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考到年级最后一名就会死，会怎么样？

一模的成绩出来了，一共300个人的年级，295个并列第一。

我是这其中的一个。但我妈非常不满意，眼看距离高考还有不到30天，她决定把我送去回炉重造，因为她害怕我会死。

1

这一次模考，满分1000分，我考了998分，排在年级第一名。不过我们年级300个人，这次有295个并列第一，竞争实在惨烈。

我的闺蜜灿灿考了997.8分，连第二名都没排上，因为她前面还有3个997.9分。也就是说，灿灿是倒数第二。

我和灿灿一起放学，下楼。

灿灿叹着气跟我说：【过了今天，咱们就要拜拜了。】

是啊，灿灿考砸了，没有资格再跟我们一起卷下去了。明天，她就得卷铺盖走人，被父母送去特殊学校【回炉重造】。

灿灿还算幸运，虽然要经过痛苦的回炉重造过程，但起码不用立刻死。

是的，我们学校每一次模考的年级最后一名，都得死。

其实原本是高考落榜才要死，但是我们学校作为连续拿了5年市状元，并且创造了百分百上线率的牛校，压力太大了，逼得学校下了规定，从一模开始，最后一名非死不可。

2

我们生活的这座超级大都市叫做三千城，无比繁华，生活节奏超快。生活在这里的是第99代机器人，到我们这一代，我们几乎完全挤掉了人类的生存空间。

其实在我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曾经还见过人类。

那时候我大概七八个月大，有一次，我妈带我去商场玩，碰上商场在举办有奖竞答活动。

舞台边凑了一堆小孩，他们都比我大一些，有一两岁的，也有两三岁的。我妈问人家工作人员：【这是在搞什么活动呀？我们家孩子也报名参加。】

工作人员说：【好咧，那先登记一下信息吧。】

【姜惜，七个月零八天半。】

工作人员瞧了瞧我，难以置信地问：【还不到一周岁吗？这长得也太高了吧。】

【不过我们规定至少要一周岁以上才能参赛的哦。】

其他孩子的家长围着我看啊看，问我妈：【您给孩子吃啥了，怎么七个多月就养得这么高了。】

我当时有1米3。

我们这一代机器人小孩，七个月的女孩子平均身高是99.5-110.5cm。我的身高远超同龄人。

我妈故作谦虚地笑笑：【没有啊，就随便养养。】

实际上我妈天天想方设法让我吃下一堆长高的，还每天要我跳绳2000个，拍高200个。

有一段时间长得慢，我妈愁得半死，每天要我多跳500次跳绳，还给我报了篮球班。

3

【你们看，那男孩矮得半死哟。】

【笑死了，这么大了还坐婴儿车。】

一位妈妈推着一个才六十几厘米高的小男孩过来。我们大家一看，就知道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因为我们机器人族就没这么矮的种。

我们这种人，由爸爸或妈妈怀胎两个月就能生，刚满月的宝宝就能坐起来，三四个月那么大的孩子几乎都能到处跑跑跳跳了。

人类的婴儿宝宝3岁才上幼儿园小班，我们机器人族的小孩10个月大就去上幼儿园，3岁就能念小学了。

【他还在吃糖呢，多大了，羞不羞啊。】

机器人小孩们在取笑那个小男婴。

不过有个机器人小孩望着望着，不禁流下了馋馋的口水。他小声地跟自己的家长说：【我也想吃糖果，可以吗？】

家长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都多大了，怎么满脑子都吃啊喝的，你要是把这心思放在计算上，那会连那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嘛。】

机器人小孩羞愧地低垂着头，不敢再吭声。

现场主持人给了一些数学题，有时候是我抢答对了，有时候是一些哥哥姐姐们答对了。人类男婴除了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什么都不会。

4

我智商超群，半场比赛下来，已经拿到了全场最高分。工作人员和一些机器人家长都纷纷夸赞我，我妈妈满脸挂着自豪。

人群中有个哭声，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人类男婴哭着要妈妈抱抱。我们这些机器人看了，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忽然又有个哭声。大家再一看，这回发现是一个机器人小孩在哭，他趴在地板上啃着手指玩。

