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你看过不舍得删的种田文?
(免费完结文)
我在古代卖豆腐
我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别人开局金手指。
我只有一个快倒闭的豆腐摊,一头老驴,和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子。
这……
既然来了,就撸起袖子干吧。
1.
「你们两个赔钱货,豆子没磨完还有脸吃……呃……」
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对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怒骂,到嘴边的话瞬间卡了壳。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一瞬间,大量信息涌入我的脑海。
我痛苦地抱住头。
「阿嫂,你没事吧?」
年龄稍大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她的眼里全是紧张,没有担忧。
应该是怕我继续责骂,才不得不主动开口。
「没事。」
我不敢崩人设,但看着眼前才八九岁的孩子,又实在狠不下心,只能生硬地道,「你们愣着干啥?给我滚去用膳!」
女孩犹豫道:「可是豆子还没磨完。」
我假装不耐烦:「磨什么磨,就你们那点劲儿,天黑也磨不完!」
姐妹俩就这样被我赶去厨房。
我这才有功夫打量这个破败的小院。
很好,很符合种田文的初始设定。
快倒闭的豆腐摊,一头老驴,服兵役没了音讯的相公和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子。
开局便是地狱模式。
我绝望地闭上眼,想看看脑子里有没有多出点东西。
好吧,除了一本书,其他空空如也。
没有系统,也没有金手指。
我认命般撸起袖子。
还能怎么办?
老老实实推磨吧。
2.
我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最无语的是,这本书的主角是原身的便宜相公。
男人服兵役前娶了原身,之后就没了音讯。
直到四年后,他当了大将军凯旋而归,准备迎娶公主时,才想起还有原身这个人。
他对原身没有感情,本想给一笔钱打发。
谁知原身死缠烂打,非要跟去过好日子。
公主表面大度,背地里却纵容下人给原身下毒。
刁蛮无理,虐待小姑的原身就这样被一张草席,埋在了去上京的路上。
评论里全都大呼解气。
只有我抖着手摸了摸旁边比我还抖的老驴。
「……」
「算了,你也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我舀了勺豆子正准备放进石磨里,却发现这泡过的豆子干瘪发霉,盆里还飘着一层浮沫。
怪不得豆腐摊的生意差。
原身为了省钱,掺了不少变质的豆子,直接影响到豆腐的口感。
客人久而久之,便不在她这里买豆腐了。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反正时辰也晚了,不如今日就歇一天。
捡豆子吧。
这时姐妹俩也用完膳回来了。
她们看见我低着头在盆里扒拉,忙战战兢兢地上前询问。
姐妹俩里面,年纪稍大的叫春芽,今年十二岁。
年纪稍小的叫春荣,今年十岁。
原身刚嫁进顾家第二天, 男主就离家去服兵役。
一开始有男主的爹娘坐镇,原身还算勤快,对待两个小姑子虽然冷淡,但好歹不会随意打骂。
直到两年后,男主的爹娘相继去世,原身再没了顾忌。
不仅做的豆腐偷工减料,还把积累的怨气全都撒在两个小姑子身上。
对她们重则打骂,轻则不给饭吃。
最终导致了两人不可挽回的悲剧。
我看着眼前瘦到脱相的姐妹俩,不由放轻了语气:「今日咱们不出摊,我准备把坏豆子捡一捡,重新做豆腐。」
谁知我刚说完,姐妹俩的脸上就露出惊恐的表情。
春芽颤声问道:「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为……为什么要重新做豆腐。」
我耐心解释道:「你们没做错,是豆子坏了,所以做出来的豆腐才会味道不好。」
春芽仍旧不放心,怕像以前一样挨打。
直到我命令她和春荣去库房捡豆子,才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3.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
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走进厨房。
灶台上只有一碗稀的像水的米汤,和一块豆渣饼。
我把豆渣饼泡进米汤里,勉强填饱肚子。
然后端出我刚做的豆花和豆腐,在厨房里鼓捣起来。
等姐妹俩把库房里的豆子捡出来,我也做好了晚膳。
「你们来尝尝味道。」
春芽看着桌上的简易版豆腐脑和浇汁豆腐,惊讶道:「这……这是集市上买的吗?」
我随口道:「我自己做的。」
春芽迟疑地不敢动筷。
旁边的春荣年纪小,忍不住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嘶,好烫。
「好好吃啊,姐,你快尝尝。」
春芽小心地打量我,见我没有生气,才舀了一勺豆腐脑。
她刚吃下去,就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吃!」
我笑道:「我准备明日开始,除了豆腐,再加上这两样一起卖。」
春芽自觉道:「那我和春荣明日早点起来帮忙。」
我大手一挥:「不用,你们年纪还小,睡到卯时再起来帮忙也不迟。
「等赚了钱,也好把屋子修缮一下,省的下雨天总是漏雨。」
话是这么说。
但第二天刚过丑时,姐妹俩就起床了。
我知道改变跟她们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没有再劝。
这次用的是昨日捡出来的豆子。
做出的豆花和豆腐果然比之前的要好。
白嫩嫩的,还有一股豆香。
此时天还未亮,街巷两旁到处是热闹的吆喝声。
我和姐妹俩刚摆好摊位,就有人走了过来。
4.
「呦,这不是顾家媳妇儿嘛,昨日没出摊,我还以为你家豆腐终于卖不下去了呢!
「真是可惜。」
我眨眨眼,没认出面前这个人是谁。
但从她的话里,我知道原身跟她之间肯定有龃龉。
「昨日家里有事歇了一天。」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要买豆腐吗?」
哪知她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春芽悄悄拉住我的袖子,低声提醒道:「乔婶儿前阵子吃咱家的豆腐得了泄泻,耽误了好几日的生意。」
我呵呵干笑两声,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乔婶儿瞪了我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摊子。
豆腐摊的生意果然很差。
一个时辰只卖出三块豆腐。
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做好的豆腐和豆花就要浪费了。
我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反观对面卖炸油馃子的乔婶儿,摊前的人一直没有断过。
我犹豫许久,还是下定决心舀了一碗豆花。
再浇上卤汁,撒上葱花和炸的酥脆的黄豆,最后点几滴香油,厚着脸皮来到对面。
「乔婶儿,忙了一早上还没吃饭吧?来尝尝我刚做的豆腐脑。」
乔婶儿瞟了一眼碗里的豆花,冷淡道:「算了吧,我可消受不起。」
我再三保证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偷工减料,卖变质的豆腐。
「如今磨浆的豆子都是春芽和春荣精挑细选出来的,保证新鲜,这碗不要钱,就当是我向您赔罪了。」
乔婶儿还是没动,倒是旁边帮忙的孙子来福闻到香味,接过碗大口喝了起来。
乔婶儿扯住他的耳朵,大声骂道:「你这个小馋鬼,仔细吃坏肚子,家里可没钱给你治病。」
来福一口气喝掉大半碗豆腐脑,惊喜道:「好喝,祖母你也尝尝。」
乔婶儿将信将疑:「真的?」
来福忙点点头道:「真的,比街头那家卖的豆花好喝多了。」
乔婶儿接过碗抿了一口。
片刻后又皱着眉喝了一大口。
「味道是不错。
「但肯定是这卤汁把变质豆子的味道盖住了,所以才尝不出来。」
乔婶儿虽然嘴上嫌弃,但态度软了几分。
她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来送东西,便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5.
