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女主清醒又果断的爽文?

发布时间:
2024-07-16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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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玉春楼花魁跪在堂前,用金钗抵住喉管对我的驸马镇国侯说:「奴此生绝不为妾,更不可能为人外室,侯爷若是强逼,奴必定血溅当场,以明心志!」


那个和我相扶相持的驸马第一次失了分寸,慌了神色。


我跑回宫中向父皇和皇兄哭诉,他们却站在那女子身前,斥我善妒。


父皇想要封她为后,皇兄和驸马想要娶她为妻,为了给她干净清白的身份,他们一同用麻绳勒死了我。


重生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还备受欺凌的花魁,为她赎身,延请名师,细心教导。


她视我为再生父母,愿为我赴汤蹈火,成为我手中刺向仇人最锋利的长剑。


1


我重生回到十四岁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前往玉春楼,见到了还是小丫头的姜鹂。


此时的她不过是玉春楼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奴才,九岁的年纪手上却是厚厚的老茧。


尽管如今的她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却依然遮掩不住精致的五官,一双眼睛明亮澄澈,人见犹怜。


老鸨重重的拧了一下她的耳朵:「你这妮子,还不快见过贵人!」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地冲我磕着响头,嘴里说着:「十三给小姐请安。」


青楼里的姑娘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配有,因为是第十三个被卖进来的,就先叫着十三。


又因为年纪尚小,身量尚未长开,就被打发来这后厨干着杂活。


前世是十四岁后的江鹂容色极佳后被老鸨捧成了花魁,而后遇见了那时已经是我驸马镇国侯陆知霖,镇国侯惊艳于她婉转的歌喉,为她取了一个鹂字,冠以老鸨的姓。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后,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老鸨手中。


老鸨立刻眉开眼笑的给我递来了十三的卖身契。


十三很识趣地又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谢小姐为十三赎身,十三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我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着茶盏中浮动的茶叶,「本宫也不瞒着你,本宫姓沈,名唤沈扶。」


这句话一出,一旁的老鸨顾不得手中的金子,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叩头:「奴参见慧阳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没说话让她起来,而是起身径直走到了十三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本宫身边伺候的奴才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自然也不少。」


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上我的眼睛,她恐惧不已:「那公主想要十三做什么?」


我蹲下身和她平视:「我外祖秦家缺一个女儿,而本宫也正好缺一个表妹。你可愿意?」


十三眼里泛起不解和惊讶,似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无视了她面上的无措和不安,起身坐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看着茶叶在水中翻转、浮起,再次开口:「十三,你可愿意?」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十三谢公主殿下隆恩!」


我点了点头,身后伺候的寻青便一边出声让地上跪着的人起来,一边伸手将我从座上扶起。


我自顾自的往前走,语气平静:「十三这个词听着便不像是名门闺秀的名字。」


「本宫极爱李太白诗中的一句“又疑瑶台镜”,你以后便随我外祖家姓秦,叫秦瑶吧。」


她跟在我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了玉春楼。


今生愿你是秦瑶,做那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而非被囚禁一生不得自由的笼中鸟。


愿你我有如鲲鹏,扶摇而上,乘风而行。


2


我坐上回宫的轿子,而秦瑶则被寻青亲自领着进了另一个轿子,朝着秦伯侯府的方向去了。


寻青带着我的嘱咐,细细和外祖家说了我的安排。


外祖一家都是厚道人,前世我被麻绳勒死后,外祖父想要替我讨回公道却被陆知霖设下圈套,囚为人质,逼着我表兄交出禁军的统领权。


而在我秦伯侯府步步退让之下,我那个昏庸父皇和草包皇兄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屠了我伯爵府,全府上下百余口人无一幸免。


想到这,我眼里迸发出恨意,欠我秦家的,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秦伯侯府下人精心伺候着,锦衣玉食地将养着,半年后,我在秦伯侯府见到秦瑶的时候,几乎都要认不出她来了。


