哥已经扔掉了拐杖，可以自己走路了，但只能慢慢走，不能跑更不能跳。

即便这样，我们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与此同时，由于伙食好，我每天锻炼，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不会动不动生病，长高了也长壮了。

9月份开学，我和哥哥成功成为了小学生。

爸妈一直没给我和哥哥上户口，外公联系了爸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后来户口上在外公这里，我们有了正式的名字，哥哥叫顾阳，我叫顾月。

外公说，即便我们现在过得苦，也要像太阳和月亮一样，永远发着光，永远光明灿烂。

外公提前和老师打了招呼。

班主任是一位很温柔的中年女老师，开学第一天特地在讲台上告诉同学们，说顾阳同学腿脚不方便，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幸运的是，没有人嘲笑哥哥，同学们都很好相处。

8.

我和哥哥上学后，外公比以前还要忙。

他一大早让哥哥做康复训练，等我们上学后就去种地，晚上给我们做了晚饭后，匆匆吃完饭，就去周边的村子收废品，去工地上打零工。

外公说我们以后还要上初中，高中和大学，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他要多挣钱。

上学还没几天，外公把家里养了好久的大肥猪给卖掉了，卖了2000多块钱，给哥哥买了一个锻炼腿部的仪器，每天抬腿，伸腿，踢腿，放腿……

每天做完后，哥哥都肌肉撕痛，大汗淋漓，可哥哥从来都一声不吭。

只有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训练伤痕，告诉我们有多不容易。

哥哥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法子，为了学好说话，从砂石厂附近找了许多小石头，最后挑了几块光滑的半个拇指那么大的小石头带回家，洗干净，含了一块在嘴里说话。

哥哥说，好多名人都是这样练习说话的。

可石头就是石头，好多次，哥哥的嘴巴被石头磨得鲜血淋漓，连饭都吃不下，等嘴巴一好，又开始练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多的练习，哥哥再也不是以前的小结巴了。

上学后，哥哥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奖状贴满了整整一面墙，连老师都说他是读书的好苗子。

可我太笨了，直到三年级，成绩依然是中等。

我很苦恼 ：“外公，哥哥，我肯定不是读书的料，不管哥哥怎么教，考试我还是会忘。”

“傻孩子，你只是没开窍，等开窍了，一定像你哥一样聪明。”

外公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安慰我。

我信了，更努力地学习。

三年级暑假时，下了一场暴雨。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仿佛要把我们的老房子吹走。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房子漏雨了，把外公的被子都淋湿了。

我和哥哥的房间也在漏雨，抢救下，被子才幸免于难。

外面下暴雨，家里下小雨，我们手忙脚乱地把家里的洗脸盆，洗脚盆和洗菜的盆子和装水的木桶全都拿出来接水。

我们的床都淋湿了，没办法睡。

外公拆下厨房和我和哥哥房间的房门，拼成一个大床，然后把没有湿的垫絮垫在下面，又从柜子里找到一床白花花的棉被，我们三个挤在一起。

外面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我们睡不着，外公就给我们讲故事，都是一些书生和妖怪或者狐狸精的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然条件艰苦，可那一晚，我和哥哥却觉得无比温馨。

9.

第二天，雨过天晴，外公说日头好，要把房顶修一修，瓦片坏掉的地方要换些好瓦片。

外公搭着梯子爬上屋顶，我和哥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突然，外公脚下一个没站稳，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看到外公疼得站不起来，我吓得都快哭了。

哥哥喊了隔壁王奶奶家帮忙，想把外公扶起来。

可外公一动就疼。

“怕是腿断了吧？”王奶奶担忧道。

王奶奶让我去隔壁村子，请来了常给村里人治病的赤脚医生。

医生来了后，说外公腿折了，去县里医院治疗好一些。

在邻居的帮助下，外公被送进了医院，可治病要3000多块，外公只有2000块。我和哥哥去了街上的一个店里，借店里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想找爸爸妈妈凑钱。

电话接通后，妈妈听说外公住院了，我们要借钱，气得“啪”的一下挂掉电话。我和哥哥一筹莫展，可一小时，妈妈还是来了。

妈妈带了钱过来，在病房里埋怨：“爸，我早就让你不要管这两个讨债鬼，你偏要管。

养两张嘴，吃的，喝的，买衣服，看病，哪样不要钱？你下次再有事，我可不会掏钱。”

我和哥哥无措地站在病房里。

外公生气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他们两个是从你肚皮里出来的。”

妈妈有些生气：“我怎么没良心了？真没良心，今天就不会给你掏钱了。”

妈妈鄙夷地看着我们：“外公对你们这么好，以后外公养老归你们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公气得手都在抖。

哥哥拉起外公的手：“外公，别生气，以后我和妹妹一定会给您养老。”

“嗯，嗯。”我连忙点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

外公欣慰地摸着我和哥哥的脑袋。

10.