「什么?我帮你推销这豆腐脑,你分我三成利?
「还有这种好事?」
看着乔婶儿怀疑的样子,我再接再厉道:「这豆腐脑搭配您卖的炸馃子,味道会更好。
「您只要在卖炸馃子的时候,帮我介绍一下生意,往后卖豆腐脑的钱,我都给您三分利。
「您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字据,您放心,都是用好豆子做的,绝对不会发生上次的事。」
乔婶儿终于松口:「行吧,我试试。」
见乔婶儿答应,我便端着空碗回了摊子。
一边耐心等待,一边吆喝生意。
在乔婶儿的推荐下,陆续有人来买豆腐脑。
「这家你也敢买,不怕吃坏肚子?」
「她家可是出了名的缺斤短两还难吃,小心回去你家里人骂你。」
「哎,可惜,顾家老两口把祖传的手艺教给她,却被败坏了。」
以前的老客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买豆腐脑的人是个犟脾气,不顾别人劝说非要尝一尝。
「你可以把炸馃子放进豆腐脑里泡一下,会更入味。」
我热情地跟他介绍吃法。
这人也爽快,付了钱就坐下吃起来。
不多会儿就喝完了一碗。
「老板娘,再来一碗!」
看热闹的老客不淡定了:「真有那么好喝?」
那人一抹嘴,把剩下的炸馃子全都泡进豆腐脑里。
「你们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过了晌午,豆腐脑总算卖完了,连带着豆腐也卖掉大半。
我揣着钱和两块豆腐来到乔婶儿摊前。
「婶子,多亏了你,今日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乔婶儿把钱收下,豆腐又还给我:「说好的三分利,多的你拿回去吧。
「春芽和春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挣了钱就给她们买些吃的。」
我乖巧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待她们的。
「豆腐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给您赔罪。」
乔婶儿这次没再客气。
只是收摊后,让来福送来几个炸馃子。
6.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一大块五花肉和一些筒骨。
春荣见我这两天没发脾气,胆子大了一些:「为什么要买骨头啊,上面都没有肉,一点也不好吃。」
「春荣!」
春芽嗔了她一眼。
我笑道:「筒骨是用来炖汤的,可以给你们补身体。」
春荣惊讶地反问道:「给我们补身体的?」
「对啊,你们太瘦了。」
为了避免两人多想,我补充道:「以后要干很多体力活儿,长得胖胖的才有力气。」
春荣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旁边的春芽抿抿唇,也没有再开口。
这个朝代已经实行一日三餐制,但多数贫困人家还是维持着一日两餐。
我穿越过来前,顾家就是一日两餐,下午那顿在申时左右。
但是早上那顿米粥配豆渣饼早就消化干净了,哪能等到下午。
一回到家,我就钻进厨房开始切肉。
春芽几次想进来帮忙,都被我打发出去捡豆子。
不多会儿,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就出锅了。
我又炒了一盘青菜,切了一碟酱瓜,配上乔婶儿给的炸馃子,把不大的木桌摆得满满当当。
这在顾家算是很奢侈的一顿饭。
姐妹俩起先都不敢夹肉。
直到我主动给她们一人舀了一大勺,才放心地吃起来。
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特别下饭。
我们三个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下午,我把剩下的豆腐切块过油,炸至金黄。
然后浇上我熬制的卤汁,用竹签串起来,拿到摊位去卖。
可惜我手头的钱太少。
不然直接在摊位前支口锅现炸,味道会更好。
得益于上午的生意,不少人愿意尝一尝这种没见过的小吃。
一日下来,去掉给乔婶儿的三分利和买肉钱,竟比之前的收益还多一倍。
春芽和春荣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晚上我炖好玉米筒骨汤。
三人分着喝了两大碗。
最后剩下的汤底用来下面条,简直不要太香。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7.
「西街的那家豆腐摊模仿你呢,也开始卖豆腐脑和浇汁豆腐了。」
乔婶儿愤愤不平道,「他们还故意压价,比你的便宜一文钱,好多人都去那边买了。」
我心里其实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多惊讶。
毕竟我用的不是什么稀奇材料,别人只要稍加琢磨,就能学去大半。
眼见不少熟客都去西街尝新鲜。
春芽和春荣急的不行。
「有什么好着急的,你们卖得,别人就买不得了吗?」
隔壁馄饨摊的李大娘幸灾乐祸道。
春荣想跟她争辩几句,被我阻止了。
自从我开始卖豆腐脑,馄饨摊的生意就大不如前。
李大娘便一直看我不顺眼。
如今我生意受影响,她自然是高兴的那一个。
我笑了笑,低声对李大娘耳语几句。
李大娘神色复杂,哼了一声就走了。
姐妹俩如今跟我关系近了一些,也敢说话了。
春荣问我,要不要让她去西街看看情况。
春芽倒是没说什么,但脸上跃跃欲试,看样子跟春荣的想法一样。
我看了眼天色,干脆让春荣和春芽提前收摊回家。
「豆腐还没卖完呢,为什么要走?」
春荣气呼呼地道,「阿嫂,你不要怕,咱们家味道这么好,客人肯定还会再来的!」
春芽在旁边使劲点点头。
我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顶,温声道:「我只是想起家里的腐乳要发酵好了,可以拿出来卖了。」
「就是那个闻起来臭臭的罐子吗?」
春芽有些嫌弃道,「里面的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
我自信道:「等下就做给你们尝尝。」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跑进库房,查看架子上的陶罐。
这几天我做了很多豆腐,没有拿去卖,而是切块,晾干,发酵后,用炒制的腌料做成腐乳。
有传统的红方腐乳,也有臭豆腐和霉豆腐。
还好这是个架空的朝代,竟然有辣椒,可以让我的厨艺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中午,我们三个就着一大盆腐乳肉吃了八张豆渣饼。
春荣打了个饱嗝儿,开心道:「没想到腐乳这样好吃,阿嫂,你会的好多啊!」
我得意地扬起下巴:「明日再给你们做腐乳油焖鸡吃。」
春荣:「阿嫂,那咱们晚上卖什么啊?」
我打开陶罐,自信满满道:「卖臭豆腐!」
8.