她身量纤纤,眉眼也长开了不少,已然有前世花魁的风姿。


秦瑶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裙袂未动间低眉行礼,俨然已是一副闺秀模样。


见我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瞧见她额上已有了细汗,我才开口:「起来吧,不必多礼。」


秦伯侯府的教习嬷嬷在我身后说着这半年间的事:「小姐出落的水灵,规矩也学得好。」


「这身上就跟有仙术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府里上至伯爷,下至小公子都喜欢亲近小姐呢!」


果然,和前世一样,只要是见过秦瑶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为她付出。


即便是明知她是我情敌,横叉进我的婚姻中,我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对她心生怜惜。


我抬手止住了嬷嬷接下去的话,而是出声问秦瑶:「这些日子在秦伯侯府可还好?日子可还舒心?」


秦瑶坐在我面前,笑着说伯侯府中的人对她极好,她过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宋嬷嬷是从宫里出去的,规矩、女红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让外祖父给你请了先生,教你读书明理,写字作诗,抚琴下棋。」


「你若是好学,便不愁在这贵女中站不稳脚。」


秦瑶点了点头:「公主,您为何选中了我呢?」


我看着她这张绝世的面容,沉默了良久,开口:「因为你足够美。」


秦瑶不解的看向我,我呷了口茶,目光沉沉:「本宫和秦伯侯府有几个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人,而这些仇人的共性就是好美色。」


「有道是:美人刀,刀刀剜人性命。」


我看向秦瑶,如果她后悔了那么我会送她离开得远远的,也不是非要把她牵扯进来,只是……


秦瑶看向我,目光炽热:「殿下救我于水火,助我脱身于烟花之地,我甘愿成为公主复仇局中的棋,为您效犬马之劳。」


我满意的弯起嘴角:「还叫什么公主?从此你是秦伯侯府的嫡小姐秦瑶,该唤我一声表姐。」


秦瑶眉眼弯弯,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扯着我的袖口撒娇:「表姐,表姐,你对瑶瑶最好啦!」


3


不知不觉间五年过去了,秦瑶14岁了,而我也已经19岁了。


她被秦伯侯府养的极好,丝毫不见玉春楼中的怯懦与不安,周遭都是名门闺秀的从容与淡定。


同年,我在乾清宫外长跪不起,恳请父皇收回我与镇国侯府世子陆知霖婚约的旨意。


父皇不愿寒了侯府的心,不予理会。


而陆知霖却跑进了宫里,质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呢?前世我们是相互扶持十几年的夫妻。


我朝没有驸马不得从政的规定,他袭承侯府爵位后我帮他打点同僚,为他出谋划策,陪着他一步步坐稳这个爵位。


当时所有人都说他是个世家纨绔、不学无术,靠着祖宗的荫蔽才那般享福,多少个夜里我对着地方上报的奏疏苦思冥想,得出妥善的解决的法子供他在早朝时大放异彩。


我是最受宠的慧阳公主,他是名声在外的镇国侯爷,当时多少人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无比般配。


我也以为他是真的心悦于我,只是当他在玉春楼见了江鹂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阿鹂性子怯懦,为人妾室定会被主母欺辱!」陆知霖说这话时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是在说我就是那个恶毒的主母。


「况阿鹂自幼受苦,已经发愿绝不为人妾室。慧阳,你嫁来我镇国侯府多年却未有子嗣,为着皇室颜面,本侯已忍你许久了。」


「本侯欲予你切结书一纸,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陆知霖讲这些话时一口一个阿鹂,提到我时却只叫慧阳,他忘了从前他也是执着我的手说「阿扶,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更是忘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未有所出是因为他出生时不足八个月,胎里落下的体弱,太医诊断难有子嗣。