妈妈真狠心，从那以后，真的没有管外公。

快开学时，外公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和哥哥提出在家里照顾他，可外公不让，只说我们好好读书就行了。

这个暑假，我和哥哥都学会了做饭，地里要干的活儿，让外公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也能干得像模像样。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初一时，我和哥哥去了镇上的初中。

现在，哥哥已经能够正常走路，甚至能慢跑。

一天上课时，班主任老师找到我们，面色凝重，说外公得了重病，让我们回去看看。

我和哥哥忙赶回了家。

到家时，外公已经躺在床上，地上是一滩血。

只几天没见，外公又瘦了好多。

王奶奶红着眼睛告诉我们，外公得了胃癌，怕我们担心，一直没告诉我们。

我和哥哥这才知道，原来外公生病了，难怪这几个月瘦了这么多。

之前哥哥见外公瘦得那么快，有些担心，外公还说人老了就是这样，吃不了多少东西，可不就瘦了？

上周放假，外公给我们做了好几道好吃的菜，却一筷子也没动。

当时我和哥哥还问他为什么不吃，外公笑道：“我中午吃撑了，现在吃不下。你们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那时，我和哥哥还以为外公是像小时候那样，好吃的都要留给我们，我们默契地谁也没吃那两个大鸡腿。

没想到，竟然是胃癌。

我和哥哥劝外公去治病，外公的手骨瘦如柴，费力摆手：“不要糟蹋那个钱了，已经晚期了，医生都说没什么好治的。”

我和哥哥向学校请假，每天在家里照顾外公。

我们打电话给妈妈，妈妈说去了城里打工，回不来，让我们好好照顾外公。

四年级上学期，爸妈就带上弟弟去了城里打工。

之前和爸爸同村的一位女同学告诉我们，他们好像赚了不少钱，现在还在城里买了房子。

可外公生病，妈妈却一分钱都没打回来。

二十多天后，外公熬不过去，还是走了，享年56岁。

临终前，外公拉着我和哥哥的手：

“你们，你们不要怪你妈，你外婆去世早，都是我把她宠坏了。她没读多少书，不，不懂道理。”

外公剧烈喘息，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我们道：“阳阳，月月，你们要，要好好读书，考，考个好大学。”

11.

我哭得撕心裂肺，哥哥只是默默流着泪。

当晚，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开着气派的小汽车。

爸爸西装革履，妈妈穿着精致的套装，烫着棕红色的卷发，很时髦。

后面跟着一位胖胖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皮夹克，脚上是几百块钱一双的某知名品牌运动鞋。

爸爸和弟弟丝毫不见悲伤，只有妈妈哭得很伤心，跪在灵堂前，嚎道：“我苦命的爸啊，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啊……”

葬礼上来了很多亲戚，妈妈一直哭，说自己不孝，下辈子一定好好孝敬外公。

那一刻，我们是动容的，好像因为此刻，我们有共同的悲痛，终于像一家人。

葬礼过后，王奶奶当着村长的面，拿出了外公的存折，上面有两万块，王奶奶说是外公让她帮忙保管的。

妈妈露出了笑容，觉得还不少，想要拿走。

王奶奶一把护住存折：“你爸可是说了，想要这钱，就得把这两个孩子带走，好好抚养，否则，做鬼也要缠着你。”

我和哥哥期待地看着妈妈，毕竟，那是我们的血脉至亲啊。

以前，外公在时，外公就是替我们遮风挡雨的大山，现在外公不在了，我们还未成年，只能指望爸爸妈妈了。

妈妈还没开口，弟弟就嚷了起来：“不行！我们家怎么能养两个废物？那个脑瘫就算能走路，也是个废物！”