他的家长气得提着他的衣服，奋力将他拉起来。

【你起不起来？】

【再这么不听话，我不要你了。】

有好心的家长忙对这位家长说：【这明显是出bug了，还是送去回炉重造吧。】

在机器人族眼里，一个孩子如果不够懂事不够听话，那就是出bug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送去回炉重造。

其实我们机器人族最幸福的时光，大概是在我们长大到六个月大之前。

过了六个月，父母就会送我们去各种学习班。不这样不行啊，我们将来参加高考，一旦落榜，我们就得死，被当作【废弃垃圾】带离这个世界。

我不舍地拉着灿灿的手：【我不想跟你分开。】

灿灿指着我的鼻子，笑着说我：【你这个样子可别被你妈妈看到了。】

我无奈地收起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镇定，一脸毫无表情的样子。

【确实不能被我妈看到，不然她又该唠叨我了，说我们机器人的世界，有最好的基因，最好的生活环境，好吃好喝供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5

【不过，你害怕不？】

灿灿又是一叹道：【怕啊，不过谁叫我自己不成器呢。】

我安慰灿灿：【没事，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呢。】

这次我几乎花光了全身的精力，才好不容易挤进这295个人的并列名单里。一模前的几次小测，我的数学成绩上上下下，甚至有一次考了高中以来最差的成绩，200分的卷子，我才考了180分。

我妈说我这个成绩是她的耻辱，威胁我如果一模还敢考砸，就把我送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跟灿灿正说着话，一辆小汽车突然横在我面前。我认出这是我妈的车，车窗自动缓缓落下，我看到我妈坐在车里。

灿灿松手，把我一推：【去吧，你家太后来接你了。】

灿灿自觉跟我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自惭形秽地对我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我冲她说：【你多保重，我们再见。】

灿灿使劲冲我摆摆手，让我上车。

我钻进车里。

妈妈刚要张口说话，却打了好几个咳嗽，我握住妈妈的手，焦急地询问：【妈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妈妈把我的手甩开，脸色很不好。

我还想再关心她，她却说：【我没事，死不了，但你倒要想想自己到时候要怎么死。】

6

我赶紧高兴地跟妈妈说：【妈妈，我这次考了第一名，数学差0.2就满分了。】

我妈死死地瞪着我，一脸不满，撇着嘴，三分讥笑样：【第一名？有什么用吗？295个并列第一，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我委屈地辩解道：【可是我真的考了第一，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妈不屑地睨了我一眼：【所以我说你考这个第一是真的第一吗？它算第一吗？你的数学那么不稳定，如果这次考少个0.1分，你是不是就得掉到倒数第二了？】

我被妈妈凶恶的眼神吓到了，不敢为自己再辩解什么。

【如果没有绝对的领先，那就不是第一。】

【可是妈妈，我们同学都太卷了，我已经尽力追赶了。】

我妈正襟危坐的样子：【你有比别人差什么吗？我跟你爸爸都是博士后后后后后后的学历。】

【我就纳闷了，两个六后学历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

妈妈说得激动，连连咳嗽。

我实在担心她：【妈妈，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我妈说：【我这是被你气的，你要是考得够好，我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不敢再说。

【回家。】

我妈对小度说了一声，小度收到指令，小汽车自动驾驶带我们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7

我疑惑地问妈妈：【我们不去餐厅吃饭吗？】

【我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你要是考个全班唯一的第一名出来，我立马带你去吃香喝辣。】

我不敢吱声。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抬眼皮看了看我妈，她对我无动于衷。

而且她似乎连跟我待在同一辆车都觉得晦气，故意离我远点坐。

我妈接了个电话，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大笑起来。

我正纳闷不已，我妈拽着我的手，既高兴又激动地说：【听说这次周悦为考烂了，他妈要把他送去回炉重造。】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周悦为中考拿了全市第一，平常大大小小的考试也都稳拿第一。他的妈妈跟我的妈妈是关系很不好的同事，平常我妈对我的愤怒，也有他的【功劳】。

