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治愈的小甜文?
(免费完结文,请勿转载)我暗恋的男孩后来怎么了?
我经常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会猛然想起他,然后思绪就会被拉回数年前的校园时光。
他叫石陌川,是我初中时的前桌,喜欢踢足球、打篮球。班上有半数的女孩子都喜欢他。
阳光、帅气、干净。
身材是少年特有的有着微微肌肉的单薄,他的味道像夏日洗干净之后在阳光下晒了一整天的床单,温暖、清新。
我不太记得和他说过的太多话了,只记得他经常会在快下课的时候回头问我还有几分钟。
我会告诉他,5分钟…2分钟…或者我会和铃声一起告诉他,下课了。
然后他就会口气一松,坐在椅子上。
我不太明白那个年纪男孩子的脑回路,为什么要在上课的时候练习深蹲…
后来他告诉我是为了锻炼腿部力量。
好吧。
我对他的暗恋,只有我自己以为是一场暗恋,初中时的闺蜜告诉我,我就差昭告天下了。
所以现在回忆起来,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初中时,他醉心于学习和各种球类运动,我不一样,我比较专一,我只醉心于他,一个速写本,满满都是他。
所以高中时,我们就不同班了,他成绩很好,在火箭班,我在普通班。
他会弹吉他,会吹口风琴。
高中时我心血来潮也学了一段时间的吉他。
有一天,他到我们班门口找我,「你的吉他明天能带学校来吗?」
「?」
「中秋晚会,他们给我报了个吉他弹唱的节目,我吉他坏了,借你的练练。」
「…哦。」
见我答应了,他很高兴,举起手说了句谢了,就回他们教室了。
语气是少年磊落的洒脱。
我们班的女生见他来和我说话,都纷纷来打探他和我的关系。
「我们初中时在一个班。」我如实答道。
「那你们班喜欢他的人很多吧?」
「嗯,不少。」
「那你呢?」我一直沉默的同桌问道。
他是理科转文科过来的,我们还不算太熟,他叫…完了…我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我什么?」
「你喜欢他吗?」
我觉得自己的脸很烫,我自认为自己已经比初中时成熟了,不会随便说喜欢了,遂摇了摇头,「我心里只有学习。」
同桌闻言忍不住闷笑一声,拖过刚刚发下来的我的数学试卷,上面的分数甚至只有个位数,「嗯,你心里只有学习。」
第二天早上,石陌川骑着自行车等在我家出来的路口,朝我伸手。
我把吉他递给他,还算他有良心,这么重的吉他,我背到学校去能累死。
我冲他摇摇手,「用完记得还。」
我刚准备往学校的方向走,却被他拉住书包带子,「上来啊,我载你,当是你借我吉他的谢礼了。」
「……」我看着他的自行车静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直白地问出来,「哥,你这山地车,我坐哪?」
「你喊我什么?」
「不重要,只是一个语气词,我是说,你这没后座我坐哪?」我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坐车座,你站着踩?」
「……」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我的话之后气呼呼地骑着车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后来过了段时间,我看见早恋的男孩子骑山地车送女孩子,女孩子都是坐在前面的横杠上的。
当时我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会连滚带爬地上车。
中秋晚会上,他用我的吉他弹唱了周杰伦的《稻香》,引得全校大合唱,校歌都没有那么多人会唱。
总之从那之后,他一战成名,从初一到高三,全校遍布他的追求者。
我觉得我的吉他有从龙之功,怎么也值一顿小烧烤。他却很小气,只是把吉他还给我,跟我说帮我调了音准,当是谢礼。
当时我还是一个初学者,只会5323、4323……的世界名曲。
我哪里听得出什么音准不准。
练到横按和弦时,因为我手指太短,和弦真的好难按,我毅然决然选择了放弃。
如果不是他问我借吉他,我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一把吉他。
他还给我之后,吉他套我都没打开,它就被继续束之以高阁。
后来几次搬家,吉他也不知在哪一次彻底失了踪。
后来有一天,我在学校操场看见他和他们班的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两个人都垂着头,因为走在他们俩中间的,是火箭班的班主任。
他也看见我了,眼神有些游移。
听高中的闺蜜说他俩在学校后操场谈恋爱被班主任当场抓住了。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他骑在车上,一只脚撑着地,好像在等人。
我看见他,走过去准备跟他打个招呼,还没开口,从我后面掠过一个骑车的男生身影,冲他喊道,「走了,石头。」
我和他对视一下,勉强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他骑着车追上了刚才喊他那人。
我记得他们妈妈好像一个单位的,一起住在单位分配的大院里。
「今天这么好,居然等我?」
我隐约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他说,「嗯,接儿子放学是老父亲的责任。」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没想过他有这么皮的一面。
晚上我到家,收到他发的短信。
【下楼一下。】
我从窗口往下望,他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路灯下,鹅黄色的路灯给他整个人罩上一层暖光。
真的是,人间美好!
我已经洗了澡穿着睡衣,里面是真空,所以随手抓了件卫衣,套在身上,含着胸,踩着楼梯下楼。
我们是筒子楼,没有电梯,我家在7楼,楼层路灯是声控的,每走一层都得「哈」地叫一下,4楼到5楼的灯还坏了。
看我出了门,他拿着远光手电,对着4楼和5楼的位置照着。
手电的光通过楼梯间的镂空,照了进来。能看清楼梯了,我稍微有点夜盲症,那时我用的手机没有手电功能(我这是不是稍微有点暴露年纪了。),每次上下楼都是摸着扶手,靠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用脚摩挲着楼梯边缘踩实了才敢走。
有了手电的帮助,我很快下到一楼。
「什么事?」我站在他面前,呼吸还因为下楼过快有点微喘。
「…今天,你都看到了?」
我知道他是说他早恋被抓的事了。
「你是想我帮你保密?」
他明显地愣了一下,肯定是没想到我这么聪明,悟性那么高。
「好处呢?」我接着说。
他真的很抠,对于好处只字不提,却对帮我调了吉他弦的事情一提再提,「吉他音准了吗?」
我觉得只是给吉他调音准,不足以抵消我帮他保密的好处,可谁叫我喜欢他呢,「好吧,我会帮你保密。」
对于我的上道他很满意,他趁机转了话题:「你大学想去哪里读?」
「北京吧。」我瞎扯。
「为什么?」
「我爱北京天安门?」
「好。」他说了好,然后笑了笑。
他的笑真的杀我!