说完，指着我：“一个赔钱货，还想和我抢爸爸妈妈，想得美。”

我脸色骤变，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哥哥生气了，冲上去揪住弟弟的衣领就往他脸上揍，像一头凶狠的狼。

没想到，弟弟看起来胖，根本不抗揍，没两下就哭起来了。

哥哥这些年的吃药和复健很有效，现在，只要不是很重的体力活或者非常剧烈的运动，都能承受，一切看起来和平常人没区别。

爸妈扯住了哥哥，妈妈狠狠打了哥哥一耳光：“你怎么这么冷血？他是你弟弟，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哥哥嘴角被打出了血，冷笑道：“没你狠，连儿女都能抛弃。”

妈妈一噎，骂哥哥白眼狼。

在村长的劝和下，结束了争执。

我心疼地拿了热毛巾，给哥哥擦嘴角。

妈妈看着村里的叔伯和亲戚一圈，大声道：“不就两万块钱？以为谁稀罕？这两个白眼狼，你们谁愿意养就谁养，我们不要。”

12.

那些叔伯和亲戚纷纷低下了头。

我们县是市里的贫困县，我们村是县里的贫困村，大家都穷。

妈妈嗤笑道：“看吧，没人要你们两个废物。”

我的眼泪又落了下了，心里满是无助和绝望。

哥哥脊背挺得笔直，用袖子给我擦眼泪：“妹妹不哭，哥哥会养活你。”

又看向在场众人：“各位叔伯婶子能参加外公的葬礼，帮了这么多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和妹妹从今天开始，和宋青松，顾淑兰断绝亲子关系。”

哥哥看向我：“妹妹，你愿意和哥哥一起相依为命吗？”

我含着眼泪，坚定点头。

大家都愣住了。

有人劝道：“孩子，你虎啊？你爸你妈再怎么样也是你们的亲人，万一遇到困难，也有个倚靠。”

哥哥眼神坚定：“不了，爸妈从小嫌弃我和妹妹，我们小时候在爸妈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只要去过我爸妈那里的应该都知道。这样的父母，有没有都一样。小时候，他们还扔过我们一次，我们运气好，被警察叔叔送了回来。”

这话一出，勾起了大家的记忆。

当年那事，十里八乡都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哥哥是个脑瘫，很多人都知道。

被众人的目光打量，爸妈有些不自在。

妈妈恼羞成怒：“谁稀罕当你们爸妈？我倒霉才生了你们两个。要断可以，那两万块钱，丧葬费和我们来回的车费要算清楚，剩下的才是你们的。”

亲妈竟然对孩子这般无情，一时，再也没人劝哥哥了。

妈妈拿出纸笔，一笔一笔算，油费，过路费，误工费，丧葬费，算到最后，只剩下7000块。

而我对爸爸妈妈最后的一丝孺慕之情，也在那一笔笔的计算中，消失殆尽。

我们对此没有异议，拿了那7000块后，爸妈每人各写了一份断绝亲子关系声明，还签名摁了手印，由村长和在场的众人作见证。

一切结束后，爸妈带着弟弟开车走了。

13.