要不是他总是那么优秀，可能我妈不一定会把我逼得这么狠。

我有些幸灾乐祸地问：【他考砸了吗？】

【据说他考了班级倒数第二，他妈妈被气得当场晕倒，一醒来马上说要把他送去回炉重造。】

路上，我妈时不时就放声大笑，车子已经快要到家了，她突然大手一挥，说还是带我去大餐好了。

8

到了餐厅，我们正好看到周悦为的妈妈也在这里吃饭。我妈看她自己一个人吃，故意走过去刺激她两句：【哟，怎么没见你儿子？】

周妈妈懒得搭理我妈。

我妈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酸溜溜地说：【一模成绩出来了，你们家大学霸考得怎么样了？】

周妈妈摔了筷子，冲我妈吼道：【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二模你女儿就成最后一名了，那可就得死了。】

我妈噔的一下站起来，骂她：【放你的狗屁，你儿子才该死。】

周妈妈气得掀了桌布，现场一片狼藉。

【好啊，那就看看，最后死的是你女儿还是我儿子。】

周悦为上洗手间回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差点没认出他。

从前我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他，在老师的口中听到他。我曾觉得自己跟他就像两条平行线，他在我无法企及的那一端，像他这样的人，我是无法触碰到的。

此刻，我看到他蹲下去捡东西。他在他妈妈掀翻的一堆东西里找什么，越找越急，手还被砸碎的瓷片扎流血了。

我看了心纠了一下。

我妈皱了皱眉头。

周妈妈看都不看他，拧起包包准备走人。

9

我看到周悦为从破碎的瓷片堆里找出了一支笔，他用衣服边角擦了擦这支笔，很宝贝的样子。

他起身，跟我四目相对。

以前我曾白日梦般的设想过，如果有一天能见到大学霸周悦为，我就跟他say hi，并且对他竖个大拇指。

现在，人是见到了，我的手指头却不敢拿出来。

【Hi】

我朝他嬉皮笑脸。

正好一群学生一拥而入，走在最中间的是曹凡。他们是我隔壁班的。

曹凡被众星捧月般的，有些搭着他的肩膀，有些挽着他的手。

有人替他拧书包，有人抢着帮他推开椅子，还有人忙着给他捶肩膀。

我一阵纳闷，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时候曹凡这么吃香过，以前那些人根本不搭理他。

周悦为一脸冷冰冰，拿上自己的书包走了。

我听到那群人故意大声说道：【听说有些人明天就要滚去回炉重造了。】

【惨是真的惨啊，不过我怎么想想就好开心呢。】

周悦为一直都是天之骄子，高傲得很，平日里得罪不少想攀附他的人。

10

我妈已经坐在我们预订的那一桌，她把我叫过去。

【你刚才跟周悦为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哪敢跟他搭讪。】

我妈知道我们很多女生都把周悦为视为偶像，她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你看到了吧？成绩才是一切。】

【他考砸了，还有人理他吗？】

【其实我早就觉得他长得真的很一般，还没那个谁长得好看呢。对了，他这次好像是你们学校的第一名吧？】

我知道我妈说的是谁，她正好也瞄到了曹凡。

【曹凡在那呢，看到了没？】

我妈好激动。

【想起来你小时候跟曹凡玩得很好呢，我记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我无奈地说：【妈，这你就记错了。】

我妈自信地说：【我怎么可能记错，他那时候经常带零食和玩具来我们家找你玩。】

我盯着我妈，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异样。只不过她压根什么都没想起来，继续说着我跟曹凡的友情史。

我自己是不会忘记的，小时候曹凡确实很喜欢找我玩，我也把他当朋友，可惜每次他来敲门，我妈在家的话，就绝不会给他开门。

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妈那时候吐槽他：【都读幼儿园中班了，长方体正方体的题目还做得一塌糊涂。】

【简直随了他妈妈，光长了个大脑袋，脑子里都是浆糊。】

11

吃饭的间隙，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曹凡。

自从上了高中，他学习特别用功，我每次在学校碰到他，都看到他捧着书在认真的看，根本没空搭理我。

【姜惜。】

没想到今天他主动叫了我。

我冲他笑了笑，夸他：【你这次考得很好，恭喜。】

曹凡连忙摇头，略显忐忑地说：【先别恭喜我，后面还有那么多场考试。】

我点点头。

我们俩正说着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们身边经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黄可儿，她是我们班的，这次一模考了最后一名。

