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诡异邪性的民间故事?

发布时间:
2024-08-24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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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姐是阴女,天生惧光。

我妈从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干活,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

但我从不羡慕。

因为我知道,我姐的肉,是要上桌的。

1

家里的饭菜,每天都会做两份。

我姐的那份,每顿都有两三个肉菜,油水多,分量足。

我和我妈那份,就比较寒酸。

一般是咸菜米饭,或者干脆几个烤红薯。

哪怕到了中午,我姐的房间依旧很黑,没有窗户,更没有灯。

我摸黑把饭菜放在桌上:

「姐,吃饭了。」

「老远都闻到红烧肉香味了,啧啧。」

姐姐扭动着肥大的身子,从床上起身,走起路来,我感觉地面都在震动。

看着满是油脂的红烧肉,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在我记忆中,七岁后就没沾过荤腥了。

啪!

我姐肥大的手掌,扇得我晕头转向:「看什么看!狗东西,我的菜是也你能看的?」

顾不上嘴角的血,我连连道歉。

脑瓜子嗡嗡的。

「对了,把我的马桶倒了。」

我姐恶狠狠地大骂:「两天没倒了,你他妈是想臭死我?」

作状就要打我。

我吓得一激灵,连忙跑过去,提起马桶就跑出了房间。

一出门。

我就看见我妈端着碗,在门外候着。

「你姐吃得咋样?对饭菜满不满意?」

我缩了缩头,「满意,看样子今天胃口很好。」

闻言,我妈顿时乐开了花,自顾自开口:

「你姐下个月就18岁了,享福的日子快到啰!」

2

村子里,别人家生个男娃,巴不得吃最好的,喝最好的。

到了我们家,却是反了过来。

我一度认为,我姐才是亲生的,我就是在臭水沟被捡来的。

我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直到半年前。

我听到了村长和我妈的谈话。

从谈话中,我得知我姐是阴女,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极阴之体。

阴女浑身上下都是宝贝,成年以后就是『大药』。

天地分阴阳,阴极则阳生。

我姐的肉……吃啥补啥!

据说,村里张瘸子,已经预定了大腿肉,马瞎子点名要眼珠子,赵断手准备红烧人掌……

3

距离我姐成年,还有半个月。

我妈给我姐房间上了锁,防止她逃走。

阴女惧光,我姐一接触到光,就会浑身灼热,疼得不行。

一般来说,让我姐出门,她也不会出来。

但现在,我妈觉得上锁更保险。

村长最近来我家,越来越勤了,他脚步轻地像鬼一样,要不是有肺痨病,老远都能听到咳嗽声,我还真发现不了。

「春霞……咳咳……」

我探出头来,「村长?」

村长欸了一声,道:「福娃子,你妈呢?」

「我妈在后院呢,正在摘葱。」我回道。

村长不着痕迹,看了我姐房间一眼,拍了拍我肩膀。

我本就瘦弱,村长力气使得大,我身子左摇右摆晃了起来。

「福娃子,你是越来越瘦了啊。」

村长笑出了声:「瘦,瘦点好啊!」

我刚想问为什么,我妈就来了,「去去去,把灶台上的葱洗了,我和村长谈点事。」

「我……」我张了张嘴。

我妈眼神一瞪,我顿时把话吞了回去。

连忙到厨房洗完葱,打算转头等他们事聊完,再问问村长。

不都说胖是有福,瘦算个什么好事?

「村长,我可说好了,那阴女的肺,我给你一个,但到时候卖肉的时候,你得帮我。」

我妈的声音传来。

我身子一颤,赶紧躲到墙后。

「阴女肉就那么多,无论张瘸子要的大腿肉,还是马瞎子要的眼珠子,我都不会全卖。」

我妈继续说:「大腿肉最多十斤,眼珠子我只卖一个。」

「剩下的东西,你要干嘛?」村长问。

我妈低声道:「剩下的卖给城里人,他们给的价钱高。」

「可以,不过我还要三两脑花,给我脑瘫儿子。」

村长在谈条件。

我妈二话不说,答应了。

村长满意离去,听到他们血淋淋的交易,我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什么。

拐角处,突然露出我妈的半张脸:

「福娃子,你在这做什么?」

4

「我……」我吓得脸一白。

我妈表情阴恻恻的,「你没听到什么吧?」

「听到什么?」

我装作茫然的样子。

我妈过来踢了我一脚,大骂:「愣着做什么?家里这么多活儿看不见吗?」

咕噜。

我肚子叫了,苦笑着:「妈,要做饭了。」

「你个狗东西也配吃饭?」

我妈拿起扫帚追着我打,「你就是要瘦,干瘦干瘦的,才是你的福气!」

当天中午、晚上,我妈都没给我吃的。

她给我姐做的回锅肉,香得我直流口水。

给我姐送完饭后,我舍不得走,想着她吃完后,能留点油水。

「看什么看?」

我姐吃得满嘴流油,「小杂种,你想吃?」

「想!」

实在饿得不行,今天我就早上吃了半个红薯,颗米未进。

我姐夹起一大块肉,在我面前晃了晃,「吃吧。」

「谢谢姐!」我连忙跑过去。

可没曾想,我刚迈步,肉就被她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这肉,也是你能吃的?小杂种!」

我脸色涨红,红了眼,忍不住大吼:

「你他妈横什么横?你就是妈养的『肥猪』,马上就要被宰了!」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姐神色古怪地看着我,「要死的,不是你吗?」

5

要死的是我?

我冷笑,「我亲耳听到妈和村长谈话,你成年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被他们骗了。」

我姐摇了摇头,发出叹息:「当时他们,恐怕已经发现你在偷听了。」

「你别瞎扯!」我骂道。

我姐神色变得平静,「你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五月初五。」我不假思索。

「准确地说,是阳年阳月阳日,你是纯阳之体。」我姐冷冷开口:「我暗中偷听到的,你就是妈养的阳童子。」

「你的作用,就是给咱爸换命!」

我有些动摇,硬着脖子道:「咱爸都死了这么久了,骨头都化了,怎么换命?」

「其他人不行,但你这个阳童子可以。」

我姐擦了擦嘴上的油,「纯阳之体,又是童子,天罡庇护,阴邪不入。」

「你别忘了,咱爸是阴阳行当的,缺损阴德,才死得早。」

「只要夺舍了你的身子,不仅能复生,哪怕真有阴差勾魂,也奈何他不得。」

我手脚发凉,很快想到其中关节:

「那你呢?妈养着你干嘛?」

我姐冷笑:「妈是女人,沾染过重的阳气,容易破命格,召灾引病,我的存在,就是平衡你身上的阳气。」

「妈一直喂我肉吃,都是死物肉,在养我的阴气,毕竟按古法算,我15岁就成年了,你在14岁前都是童子。」

「成年后我阴气渐减,你的阳气,却即将达到顶峰。」

我忙问:「这样算,我在14岁前,就要被夺舍?」

明年,我就14岁了。

「我猜的不错的话,过段日子我生日,阴气最重,是夺舍你的最佳日子。」

我头皮发麻,勉强让自己镇定:「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我姐深呼一口气:

「我想和你联手,我们一起逃出去!」

6

「逃?」

我不解,「你连光都见不得,能逃去哪儿?」

「见不得光,我用布将全身裹着就是。」我姐凄然一笑,「总比一辈子关在这好。」

「若是真夺舍成功了,我这一辈子,都用来滋养咱爸的『纯阳身』,永无自由日。」

我摇了摇头,「那妈为什么要找村里其他人?」

村里很多人,都是被阴女宴吸引,到时候会来帮忙。

「逆天而行的事,是要献祭的。」姐姐轻笑:「妈不编个由头,怎么骗他们这些祭品……聚在一起。」

「编,我看着你编。」我还是不能接受。

我姐苦笑:「你不信我能理解,毕竟我之前就是『坏姐姐』,可如果我不那样,恐怕妈就会对你有防备。」

「本来我打算过几天告诉你,既然你捅破了说,我自然如实相告。」

「你想想,我除了打骂你,还做过其他害你的事吗?」

我目光微定。

回想起曾经,她确实没做其他,甚至有几次她都隐晦地帮过我,让我免了毒打。

我整理好思绪,「你想怎么做?」

「这个你拿好。」

我姐拿出一个珠子,「在我生日那天,你把珠子含在嘴里,阴阳相融,可以短暂掌控阴阳气。」

说到这,她神情变得怨毒,「到时抽干这些杂碎的阴阳气,让他们魂飞魄散,我们从此自由!」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