我还被他的笑容魔法攻击愣在原地,手心里就被他塞入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那个手电。
「这个给你,我走了。」说完踩着他的山地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骑出十来米,还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他怎么知道我还在看?
我拿着手电回了家,这应该也是保密的谢礼吧。
我把手电放进抽屉里。
那个抽屉装着有关他的一切,他找我换的硬币、同学录、他不要了的或是随手塞给我的一些小玩意儿,现在又多了一个手电。
我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只有闺蜜再次和我分享他被抓的见闻时,跟闺蜜说过他昨晚找我帮忙保密的事情。
「你说他问你想考哪里,是不是想和你考一个地方啊?」
「?」我没这么想过,毕竟我俩成绩分占了年级排名的两端。
他成绩一向很好。
年级前十,一直有他的一席之地,按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属于重本闭眼入的选手。
而我就厉害了,年级吊车尾,看我多少名就知道我们年级文科有多少人。
「你说到时候他读清北,你读美院,然后…嘿嘿嘿…」
我一巴掌拍闺蜜脑门儿上,「谁给你这么想的勇气?梁静茹吗?」
而且,我能上美院?想啥呢?我自己都不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她凭什么有?
闺蜜揉了揉额头,「那你说他大半夜找你干什么?」
「你知道他爸和我爸一个单位的吧?」
闺蜜点了头。
「如果我告诉我爸,那他爸不就知道他早恋了?」
「哦~!」闺蜜恍然大悟。
我同桌听到我们的聊天,在旁边嗤笑一声。
不管他,他不重要。
在这里劝诫一下看文的小朋友,要好好学习,高考真的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至少把我和他分得天南地北那么远。
后来高考,他考入了首都某政法大学,是重本,还是双一流211。我作为艺体生考入本市的某三本院校。
高考之后,成绩下来之前的几天,各个班都在忙于各种聚会。
他是一股清流,他忙着约足球。
有一场是他们球队,对战社会哥。
社会哥不是混子,就是参加了工作的大人的意思。
他的球赛我怎么可能错过。
拉着闺蜜,坐在看台上,大夏天的,水泥做的看台被太阳烤得火热,我觉得此时我就是铁板上的鱿鱼,只差点孜然辣椒面了。
他们队穿着白色的英格兰球服,个个青春洋溢,他的背号是7。对方穿着红色的,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球服,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
看球的人不少,还好我来得早,占据了有利位置。
球踢得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他跑起来挺帅的,有时候进了球,会用手指着天继续在球场跑半圈。
又帅又中二。
他在半场休息的时候小跑到我面前。
他又对我伸手。
「?」
「水。」他喘着粗气说。
我正准备把我手上捏了半天的矿泉水递过去,就有一只手从我和闺蜜的中间空隙穿过。
给他递了一瓶冰冻的脉动,青柠味的。
我顺着手往上看,递水的正好就是和他一起被早恋被抓的女孩子。
还好我手慢,否则就自作多情了。
我掩饰着尴尬地笑笑,拧开瓶盖自己喝了。
他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女孩递过去的脉动,拧开喝了大半瓶,然后又跑回球场,看着他背上的7,我突然想起我身后的那个女生名字里好像有个琪。
后来成绩出来了,我是艺体生,志愿要比正常批次的先填。
他打电话过来。
「你报的哪里,是不是报的北京?」
「嗯。」
我的第一志愿确实是北京某个大学设计专业,因为校招运气好已经考过了。
他的成绩也已经出来了,上清北略悬,但其他重本可以随便挑。
他挺高兴的,「我明天也要去填志愿了,你来吗?」
「不了,你们学霸填志愿,我去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我们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你画画就很厉害啊。」
他在安慰我,还算是个人。
虽然我画画也并不厉害。
当时如果不出意外,我报的北京那志愿其实是能被录取的,但是我报的专业人满了,我校招排名不算靠前,报志愿时忘记选接受调剂,所以北京和我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升学宴上。
因为我爸和他爸是同事,所以我们一家也被邀请在列,我以前老是在闺蜜面前调侃说,他爸爸是我的未来公公。
所以当我未来公公和未来老公端着酒杯到我们这桌来敬酒时,我腰板挺得笔直,把隐藏多时的天鹅颈都露了出来。
我爸悄悄拽了拽我,「你撑着脖子干什么?眼高于顶的样子,给谁摆脸子呢?」
我:???
敬完酒,石陌川也扯了扯我的衣服,在我耳边悄悄说,「一会儿吃完饭你先别走。」
「干嘛?」
他静了几秒,「我喊了几个老同学,等会儿一起去唱歌。」
他说的老同学就是指我们初中的同学。
「我不,我要回去玩梦幻西游。」唱歌有什么好玩的,我五音不全,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好像被我气着了,「随便你吧。」
后来,我真的回去玩梦幻西游了。
我收到本市那大学录取通知书时,随录取通知书寄来了一张动感地带的电话卡,虽然我就是本市的,根本用不着换号,但那个学生套餐还挺实惠的。
当时也不存在手机号绑定多个业务切换不方便等烦恼。
所以我拿到卡第一时间就换了。
我是个狠人,换了号谁也没告诉,只有我主动联系别人时才会说一句,这是我的新号。
我爹妈都差点因为不知道我换号了,打不通我的电话,而把我暴打一顿。
再后来,那个被称之为人生最慢长的暑假,我又是学车,又是旅游,又是参加创意市集,总之把自己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想想,当时多少有点躲着他的意思。
不知道为啥躲,可能是我怕他知道了我没考上北京的大学,跑来打我?