今天放学的时候，听说明天就是黄可儿的死期了。

在这里突然看到她，我感到诧异。

黄可儿也认出了我们两个，她停下脚步。

【你们也来吃饭啊？】

【是吃庆祝饭吗？可惜，我吃的是最后的晚餐。】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黄可儿突然拉住我，十分认真地说：【姜惜，听我一句劝，趁自己还活着，赶快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就你的成绩，说不定下一次就轮到你死了。】

【还有啊，你不是很喜欢穿漂亮裙子吗？赶快穿起来吧。】

我支支吾吾地说：【谢谢你啊，不过我还是先好好读书吧。】

黄可儿突然大笑，双手一摊，笑得跟个江湖大侠似的，恣意畅快。

【读书？这样的时代，你觉得自己能读得过别人吗？永远有人比你厉害。而你，只要比别人弱，下场就很惨。】

黄可儿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她抹了一把眼泪，有种视死如归之感。

【再见，哦，没得见。拜拜咯！】

12

黄可儿走得还挺潇洒，完全没了之前备考时的战战兢兢。

而她最后说的这番话，给了我一些震撼。

我问曹凡：【你觉得黄可儿说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曹凡表情淡淡的，他说：【道理谁都懂，可是世界就这个样子啊。】

这之后，我每天继续认真的做题，准备考试。

有时候经过黄可儿的空位时，会忍不住想起她张开双臂，大笑大哭的样子。

二模考试前一晚，我做考卷做到凌晨两点。

我起身站到窗户边一看，整个小区几乎都还亮着灯。

我是真的困了，看着自己的床，恨不得扎进去一觉睡到天亮。

可是我的桌上还摆着两张卷子，我忍不住抓自己的胸口，一阵痛苦和厌恶感。

我妈端了杯牛奶进来。

她看到我难受的模样，并没有很惊讶。

【你杵在那干什么？净浪费时间了。】

我最近又认真又细心，各科小测试都考得不错，我妈心情也挺不错的。

我赶紧去接牛奶，一口灌下去。

我妈看我喝完牛奶，乖乖坐下去做考卷，她心满意足地关门离开了我卧室。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考卷上。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还有两道题没做，赶紧继续完成。

13

后来去上学，到了教室，看到门口挤了一堆人。

我踮起脚尖往教室一看，原来是我们班的丁晶晶在收拾自己的书桌。

她把桌上堆得两米高的书本和练习册都用行李箱装上了。

【听说她自己主动要去特殊学校。】

【为什么？她跟我们一样并列第一，用得着吗？】

我就坐在丁晶晶的后面，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随手递给我一盒巧克力。

【给你的。】

丁晶晶笑着和我说话。

【今年你的生日会我参加不了了，提前买了礼物给你。】

我鼻子一酸，感动地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最怕被送去重造吗？】

【因为到了那里，我可以有一个月不用回家。】

我很诧异，晶晶主动离开这里，居然是因为不想回家。

【但我听说那里很可怕，你不怕吗？】

晶晶淡然一笑，对我说：【现在的生活，我也没觉得有多舒服。】

等她离开没多久，班主任才进来。

看到班级里少了一个学生，他并不在意。

【老师，丁晶晶走了。】

有同学跟老师报告。

老师捋了捋眼镜，表情平淡极了。他把考卷扔给课代表分发，警告我们一句：【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考试，谁敢考砸，我亲自把他（她）送走。】

14

二模考试成绩出来了。

这回我连并列第一都没达到，我考了倒数第二名。

对于这个成绩我是万万没想到的，想我自己每天都咬牙做完老师布置的成堆作业，我已经够认真了，怎么还考成这样。

晚上回到家，我妈把我拉到落地窗边，对我一顿训斥。

【你不是跟我保证会好好读书吗？】

【考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之前一直很害怕我妈把我送去特殊学校，所以拼命学习，拼命考试。

因为据说被送去特殊学校，是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但这会儿，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平静地对我妈说：【妈，今晚我就收拾行李，明天我就去特殊学校。】

我妈脸上有泪痕，我没想到自己考砸了，对我妈的冲击这么大。

她听我这么说，歇斯底里地冲我吼道：【姜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去那里你就等于毁了。】