哥哥很好学，跟着村子里的叔叔和爷爷学，稻谷小麦，棉花那些也种得像模像样。

我们一周放两天假，地里的庄稼只能凑合种着，保证米缸里有米吃就行。

还好，乡亲们热心，地里的杂草太多，只要有时间的，都会帮我们除除草。

外公留下的钱我们不敢动，想留着以后上学用。

为了赚钱，哥哥提出去工地上打小工，一天有100多，我坚决反对。

哥哥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起来，怎么能去做那么重体力的活儿？

后来，哥哥拗不过我，去了餐馆端盘子，周末两天兼职，因为是未成年人，一天只有70块，一个月下来，有五六百。

我也想去，可哥哥不让，他说男子汉，养妹妹应该的。

餐馆的生意忙起来时，客人很多，哥哥每天不停的走，脚都起了血泡。

他在房间偷偷脱袜子，被我看到了。

我担心他的脚受不了负荷，万一又像以前一样走不了路，不让他去餐馆，可他不听。

我不想让他那辛苦，偷偷在大排档找了一份推销酒水和饮料的工作。

好的时候，一晚有100来块，差的时候，也有四五十。

每次在哥哥回家前回来，这样他就不会发现。

可是，我打工的地方离家里有五里路，一天晚上，差点被一个人拖到路边的荒地里，还是同村的一个大叔路过救了我，把我送回了家。

哥哥知道后，大发脾气，再也不让我去大排档了，更不准我晚上出去打工。

没办法，我像外公以前那样，收集村子里的纸皮子和饮料瓶，纸皮子七毛一斤，一个月能赚100多。

为了攒钱，我和哥哥吃着食堂里最便宜的饭菜，一个月才吃一次肉。

同学们吃饭时，我和哥哥经常闻着香喷喷的肉流口水。

哥哥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上天对我们的历练。”

回校后，我们更加刻苦地学习，每天我们都是最早进教室早读，最晚离开，就连吃饭时，脑子里也一直在背单词和数学公式，要么就在总结所学的内容。

说来也怪，可能是外公显灵了，短短一学期的刻苦努力，我就进了年级前十。

哥哥则一直是第一名。

14.

初二上学期，班主任张老师例行家访，来了我家。

我和哥哥已经尽了全力把家里打扫干净，可班主任看了我们家，一直叹气。

大冬天里，我和哥哥穿着旧旧的棉衣，冻得直哈气。

屋子里太冷了，我们舍不得买炭盆和炭。

张老师冻得鼻子都红了，在屋子里抱着袖子来回踱步。

问爸爸妈妈呢，哥哥说：“我们没有爸妈。”

问是否还有其他亲人，我回答：“只有一个外公，去年去世了。”

问我们上学的钱是怎么来的，我和哥哥说：“周末去打工赚钱。”

张老师眼圈都红了，对我们说：“你们都是坚强的好孩子。”

回学校后，张老师向学校申请，减免了我和哥哥的学杂费。

期末考试时，哥哥考了年级第一，我考了年级第二，张老师给了我们学校发的奖励，哥哥三百，我两百。

这笔钱无异于雪中送炭，我们终于有钱改善生活，一个月能打一次牙祭，也不用每天都吃素。

15.

中考时，我们以全校第一二名，进了市重点高中。

我们所在的初中也只有我们两个考上了重点高中。

校长很高兴，学校表彰会后，告诉我和哥哥，我们一直以来拿的奖励都是张老师自己掏的腰包，让我们以后有了出息不要忘了张老师。

我们这才如梦初醒，对着张老师就要磕头。

张老师拦住了我们，道：“我儿子和你们一样大，可就是没你们这么懂事，这么争气。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考个好大学就是报答我。”

上了高中后，我和哥哥幸运地分到了一个班，上了两天学后，竟然在隔壁班看到了弟弟。

弟弟装作不认识我们，理都不理。

周末，在学校门口，我们碰到了爸爸妈妈。

他们开车接弟弟，看到我们，妈妈很震惊：“你们两个竟然进了这所学校？是找关系的吧？你们那个烂初中，能考进来才怪呢？”

又上下打量一下哥哥：“一个脑瘫，说不定脑子都不如正常人，还能考上？”

妈妈对哥哥的鄙夷和对我们初中的诋毁，让我很生气。

我想争辩几句，哥哥拉着我就走：“和他们较个什么劲儿？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我深以为然。

16.

重点高中藏龙卧虎，我和哥哥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只是年级前50名。

寒假时，我和哥哥除了在餐馆兼职外，其余时间互相查漏补缺，每晚12点才睡。我们知道，我们和别人不同，无依无靠，惟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周周末，学校门口，妈妈竟然找上了我们：“你们弟弟期末考试班上倒数第一，你们是他的哥哥姐姐，以后每天下完晚自习给他补下课。”

妈妈说得颐指气使，好像理所当然。

我和哥哥理都没理，转身就要走。

谁知，妈妈一把拦住我们：“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教养，连妈妈的话都不听？”

弟弟哼了一声：“让你们帮忙给我补课是看得起你们，要不然，就你们那寒酸样，我还懒得靠近你们，怕过了你们的寒酸气。”

哥哥似笑非笑：“顾女士，你怕是忘了，我们早就断绝了亲子关系，凭什么让我们给你那走后门进来的儿子补课？”

妈妈怒了，又想打哥哥，被哥哥一把挡开。

周围的同学和家长被我们这里的争执吸引了过来，围过来看热闹。

妈妈怕丢人，带着弟弟赶紧上了车。

不过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宋磊是我们的弟弟，到后来，同班同学都知道了，还知道哥哥以前是个脑瘫，我是个病秧子。

不过同学们没有瞧不起我们，反而觉得我们很励志。

17.