在本市读大学有个好处,那就是周末什么的都能回家吃饭。
我爸妈甚至完全没觉察出我已经读上大学了,交学费的时候除外。
我们大学学费太贵了,一万五一年。
听说政法大学才几千块。
吃晚饭的时候,我爸话里话外都说石陌川那小子争气,四年下来,学费都省多少了。
我沉默不语,怒吃一大盘回锅肉。
大一国庆时,石陌川来我家找过我一回,但是那会儿我和室友上北京旅游去了。
早上五点不到就被拖到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兵哥哥很帅,十月的早上很冷,人很多,我很困。
我去他学校看过,不算大,还没有我们学校修得豪华,就是两个石狮子凳在大门口还挺气派的。
进门没多远就是世界人权宣言和刻着法制天下的大石头。
我拍了些照片。
逛到学生宿舍时,我想象着他在这里生活、学习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逛的是女生宿舍区…
总之,看着陌生的学校,很是感慨,好像也没过多久,但是我们已经开始变得陌生了。
后来我没在国内读完大学,大二时得了个机遇,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了。
交换的国家叫做俄罗斯,那家美院靠我自己是绝对考不上的。为了不给美院抹黑我就不说名字了,懂的都懂。
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在俄国万里冰封时想他,在创作遇到瓶颈时想他,连俄国的饭菜吃不惯的时候,想的都不是我爸做的回锅肉,而是他。
我会想,他现在怎么样了,在上课吗?在吃饭吗?在踢球吗?在笑吗?还记得我吗?
我在俄罗斯待了五年,和爸妈打电话都少,更别说其他人了。
国际漫游太贵了。
和美院交换结束后,我没留在俄罗斯。
主要这边吃的确实不太行。
我准备回来之后,留校当老师。不然学校培养我都白培养了,咱也得为自由的艺术而献身不是?
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会想起他。
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和那个名字里有琪的女生结婚了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正好说起他。
我父母知道一些他的消息,听说他在相亲。
我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在我中学时代,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竟然轮落到了相亲的下场。
「他是不是长残了?啤酒肚?地中海?」
我爸埋头看了看自己的啤酒肚,一巴掌打我后背上,「你讽刺谁呢?」
「……」
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重遇。
不少在本市的同学知道我回来了,顺便组了个局,说是就当同学聚会了。
毕业多年,只要是同个年级的都算是同学,因此局上也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别班同学。
他是我们饭都吃完了才来的。
我们在停车场遇到,他喊我名字时,我回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手腕上的浪琴。
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物质拜金,然后才把视线移到其他地方。
他还是很帅,没长残,身上的少年气变成了青年的意气风发,头发修剪得简洁整齐,穿着修饰入时得体。
说句老土的话,钻石王老五也不过如此了吧。更何况贵臀坐着的还是有着大B带翅膀车标的豪车引擎盖。
「石头!好久不见。」在我之前,有个男同学冲了上去打招呼,和他用力拥抱了一下。
拥抱过后,他拨开热情的同学,走到我面前,张开双手,「好久不见,唐妍。」
这老同学见面都得这么抱一下子吗?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我也张开双手,和他大大方方地拥抱了一下。
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有些激动,他抱得格外用力,我一边拍着他肩膀,一边说着可以了可以了。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我们有六年没见了。
拥抱分开后,也没见他和别的同学都这样来一下子。
听说他是从临市赶过来的,他现在主要的事业是在临市,晚饭没赶上,赶上了第二趴。
在KTV,大家都在摇骰子喝啤酒,唱歌,他特立独行地在旁边吃面。
红烧牛肉面,闻着还挺香。
这么想着,我竟然又有点饿了。
可能是我盯着他碗里的大块牛肉,眼神过于直白,他夹起一块放到我唇边,「吃吗?」
「不了不了,吃过晚饭的。」
他也没做假过场,直接就收回去了,一口喂进自己嘴里,连给我反悔的余地都没留。
这孩子忒实诚了。
等他吃完面,就有同学过来找他喝酒。
他开始说不喝,开了车,一会儿还得回临市。
后来同学们说集资给他喊代驾他才喝的。
真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不愧是政法大学毕业的呢。
我其实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在俄国,每日都泡在画室,同学间说话聊天都少。
说句题外话,在俄国某美院我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一蹴而就的天才,只有日复一复的强大自律。
这会儿我坐在KTV里,我的肉体和灵魂是剥离的。
通俗点讲,我现在在放空。
甚至有点犯困。
「累了?」
周围环境嘈杂,他得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才听得到他说的是什么。
我也扭头贴着他的耳朵说,「有点,我想回去了。」
「回去打梦幻西游?」
我赏给他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后来周杰伦还代言梦幻了呢。
只是我那号不知道哪百年前就被盗了。
「走吧,送你回去。」
他牵起我的手,跟组局的同学道了句谢,然后对着大家说了声抱歉,今天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办,晚上这趴算他的,下次再请大家一起好好聚聚。
大家看着我俩牵着的手,发出阵阵怪叫。
本来我以为是我在封闭环境待久了,out了。后来听着大家的怪叫声,我明白了,国内还没有达到我想象中男女同学没事可以牵着手玩的开放程度。
所以,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到了停车场,他把车钥匙交给我,「你来开。」
我和他的宾利大眼瞪小眼。
「我不会。」
「你不是高考一结束就去考了驾照?」他诧异。
「考完之后再没摸过方向盘。」我委屈。
「……」他无语。
幸好KTV外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代驾。
等代驾的几分钟功夫,他点了支烟,我看他抽,我烟瘾也有点犯了。
本来打算回国就戒的。
「给我一支。」我踢了踢他的皮鞋。
他抬眉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就什么时候。」
他笑,伸手弹了弹烟灰,「那我现在戒,你也现在戒?」
那眼神挑衅得,跟谁玩不起似的。
「好啊,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他问。
「就赌你这台宾利。」我狮子大开口。
他笑得更开,「行,我输了,这车给你。你输了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莫名地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他想了想,「给我一幅你的自画像吧。」
啧!我还以为会说要我呢,白期待一场!