「你这段日子就把我的本命珠戴上,免得到时产生排斥反应。」我姐又说:「同时,还能护你平安。」

「好。」

我心中有些感动。

眼看着我姐生日越来越近,我妈肉眼可见地兴奋。

半夜晚上。

她常常抱着我爸骨灰坛,自顾自和我爸说话。

这几天,我妈对我都好了许多。

看着我的眼神,是我没见过的温柔。

我知道,她这是提前适应,毕竟不久后,我爸就要夺舍我的身体了。

「妈,你不要太想爸爸了,你还有我们。」我说。

我妈听后,温柔不复存在,破口大骂:「你们拿什么和你爸比?两个废物东西!」

「你们就该替你爸去死!」

我心中一片冰冷。

果然啊,在我妈心里,我和姐姐是为了爸爸,随时可以舍弃的。

既然这样,别怪我了。

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就死了,虽然我想见见他,希望他活着。

但相比之下,我更不想死。

7

距离我姐生日,还有七天。

自从知道我的处境后,老是失眠,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总是有气无力的。

有些奇怪的是,好像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充满玩味。

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

村长带着他脑瘫儿子散步,见到我,主动迎了上来:「福娃子,这才几天,又瘦了这么多,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春霞把你养得真好,有福啊!」

说起来,我妈最近给我吃的越来越少了,经常一天就半个馒头。

可能是上次,我不小心提起爸爸的原因。

「村长,我都快饿死了,有什么福?」

我张了张嘴,哀求道:「你给我点吃的,我把福气给你。」

听到这话,村长一脸严肃。

「福娃子,尽瞎说!你瘦点是好事,不久后你就懂了。」

我摸不着头脑。

村长带着脑瘫儿子,扬长而去。

下午干完活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手饿得都在发抖。

趁着我妈不注意,我悄悄溜了出去。

打算去后山上挖点野菜,找点野果,多少能充饥,总比饿死了强。

结果刚到后山,就遇到了一个道袍男人。

我心头一惊,「九叔?!」

「福娃子,好久不见。」道袍男人微微一笑。

九叔,是我爸的师兄。

我模糊记得,我刚出生我爸就死了,那时姐姐还小,我妈独木难支。

是九叔经常资助我们,给我们米面。

我赶紧迎了上去,激动不已,「九叔,好久没见你了。」

「前几年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们。」

九叔笑了笑,突然面色大变,「福娃子,你怎么回事?怎么阳气都快被榨干了?!」

8

「啥?」

我一激灵,「九叔,我可还是处呢,没做那事儿。」

九叔面色凝重,给我把脉。

「脉搏虚弱,阳气如风中烛火,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

我脸色一白,「九叔,这……」

九叔沉吟片刻,「你最近有没有惹上鬼物,或者,佩戴什么东西?」

我刚想摇头。

突然想到了姐姐的本命珠,一时犹豫起来,毕竟这是姐姐的秘密。

「幸好我及时发现,不然,恐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九叔看出端倪,叹息道:「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事,不说也无妨,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我师弟,可就你一个男娃,我不想你出事。」

回想起曾经种种,我一咬牙,说了姐姐的事。

九叔脸色越发凝重,「你姐是骗你的,你纯阳身,怎么能身怀阴女本命珠?」

「她这是要吸你阳气,调和阴阳!」

我如遭雷击,「九叔,细说。」

「阴女畏光,她吸干你的阳气,阴阳平衡,不仅不再惧光,而且成就阴阳体!」

九叔解释道:「阴阳体,天生的修道体质,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被榨干阳气的你,肯定活不成了。」

也就是说,我姐也想让我死!

我脑子『嗡嗡』的。

我妈想要复活我爸,我得死;我姐想要成就阴阳体,我还得死。

妈的,怎么横竖都是死!

九叔摇了摇头,「至于你姐说,你妈想复活你爸,那纯属扯淡。」

我一愣。

「你妈是想你和你姐……都死。」

九叔缓缓开口:「阴女宴,阴女为主菜,阳童为薪柴,二者缺一不可!」

「而你,福娃子,就是阴女宴的薪柴!」

9

薪柴?!

回想起我妈不给我饭吃,说瘦点好,我脊背发凉。

人油不易燃烧,越干越瘦,才好烧!