为了全他镇国侯府的颜面,这么些年我一字未向外提及,任由那些流言编排我。


前世我愤愤不平,死活不愿接下切结书。


陆知霖竟然派人将我捆了关去别院,而江鹂又因为一次偶然得了我父皇和皇兄的青眼。


在我寻了机会从别院中回到皇宫向父皇诉说我的委屈时,父皇却已经下旨册封江鹂为贵妃,我的皇兄指着我说我善妒,不能容人。


陆知霖更是向父皇进言:「慧阳在府中时就咄咄逼人,几次三番针对贵妃娘娘,她知晓娘娘不堪的过往,定会大肆宣扬,阻扰陛下封妃之事!」


他们三人一同做局,将我在大殿上用麻绳活活勒死。


更一致对外宣称我毒害镇国侯府子嗣,被查出后羞愧自尽。


那时的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陆知霖非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从小对我宠爱有加的父皇和皇兄要帮着外人抹黑我?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过是我挡了他们的路罢了。


既然如此,这一世,休想让我再踏入镇国侯府这狼窝!


我转身欲走,陆知霖却拉住我的衣袖,他固执地问我为什么。


好好好,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


我抬头看着陆知霖:「你生来有不足之症,子嗣艰难,本公主凭什么要嫁你?嫁给你之后多年无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不下蛋的鸡吗?」


「陆知霖,你真当本公主是傻子,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吗?」我说这话时声音加大,周围的太监宫女听了频频侧目,那些嘲讽、同情的目光让陆知霖羞愤离去。


我立刻就安排人将陆知霖不行这件事传出去了,既然他不想退婚,那就尝尝众口铄金的滋味吧,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我的好父皇总不至于非得把我许给陆家吧。


4


秦瑶得知此事后向宫中递了消息说想要见我,我让寻青亲自去秦伯侯府将她带进宫中。


秦瑶一见我就跑过来:「表姐,瑶瑶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她晃着我的手,我无奈的揉揉她的头,「都要及笄的姑娘了,怎么还这般没大没小的样子?」


秦瑶进宫前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我的好皇兄进宫来瞧瞧我新得的红宝石头面。


我开口问秦瑶进宫的目的,她躲避着我的眼神,纠结了一会才开口问我:「表姐,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镇国侯世子啊?」


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怎么会这么问?」


秦瑶手拧着帕子,说着她打探来的消息:「我听宫外的传言都是说表姐你与那镇国侯府世子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表姐对那位不举的世子情根深种。」


我不答反问:「那你呢?瑶瑶,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秦瑶开口愤愤不平:「我觉得吧,表姐这样天仙般的人儿,又不是非那劳什子世子不可,这个世子在成亲前竟不能坦诚以待,可见此人居心不良!」


「这婚退的妙极了,瑶瑶瞧着表姐也并非为情所伤的模样,想来那位定是未入你的眼。」


我赞赏的看向秦瑶,数年的时光过去了,秦瑶早已脱胎换骨。


我点点头,笑着和她说起一个故事。


我说,前朝有位极受宠的公主,与青梅竹马的小将军成了亲。


二人一开始也是有过一段相亲相爱的日子的,只可惜多年后那位将军不知何故要休弃发妻。


那位公主发现夫君变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位容色倾城的花魁,她回宫向宠她的父皇诉苦,谁知前朝的皇帝在见了那位花魁之后,竟将其封妃。