可能是我失落的表情太过明显,引得他哈哈大笑。
他以前很少在我面前这样笑。
大多数时候冷冷的酷酷的,自以为很帅的样子。只不过他不是自以为,他是真的很帅。
「行不行?」他又追问了一遍。
那声音低沉磁性,如果是别的男人发出这种声音,我会掐着他脖子让他好好说话,但是是石陌川的话,我只想大吼一句:哥哥杀我!
「你觉得不亏就行。」我随口说道,「期限呢?」
他认真想了想,「一年?」
时间太短容易复吸,时间太长又不好验收戒烟成果 ,「可以。」
「为了监督戒烟成果,这一年内,我们每个星期都至少要见面一次。」
「?」那岂不是便宜我了,「你确定?」
「要不立个字据,公证一下?」
我觉得可以,要不怎么说政法大学毕业的严谨呢。
他说要立字据,我脸上的笑都快包不住了。
要知道,我抽烟根本没什么瘾,说戒那是分分钟的事。
「要是我们都成功戒掉了怎么办?」我问。
「简单,车归你,画归我。」
这买卖怎么想我都不亏啊,「行。」
代驾来了,我俩都上了后排。
他报了我家地址。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我家都搬过两回了,终于搬进了电梯商品房。
然后他又报了一个地址,用的俄语。正是我在俄国租住的公寓地址。
「?!!」我惊呆了,「你俄语好标准!」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哦,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寓地址?」
他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爸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
「你去过?你认识我的房东?」
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去过你读的美院,我见到从画室出来的你,跟着你回到你住的地方。」他顿了一下,「你们楼下那家咖啡馆,可真难喝。」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自然,就是耳朵有些红。
「你怎么不叫我?我可以请你吃饭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难过了。
「当时你有男朋友。」
「?!」我眯了下眼,「我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个叫安德烈的。」
他说安德烈我想起来了,那应该是我刚到俄国那一年,那个高大的男孩子确实追过我。
可是他长得比熊还大只!这谁受得了啊!
后来我拒绝他之后,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毕竟在美院,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的艺术。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我这样说了之后,石陌川的脸上写满了懊恼,还有些似笑非笑,挺魔幻的,「那你在俄国谈过恋爱吗?」
「我母胎solo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有些幸灾乐祸,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这个瘪犊子。
「我也是。」他说。
「你也是什么?」
「母胎solo啊,和你一样。」
「少来。」我翻了个白眼,「你高中时谈恋爱被你们班班主任抓到,你还求我帮你保密你忘了?」
「那次是她跟我表白,我拒绝了啊,然后她就哭了,再然后老班就跳出来了,我都怀疑我被仙人跳了。」
仙人跳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是咩?」
「骗你让我当场出车祸。」
「??!」合着我不在车上是怎么的?
代驾师傅听到也不干了,「咦!后生仔乱发誓!要不得要不得!」
「师傅,别怕,我又没撒谎,没事的。」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后面有车追了我们的尾。
我:……
代驾师傅:……
石陌川:「艹!」
我们下了车,问题不大,市区里都慢,就是蹭破点皮。
但是对方下来看到前车是个宾利霎时有点紧张。
对方车也不差,一个尖夹子状的车标,「他这车好像是讴歌?」
石陌川瞥了一眼对方车标,「长安。」
「……」
石陌川看了看宾利屁股,没什么耐心地说:「算了,你走吧,这我自己处理,下回开车注意。」
对方感恩戴德地走了。
我们重新回到车上,代驾师傅把车开得更加一丝不苟。
「我真没撒谎。」他有些恼火地说,因为酒精的原因,他的情绪被放大了些。
「那你为什么叫我帮你保密?」
「我什么时候叫你保密了?」
「就是那天晚上啊,你还给了我一个手电。」
石陌川静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说,「唐妍,那把吉他你是不是后来就没看过啊?」
「啊,怎么了?」
「……」他好像在忍耐着某种情绪,「我在里面给你放了封信。」
「???!!!」我现在想立刻翻箱倒柜回家找到那把吉他,然后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他说的信。
「唐妍,我一直以为你是装傻,没想到我高估你了,你是真的傻。」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人身攻击?