【孩子，你听妈妈说，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去那里的。】

平常我妈总是威胁我，只要我敢松懈一分，她就把我送去重造。可现在我真的该走了，我妈却既伤心又不愿。

【妈，我还是走吧，我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累。】

我妈非常激动地朝我大声说：【胡说什么呢？你累什么？不就是学习而已嘛？！】

我恹恹地又说了：【妈，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留下去了。】

15

我妈满脸悲伤地问我：【你知不知道去了那里，意味着什么？】

【你就不能再努力努力吗？为什么你这么自甘堕落？】

我妈拼命摇晃我的肩膀，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孩子，我希望你有美好的前程，我希望你过得很好。妈妈不希望你吃苦，你我都知道，特殊学校不是机器人族呆的地方，在那里你会过得很难。】

【孩子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听我的，再拼命一点，这样你就不用考成这样了。】

我妈都哭到快没力气了，整个人软软地蹲在地上。

我蹲下去扶起我妈。

【妈，你就让我去吧。我已经不适合这里了，卷不下去了。】

我妈咬了咬唇，推开我的手，口气不佳地对我说：【那你就走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好的。】

我妈猛地抱住我，恸哭着：【孩子，妈妈不希望你死了，妈妈希望你一个月后回来高考能成功，孩子，你加油啊。】

我没有答应她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东西来到了特殊学校。

学校在郊区，面积不大，只有三栋楼，简陋的校门口写着几个大字【育本学校】。

从学校里出来几个人，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认得其中一个男孩，还有那个女孩。

男孩就是周悦为，女孩是我的闺蜜灿灿。

周悦为变化很大，之前在饭店见到他的那次，他给我的印象是皮肤白皙，完全是白面书生的形象。

现在的他，皮肤黑了好几个度，理了寸头，肌肉看起来很结实。

而灿灿也有不小的变化。她比原来瘦了不少。以前她总是埋怨自己喝水都胖，怎么都减肥不了。没想到最令她烦恼的问题，在这里得到解决了。

【姜惜，姜惜。】

灿灿远远地就朝我挥手了。

我也朝她挥挥手。

周悦为快步跑过来，准备接我的行李。

上回见他，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今天再见，没想到居然主动替我拧了行李箱。

【姜惜，我一看到新生名单，吓了一大跳。怎么会，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考砸了？】

灿灿的本性似乎没变，还是快人快语。

这还挺令我吃惊的，早前我听说只要来了这所学校，就会因为糟糕的环境，性情大变。

16

周悦为可能担心我尴尬，故意假装咳嗽，以提醒灿灿。

灿灿不但没察觉出来，反而拉着周悦为和另一个胖胖的男生，跟我介绍道：【这位叫周悦为，是我们的班长。这位呢，你叫他胖子就行。】

胖男生体型庞大，一张大肥脸，傻憨憨的样子。

我们往学校里面走。

灿灿小声跟我说：【胖子是这里的老生了，5年前就被送过来重造了，一直不达标，一直留级，毕业不了。】

果然如此。一般像胖子这般模样的，属于机器人族的bug。我们机器人族一旦发现bug后代，就会及时送来回炉重造。

【你跟他关系不错吧？】

我问灿灿。

灿灿手舞足蹈地说：【当然啦，我们班同学关系都很好的。说真的，有周悦为这个好班长在，我们班很难不团结友好。】

我很好奇地问：【周悦为在这里很适应吗？他可是曾经的传奇人物。】

灿灿噗嗤一笑，叫了周悦为。

【班长，我老同学问你在这里还好吗？】

我被灿灿一句话搞得发窘，连忙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嘀咕道：【你别这样说。】

周悦为回头，冲我温暖一笑：【挺好的。】

学霸就这么跟我说上话了，我甚至觉得很不真实。

他们把我的行李放到宿舍楼。其实也不算真正的宿舍楼，而是由教室改装的。一间教室里塞了十几张上下床铺。

女生宿舍一共5间，对面还有6间教室是男生宿舍。

周悦为让灿灿带我熟悉一下环境，不到一分钟，她带我走完了女生宿舍。

我问洗手间在哪，灿灿说就在教室旁边。

一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浓浓的厕所味，看来是厕所没错了。我正纳闷门口怎么没有厕所标志，就看到厕所里面有个女生在洗澡。