故事说到这后我沉默不语,秦瑶气的眼里都冒火星了。


她忿忿出声:「这个花魁实在可恶!明知那将军有家室还挤进去!」


「竟然还魅惑皇上,简直是祸水!」


我笑着看向秦瑶:「那么瑶瑶觉得女子貌美可是有罪?」


秦瑶摇了摇头:「容貌生来注定,倒不是什么罪过。只是凭这绝色的容颜便去勾引有妇之夫,便是可恶至极!」


我接着开口问她:「瑶瑶认为是否会有女子甘愿落入烟花之地,半点朱唇万客尝,又自愿为人外室?」


秦瑶想也没想便否认了:「自然是少之又少,瑶瑶在玉春楼时见过的姑娘们也都是盼着能赎身后嫁个良人,为人正妻的。」


我开口继续把故事讲完: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外的版本。


那位花魁出生穷苦家,穷人家为了养活家中的小儿子便将她卖入了青楼。


谁知她天生丽质,容色无双,于是便被捧成了花魁。


她一心想要逃离青楼,做个良家女子,奈何被小将军看上了。


她知晓将军已有家室后便说自己不愿为人妾室,谁知那小将军竟以此为由休弃了自己的发妻。


而后她被带到了大殿上,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谁知竟然入了帝王眼,成了帝王家的女人。


你瞧啊,这位花魁自始至终又何曾是个自由身,所有的选择从来由不得她。


而在事后她还要背负红颜祸水、魅惑君上的骂名。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秦瑶听到这,她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这是前世的江鹂,她被纳入后宫成为一人之下的贵妃后竟被胡族看中了。


我的父皇为了不起战事竟然将她推出去和亲,在和亲路上她自缢于马车上。


只可惜连她死了都还要被那群胡虏玷污身子,而那些远在京都的人早就有了新欢,不知今夕是何年。


5


秦瑶默了许久,她抬头迷惑的看向我,她在等着我给她解惑。


我缓缓开口:「你只看到了花魁与公主的敌对关系,可是明明她们都是男权之下的牺牲者,她们本可以相互依靠,互相扶持的。」


我喝了口茶,继续说:「瑶瑶,你可想过,这个故事里,花魁没有过错,因为她只是想活着;公主没有错,因为她只是想留住爱人,那么错的究竟是谁呢?」


秦瑶目光清明,她抬头看我:「是那对不把女儿当人看的穷苦夫妻,是喜新厌旧的将军,更是贪恋美色的帝王!」


我狠狠讲茶盏甩在地上:「是,他们都有错!这世道女儿家活得何其艰难!所以明明本宫才华谋略皆不逊色,却只能嫁进世家,困于宅院!」


「世道不公!本宫便掀了这世道,这天下本就是才能者居上,这高位他们坐的,本宫也可以!」


秦瑶听完我的话,她骇然失色,过了许久,她跪倒在地:「表姐,瑶儿愿为你效劳,不论前路何其艰难,我与表姐同在!」


我笑着看向秦瑶,走上前将她扶起。


她红着眼看向我:「那么,表姐想要瑶瑶做什么?」


我的手握住秦瑶:「多年来,父皇膝下只得一双儿女,我的皇兄与我一同长大,至今未曾娶妻。」


「而我母后仙逝多年,父皇枕边也缺少一个知冷热的贴心人儿。」


「瑶瑶,本宫要你诱得皇兄爱你入骨,要你魅惑君上纳你为妃。」


「本宫要他们二人父子相残,互相猜忌憎恨。你能做到吗?」


秦瑶听完我这句话,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里是夹杂这恐慌和震惊的复杂情绪。


良久,她微微点头:「表姐,我会尽全力去做。」


秦瑶垂下眼眸,低声问我:「表姐,故事中花魁的一生就是我原本的一生,对吗?」


我掩下眼中的震惊,假作不曾听见她的询问,「既如此,方才我已经派人去请皇兄了,你便收拾一下,稍作准备吧。」


沈骄人未到声先至:「阿扶,皇兄来瞧瞧你新得的好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看见坐在我身下的秦瑶后咽了声,沈骄呆站在门口。


秦瑶好奇的回眸看向他,两人眼神对上后,秦瑶害羞得垂下眸子。


我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沈骄身旁:「皇兄,这是我外祖家的女儿,姓秦,单名一个瑶字。」