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我和哥哥终于赶了上来，哥哥考了年级第一，我是年级第八。

没办法，天赋摆在那里，不管我如何刻苦，始终超过不了哥哥。

不过，我自己亲哥这么厉害，我与有荣焉。

高二刚开学，学校知道了我和哥哥的情况，减免了我们的学费，这极大减轻了我们的负担。

高二上学期，哥哥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

这个竞赛上了电视，哥哥大出风头。

喜讯传回了村子，村长和那些叔伯都很高兴。

放假时，我们回家，村里人都快把我们屋子挤爆了。

村长很欣慰，拍着我哥的肩膀说：“你和你妹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学费不用操心，乡亲们都会帮忙的。”

我们很感动，感动于有这么多热心人。

外公去世后，村子里谁家做了好吃的，只要我们在家，都会给我们送一碗。

就连每年过年，婶子们腌制的腊鱼腊肉也都会送我们一些。

我们这个村子很穷，大家都没钱，可点点滴滴，让我们铭记于心。

看，生活虽然给了我们不少苦难，可仍然对我们不薄，有这么多好心人。

弟弟一直都是吊车尾，每天在学校混时间，还早恋，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

在学校撞见我们，就嘲笑我们是书呆子。

他说：“你们这么拼命读书有什么用？就算考上清华北大，还是书呆子，工作也得自己找。不像我，就算没考上，爸妈也会给我安排工作。”

我们只当他在狗叫。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努力拼搏的步伐。

高三上学期，弟弟新交了一个女朋友，结果那个女孩的前男友是另一个班的刺头，有点黑社会背景，下了晚自习后，带着一帮和他混的同学在教室里围着弟弟狠揍。

不少还没回寝室的同学听到响动都围过去看。

我和哥哥看了一眼，直接回教室继续学习。

后来听说，弟弟竟然带了匕首，捅了那个男生一刀。

事情闹得很大，那个男生住了院，还好没伤到要害，家长闹着要起诉。

爸爸妈妈求着和解，赔了30万，真有钱啊。

这事闹了快一个月，弟弟还是回来上学了。

周末，妈妈在校外堵住我们，一开口就是喝骂：“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冷血，看着你们弟弟被人打也不拦着？他动刀子，你们就那么看着吗？”

“不好意思，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们没时间关注。”

妈妈气得怒目圆睁：“早知道你们两个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东西，当初一生下来我就应该把你们掐死。真是白眼狼啊！”

弟弟在旁边啐了我们一口，跟着骂：“白眼狼！”

可是妈妈，你好像弄错了因果关系。

我们生下来就懵懂无知，你的行为是一面镜子，你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你，很正常啊。

我们不想和妈妈争执，径直离开了。

和她争执做什么呢？

她根本不值得我们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18.

蝉鸣中的六月，期待中的高考终于来临。

我们既紧张又雀跃。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我和哥哥回了村子。

村子里的人喜气洋洋，在他们眼里，我和哥哥是妥妥的大学生。

分数出来后，哥哥740，省理科状元，我732，省第五名。

分数一出来，村里都轰动了，清华北大任我们选啊。

隔壁王奶奶家装了电话，当天清华，北大还有许多好大学的电话纷纷打来，对我们抛出了橄榄枝。

王奶奶喜得嘴巴都合不拢，抹着眼泪道：“你们外公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喜成什么样……”

提起外公，那个温暖慈祥的老人，我和哥哥心里都闷闷的。

填报志愿时，我和哥哥都填了清华。

填报志愿第二天一早，我和哥哥带了一些水果和纸钱，去了外公坟头，告诉了外公这个喜讯。

回家时，我们家门口很热闹，围了不少人。

走近才知道，原来记者来采访了，一起来的，还有县长和副县长。

县长和副县长勉励了我们一番，我们还一起拍了合照。

好几个记者一起，问了我们一些学习方法，有什么经验对学弟学妹传授。

他们还对着我们破旧的老房子拍摄，惊讶于我们的艰苦。

还采访了村长和几位叔伯。

当得知哥哥小时候是个脑瘫，话都说不利索，路也不会走，需要坐轮椅时，记者同志敏锐地嗅到了爆点。

第二天，报纸上大肆报道：“寒门兄妹双双考上清华，脑瘫考上省状元！”