我白着脸,哀求道:「九叔,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不能出手。」

九叔摇头叹息:「这里面阴阳交错,因果太大,对于我们行当的人来说,沾了必遭反噬。」

「那怎么办?」我连忙抓住九叔手臂,「九叔,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九叔沉吟片刻,道:「倒是有那么个法子,不过……」

「您说,只要能活,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嗓音沙哑。

「这是避火粉,你在阴女宴前一晚服用,可在十二个小时内,不惧火烧。」

九叔递给我一包东西,带着药味,「到时候你躲在灶炉里,等祭献的时候,没人会在意灶底。」

「你可以趁机逃走,一定不能被发现。」

我有些疑惑,「跑就可以,那为什么我现在不跑?」

「因果因果,我们此举乃是瞒天过海,因已起,无论善果还恶果,都得落地,才算了结。」

九叔幽幽开口:「不然哪怕你跑了,他们也会找到你。」

「我们要做的,是造一个『假果』,让他们以为阴女宴成了,你这个薪柴,也烧干净了。」

「至于为什么阴女宴吃了没效果,那谁知道?本就是传说罢了。」

我神色郑重,接过避火粉:「谢九叔,如果这次我能活着,一定给您养老送终。」

九叔哈哈大笑。

「福娃子,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10

回到家。

我又被我妈打了一顿,对我破口大骂,说我躲着偷懒,是个赔钱玩意儿!

打累了,我妈才收手。

晚上我给我姐送饭,她见我这惨淡模样,把饭都让给我吃了。

还帮我处理伤口,满脸心疼。

我第一次觉得,有姐姐真好。

大口米饭塞进嘴里,鲜美的肉咀嚼起来,满是油脂。

我三两下就吃完抹净,「姐,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我听着呢。」姐姐应了声。

我整理好措辞,把她的本命珠拿了出来:

「姐,最近妈管我比之前严了很多,有意无意还搜我身,上次不小心把镰刀放在我房间,她都格外生气。」

「所以,我想先把本命珠还给你,等他们准备动手那天,再给我。」

闻言,姐姐语气都变了,「不行!」

似是察觉失态,她压低了声音:「福娃子,本命珠放你那里保险些。」

「东西又不大,姐姐相信你,可以保存好的。」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

姐姐又温声细语,劝了我半天。

见软的我还动摇,她又来硬的。

后来甚至还有些生气。

看来,她是真的慌了。

我这才松了口风,一咬牙,把本命珠,又塞进了胸口贴身口袋。

「福娃子,我也是为你好,别怪姐姐刚才凶你。」

姐姐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

我嘴上说着不怪不怪。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为我好?

恐怕是巴不得早点吸干我的阳气,好远走高飞吧!

11

第二天。

我趁着村长不在家,跑去找他的脑瘫儿子。

脑瘫儿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掐着一只才生不久的幼猫,表情疯癫。

「嘿嘿,好玩好玩~」

幼猫快窒息了,拼命抓挠都无济于事。

就在幼猫快撑不住的时候,他猛地松手。

幼猫大口喘息。

「嘿嘿~」

忽然,他嘴角抽动,拿起脚边的刀,直接剁掉了幼猫的脑袋,血溅了他一身。

速度极快!

他看着膀大腰圆,和个肉桶似的,没想到动作这么轻灵、狠厉。

我心头一颤。

小心靠近:「财贵,别玩这个了,我们玩个其他游戏。」

财贵把猫血抹得满脸都是,「嘿嘿,你说。」

「你爸说没说,你是什么?」我挥了挥手上的野桑葚,「说了,这个给你。」

见到野桑葚,财贵眼睛都亮了:「我爸说,我是天下最聪明的大宝,很快就要更聪明了。」

我给了他两颗野桑葚,「回答下个问题,剩下的都给你。」

「甜!」

财贵将野桑葚塞进嘴里,「说,快说。」

「你爸说没说,我是什么?」我又问。

财贵晃了晃脑袋,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你……你是个柴火,我爸说你快死了,要被烧死……」

我心中了然。

把剩下的野桑葚扔给他后,他捧着一把,一通狂啃。

满嘴都是汁水。

猫血和野桑葚的颜色,混在了一起。

在村长家待了半个小时后,我转身离去。

……

傍晚,我正在洗碗。

我妈在屋檐下,嗑瓜子。

隔壁张瘸子匆匆忙忙跑到我家,神色慌张:

「出事了,财贵把他爹杀了!村长死了!」

12

我妈带着我赶往村长家,已经围了不少人。

村长倒在血泊里,脑袋在离他身体几米的地方,被人用布盖住了。

财贵坐在地上,把玩着砍刀:

「嘿嘿,好玩,真好玩~」

张瘸子指着财贵大吼:「你这傻小子,彻底是疯了!连老爹都杀?!」

「杀老爹?」

财贵乐呵呵地咧嘴,「我没杀,我没杀,道士说砍了我爹,就会长命百岁……」

「放屁!你爹脑袋都掉了,还长命百岁个屁!」

张断手舞着没手掌的胳膊。

「造孽啊!」马瞎子敲打着拐杖。

我妈挤过人群,「财贵,你说道士,什么道士?」

「瘦瘦高高的道士。」

财贵舔了舔鼻涕,突然摸到地上的血。

扭头看见村长倒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嚎啕大哭起来:「爹?爹你怎么死了啊!爹!」

我妈闻言,拽着我就走。

急急忙忙的。

回到家,我妈翻箱倒柜,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袱,里面全是阴阳行当的东西。

什么铜镜、铜钱、桃木剑、黑驴蹄子……

「福娃子,咱们摊上事儿了!」

我妈面色难看,「陆九找上门来了,他来讨债来了!」

「九叔?他来讨什么债?」我目光微凝。

我妈摇了摇头,十分不安。

我关上了门,她这才继续开口:「当年,你爸死后,陆九经常来咱家,你记得吧?」

我点点头。

「他其实一直想把你们姐弟,收为弟子。」

我妈缓缓道来:「但你爸当死前,告诉我千万不要把你们俩儿,交到陆九手里。」

「我就拒绝了陆九,一直没同意。」

我问:「那后来呢?」

「后来陆九想来硬的,强行把你们带走。」我妈叹息道:「我趁他不注意,下了老鼠药。」

「带着你们姐弟逃走,搬了家,本以为能逃过一劫……」

我暗自一惊:「吃了老鼠药还能活着?」

「我也不晓得啊!」

我妈拍了拍脑袋:「他既然还活着,肯定是来报仇讨债的!」

我深呼一口气,道:

「妈,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妈把手里的包袱给我,「这是你爸留下的东西,你拿着。」

13

包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妈指着里面的铜镜,说:「这是你爸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乾元镜,据说是大墓里挖出来的法器。」

「只有男丁才能使用,你拿着,万一到时候遇到陆九,我们就靠你了。」

我脑子有些混乱。

姐姐说我妈要让我爸夺舍我。

九叔说我姐想吸干我阳气,我妈要把我当做阴女宴薪柴。

我妈又说九叔回来报仇,要杀我们全家。

绕来绕去,我反正是要死的。

不是,我有这么好杀吗?

他们三个,我又该相信谁的说辞?

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福娃子,我们今晚就跑。」我妈准备收拾东西。

我摇了摇头,「我姐那个体型,我们根本跑不远,没跑几步估计就被追到了。」

「更何况,如果村长的死,真和九叔有关,说不定现在他就在某个地方,望着咱们!」

我妈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忙说:「福娃子,你有办法?」

我开口道:「妈,你不是准备杀了姐姐,摆阴女宴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面色骤变,目光变得阴冷。

「上次你和村长谈话,我听到了。」我十分平静:「阴女肉,我也想吃。」

我妈盯着我看了片刻,道:「她是你姐。」

「从小到大,她就没把我当做弟弟。」我摇头冷笑:「害我从小营养不良,吃了阴女肉,也算让我补补!」

我妈闷声道:「可以,但你要准备柴火。」

「当然可以。」

我装作不知道其他的模样。

「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我妈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凑过去小声道:

「到时候我们这样……再这样……」

「好计!」

14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摸黑出门。

找了趟九叔。

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我妈起夜,我连忙打了个哈欠,装出睡眼朦胧的样子。

「妈,小心路,厕所灯好像有些坏了,一闪一闪的。」

我妈阴沉地望着我,「你就上了个厕所?」

「是啊。」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我妈不再说什么,估计是憋得不行了。

走路都轻飘飘的。

天刚亮一点,我就穿好衣服出门,去山里砍柴。

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张瘸子、赵断手几个都来帮忙。

「福娃子,你去烧壶茶,我给他们弄早饭。」我妈在往锅里下面。

「好!」

我应了声。

烧好茶后,我还给我妈送了一杯,柴火灶火力猛,烤人得狠。

一整天,所有人都很兴奋。

在院里的架好了大锅,垒好了大土灶。

我姐被装在麻布口袋里,特意让她看不见人,毕竟要死了,被这种人看见,晦气。

到了晚上十二点,我妈就指挥着,把我姐放进了大蒸笼,任由她怎么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真他妈肥!」