又对秦瑶说:「瑶瑶,这便是我一直向你提及的太子殿下了。」


秦瑶款款上前,朝沈骄行了个礼:「秦瑶见过太子殿下。」


沈骄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就想伸手去扶秦瑶,开口道:「既是阿扶的表妹,便也是孤的表妹,不必多礼。」


秦瑶娇羞的看向扶着自己的沈骄,柔声道:「谢过太子表哥。」


一声「太子表哥」唤的婉转似水,叫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我冷眼看着沈骄一双眼睛里全是秦瑶,红晕漫上了他的耳后根。


我故作无奈,缓缓开口:「皇兄来得晚了,刚刚阿扶已经将红宝石头面赠予秦瑶妹妹了,这下要看,可得问过瑶瑶的意愿了。」


秦瑶听了连忙叫身旁的侍女将头面拿了出来,「表姐说的哪的话,瑶瑶怎会不愿?」


我笑着说:「这样瞧得出什么来,头面自是要戴着才能瞧出它的好。」


我连忙让寻青带着秦瑶进我房中去将头面佩戴好再出来,在秦瑶进我房里那一会会的功夫,沈骄就已经不下十次得抬头看向屏风。


我低笑出声,沈骄不解地看向我,我迎上他的眼神,开口:「皇兄也是见过许多佳人的,今日怎么瞧见了瑶瑶后像个呆鹅样,竟什么也放脑后去了。」


沈骄一脸宠溺地看着我:「阿扶惯会取笑皇兄,唯有牡丹真国色,瑶瑶与他人自是不一样的。」


秦瑶戴着头面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别说沈骄了,就连我也忍不住赞一声「国色天香」。


过了好一会,沈骄才缓过神来,开口说道:「宝石配佳人,这头面合该是瑶瑶的。」


他们两人随即便聊了起来,而我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插句话。


没过多久,秦伯侯府派人来接秦瑶回府了。


沈骄痴痴地看着秦瑶离去的背影,而秦瑶更是三步一回头,二人难舍难分。


6


我开口说话:「皇兄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沈骄这才回头,疑惑问到:「我怎么从没听秦伯侯府有这样一位天仙般的女儿?」


我笑着跟他说:「瑶瑶自幼多病,在江南养了多年,五年前才回京的。」


「如今瑶瑶已到及笄之年,外祖那边便央我帮着相看些公子,刚刚瞧着瑶瑶和皇兄倒是十分般配呢?」


「不知皇兄觉得如何呢?」


沈骄一听我这样说,连忙回话:「若能得此佳人,孤此生足矣。」


听了这句话,我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将他送走一边说:「如此,便请皇兄多往秦伯侯府走动走动,阿扶也会借口作陪请瑶瑶常进宫的,皇兄便与瑶瑶相处着瞧瞧吧。」


「若真能嫁与皇兄,倒是我秦伯侯府高攀了。」


沈骄满意的离开了,寻青连忙上前来扶着我回去。


那之后,沈骄便时时拜访秦伯侯府,他与秦瑶开始抚琴作赋,听风赏花,二人的感情也愈加浓烈。


而我也时时请秦瑶进宫来陪我,给他们二人创造条件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让寻青带着秦瑶在御花园里走动。


这天,风和日丽,秦瑶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紫色的花朵,她拿着一把小扇,在御花园中扑蝴蝶。


天真烂漫的模样一下就撞进了我父皇的心坎。


父皇已经在御花园中多次见着秦瑶了,一开始是秦瑶在亭中坐着笑着和寻青打闹,然后是天热时秦瑶脱了鞋袜在湖畔戏水,接着是秦瑶坐在秋千上吹箫,萧声曼妙。


到今日他看见秦瑶扑蝴蝶的模样,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而秦瑶则故作没有看见他,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身旁的太监连忙大声斥责:「你是哪个宫里的小主,冲撞了皇上你有几个脑袋!」