「这什么东西,好臭啊!」
「呕!」
「顾家娘子这是失心疯了吧,此等秽物怎能拿到台面上来?」
「真的能吃吗?不会死人吧?」
我在豆腐摊旁边支了一口大铁锅,将一块块黑色的生胚放进锅里油炸,然后捞出浇上料汁,蒜泥和辣椒碎。
「来,瞧一瞧看一看啦!今日新品,免费品尝!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乔婶儿用帕子捂着鼻子,皱眉道:「白果啊,这个叫臭豆腐的东西,真能吃?」
我直接递了一块过去:「臭豆腐就是闻着臭吃起来香,您尝尝就知道了,保证吃完还想吃。
「您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口味,我这里还有五香味,麻辣味,甜辣味和糖醋味可以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乔婶儿对我改观不少。
她虽然心里犹豫,手还是不自觉地接过竹签,视死如归般把臭豆腐放进嘴里。
「唔,这东西吃起来倒是没那么臭,还挺香。」
乔婶儿咽下臭豆腐,又用竹签在碗里叉了一块,「给我来一份,回家让来福尝尝。」
「好嘞,今日前三位客人免费,目前还有两个名额。」
观望的人群里,立刻有人喊道。
「真有那么好吃?」
「乔婶儿,你不会收了钱当托儿吧?」
乔婶儿气道:「我乔翠蓉来平乐镇三十多年,向来行的端坐的正。
「你若是信就买,不信就算了,少在我面前胡扯八道!」
那人还待再说。
从他身后挤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
「让一让,让一让。」
少年来到摊前,笑眯眯地道,「老板娘,浇汁豆腐和臭豆腐各来一份,多加辣子。」
我见生意来了,忙低头开始干活儿。
不一会儿,少年提着食盒停在一辆马车前。
「少爷,买到了。」
一只骨节分明,净白修长的手撩开帷幔,将食盒提了进去。
「这不是春华楼的东家嘛!他怎么会来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江老板可是出了名的挑剔,他认可的东西肯定是好的。」
周围人的脸上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时,突然有人举起手朝我喊道:「是不是还有一份免费的名额,给我来一份臭豆腐。」
「诶,你这人懂不懂先来后到,我在你前面站着呢!」
「你又没说要,起开,别挡道。」
「给我也来一份。」
「我,我要一份五香的。」
我一边让春芽和春荣炸生胚,一边招呼道:「别挤别挤,前三天购买的客人一律多送两块!大家都有份。」
就在我忙碌的时候,那顶华丽的马车也渐渐走远。
「那个,臭豆腐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份。」
隔壁馄饨摊的李大娘别扭地道,「你别误会,是我孙女想吃,我才会买的。」
我收回视线,热情地招呼道:「有的,有的,你稍等一下。」
收摊回家的路上,春荣好奇地问道:「李大娘今日为何会买咱们的臭豆腐啊?她明明前几天还在说风凉话。」
我耐心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那日跟她说了几个做馄饨的方子吧。」
春荣嘟着嘴道:「阿嫂,她都那样说咱们了,你还跟她说方子。
「万一她日后再找咱们麻烦怎么办?」
我安抚道:「不会的,你看她今日不就是来变相示好的吗?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都在一个集市做买卖,还是尽量不要把关系搞僵。」
春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9.
一段时间后小吃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
顺带着我腌制的腐乳也卖的很不错。
这天,我准备收摊时,却来了个牙婆打扮的陌生人。
「今日的豆腐卖完了,客人明日再来吧。」
牙婆一甩帕子,冲我眨眨眼:「顾家娘子,我是来接人的。」
我疑惑道:「什么人?」
牙婆看了眼在我身后干活的春荣,低声道:「前阵子风声紧,这不是刚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嘛。
「茗香阁的妈妈可是给了个好价钱,你们家春荣到那边不亏。」
听到茗香阁这个名字,我突然想起书中曾提过。
原身不想春芽和春荣拖累自己,便把年仅十岁的春荣卖到了茗香阁。
起初春荣被分配到一个伎艺人身边当丫鬟。
可惜好景不长,艺妓人为了和花魁争宠,主动向恩客献出了春荣。
春荣不堪折磨,死时还不到十二岁。
我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牙婆皱着眉,不满道:「我早就跟那边说好了,顾家娘子如今才反悔恐怕有些晚吧。
「况且你已经收了我的银子,按照约定,反悔的话你得加倍赔偿。」
我心里一紧:「赔多少?」
牙婆掏出一张文契让我自己看。
「十两!」
牙婆讥讽道:「想必顾家娘子最近生意不错,十两肯定是有的。」
我正待说什么,袖子突然被人攥紧。
「阿嫂,我和姐姐把东西装好了,咱们回家吧?」
是春荣。
她不知躲在我身后听了多久,往日澄澈的眼里多了一丝忐忑和紧张。
春芽的脸色也很难看,目光在我和牙婆之间徘徊,似在思量什么。
我沉默片刻,随即主动握住春荣的手,对牙婆道。
「十两,我会尽快给你。」
牙婆拖着长音道:「那顾家娘子可得抓紧时间,别让我等太久。
「不然,跟茗香阁那边不好交代。」
10.
我翻箱倒柜找出原身藏起来的银钱,加上最近赚的,只凑出六两。
晚饭时,一向胃口很好的春荣,罕见的只喝了半碗稀饭就说饱了。
我摸着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春荣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又道:「那就是饭菜不合胃口了。
「最近家里手头有点紧,等过些时候再给你们买肉吃。」
春荣听了我的话,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
「阿嫂,你不要把我卖掉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少吃多干活儿,绝对不会再偷懒了。」
我心里一阵酸涩:「你在说什么傻话,阿嫂从没想过要卖掉你。」
「可,可是……傍晚来的张婆子是镇上有名的牙婆,她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捏了捏她脸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软肉,心疼道:「那只是因为阿嫂欠了她一笔钱,等尽快还清就好了。」
春荣抬起头,抽噎着道:「真的吗?」
我细声安慰道:「真的。
「咱们是一家人,阿嫂怎么会舍得卖掉你。」
好不容易哄着春荣又吃了一张饼子,我才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你不是阿嫂。」
正当我苦恼如何筹钱时,春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突然说道。
11.