赵断手骂骂咧咧的,差点扭到了手腕。

张瘸子跛着脚,动作倒是轻快,狞笑道:「春霞,柴火准备好了没有?」

「都妥了。」我妈张了张嘴,眼神望向角落的黑口袋,里面隐约是个人形。

「直接放进去烧了,免得福娃子待会醒了,乱叫乱动弹。」

「明白!」张瘸子舔了舔嘴唇。

蒸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蒸笼里传出肉香,村民闻了身子都轻飘飘的,忍不住咽口水。

我妈搓了搓手:「准备揭盖,开宴!」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春霞啊春霞,这阴女宴,你们配吃吗?」

15

九叔踏步而来,手中长剑飞出。

锋利无匹,竟是在人群中游走,转了一圈过后,直刺我妈心口。

我妈面色微变,拿起地上水桶,猛地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

飞剑弹飞了出去,木桶则化为了碎片。

噗呲!

周围的所有村民,脖颈喷血,脑袋直接掉了下来。

九叔抬手,伸出双指抹过剑刃,「竟然让你挡住了,没能杀干净。」

说完,长剑再次飞出!

我妈出奇平静,口中竟然吐出一颗珠子,阴气森森。

发出的声音,异常年轻:「福娃子,快!」

「不对,你不是春霞!」

九叔瞳孔骤然收缩,但已然来不及。

我拿出乾元镜,镜中射出一道刺目光华,直直打在九叔身上。

九叔被击飞出去。

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口中狂吐鲜血。

他指着我妈,充满不可思议,「你到底是谁?!」

嘶啦!

『我妈』手伸在脸上,猛地将脸皮扯了下来!

露出的,是另一张脸,我姐的脸。

与此同时,她的身躯扭动膨胀,大坨的肥油浮现。

「阴女!」

九叔面色惨白,抬手颤抖着指着蒸笼,「那这里面……是……」

我一脚踹翻大土灶,蒸笼滚了下来。

里面的麻布口袋掉落,我解开绳子,阴冷道:「九叔,阴女肉没有,我妈的肉,你吃不吃?」

16

麻布口袋中,除了两大块猪肉外,中央还有个干瘦干瘦的中年女人。

正是我妈,春霞!

「好算计!好算计!」九叔瘫倒在地,「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怀疑?」

我摇了摇头,「从始至终,我都没完全相信过你!」

「不过,倒是多亏了你的『避火粉』,药劲儿真大啊。」

说到这,我看了眼火苗还未熄灭的土灶,里面有个人形的黑炭,在滋啦冒油。

「不仅把我妈放倒了,剩下的喂给财贵,这蠢货楞是没醒过来。」

我嘴角挂笑:「哪怕被烧了,也都不动弹一下。」

所谓『避火粉』,实际就是强力蒙汗药。

九叔幽幽叹息,「年纪不大,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要是没点心机,早就死在这个村子里了。」

我冷笑。

「别和他废话了,杀了他我们赶紧离开!」

我姐抽出一把镰刀,跑过去直接抹了九叔脖子。

做完这事后,她在九叔身上摸索,估计是看看,有无什么有用的物件。

「姐,现在村里人几乎都死了,我们去哪儿?」

我突然问道。

「去哪儿?」我姐头也不回,「天大地大,只要出了村子这个魔窟,哪里都是好地方!」

我握紧手中的乾元镜,「可是,姐,无论我还是你,都活不了多久的。」

「阴女阳童,虽然天生神异,但是命格有缺,都活不到二十岁。」

「我想要阴阳体,我想补全命格,我不想死!」

我姐猛地回头,「福娃子你……」

嘭!