秦瑶和寻青连忙下跪求饶,秦瑶更是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美人落泪,梨花带雨。


皇上连忙斥责身旁的太监无礼,就在这时我赶了过来。


我连忙下跪行礼:「儿臣参加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见是我之后摆摆手让我免礼平身时,我却依然跪着,面色戚戚:「不知瑶瑶如何冲撞了父皇,求父皇开恩,莫要降罪于她。」


皇上见我跪着求情便开口问:「怎么?这个姑娘不是朕后宫的妃嫔吗?」


我跪着回话:「启禀父皇,此人是秦伯侯府独女秦瑶,是儿臣的表妹,并非后宫中人。」


「儿臣在宫中无聊便将表妹带进宫来解闷,无意冒犯了父皇,请父皇恕罪。」


皇上听到这,对秦瑶的兴趣更大了,他大手一挥并没有和我们计较。


我知道,秦瑶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我这个父皇啊,最爱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了。


貌美到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年轻啊。


可能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见着些年轻又灵动的少女,也有种自己韶华未逝的感觉吧。


7


在秦瑶出现在皇上的眼前后,父皇便时时到我宫中坐坐。


金银珠宝、玉锦绸缎跟流水一样送到我宫中来,更是没过多久就下旨收回了我与陆知霖的婚约。


是夜,父皇传我去御书房伺候笔墨。


一进御书房时,我被惊的怔住了。


整个房内挂满了秦瑶的画像,有她站在百花中浅笑嫣然的,有她坐在小苑中捧书细读的,有她趴在窗户上托颔看向远方的……这些画作上的印章是帝王独有的。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行礼,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我起身。


他背过身去,将画作一幅一幅收起,一边开口和我说:「慧阳,先皇后早逝,你说秦伯侯府可愿再出一位皇后?」


我呆呆的看向皇上:「父皇是说瑶瑶?瑶瑶今年才十四岁……」


他打断了我要继续的话:「你母后十四岁时便已嫁给朕做正妃了,朕近日来每每看着瑶瑶就想到了当年朕的阿姣。」


阿姣,这是我母后的小字。


我的母后秦姣是秦伯侯唯一的嫡女,与当时还是四皇子的沈靖青梅竹马,后来先皇崩逝,以我外祖父为首的四皇子一党拼死将他护上了那个至尊之位。


他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我的舅舅前往边关镇守。


我的舅舅死于援军久不至、边关军粮绝,即便如此,他一人重创胡族,保我朝数十年安定。


而我的母后虽然贵为皇后,宠爱却不似从前,最终在查出舅舅的死是自己的丈夫一手促成的之后自焚于凤栖宫。


后来秦伯侯府便渐渐淡出朝廷视野了,我的表兄也只不过是领了个禁军的闲职罢了。


如今,他对于秦瑶早已是志在必得。


见此,我掩下眼中的冷冽,跪倒在地:「能得父皇宠幸是瑶瑶之福,父皇对秦伯侯府关怀有加,慧阳替秦家谢父皇隆恩。」


走出御书房之时,我看见皇上身边的内监出宫时越来越远的背影,双手死死地握着,指甲嵌进肉里我也不觉得疼。


听着这个年近天命的男人一句一句的说着自己对发妻的懊悔,对新人的深情,我恶心地想吐。


不过,快了,快了。


狗男人,我这次一定亲手送你去见阎王。


圣旨送到秦伯侯府时,沈骄正好在和秦瑶互诉情衷。


外祖父带着众人接旨时,沈骄正躲在门后。


所以他亲耳听见了圣旨的内容——秦伯侯嫡女秦瑶秀毓名门,才貌兼备,允合母仪天下,朕念先皇后遗言,以册宝册,立为皇后。


送走宣旨的内监后,秦瑶跪着的身子一歪,她死死咬着下唇,扑在祖父秦伯侯的怀里,泣不成声。


「祖父,瑶瑶不要,瑶瑶不要进宫做皇后,不要……」


秦伯侯看着自己的孙女,一时间仿佛老了几岁,他无奈的看着秦瑶,并未出声。


见此,秦瑶立刻跪到沈骄身前:「太子哥哥,您救救瑶瑶,您知道的,瑶瑶的心中只有您,怎能嫁与他人?」


她声声泣血,眼泪不停的掉落,整个人茫然又无措,仿佛雨中浮萍般无依。


沈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竟然要变成后妈了,气冲冲的就跑来了我宫里,大声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蓄满泪水,哭着跪在了他身前。