春芽平日话虽然不多,但最是心细。
她能看出我不是原身,也在情理之中。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却见她继续道。
「我那天亲耳听见阿嫂跟牙婆说,要把春荣卖进花楼。
「她不会像你一样做好吃的饭菜,不会对我和春荣这样好,更不会把豆腐做出那么多花样。
「你不是阿嫂,但是……」
春芽停顿片刻,然后释然一笑。
「谢谢你能来到我和春荣身边,这是自爹娘去世后,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心下动容,情不自禁地上前轻轻抱住她。
「你放心,我会永远对你们好。」
和春芽说开后,我们之间多了一些无言的默契。
倒是春荣一向大大咧咧,对此并没有察觉。
第二日,我照旧早早起床磨豆子。
天气渐热,买豆腐回家做凉拌菜的人多起来,但相对的,买臭豆腐的人就少了。
欠牙婆的钱还差四两。
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凑齐。
我看了眼天色,将豆腐摊交给姐妹俩打理,揣着连夜写好的几张纸去了南街。
南街汇聚了整个平乐镇最大最好的商铺。
不止美食,瓷器,文房四宝和绸缎,还有许多价格高昂的新奇玩意儿。
我站在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门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大早上酒楼没什么生意,伙计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打尖还是住店?」
我讨好地笑道:「请问掌柜的在吗?我有几张食谱想卖。」
伙计斜眼打量我一番,嘲讽道:「哪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店都是从江南请来的名厨,之前可是做御菜的,你那食谱还是留着给自己吃吧。」
我好声好气道:「我虽然不会做御菜,但珍馐美食,家常小吃都有擅长,还请小哥能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掌柜。」
伙计搓着手,朝我暗示道:「这要看你的诚意了。」
我咬咬牙,掏出三十文钱。
伙计怒道:「呸,你打发要饭的啊!
「快滚,快滚,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12.
我被伙计赶了出去。
之后,我又找了几家酒楼,但全都无功而返。
眼见时辰不早,我只好把目光放在最后一家——春华楼身上。
据传言,春华楼是扬州有名的豪门望族,江家嫡次子开的。
除此之外,镇上的古玩铺,钱庄,书肆,布庄,也都是他的产业。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春华楼四层高的建筑踌躇不前。
不同于其他几家,春华楼外观古朴大气,楼阁亭榭连绵相接,可俯瞰整个半春湖。
春华楼也因此得名。
更不用说,内里的装潢和菜品的精致程度。
恐怕也是瞧不上我写的食谱的。
可是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进店时,一个眼熟的少年走了出来。
「诶,这不是豆腐摊的老板娘嘛?你有什么事吗?」
自从少年上次买了臭豆腐,无意中帮我打开销路后,他隔三差五总要再来买些吃食。
时间久了,我也了解到他是江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平日里负责出行和跑腿。
见到稍微熟悉的人,我少了些拘束,直接道:「我这里有几份食谱,想问问贵店收不收。」
「食谱?」
少年思索片刻道,「按理说是不收的,不过今日少爷正好在,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赶紧向他道谢。
少年摆摆手,让我坐在大堂等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少年跑过来道:「少爷要见你,随我来吧。」
我原本以为,就算收食谱,也顶多是掌柜的跟我交涉。
没想到会是江二少爷亲自出马。
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
13.
我跟在少年身后,沿着花荫小径来到一处挂着宫纱的凉亭前,依稀可见汉白玉的桌椅和骨瓷器皿。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里面的人。
江二少爷一身青袍,长发用玉簪束起,整个人有一种不染尘世的气息。
这样的人更适合当文臣,而不是在名不见经传的平乐镇做普通的商贾。
我正自想着,江二少爷忽然开口道:「听云生说你要卖食谱?」
他的声音犹如冷冽的清泉,让我瞬间清醒。
我赶忙低下头,认真道:「是,我这里有几张食谱,您可以先过目一下。」
云生接过我手中的食谱,拿进凉亭。
撩开的一角宫纱,隐约能看到那双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良久,江二少爷放下食谱对我道:「只看这些看不出什么,不如你直接做几道拿手菜,咱们再谈其他。」
他的话正合我意。
整整一上午,他是头一个提出让我做菜的。
其他酒楼,要么直接拒绝,要么拿着我粗略写下的食谱,试图打探更详细的做法。
本以为云生会带我到春华楼的后厨做菜,谁知他却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指着小厨房道。
「你就在这儿做菜吧,里面的东西可以随意取用。」
我感激地道了声谢。
半个时辰后,我端出三菜一汤。
「东坡豆腐,醋炙鲥鱼,笋焙鹌子和西湖莼菜汤。」
刚穿越过来时,我就仔细了解过书中背景。
这些是宋朝美食,是这里没有的。
江二少爷手执玉筷,每一道都浅浅尝了一口。
「不错,但也不算特别。
「春华楼的厨子只需三日,便可做出同样的美味。」
我据理力争道:「春华楼确实有这个实力,可如果我每月都能提供新的菜色呢?
「相信您也不会让这些钱流进别人的口袋里。」
「你在威胁我。」
我垂目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凉亭里一时无人说话。
就在我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时,江二少爷缓缓道:「来谈谈合作吧。」
14.
从春华楼出来,我身上多出十五两银子和一纸契约。
契约上规定我每月需提供三样新菜品,并根据难易程度,支付相应费用,且当月售出菜品利润的两成也归我所有。
这算是相当丰厚的报酬。
而在我离开后,江二少爷让云生盛了一碗米饭,将桌上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云生无语道:「少爷,虽然顾娘子做饭确实好吃,但您也没必要撑着自己。
「您隔三差五就让我去她摊子上买吃食,又让护卫假扮平民,为她揽客,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云生苦口婆心道:「少爷,我不得不提醒您,顾娘子可是有夫婿的。」
江二少爷放下筷子,额上青筋跳动:「云生,你话太多了。
「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云生撇撇嘴,无奈地退出院子。
我心情愉悦地揣着钱,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买了一包春芽和春荣爱吃的雪花酥。
等我回到集市,却见豆腐摊前围满了人。
「你这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家里人早把你卖了,赶紧跟我们走!
「还钱?可真是笑话,就你们这豆腐摊,能有几个钱。」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狞笑着,要来拉春荣的胳膊。
乔婶儿眼见拦不住,看到我忙喊道:「白果,你快来啊,春荣要被他们带走了!」
我没想到茗香阁的人这样嚣张,大白天就敢明目张胆地抢人。
「住手!」
我推开为首的男人,将春荣紧紧护在身后。
「这是十两银子,你们拿了钱赶紧走。」
男人贪婪地接过钱,拿在手里掂了掂:「我想你搞错了,如今可不是十两,是三十两。」
我震惊道:「怎么可能!文契上清清楚楚写的是十两。」
男人嗤笑道:「这是茗香阁的规矩,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但你若是还不上,倒也有其他法子。」
男人摸摸下巴,玩味地道:「我看你也颇有几分姿色,不如拿你自己抵债,我可以帮你在妈妈面前美言几句。」
我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犯法的,就不怕我报官吗?」
男人大笑道:「报官?你去报一个试试,看他们敢不敢管。」
推搡间,男人扯开我怀里的油纸包。
雪花酥掉了一地,露出里面棕色的糖馅,被这伙人狠狠踩在脚底。
正当他们要把我带走时,一群身穿黑红色官服的捕快跑过来。
「何人在此闹事?」
男人脸色一变,谄媚道:「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捕快没好气道:「我为什么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男人还想狡辩。
捕快同手下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上前把这伙人抓了起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
男人试图挣扎。
捕快面无表情道:「是不是误会,我们自会调查清楚。」
说罢,他朝我拱手笑道:「治下管理不严,让姑娘受惊了。
「我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看着捕快前后两个态度,一时间有些茫然。
直到人群散去,我才收拾摊子,和春芽春荣一起回了家。
15.