石陌川还想说话,代驾师傅先他一步抢白,「顾客,目的地到了,需要帮您停进地下车库吗?」
「不用了,靠边就行。」我说。
「停下去吧,A区213号车位。」他说。
「好的。」代驾说。
「我在这儿也买了套房子。」
「你是不是贪污了?」
「怎么说?」
「你们政法大学毕业的都这么有钱吗?」
他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吸气,「我是政法大学毕业的,但我学的是经济,而且我从大学开始就和室友一起创业,并没有从政,所以没有贪污受贿的客观条件,当然,我个人也没有这样的主观意愿。」
「…好的。」他一本正经的解释,让我有点害怕,这是学霸对学渣的降维打击。
代驾师傅停好车,礼貌地离开了。
我也准备推门下车,却被他拉住了手。
「唐妍。」他喊我的名字。
「嗯?」
「这次回来还跑吗?」
「我什么时候跑过了?」
「高考说好一起考北京,结果你留本市;升学宴结束我想找你表白,你说你要打梦幻西游;那个假期你学车旅行跑创意集市,就是不见我;十一我回来找你,你跑出去旅游;后来你跑得更远,跑去俄罗斯,还一去就是五年!」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把我说得无言以对。
「所以,我想问你,这次回来你还跑吗?」
我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他话语中是什么意思,我想了想,「我下个月开始会在全国巡展,这算不算跑?」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什么意思?」他就差来提我耳朵了。
我懂了,但我装不懂,「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啊!唐妍!」
我嘴角翘得用手指都压不下来。
「想笑就笑,别忍着。」他说。
说完,他比我先笑。
我被他拥在怀里,一点也不温柔,很用力。
骨头都快被挤碎了,我抬头想要表示抗议,他却低下头,注视着我,眼眸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
我如一只帆船,随着他的海浪飘荡。
天上的云倒影在海面上,而我却接触到了真实的柔软。
是他垂下头,亲吻我,我的脸在灼烧,他的手微凉,轻轻贴着我的脸颊,他的指尖有淡淡的烟草香。
「唐妍。」
他又喊我的名字,这次格外温柔。
「嗯?」
「我可以直接求婚吗?」
(正文完)
番外:
石陌川的家和我家不仅在同一个小区,还在同一栋楼。
他在16楼,最贵的中间楼层。
我家在28楼,最便宜的顶楼。
「我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
「忙,没时间往这跑。」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电梯屏幕上不停更新的数字,「而且,我今天才知道你回来了。」
从电梯的镜面反射里,能看到我脸还有些红,其实这会儿我心跳得也很快。
这感觉就像是握住了落在手上的一束光,太不真实了!
我要不要再问一次?确认一下?
越想越觉得是在梦里,那可是石陌川……xx中学半数以上女生都喜欢的石陌川啊!
刚刚的经历就像是看了一场没有字幕的小语种电影,总怕自己弄错了意思,想暂停下来买一本字典理解清楚了再继续播放。
我的胡思乱想,被电梯铃叮的一声打断。
28楼到了。
电梯中间没有停顿过,因为他根本没按16楼。
我一步跨出电梯,转身面向他 说:「我到了,你回吧。」
他迈着修长的腿出了电梯,「送佛送到西。」
我的双手勒着斜挎包细细的肩带,因为后知后觉的紧张,用力得有些发白。
他扫了一眼,把我的手解脱出来,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他手心有一层薄汗,微冷,甚至还有一点轻颤。
「你在紧张吗?」我问。
原来连在国旗下讲话都云淡风轻的石陌川同学也有紧张的时候。
人真的很奇怪,一旦知道对方也在紧张,自己反倒放松了,甚至颇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在里面。
「嗯。」他很诚实。
我本想抖句机灵,作弄一下他。却被他一下子拉了过去,框在怀里。
像真的怕一松手我就会跑了似的,今晚的每一个拥抱都很紧。
「唐妍。」
「唐妍。」
「唐妍。」
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直到——我妈Chua的一下推开防盗门:「唐妍不……」
我们六目相对,一只黑色的乌鸦拖着六个小点低空飞过……
我猜我妈是以为有人来找我,所以打算开门跟人说不在。
一秒过后,我俩都跟高中时被逮着课堂上偷玩手机的学生似的,不仅快速解除拥抱,还超有默契地把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藏匿了起来。
石陌川大概没经历过这种让人想钻地缝的绝望。
他的脸瞬间变成了自然熟透的普罗旺斯番茄,如果能咬一口,一定沙甜、多汁。
石陌川毕恭毕敬地跟我妈问了声好。
我妈用可以在医院放射科担任亿元级扫码设备的眼睛,扫描了石陌川又来扫描我。
「我们……今晚同学聚会,石陌川顺路送我回来。」
我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还不赶紧进来,谢谢你送这个傻妞回来啊,小川。下次有空上来吃饭。」
我妈一边说话像打机关枪似的,一边把我往屋里拽。
在防盗门关闭之前,我用嘴型跟石陌川说了句拜拜,以及晚安。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晚安的夜晚。
我双腿夹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晚发生的林林总总已经在脑海里反复放映了无数次。
「啊啊啊啊啊!」忍不住嚎叫一声。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乍亮,是我经纪人肖磊发来一条微信。
「明天画展开幕,记得穿正式点,提前到,有几个环节需要彩排。」
「明天?不是下个月吗?」
「小姐,画展布场你当甩手掌柜就算了,明天什么日子你翻翻日历好不好。」
我打开日历,明天,x月1号。
还真是明天,也还真是下个月。
2
第二天一早,肖磊怕我迟到,亲自来我家接(抓)的我。
在我的衣柜里翻箱倒柜誓要找一身他觉得合适的衣服。
「我又不是明星,穿得干净整洁不就好了。」
肖磊被对着我在翻衣服,但我知道他其实翻了一个白眼。
「拜托,唐小姐,你不是明星,但你是画家,你的着装体现的是你的审美和品味!」
我在他背后悄悄怂肩又摊开双手,无声地表达我的无奈。
终于他找到一件赫本风连衣裙,这让他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有兴奋。
「就这件了,复古、优雅,一看就很有品位。」
我接过换上,又撸了个仿赫本妆,好不容易收拾好终于可以出门了。
等电梯时我想我好像应该跟石陌川说一声,然后我就想起自己没有他的微信。
叮——
电梯上来了。
门打开。
石陌川在里面。
他也没料想到会见到我,愣怔得十分明显。
眼见电梯门就要合上了,石陌川伸手挡住:「不进来?」
肖磊被我半个错身挡在身后,所以轻轻推了我一把:「走哇,傻了?」
进了电梯,石陌川的视线在我和肖磊之间扫来扫去。
我也随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的一身黑色赫本风连衣裙以及肖磊的一身深色西装。
「二位是要去参加葬礼?」
「……」
肖磊除了是经纪人,也是我的暴脾气钙蜜。
他眉头一皱,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那张嘴若是和石陌川怼起来,保证石陌川连插话的缝隙都找不到。
所以在肖磊尊口开启前,我抢先介绍道:「这是我的经纪人,肖磊。今天我的画展开幕,他来接我。」
然后该轮到介绍石陌川了。
「这是我……」该怎么说?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加现任邻居?