「那日父皇寻我去御书房时边说他看上了表妹,我当然知道皇兄早已对表妹动心,便试图劝解父皇。我先是说表妹年纪尚小,不着急婚事,可父皇竟然说母后十四时已经嫁与皇家。」


「我接着说若父皇真心疼爱表妹,便将表妹许配给皇兄,将她视若亲女也是好的。谁知父皇竟不管不顾,硬要下旨,我这才不得已说出了表妹已心有所属,可父皇却说世间无一男子比得上他,还说表妹那般貌美,合该是他后宫中的妃嫔。」


「皇兄,慧阳实在是拦不住父皇啊,您知道的,父皇素来不喜旁人忤逆他,如今我已经被父皇彻底厌弃了,圣旨已下,再无计可施了。」


我一字一句的添油加醋,沈骄听完后,气极了:「父皇他都快五十岁了,瑶妹才多大,他竟也下得去手!」


我一脸赞同的点头说是啊是啊,然后便不停地劝沈骄算了,终究是有缘无分,告诉他巍巍皇权,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


最后还故作无意的说了一句:「若是皇兄即位就好了,表妹也不必如此。」


沈骄听了我这句话,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阴鸷。


8


月圆之日,倒是个好日子呢。


今日是秦瑶的册封大典,也是沈骄的造反之日。


那天回去后沈骄便找来了他所有的谋士商讨正事,他苦于父皇的桎梏久矣,如今父皇强抢他心爱之人更是将他心底对父皇的不满彻底激发出来了。


他的谋士有人劝他等上一等,毕竟父皇已经年迈,而沈骄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父死子承,他注定会走向那个位置的。


你说沈骄没脑子吧,他那个时候倒也是犹豫了一会,只是我觉得他犹豫是因为他对于父皇的惊惧已经到了骨子里。


真要让他弑父夺位,恐怕还得推上一把。


所以,秦瑶自缢了。


那日沈骄刚下早朝时便碰见秦瑶的贴身丫鬟寻墨着急忙慌的样子,他叫人拦下一问才知道秦瑶留下一纸绝笔书便自尽了。


沈骄一听连忙派人去找宫里的御医,人也朝着秦伯侯府去了。


他冲进秦瑶房中时,就看见秦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脖子上是一条血红的勒痕。


我早已买通了御医,所以御医前来诊断时,只说无能为力,开了药方后,告诉沈骄三日内若醒不过来便敛尸吧。


沈骄整个人木木地看向床上的人儿,二人这些时间相处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现。


外祖父将那封绝笔信给了沈骄后便出去了,老人家的腰更弯了,也少了几分生气。


秦瑶在绝笔信上写:「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瑶虽为女子,却也是不可辱的,即便是死,也绝不嫁他人。」


沈骄看着这封信,他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恨极了那个给与他血肉的男人。


秦瑶最终还是在三日内醒了过来,沈骄告诉她绝不会放手。


二人郎情妾意,情深义重。


这天是秦瑶的册封大典,一身凤冠霞帔,她美的不可方物。


而我则在台下,看着帝后二人准备祭天仪式时,四周突然出现许多黑衣刺客,沈骄借着保护皇上的名头将所有的禁卫军团团围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镇国侯世子陆知霖更是从宫外带来了大军,兵戈声传来,战争一触即发。