茗香阁的事情解决后,我们回归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我用剩下的银两修缮了屋子,买了一头壮实的毛驴,又定做了两个木桶,用来装冰豆浆和桂花酒酿冰豆花。
豆腐摊的生意越发好起来。
我开始盘算着要不要租间店面,将生意扩大。
可是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去粮铺买豆子时,却遭到了拒绝。
「为什么不卖?」
粮铺的伙计不耐烦地赶人:「不卖就是不卖,哪来的为什么!」
我看着粮铺里络绎不绝的客人,明白自己是被针对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其他铺子试试运气。
一上午过去,我走遍平乐镇所有的粮铺,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有个好心的伙计悄悄告诉我,是千味楼的掌柜放话,不允许粮铺卖给我豆子。
「千味楼的掌柜?」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买不来豆子,就没办法做生意。
我看着仓库逐渐见底的麻袋,急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馄饨摊的李大娘听说了我的事,出主意道:「我儿媳妇的娘家就在距离镇子不远的瑶溪村,她说村里有人卖豆子,只是需要你自己去收。」
我感激道:「谢谢李大娘,您真是帮大忙了。」
隔天一早,我立刻坐上驴车去瑶溪村收豆子。
回程路上,我频频向后张望,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但平乐镇一向治安良好,鲜少出现偷盗现象。
我握紧鞭子,催促驴车走快些。
有了豆子,豆腐摊的生意总算没有耽搁太久。
然而就在我第二次去瑶溪村时,却碰到了麻烦。
16.
「你说,有人把你们村的豆子全都收走了?」
村民道:「对,就是昨天的事儿。
「他们说是平乐镇的粮铺来收粮的,给的价钱不错,所以我们就都卖掉了。」
我立刻想到了千味楼。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要如此针对我。
村民搓了搓手道:「如果你不嫌远的话,离这里半个山头的河西村也可以收豆子。」
我只好坐着驴车继续往南。
等我好不容易收满一车豆子,天色也已经擦黑。
路上,我紧赶慢赶地往回走。
驴车却咯噔一下,陷进了土坑里。
我立刻下车查看。
这个土坑我来的时候分明是没有的。
想到此,我不由得心头狂跳。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我找到一根结实的木棍,想把轮子撬出来。
可是越是着急,轮子陷的越深。
就在我打算去河西村找帮手时,从林间突然窜出几个人
为首的男人道:「就是她?」
小弟拿着画像,来回打量了一番道:「是她,老板说了,只要别让其他人看见,这娘们任由咱们处置。」
为首的男人挑唇一笑:「这还不好办,先让兄弟们爽一爽,再卖到花楼去。」
旁边的小弟纷纷露出淫邪的表情。
我试图说服他们:「你们收了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男人戏虐道:「可我们如今不想要银子,只想要你。」
说罢,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知今日难逃一劫,但如果就此认命,恐怕不止是我,就连家中的春芽和春荣都会有危险。
眼见男人一步步逼近。
我奋力扯开一袋豆子,朝他们扔过去后转身就跑。
「快追!别让她跑了!」
散落的豆子并不能阻碍他们太久。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一个趔趄,被树枝绊倒。
男人欺身向前,粗糙的大手抓住我的衣领。
「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我猛地抽出袖子里的发簪,扎在男人手背上。
趁着男人松手,我赶紧起身往林子里跑。
「臭婊子!」
「给我抓住她狠狠地打,打不死就行!」
我最终还是没跑过这些人。
男人把我一脚踹倒在地,周遭的碎石划破了我的手。
「你不是很能跑吗?你倒是继续跑啊!」
男人掐住我的脖子,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男人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们,咱们一起上!」
我闭上眼,准备咬舌自尽时,耳边却突然传来惨叫声。
17.
压着我的男人直直向后倒去,脑袋上满是鲜血。
他身边的小弟慌忙跪下求饶。
「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求您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云生,这些人交给你处理。」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云生恭敬地道了声「是」,就和其他护卫一起把这伙人绑了起来。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云生竟然会武功。
我整理好衣服,抬头看向远处的马车。
江二少爷就坐在车窗边,一贯清冷的脸上带着些许阴沉。
「过来。」
我愣怔片刻,才发现他是在同我说话。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前。
江二少爷竟主动撩起帷幔,伸手要来扶我。
等我回过神时,已经坐在马车里。
「我的豆子!」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扒住车窗往外看。
江二少爷一时默然,过了会儿才道:「云生会将东西送去你家。」
「哦。」
我讪讪地又坐回去,「谢谢你救了我。」
江二少爷从暗格里掏出一个药瓶递过来。
「擦药吧。」
马车里没有镜子。
我胡乱地在脸上涂抹几下。
大概是实在看不过眼,江二少爷拿走药瓶,对我道:「坐过来。」
我正欲拒绝,但看到江二少爷紧皱的双眉,还是慢腾腾地往前挪了一点。
「我这几日不在平乐镇。
「千味楼那边,我会处理。」
他像是在同我解释。
我顾不得别扭,急切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记得曾去过千味楼卖食谱吗?」
我不可置信道:「就因为这个?」
江二少爷:「就因为这个。」
「可是他们并没有买。」
江二少爷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正是因为没有买,千味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他们不敢找春华楼的麻烦,自然就把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在你身上。」
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巨大的荒谬感向我袭来。
不管在哪个时代,总有人喜欢畏强欺弱。
比如上次的茗香阁,再比如现在。
如果不是遇到江二少爷,恐怕我这回凶多吉少。
电光火石间,我意识到什么。
「茗香阁的人来闹事,也是你找的捕快吗?」
江二少爷长睫低垂,淡淡地「嗯」了一声。
马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余衣料摩擦的声音。
我小心地抬眼看向对面。
江二少爷侧脸如玉,眉眼清冷,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
但他上药的指尖却是温热的。
让我莫名有些心悸。
四目相对。
我面上一烫,忍不住红了耳根。
江二少爷平静地道:「你跟春华楼签下契约,我自会保你周全,不然影响的是春华楼的生意。」
「嗯。」
我微微低下头,不再吭声。
快到家时,江二少爷突然问我:「你愿不愿意来我的府邸做事?」
我诧异道:「我可以做什么?家厨吗?」
江二少爷皱眉瞧着我,不知为何像是有些烦躁:「府中只有我一人,你不必每日做许多事,而且很安全。」
我想了想,委婉地拒绝道:「不了。
「我更喜欢自由,而且我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
「我不希望她们长大后,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江二少爷大半张脸没入阴影中,看不清楚神色。
「你走吧。
「把药膏也带走。」
直到我下了马车,他才自嘲地笑道:「自由吗。」
18.