等我出来，灿灿说这间既是厕所，也是浴室。

【在厕所里洗澡？】

我难以置信。

灿灿大笑，说我：【瞧你吓的，别紧张，有我在。你要洗澡的时候，把我叫上，给你把门，你可以放心自己在里面洗。】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17

灿灿说要带我去教室看看。

我和她一起下楼。上一次一起这样手牵着手下楼，还是一模考试成绩公布的那天。

我摸摸灿灿的手臂，说：【你瘦了不少，这里吃得很差劲吧？】

【伙食确实不能跟我们以前相比，不过我不是饿瘦的。】

【那你是怎么瘦的？】

【跑步呀。】

我很吃惊，问她：【怎么还有时间去跑步？】

灿灿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也就没追问下去。

到了教室，我看到几乎坐满了人。

【来，大家鼓掌。】

站在教室角落的一个男生穿着一身球服，他带头鼓掌。

灿灿也一起鼓掌了。

他们在欢迎我。

【进来吧。】

那个男生招手让我进去。

我木木地走进去。

灿灿带着我坐到我的座位，我跟周悦为成了同桌。

带头给我鼓掌的男生对大家说：【今天数学老师请假，语文老师也请假，上午的课，大家先自习吧。】

他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灿灿用笔点了点我的背，找我聊天。

我看班上很多同学也开始聊起天。

于是我问灿灿：【刚才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她笑着告诉我：【他是我们的班主任，杨迪。】

我完全不敢相信，他看起来那么显嫩，跟在座的男生看起来差不多。

【他是博士毕业的，来这边实习，刚来就当我们班的班主任了。】

三千城里所有普通中学的老师，最起码都得博士后后后后学历，我们原来那所中学的老师更是达到五后，甚至六后学历了。

难怪外面每个人都害怕被送到这里，我渐渐明白了。

18

上午几节课，教室闹哄哄的，大家聊天聊嗨了。

真正在学习的，屈指可数。周悦为算一个，我前面被灿灿拉着聊了一会儿天，后面我也安静的自习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放学铃响后，灿灿带我去食堂吃午饭了。

这个学校就一个小食堂，跟我们原先的高中没办法比。

灿灿看起来跟食堂大叔很熟，她跟人家说我是新来的，大叔立马给我多打了个鸡腿，说是免费送我的。

吃饭期间，我还看到了丁晶晶。她跟几个同学一起吃饭，行事倒不像以前的她了。

以前的她，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

【你来这段时间，成绩有变得更好些没？】

我问灿灿。

灿灿狂炫了两个大鸡腿，边吃边回答：【那没有，前两天考试，我总分还更低了。】

我问她：【看你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高考吗？】

【担心也没用，与其担心，不如顺其自然。】

她这话说到我的心坎，我点点头。

灿灿吃着饭，刷着手机，悠哉悠哉的。

我也跟着吃得慢了些。

我扫视着食堂，发现大家吃饭都慢。有边吃边聊天的，也有边吃边玩手机的。

这在外面任何一所学校，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19

下午安排了两节体育课，一节排球课，一节篮球课。

第二节的篮球课，来上课的老师正是我上午看到的那位杨迪老师。

他又高又帅，英姿勃发，投篮超帅。

快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围着他聊天。

【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啊。】

【老师，你女朋友漂亮吗？】

杨老师腼腆一笑，说道：【当然。】

大家正聊着，我看到上午接我的那位胖子正瞧经过。我这才发现，他没有跟我们一起上体育课。

【胖子，今天晚饭有没有红烧狮子头呀？】

我同学问他。

胖子戴着厨师帽，要不是我对他印象深刻，也许还认不出来。

【有，今晚有狮子头，还有宫保鸡丁呢。】

胖子往食堂方向走。

灿灿跟我说：【胖子半工半读，半天上课，半天给食堂打工。】

【为什么？】

【他留级好几年了，家人不愿意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年他妈妈又生了个儿子，听说长得很帅，而且超级聪明。】

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最怕的就是家长这样对我们。

我们这个年代，几乎每个家庭只生育一个孩子。父母只有放弃第一个孩子，才会重新再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