「你好,我是唐妍的男朋友,石陌川。」
肖磊瞪大眼睛、抬了抬眉毛,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的眼神看着我。
石陌川则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莫大的压力向我兜头袭来:「……呃。」
石陌川扬了扬眉,压力再加一重。
「……嗯。」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交的男朋友?」肖磊瞬间炸了毛,双手叉腰,像个讨要说法的祥林嫂。
「她交男朋友需要跟你报备?」
「那当然,现在这社会渣男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骗心的还是走肾的?」
石陌川闻言笑了一声,有些风流外溢:「啊,那这样,等我俩办婚礼时,我亲自提前告诉你。」
他俩一路拌嘴到负一层,我按住额头已经不想讲话了。
赶巧了,两人的车停在一起,他们同时拉开车门看着我。
「唐妍,你是要在宾利上哭,还是在卡宴上笑?」肖·祥林嫂·磊质问我。
我……我选择哭笑不得。
没等我真的做出抉择,石陌川的手机响了。
他神情凝重地接起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石陌川在说:「知道了,好,晚点回去,嗯,到时候再说吧。」
肖磊见状哼笑一声,拉着我的手臂就要上车:「走吧,人家看样子是个大忙人,没时间出席你的首展。」
石陌川挂了电话走过来,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唐妍。」
「没事,你先去忙吧,肖磊送我过去就可以了。」我忍住内心的小失落,抢先说道。
石陌川直接拉过我的手握住:「想什么呢?自己男朋友的车不坐,坐别的男人的合适吗?」
我没有上肖磊的车,他气的不轻,一出车库他就展现漂移绝技将石陌川的车狠狠压在后面。
石陌川一直稳重地驾驶着,没把肖磊若明晃晃的挑衅放在眼里。
他把手机递给我:「密码你生日,帮我输个导航。」
密码是我生日……说者坦然,听者却做贼心虚。
我老实地解锁,将画廊的地址输了进去。
「打开我微信,把你微信加上,联系方便一点。」他又说 。
「哦。」
「把通讯录第一个号码拨出去。」
拨出去后,响起来的是我的手机。
「存一下,我的号码。」
我一手握着一个手机,转头看向他:「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一直都有。」
「……」心里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一直都有却一直没有联系我。
他好像有了读心术。
「不是不想联系你,是我不知道,你想不想接到我的电话。」
察觉出他语气中的悲伤,以至于我没过大脑就脱口而出:「想的。」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恰巧遇红灯停下,他空出一只手牵起我的:「好,现在知道了。」
我又开始不争气地脸红心跳。
到了地方,肖磊没时间和石陌川接着斗嘴,他拉着我就去彩排开幕式了。
人生第一个展,他替我张罗得十分认真。
石陌川在不远处看着,一直等到我彩排完、开幕式结束才满脸愧色地过来跟我说:「抱歉,唐妍,昨天为了赶过来从公司走得匆忙,有些事我才有权限处理,所以我今天必须赶回去。」
失落还是有一点的,但我看得出来他确实非常忙,而且重要的环节他都已经参与了。
我将唇角翘起的弧度拉得更大:「哦,没事。那你路上小心。」
他观察着我的表情:「每个星期我都会回来。」
「嗯。」巡展开始了应该会很忙,也不知道我会有多少时间待在蓉市。
「如果你不在蓉市,我就去你在的地方找你。」
「好。」
「我会尽快把工作重心迁回蓉市,不会太久。」
「哦。」
「过来。」
我傻乎乎地过去了。
他揽着我的腰,在绿植的遮掩下亲了我一口。
「快走吧。」我推他,没推开。
他将头埋在我颈间:「不想走。」
最终,石陌川走得非常依依不舍。
今天算是我在画坛出道的日子,开幕式之后,肖磊替我八面玲珑地招待着行业大牛们。
展出的画都可以买,但会在巡展结束后才进行交付,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画手,完全没想到第一幅画会成交得那么快。
「不,是同时成交了两幅。」肖磊说。
「两幅?同一个人吗?」
「不是,其中一幅是你的宾利男友走之前买的。」
「……人家叫石陌川。」
「随便吧。你猜另一幅是谁买的?」
「谁?」
「GAGO的老板私人收藏。」
「!!!」
「走,我带你去见见他。」
GAGO是国内的顶尖画廊,比起石陌川的「友情购买」,GAGO老板的收藏更像是一种艺术和市场的认可。
果然,在GAGO老板收藏之后,我的画作一下子就又被订出好几幅。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作为国内顶尖画廊的老板年轻得有点过分,只是好像有点眼熟。
「唐妍。」他笑着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先一步喊出我的名字,「画得不错。」
原来GAGO的现任老板就是我高中时那记不住名字的同桌。
因为想不起人家的名字,此时只能笑着尴尬地露出八颗牙齿。
同桌低头笑叹一口气:「我是曲毅。」
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赶紧把我的香槟杯凑上去:「曲毅!老同学!」
肖磊作为一个画家经济人,此时更是抓住机会顺藤而上地推荐着我。
晚上肖磊安排了饭局,我不适应这种场合,安静如鸡地坐着。
曲毅坐在我旁边和我聊起了天:「你和石陌川还好吗?」
「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石陌川,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挺、挺好的呀。」
曲毅的笑容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随后促狭道:「那时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石陌川,你还说心里只有学习。」
「……我那时心里确实只有学习。」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
他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如果GAGO想签你,石陌川会不会有意见?」
我转头望向他,眼睛不自觉瞪大,不是惊讶是惊喜:「GAGO?签我?」
如果GAGO签我,可能比我自己奋斗十年影响力还大,但我要签哪家画廊关石陌川什么事?