我脸上的伤着实吓了姐妹俩一跳。
我骗她们说是摔伤的。
春荣哭着去帮我炖洗澡水。
春芽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在我再三保证是意外后,她才紧抿着唇,帮我包扎手上的伤口。
「阿嫂以后不要自己去收豆子了。」
「你可以带上我和春荣,也可以雇人去。」
我直觉以后不需要再去村里收豆子,但我没有解释。
只是连连点头,哄着春芽去厨房做饭。
两日后,平乐镇发生了大事。
一向跟春华楼不对付的千味楼关门了。
听集市的人说,千味楼的伙计和掌柜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抓了起来。
东家提前得到消息,卷包袱准备跑路时,被捕快堵在家门口。
大家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我一笑置之,专心经营自己的豆腐摊。
为了感谢江二少爷的救命之恩,我开始时常做些新鲜吃食,让云生带过去。
偶尔,他也会亲自到摊子上,买一碗冰豆花吃。
但自从那次他救下我后,我们几乎再无其他交流。
他说过的话就像过眼云烟,被我深埋在心底。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去。
立秋之后,我盘下一间铺子,除了豆腐以外,还售卖各种小吃。
在这期间,关门已久的千味楼撤下牌匾,改名醉江月,和春华楼齐名。
听云生说起,我才知道醉江月也成了江二少爷的产业。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他这样经商有道的人,为何不待在扬州,而是跑来平乐镇这种小地方。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和他并没有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随着生意日渐忙碌,我雇了两个伙计在店里帮忙。
闲暇时间,我开始教春芽和春荣认字算数。
乔婶儿曾表示不解。
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
即使是官家女子,也多是学些妇德,妇容之类的东西,好为日后嫁人做准备。
我没有多解释。
好在春芽和春荣争气,没多久就学会算账看账本。
平日里,也可以帮我分担一些压力。
这天,我照常去铺子里打理生意,却见阿鱼匆忙走过来,低声道:「有一对母子找过你,像是来要钱的。」
阿鱼是店里的伙计之一,人很机灵。
我对他说的母子俩没什么印象。
倒是一旁的春芽提醒我:「阿嫂,他们应该是你的母亲和哥哥。」
书中,对原身的家人描述甚少。
我只知道,原身的家里很穷。
母亲为了五两银子,才把原身嫁给有克妻之名的男主。
原身除了回门那日,再没有回去过。
母亲也从来没有探望过她。
双方相安无事地过了很多年。
如今竟然因为我赚了钱,发生了书中没有的剧情。
19.
我正思考着对策,一个头戴布巾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过来。
「果儿,娘终于见到你了。」
她伸出干枯苍老的手,就要来拉我的袖子。
我下意识地避开,没有让她碰到我。
老妇人嘴角的笑容僵住,但随即又大声道:「你这些年都不回来看我,娘实在是想你就过来了。
「好女儿,你不会怪娘吧。」
她说着,还虚伪地抹了一把泪。
街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她身后,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肥胖男人附和道:「就是,小妹你也太不懂事了。
「咱娘为了你吃不下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你可得给咱娘好好补补。」
老妇人直勾勾地盯着铺子,眼里满是贪婪:「哎,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也不用带我去酒楼那种好地方。
「就你这个铺子,我看里面的吃食就挺不错的。」
街上的人见她走路都颤颤巍巍,不免心生同情。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故意在街上大喊大叫,就是想给我制造压力。
一旦我松口把他们请进去,无异于引狼入室。
日后再想让他们离开至少得被扒一层皮。
「娘和大哥一路辛苦,我自是应该好好招待你们。
「阿鱼,去把铺子里的吃食各打包一份,给我娘和大哥回去路上吃。」
老妇人不可置信道:「果儿,你这是要赶娘走吗?」
我轻笑道:「我当然不是要赶娘走,只不过天色不早,您拿着吃食早点上路,还能赶上天黑前回家。」
老妇人伤心道:「可我与你许久未见,想留下来同你说说话。」
肥胖男也故作生气道:「好好好,你还真是像以前一样不懂事,枉费我们大老远过来看你。
「娘,别跟她废话了,咱们走!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妹妹。」
路人看不下去,出声指责道:「顾家媳妇儿,你娘家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总该让他们歇歇脚,吃个饭再走吧!」
老妇人看路人都帮她说话,不由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冷淡道:「当初您不顾我的感受,为了五两银子把我嫁给有克妻之名的顾家。
「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以后别来打扰你们。
「就连我回门那日,您也是收了回门礼,却连午膳都没让我吃,就将我赶了出去。
「我在顾家辛苦经营豆腐摊的时候,您不来看我,偏偏我买了铺子,赚了钱,您却出现了。
「您究竟安的什么心,我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老妇人气得直发抖:「你,你怎么能这样想娘!
「若不是我把你嫁到顾家,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吗?
「村里谁不知道我最疼你,不然我为何不把你小妹嫁过来。」
「你说的这些话简直是在挖娘的心啊!」
肥胖男帮老妇人顺着胸口,大骂我忤逆不孝,良心被狗吃了。
他们的样子太过可怜。
反观我全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像个真正的恶霸。
路人不禁对母子俩投来同情的目光。
只有我知道,他们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20.