“了不起，脑瘫男孩考上清华，寒门兄妹创奇迹！”

新闻里，到处都是哥哥和我的报道，一时，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我们的事，遗弃我们的爸妈，也被全国人民骂惨了。

清华的录取通知书到时，我和哥哥都收到了清华每人20万的奖学金，政府给了我和哥哥一人10万奖学金，加上高中给的奖励，一共60万。

村里人都很高兴，指着我们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看，读书还能挣大钱呢，你们以后要向顾阳哥哥和顾月姐姐学习。”

几个小毛孩羡慕地看向我们，重重地点头。

当天下午，我爸和我妈就来了。

19.

我妈一来就哭穷，说今年生意不好，他们跟着打工的老板做投资，亏了一大笔钱，今年一分钱都没挣到，之前掏出了30万解决弟弟的事情，家底都掏空了。

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见我和哥哥没反应，妈妈说：“我们生了你们，现在到你们尽孝心的时候了。你弟没有考上大学，奖学金拿出来给弟弟买一个大学读。”

爸爸也说：“是啊，现在你们发达了，要回报我们才行。”

我们都被爸妈的厚脸皮震惊到了。

哥哥说：“不好意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你别以为我们不懂法，就算写了断绝亲子关系的证明，法律也不承认，你们两个还是我和你爸的孩子。”

妈妈笑得得意。

“法律只保障我们对你们有赡养义务，等你们老了，我和月月会按照国家规定的最低赡养金额给你们。”

哥哥说得不疾不徐。

妈妈很生气，冲过来就想打哥哥，被躲在外面看热闹的邻居拦住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当年嫌弃俩孩子是累赘，想把他们扔掉，写断绝关系的声明时毫不留情，现在巴巴跑过来占便宜。”

“是啊，太不要脸了，你们要是仗着血缘关系吸这俩孩子的血，我们就拨打电话到记者那里去，上次他们来时，还留了名片呢。”

叔伯婶婶们你一言我一语，爸妈臊得慌，怕他们真的打电话给记者，骂骂咧咧走了。

我们心里一暖，对这些热心的乡亲们真挚道谢。

20.

拿了钱后，我和哥哥觉得应该为乡亲们做点贡献。

于是，我们拿出了30万，捐赠给我们小时候读过的小学。

那所小学很老旧了，没有篮球场，没有围墙，没有图书室，课桌都摇摇晃晃，连厕所也只有男女两边各5个坑位，每次下课时，人一多，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够。

乡亲们的儿女或者孙儿孙女，都在这里读书。

那30万，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我们又拿了20万，捐赠给初中，剩下的钱，用作大学学费。

我们当时就读的初中条件很艰苦，比不上市里的好学校，可老师们都兢兢业业。

我们拎着一堆礼品看望班主任张老师，还了他当年掏腰包给我们的钱。

张老师很激动，夸我们赤子之心，让我们上了大学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

上了大学后，我就读了物理系，哥哥读的是最爱的数学系。

两年后，我们寒假回家，听说弟弟复读一年还是没考上大学，在爸爸的安排下进了一家公司当职员。

可他好逸恶劳，不仅工作丢了，还染上赌瘾，把家里败光了。

从家里拿不到钱，弟弟竟然伙同几个人抢劫，差点捅死了人，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

爸爸妈妈相互指责，爸爸怪妈妈溺爱，妈妈怪爸爸当甩手掌柜从不管孩子，两人越吵越凶，后来打了起来，离婚了。

听到这些，我们只觉得是陌生人的事，当笑话听听。

后来，妈妈给我和哥哥打了电话，还没等她说什么，我们都挂断了电话，她没再打来了。

大学毕业后，我俩因为成绩优异，进了不同的研究院。

在别人眼中，我们是有出息，受人尊重的人，就像外公曾经念叨的那样。

可我们知道，我们做的远远不够。

学无止境，职业生涯永无巅峰。

我们只希望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做对人民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