可是台上的皇帝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他死死的盯着沈骄,问:「为什么?」


沈骄表示皇上早已年迈,不复从前耳聪目明,早该让位于贤能者。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拔出了配剑,说是保护皇上却招招欲置皇上于死地。


父皇见此,对自己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他抬了抬手,周围出现了一批金吾卫,而陆知霖所带领的大军也被我表兄带人拦住了。


局势紧张极了,即便如此,父皇还是下令要留沈骄活口。


可是我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所以,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骄突然被刺了一剑,这一剑恰好要了他的命,他口吐献血,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


9


其实很简单啊,我早就暗戳戳地让人传信给父皇,太子欲于大典之日造反。


父皇这个人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所以当初我表现出了政治上的天赋异禀时,他便将我许配给一个纨绔世子,为的就是彻底地扼杀我。


而他派人去查自然就会发现太子的不对劲和他暗中的一些小动作,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皇兄的那些动作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皇太子死于大典之上,镇国侯世子谋反,即刻诛于殿前,其余太子党一个个锒铛入狱了,而父皇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多岁。


他握着我的手说:「慧阳,这么多年,只有你是一心待父皇的。」


我掩下不屑,毕恭毕敬的跟在父皇的身后劝慰他。


可能是皇兄的死真的打击到了父皇吧,他的身子一天一天的虚弱了下去,整个人越来越混沌。


我只能代替父皇出入勤政殿处理政事,加上一批太子党的落马,我的才能渐渐被百官熟知。


他们看着我在折子上的朱批,想到了前朝那位开国女帝。


与此同时,父皇越来越混沌了,他终于撑不住的准备下旨册封我为皇太女。


那天,我跪在地上不住地表现自己的惶恐和不安,哭着说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甚至向父皇提建议过继宗室子。


正是如此,他才将对我的疑心放下。


一个月后,我成为了大乾的第一位皇太女。


在这时我终于开始放开手去集权,外祖父重新出来替我打点,丝毫不见之前的颓丧。


表兄成了名副其实的禁军统领,掌管宫廷所有禁军。


我的心腹一个一个的占着朝廷中枢的位置。


现在的我,终于能够为自己的命运做主了。


我拿着汤药走向我的好父皇,一口一口的喂着他,故作无意的说起我的母后、秦伯侯府和我自己。


我笑着告诉他现在枕边人是我一手安排的,告诉他太子谋反是我撺掇的,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而我丝毫不惧的盯回去。


「母后良善,你却为了皇权杀她兄长;我生来聪慧,你却因为偏见对我处处打压;秦瑶年幼,你却强抢少女为继室!」


「为君,你荒淫昏庸;为父,你刚愎自负;为夫,你花心多情。你知道我看见你有多恶心吗?我真是恨透了你!」


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了他我的前世是如何拜他们这些人所赐而死不瞑目。


在他气的大骂我是一个贱人时,我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任由身后的人口吐鲜血,慢慢没了气息;前面的路光明灿烂,那是属于我的时代。


大乾六十四年,先皇乾孝帝崩,皇太女沈扶即位,史称顺惠帝。


史载:顺惠帝驱胡族、惩污吏,改科考、设女官。时政治清,法度明。


10


我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问道:「你真的要走?」


秦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问我:「表姐还没有回答我,那个故事里花魁的结局就是我原本的人生,对吧。」


我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秦瑶喃喃道:「难怪,难怪我常梦见那个看不清脸、身不由己的姑娘,竟然是我自己。」


她有些许的迷茫,但是最终眼神慢慢坚定:「表姐居庙堂之高,那我便替表姐去看看江湖之远。」


「只希望那样人生由不得自己选的人再不会有了。」


秦瑶转过身来抱住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还有迟来的对不起」,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其实……我从来没有怪她,只是心疼。


她转身朝宫门外走去,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是那只黄鹂鸟,而是青云之上的瑶台镜。


我转身走下城墙,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至尊之位,终于成为翼若垂天之云的鹏鸟,只愿扶摇而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