「你说你最疼我。
「可是我在家的时候,每日丑时就要起床干活儿,如果哪天你们心情不好,或者觉得我干活儿偷懒,我少不了得挨顿打,晚膳也不允许吃。
「你之所以没有把小妹嫁过来,是因为你收了地主家的聘礼,要把她嫁给地主家的小儿子冲喜。」
「你用我们得来的钱给大哥二哥盖房子,娶媳妇儿,可有在乎过我们会如何?」
老妇人不服气地哼哧道:「那你如今不是过得挺好嘛。」
我质问道:「那小妹呢?她嫁过去不到半年就被活活虐待致死,你可有半分后悔。
「不,你只会怨恨她没有给你们带来更多好处,责怪她为何早早就死了。」
老妇人被我怼的哑口无言。
我继续道:「我过得好是我努力付出得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今日还叫你一声娘,是看在你生我的份上。
「识相的,你们就带着东西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肥胖男举起拳头,就要冲过来揍我。
阿鱼和另一个伙计铁柱,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木棍,像两个门神一样杵在我身侧。
春芽也警惕地看着对面。
肥胖男最终还是怂了,忿忿地提了打包好的吃食,带着老妇人离开了。
自那日起,试图来打秋风的亲戚都对我敬而远之。
毕竟我连亲娘都敢撵走,自然不会给其他人留面子。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
眼见从我这里占不到便宜,他们打起了别的主意。
21.
男主那边的一个远房姑婆,突然跑到我家。
先是嘘寒问暖地说了半天,然后又故作关心道:「侄媳妇儿,你看顾郎都走了快三年了,既没有往家里寄过信,也没有任何消息。
「一起打仗的同乡都说不清楚他的下落,可见是凶多吉少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咱们总要面对现实,眼看春芽、春荣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
「这顾家要是没个后,我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恐怕也不能安息。」
我看着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直截了当道:「怎么,你是想把孩子过继给我?」
姑婆闻言立刻把孙子推到我面前,含笑恭维道:「都说你是七窍玲珑心,这一看果然如此。
「我家小孙子跟你一样聪慧,连性格也相仿,想必以后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融洽。」
我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笑道:「姑婆这话说的真是奇怪,我可没答应过继。
「你的小孙子像不像我,与我何干。」
姑婆听了我的话,瞬间变脸:「李白果,我是看在大哥大嫂的面子上才对你好言相劝。
「实话告诉你,三太爷已经答应了,不日就会开祠堂举行过继仪式。
「到时你不认也得认。」
我将手中的茶盏一放,站起来居高临下道:「什么三太爷四太爷,这里是平乐镇,可不是你们那破村子,早不兴开祠堂那一套了。
「你们若是敢强迫我,我立刻就去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姑婆面色涨红,强作镇定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大哥大嫂待你像亲闺女一般,连做豆腐的手艺都教给你,你就忍心让他们绝后吗?」
我不耐烦道:「这件事我早有安排,不劳你操心。」
姑婆刻薄道:「什么安排,我看你就是想把两个丫头早点嫁出去,好跟外男一起独占这份儿生意。
「像你这种整日抛头露面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廉耻二字。
「怪不得有人说你时常出入春华楼,我起初还不信,现下看来,确有其事。」
春芽大声呵斥道:「姑婆,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我阿嫂的清白。」
春荣直接拎起棍子要撵他们出去:「滚啊!我家不欢迎你!带着你孙子赶紧滚!」
姑婆怒道:「你们这两个不知感恩的东西,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春芽嘲讽道:「你哪里是为了我们好,当初爹娘刚去世,家里正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
「如今铺子赚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来攀亲戚。
「我警告你,少打铺子的主意,就算阿嫂将来改嫁,这铺子也是属于她的。」
我安抚地拍了拍春芽的肩膀,正色道:「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
「等春芽和春荣到适婚的年纪,我就招婿,让男方入赘,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顾家无后了。」
姑婆气得说不出话。
春荣扬着小脸,将他们关到门外。
家里总算彻底清净下来。
22.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乞巧市上人潮如流,叫卖声络绎不绝。
我在桥边支了摊子卖乞巧果。
被做成各种瓜果花草模样的果子十分受欢迎。
我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抓出一把交给春芽,让她带着春荣出去逛逛。
暮色沉下来时,城楼开始放烟火。
千盏万盏花灯闪烁其间,犹如银河倾倒。
我整理出一匣子乞巧果,打算亲自送到春华楼。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我面前。
「江公子。」
江二少爷看着我手中的匣子,低声问:「给我的?」
「嗯。」
我把匣子递给他。
恰好此时有一对年轻夫妻路过。
妻子含笑道:「你知道吗?今日吃巧果,心愿就可以通过鹊桥实现。」
丈夫柔声问:「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妻子红着脸道:「自然是与你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随着声音渐远,我尴尬地拎着匣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幸好云生及时出现。
他接过匣子,道了一句先回春华楼,就消失在人群中。
江二少爷从身后变出一朵莲花灯,不紧不慢道:「要去半春湖放花灯吗?」
我犹豫道:「可是春芽和春荣还没有回来。」
江二少爷:「待会儿云生会把她们平安送到家。」
我微微颔首,心脏跳的有些快。
他的举止和气质让我联想到一个故人,越是接触,就越是觉得熟悉。
但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这里是书的世界。
我才是其中异类。
想到此,我不禁感到怅然。
到了半春湖边,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这里。
晚风从湖面拂过,花灯随波逐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江二少爷将花灯递给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点燃花灯,看它缓缓飘向远方,轻声道:「那就祝我们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吧。」
江二少爷沉默下来。
直到岸边的人逐渐散去,他才像喃喃自语般道:「晚晚,我是哥哥。」
23.
我先是一愣,然后猛地转过头。
「你说什么?」
江二少爷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我是江家嫡次子,江玉景,也是你的哥哥,江词。」
我紧紧捂住嘴,眼泪倏地滑下来。
「你早就认出我了?」
江词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换个地方吧。」
春华楼的雅间里,江词亲自泡了一壶茶,吩咐其他人没有允许不得进来。
「喝茶。」
此时我哪有心情喝茶。
可是看着茶盏里,我最喜欢的桂花白茶,还是忍不住尝了一口。
跟上一世的味道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剧情发展中穿越过来的。
谁知他却道:「我是胎穿,有意识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我惊讶道:「怎么会?」
江词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叹息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明明我们是同一时间发生意外,我却比你早来二十年。
「我既希望你在,又担心如果我找不到你,你一个人会害怕。
「毕竟我们的样貌都变了,在这样的时代,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不敢想,他在找我的这些年里经历过多少失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江词轻笑道:「你忘了,你的厨艺还是我教的。
「你做的菜,我一尝便知道。」
我没好气道:「那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
江词移开视线,浓重的脸色蓦然颓下:「因为我不敢。
「你那时才十八岁,白纸一张,是我一步步引诱你,让你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
「我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但我终究还是卑劣的。
「你独立又坚强,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我急切道:「哥,你不要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
24.