我再次催动乾元镜,轰击在她的后背,当场将她打在了地上,身子穿了个血洞。

「为什么……咳咳……」

我姐面色复杂,「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想要活下去,又不止是一个办法。」

17

「你什么意思?!」

我猛地跑过去,心中莫名不安。

「补全命格,只是极端之法……」

我姐凄然一笑,「还有数种后天之法,我们可以慢慢尝试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杀你,死的就是我!」

我抓着她咆哮。

「罢了,事已至此。」

她释然一笑,全身阴气疯狂涌入我体内,就连本命珠,都化液流入我喉咙。

「或我命该如此,不如成全了你……」

阴阳二气在我体内流转,我感觉四肢百骸空灵,全身舒畅无比。

冥冥中的残缺命格,得以补全。

突然,一股凉意席卷我全身。

我僵硬地扭头,看见被砍掉脑袋的村民,捡起脑袋安了回去,我妈从麻木口袋里,爬了出来……

财贵抖了抖身上的黑灰,咧嘴朝我笑。

九叔四肢古怪扭曲,干瘪的嘴,挂着阴冷笑容:

「盛宴,正式开始了!」

18

「你们怎么可能,不可能还活着!」我大叫。

九叔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有没有可能,我们早就死了。」

我如遭雷击。

我猛地望去,阴气森森,鬼魅横行!

整个村子,就是个鬼村!

怪不得,我一直感觉村里所有人行动,都格外轻灵,轻灵地不像活人!

我心头剧震,「是你们,都是你在算计!」

「你姐对你还是蛮不错的。」

九叔嗤笑:「可惜,就你这从小养的自私性子,怎么可能会信她呢?」

「演了十几年,你们什么玩意儿,我们一清二楚。」

我妈神情怨毒:「都是你这阴阳体,不然我也不会死!吃你的肉,刚好补回来!」

阴女宴主菜,是阴阳体?!

我踉跄后退。

九叔狂笑道:「阴阳体,长生肉,逆阴阳,马上,我们就是活人了!」

「大家伙,开宴了!」

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我慌张地催动乾元镜,却发现因使用次数过多,早已开裂。

我全身冰冷,无力反抗,任由他们撕咬着我的身子,吞食着我的血肉。

悔恨将我包裹。

是我害了姐姐……罪有应得吧。

我意识模糊,想发声,但喉咙破了。

「一直都是笼中雀,可笑啊……」

在吱吱的啃食声中。

我的世界,黑了。

……

不久。

护林员在大山里,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村子,就好像突凭空出现的。

村里住着不少人。

可他明明记得,这里以前是片坟地。

番外(陆九)

十八年前,西北出了个大墓。

方圆十里,都笼罩着浓郁的阴气,传言是古代王侯的地宫,里面必有大货。

我和师弟意动,就找了几个土夫子,打算去探探。

开始都很顺利,可越到后面,越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是王侯墓,而是古代的『阴女墓』!

凶煞异常,除了我和师弟,其他人都死了。

终于,我们进入了主墓室,可还没到收获,我就被师弟背刺,死在了地宫。

「师兄,这墓里的东西,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

或许是苍天眷顾,受到『阴女墓』阴气滋养,我化为厉鬼,暂且不入黄泉。

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报仇!

当我找到师弟的时候,他住在偏远山村,还买了一个老婆。

我没有轻举妄动。

半个月后,他在村里水井下药,毒死了全村人,就地掩埋。

几乎同一时间,他老婆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的女婴。

阴女!

太古怪了,我敢断定,这一定和大墓有关。

暗中,我用养鬼之法,把村里被害村民养起来,等待时机。

没过几年,师弟又有了儿子。

是个阳年阳月阳日生的阳童!

也是这天,师弟把他刚生儿子的老婆,给掐死了。

我用养鬼之法,唤了他老婆的魂,终于得到了有用信息。

原来,师弟得到了本古籍,记载的长生之路,即:食用阴阳体的肉,可长生不老。

阴阳体,则是阴女或阳童,吞食其中一方,即可成。

前提是,双方必须自愿。

阴阳体的肉,还有一个妙用,活死人肉白骨,鬼物吃了可逆阴阳,复活生机。

简单来讲,死而复生。

我知道,该动手了。

我联合村里鬼物,以及他老婆春霞,将师弟杀死,再造了个『鬼村』。

让阴女、阳童在计划中长大,无非就是我们所有鬼,陪阴女、阳童,演一场戏罢了。

我们有耐心,等待着他们双方自愿……吞食\被吞食的时刻。

那一刻,就是我们复生的时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