手机在掌心振动,是石陌川发来的微信。
他跟我说了一点今天赶回去处理的具体事项,又说最快下星期三可以过来。
我埋头隐蔽地回着消息。
曲毅目光向我这边微微探了一点:「石陌川?」
「嗯。」
「异地?」
「算是吧。」
见我回答得越来越敷衍,曲毅也就渐渐不再讲话了。
于是我更加专心致志地回着石陌川的消息。
「今天偶遇了一个同学,竟然是国内知名画廊的老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谁啊?」
「曲毅,我高中时的同桌。」
「哦,不认识。」
「但他知道你,刚还问我如果想签我,你会不会有意见。」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饭局。」
……
饭局结束时,曲毅又提了一次想签我的事,让我回去好好考虑。
原计划下星期三才回蓉城的石陌川,第二天早上带着早餐敲响了我家的房门。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他一脸倦色地看着我。
我俩一个没睡醒,一个看起来像一夜没睡。
「进来吧,我爸妈中奖去三亚旅游了, 今早刚走。」
我打了个呵欠,挪出位置让他进门。
「你在沙发上眯会儿吧,我还要睡,别吵我。」
再次睡醒已经是中午。
石陌川一八几的个子挤在沙发上,腿曲着。
他熟睡在陌生的环境里但表情安宁,毯子一个小角搭在腰间,更多的部分散落在地上。
光穿过窗帘狭小的缝隙,像一个笔直的尺,丈量着石陌川肩到脚踝的距离。
整个画面有种看似不契合又无比和谐的美感。
我悄悄回到卧室,拿了相机出来拍下这一幕,这么美的画面一定要收进素材库。
连续的快门声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神识慢慢回归,人正在苏醒。
我举着相机试图捕捉他醒来的一瞬间迷茫。
他睁开眼愣怔了两三秒,很快笑了起来,手向我伸来。
我把相机递了过去。
他翻看着相册:「拍得不错。」
「那当然。」绘画和摄影在构图和光影、色彩上有着相通的原理,所以这点我还是很自信的。
也不知是谁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但石陌川带来的早餐已经冷成了冰块,我们决定外出觅食。
他把车钥匙放到我手上:「你不是喜欢这辆车?提前熟悉熟悉。」
「你不打算戒烟啦?」
「烟照戒,车照给。」他语气懒洋洋,不甚在意的样子。
我拿了驾照几年没碰过方向盘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对!人菜瘾大!
我的瘾被成功勾起来了,想着反正有石陌川在旁压阵我也不怯场了,拉开驾驶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左刹车、右油门。」我小声念叨着,「欸!你这没离合欸。」
「自动挡。」
「哦,那你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啦~。」
石陌川越过中控台,替我拉过安全带系好:「……」
「……呵呵。」我尴尬一笑。
刹车、挂挡、油门……
砰。
!!!?!什么情况!我这还没出库啊!
我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没事,小场面,听我指挥。」石陌川安慰道。
「……好,我要怎么做?」
「先把雨刷关了。」
「然后呢?」
「然后往左打轮。」
「哦,好。」
「反了!」
砰!
我往反方向。
砰砰!