上一世,我是江家收养的孤儿。
跟所有烂俗的言情小说一样,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可他是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当我的养父母得知我们的恋情后,火速给江词安排了一门婚事。
而我被保镖看守着,坐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两年后,江词彻底掌握公司大权,亲自去国外接我。
回程路上,飞机却出了事故。
再睁开眼时,我就穿越到了这本书里。
江词抚过我的脸,眼里满是疼惜:「晚晚,你愿意等我吗?」
「什么?」
我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江词:「我虽是江家嫡次子,但一直以来,我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归属感。
「我逃避了二十年,有些事迟早是要解决的。」
我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词低下头,轻柔地吻在我的唇角:「听话,用不了两年,我就会回来。」
江家二少爷离开了平乐镇。
他的产业暂时交给云生打理。
有人说,他是回去夺权,有人说,他是回去娶妻。
而我照样经营着铺子,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会武功的小厮。
春去秋来。
又是一年立秋时节,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春芽慌慌张张地找到我,说是在河边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25.
这个男人正是当朝三皇子。
原书中,春芽和原身的关系不好。
她发现受伤的三皇子后,偷偷把人藏在破庙里,每日送药送饭。
两人渐生情愫。
三皇子承诺娶她。
而春芽为了摆脱命运,跟着三皇子一起离开平乐镇。
谁知到头来,春芽竟只得了个贱妾的身份。
从没经历过宅斗的春芽,哪里是这些高门贵女的对手。
而负心薄幸的三皇子,早已将她忘在脑后。
在无人庇护的深宅之中,不过半年,春芽就被搓磨致死。
这一世,我和春芽的关系修复。
她自然不会再瞒着我。
我原本不打算管三皇子的死活。
但春芽说他昏迷途中醒来过,看到了她的脸。
我担心春芽被三皇子报复,思索再三后让身边的小厮悄悄将他送进医馆。
我留足了银子,便不再关注这件事。
谁知三皇子伤好后,竟亲自前来道谢。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竹叶花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整个人看起来英挺潇洒,温文尔雅。
可我知道他内里是个审时度势,满口谎言的渣男。
三皇子嘴上说着想要什么都可以,眼睛却不住地往春芽身上瞟。
我俯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只要把医馆的诊金结清即可。
若实在过意不去,就再买两块豆腐。
三皇子留下一袋金子,走时脸色很难看。
大概他从未想过,有人会拒绝到手的富贵。
好在春芽并不是什么绝色,不足以让百花围绕的三皇子念念不忘。
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
倒是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春荣突然表示要去学医。
自古学医的女子如凤毛麟角。
而普通人若想学医,将面临更多困境。
所幸平乐镇的医馆属于江词的产业。
春荣在里面当学徒我也能放心。
转眼年关将至。
大雪过后,安静的街巷传来纷乱的马蹄声。
我像早有预料一般,敞开院门。
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26.
「大哥!」
春芽和春荣冲过去,哭着抱住他,「你终于回来了。」
顾林安回抱住她们,目光一路从庭院落在我身上。
「没想到你们搬家了,我找了好久。」
春荣扬起头,骄傲地道:「对啊!多亏了阿嫂,我和姐姐才能过上好日子。」
顾林安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
我淡声道:「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吧。」
顾林安进屋后,卸去铠甲,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捧着热茶喝了一口。
「你……」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
我等着他走剧情,好直接跟他要一封和离书。
谁知他竟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没提迎娶公主的事,还说要留下用饭。
这谁能忍。
眼见天都要黑了,他晚上睡哪?
春芽和春荣不明真相,晚饭时不停地撮合我跟顾林安。
面对顾林安频频看向我的眼神,我只能回以尴尬的笑。
难道说,我的出现,改变了男主对原身的态度。
用完饭,春芽和春荣找借口离开,特意留给我们独处的空间。
我如坐针毡,想着要不要直接挑破。
顾林安却一脸深情道:「娘子,这些年辛苦你。」
我瞬间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他不会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吧。
我咬咬牙,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还好公主派来监视的人拯救了我。
顾林安出了趟门,回来就面色不虞地表示,他即将迎娶公主,但如果我愿意,可以让我当平妻。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先不说我对顾林安压根没感情。
只怕我前一刻答应,公主的毒药下一刻就要放进我的吃食中。
「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若顾郎执意要封我为平妻,恐怕会惹得公主不快。」
顾林安显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他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不如你委屈一下,先做贵妾,日后若能生个一儿半女,我再慢慢帮你抬高位分。
「你放心,虽然平妻不是那么容易,但至少也可以让你当个侧室。」
原来这就是画饼。
我正想直接把和离书摊到他面前,春芽和春荣竟推开门走进来。
27.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阿嫂。」
「明明阿嫂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林安无奈道:「皇上亲自指婚,我也没有办法。」
春芽挽住我的胳膊:「阿嫂是不会同你去的。」
顾林安皱眉道:「为何?」
春芽:「阿嫂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发现对方不是良人,就要及时止损。」
顾林安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良久后,他终是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呢?小妹,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春荣摇头:「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想离开平乐镇。」
顾林安连夜离开了,走时留下一封和离书和一箱银子。
说是春芽和春荣以后的嫁妆。
亲邻们得知消息。
有人替我不值,有人幸灾乐祸。
我照旧经营着生意,并且在年节后,买下一间更大的铺子。
那些说闲话的人终于闭上嘴。
28.
二月初二花朝节。
半春湖旁建起高台,由名伶扮演十二花神。
一时间,整个平乐镇都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春芽和春荣跟着朋友一起去拜花神。
我难得关了铺子,坐在春华楼的雅间里,边吃花糕,边看巡游。
夜色渐浓,各处张灯结彩,百花竞放。
我在人潮中,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手持花灯的人。
江词似有所感。
抬眼间,所有的清冷疏离全部融化。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翻过岁月和时空的涌流。
曾经那个英俊非凡的男人,跟面前这个矜贵清雅的富家公子再次重叠。
这一次,便是一眼万年。
番外
飞机出事故后,江词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襁褓里。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卧榻,上面铺着锦缎薄绸,再往旁边,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方桌。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紧闭,但江词直觉身边有不少人。
他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是哪里,他的晚晚呢?
很快,一个奶娘模样的妇人抱起他,轻柔地哄着。
江词这才意识到,他竟然穿越了,而且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
他想确定晚晚在哪里。
可是再怎么费力,也只能在襁褓里扭动几下,根本毫无作用。
之后几日,他见到了这一世的娘亲,父亲,以及大哥。
却唯独没有晚晚。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
若是失去晚晚,他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但江词不想轻易放弃。
他必须快点长大,然后去找晚晚。
扬州有名的豪门望族江家,有两位嫡子。
一位才学出众,十二岁就得了解元。
一位聪明伶俐,未满十岁就展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
但这位嫡次子太过离经叛道。
在刚满十四岁那年,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和护卫,说要去外面闯一闯。
若不是有大哥替他挡着,恐怕他也不能离开地这样轻松。
之后八年,江词走遍了全国各地。
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