石陌川抿了抿唇。
「对不起,我太菜了。」
「……」
「没事,你男朋友车多。」
半小时后。
石陌川抚了抚额:「唐妍,重新报个驾校吧。」
……
我们放弃了开车,石陌川牵着我到小区外的商铺随便吃了点东西裹腹。
「下午有时间吗?」我一直盯着他碗里的,他索性把我俩的食物交换了过去。
我吃了一口他的,果然更好吃:「有哇,怎么了?」
「陪我去看看写字楼。」
车是不敢再让我开了,下午石陌川驾着车带我去了高新区。
中介带着我们去了一个超甲写字楼。
他带我们去看到单位是一整层,从南面的落地窗看出去是一片湖。
「怎么样?」石陌川显然挺满意。
「真要把公司搬到蓉市?」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此时我觉得自己像误国的妲己。
「都异地六年了,不想再异地。」
「哪有?」明明才刚在一起两天。
他从身后抱住我,像只粘人的考拉:「就是有。」
我发现石陌川有肌肤饥渴症,只要和他在一起,能抱着绝对不牵着,能牵着觉得不只挨着。
哪怕手上拿着东西突然电话来了,宁愿用脖子夹着手机也不会把我的手松开。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我反复保证一声不吭就消失之后才有所缓解。
所谓的缓解就是打电话的时候,如果另一只手上拿着东西,不重的话会把东西交给我拿。
哎……
3
石陌川动作很快,当天就把写字楼租了下来,又从临市调过来几个骨干,在我的巡展结束前就把这边支撑了起来。
他在16楼的家变成了我的秘密基地,不仅房间被我分走一间,书房还被我征用成了画室。
好几次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都对我回家的速度感到诧异,甚至一度认为我是不是走路上被雷劈了变身华国闪电侠。
后来还是老唐(我爸)化身名侦探柯得平,指出我好几次回来连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颜料都没干,并且电梯压根没到过一楼,让我老实交代。
我交代完,老唐两手一拍:「完了,我们家白菜成精把人家猪给拱了。」
最后的最后,石陌川带着厚礼主动登门拜访,我爸妈满脸姨母笑地把他迎进门。
石陌川面对我爸妈,郑重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白菜,啊不,唐妍的。」
自此,我和石陌川的交往变得光明正大,除了依旧不能夜不归宿外几乎没有限制。
也不知是不是谈恋爱占了我大脑中名为创造力的内存。
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创作瓶颈。
翻箱倒柜找到之前剩下的半盒烟,打火机的滑轮刚刚打出火花。
石陌川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有人要认输了吗?」
我不死心地狡辩:「还没点呢。」
他走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画布:「没想法?」
「嗯,脑子里一片空白。」
「走,带你出去走走。」
石陌川开了一辆越野,到龙泉山脚下。
「要爬山?」
他从后背箱取出两辆山地车。
其中一辆明显要小一些、新一些。
「骑车。」
龙泉山号称蓉市版秋名山,弯道非常多,到半山腰时我蹬得大腿快抽筋了,也再挪不了一寸。
前面的石陌川停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绳,系在他的底座和我的车头上,「给你借个力,自己也要蹬,不可以偷懒知道吗?」
我才不会听他的呢,等他转过头去,就悄悄松了劲。
石陌川拉着我骑到龙泉山的最高点,暮色渐重山下的住户亮起了灯光,万家灯火逐渐显在眼前。
「以前怎么没发现龙泉山上的夜景这么好看。」
「第一次骑车上来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带你也来看看。」
我们聊起了从前。
「小时候,大人们说等你长大了想法就会变了。其实你在国外的五年我也再想自己什么时候会变。」
「那变了吗?」
他静了一会儿:「不知道算不算变了。创业很忙,没多余的心思想别的,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有天晚上收到一个俄罗斯的电话。迟疑了两三秒才敢把电话接起来。」
他像是想起来好笑的事,笑了一下。
「结果对方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我有个包裹被海关拦下了。我竟然还差点信了,以为是你给我寄了东西,转身就找朋友去问怎么才能把包裹拿回来……」
想到一向精明的石陌川竟然会被这么明显的诈骗电话骗到,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面上发红不知是怒是羞:「你从来都不想我。」
我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其实想过。」
天全黑了下来,山谷里传来跑车的轰鸣,到了夜里,这里就是城市野生赛车手的天堂。
出过好几次大事故,交警屡禁不止。
石陌川很有心机地说:「现在下山太危险了,我们就在山里的民宿住一晚吧。」
第二天,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骑车,我的大腿一抽一抽地疼。
哎……
4
六月。
周末有场足球比赛,在我们高中时的学校。
再次回到校园,熟悉中又像隔着一层名为陌生的薄膜。
后操场依旧绿草如茵,今天的比赛是学生队对战社会哥,只是昔日的学生队前锋石陌川已经进入了社会哥的行列。
开场不久,石陌川就进了一个球,他依旧用一只手指指着天然后绕着球场跑了半场。
仿佛瞬间恢复了曾经的少年模样,又帅又中二。
肖磊用手拐抵了抵我的腰:「体力不错啊。」
我红着脸掩饰性地喝了口水。
中场休息的哨声吹响。
石陌川越过球场边缘的障碍物跑了过来,手伸向我:「水。」
……我忘了买他的水,只有手上还捏着的小半瓶。
没等我反应,手中的水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咕咚咕咚被喝了个一干二净。
下半场,石陌川如有神助,一个人进了三个球,导致社会哥队对学生队进行了一场毫无人性的碾压。
球赛过后,因为大获全胜,他们决定聚个餐当做庆功宴。
肖磊有事先走了。
社会哥队全是石陌川的兄弟。
他们复盘着刚才的球赛。
我虽然插不上话,但是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也不知怎么地话头就转到了我和石陌川身上。
「欸!当年毕业那场比赛石头可是为了你,抖足吃奶的劲;你下半场提前走了,石头就颓了,我们队前锋没了斗志,全员严防死守才守住上半场的革命成果。」
「我也有料要爆!」一个小胖子举起了手,「每天上午第三节下课广播操的时候,明明有三个楼梯到后操场,石头为了从二班路过!每次都走最远的那一个!」
「哦!还有!他想给你打电话,你的校园短号和宋琪的就差一个数字,石头还硬要假装是不小心打错了。」
「哈哈哈!我也想起来一个!你那个同桌是不是叫曲毅?他给人家取个外号叫杂谈!两人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真怕有一天他俩干起来!」
「你们这算什么!石头最骚的是初中的时候自创下蹲表白!」
「什么下蹲表白?」我好奇地问道。
石陌川恼羞成怒,避而不答:「喝酒喝酒!」
晚上回去我缠着他又问了一遍,什么是下蹲表白。
他看着我,「傻。」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还在念初中,前桌白T恤的男孩是石陌川。
他突然站起身,然后又下蹲了下来回头问我:
「还有几分钟下课?」
「五分钟。」
「现在呢?」
「两分钟。」
「还有多久?」
「下课了。」
一个话外音在梦境响起:「五分钟,两分钟,下课了,是520啊,傻瓜。」
5
唐妍没有看到的信:
嘿,唐妍。
最近读到W.H.奥森的一句话——若深情不能对等,愿爱得更多的人是我。
读到这句话时,脑海里自动想起了你。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很喜欢这句话,和你。
——石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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