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好看到忍不住的古言?

发布时间:
2024-07-12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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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以为陆子渊生性淡漠,读书人的风骨,不喜与女子亲近。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淡漠,疏离,仅仅是对我。

他甚至憎恶我。

当年与他定亲,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些年,他时常来沈府拜访。

我以为,他对我是有情意的。

不曾想,他惦念的人从来不是我。

1

我母亲与陆夫人是旧友。当年陆家回上京,陆夫人带着儿子来沈府拜访。

母亲见孩子,生得俊秀,便打趣,将来给自己做郎婿。

那时候,我还年幼,指着陆子渊,“母亲,这个好看的小哥哥,不能给你做郎婿,我要和他一起玩,一直在一起。”

大人们笑作一团。

后来,我和陆子渊定了亲。

再后来,母亲离世,父亲续弦,又有了沈柔。

虽然陆子渊生性冷淡,不善言辞。但是,我去找他,他也会耐着性子听我念叨。

遇上新鲜的小玩意,好吃的点心,他也会差人送到沈府。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互有情意的。

直到,我不小心在书房外听到了他和好友说的话。

“沈柔是上京有名的美人,世家公子都倾慕她,你当初为何要与她那个毁了容的姐姐结亲?”

陆子渊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提了无数次退亲,父母念着当年沈家对我们有恩,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他的好友调笑道:

“沈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你今后入朝,也算有靠山。”

“沈青禾,天天追在你后面,成了亲,肯定对你言听计从。到时候,你想纳多少妾室,她不都得依着你。”

“什么功名利禄,我都不在乎,我心里只有柔儿。看见沈青禾那个丑女我就恶心,如果不是她,和我成亲的人就是沈柔。”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丑女”两个字,击溃了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我落荒而逃,再也听不下去了。

每次他来沈府,我和妹妹看见他,他眼中闪现的笑意与光亮,像极了冬日初生的暖阳。

我以为,那阳光是照向我的。

不曾想,他心里竟然如此厌恶我。

2

摘下面纱,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眉骨上狭长粗糙的疤痕蜿蜒而下,像极了一条狰狞的蜈蚣。

往日里,那些讥笑和嘲讽,此刻不断在脑中涌现。

“沈柔那个姐姐,为什么总戴着面纱?”

当然是怕吓到别人,你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吧,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

“有那么丑吗?”

“女子毁容,视为不祥,她母亲就是被她克死的。”

“你们说,陆子渊见没见过她真实的样子。”

“我赌他绝对没见过,以为她和她那个妹妹一样,是个大美人。”

“哈哈哈哈”

我想起沈柔娇艳明媚的笑,将铜镜盖住,自卑、难过地不敢再看下去。

这些年,我再未参加过世家子弟的宴请,平日里也不常出府。我只是想被人淡忘,可是人们说起沈柔,总会牵扯到我。

我并不讨厌沈柔,她长得貌美,满腹才学,性子又活泼讨喜,父亲对她也是万般宠爱。

但是我也不喜欢她,与她在一起,我会不自觉地生出自卑,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我却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沈柔呢,她从小一直喜欢缠着我。不管我对她有多冷淡,她始终亲热的喊我姐姐。

遇到芝麻大点事,也总是喜欢跑来和我分享。

连家里的下人都夸赞她,善良,知退让。

“姐姐,姐姐,寻到啦!”

还没见到她人,沈柔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她神秘地身后拿出一幅画,慢慢地展开在我面前。

谢九思的墨兰图,我一直在找,想用来做刺绣底稿图的。

“不过这事可不是我的功劳,子渊哥哥听说我在找墨兰图,托人四处打听,总算是找到了。”

听到陆子渊的名字,我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之前,听闻陆子渊见过墨兰图,我央求他临摹一副送我,他总以各种理由推脱。

“小柔,你喜欢陆子渊吗?”沈柔抬头对上我的眼睛,脸色微变,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姐姐,子渊哥哥是姐夫,我当然是喜欢他的了。”

“我指的是,女子对男子的喜欢。”

她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姐姐,你这样问我,我很难过。我对子渊哥哥好,只是因为他是姐夫,换成别的人是姐夫,我依然会对他好。姐姐,你明白吗?”

沈柔这话说的诚恳,我也不好再问。

我让春和将墨兰图收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3

第二日,我将这个月绣的画送到秀珍阁,老板如约付了酬金。离开的时候,遇见柜前的小陈正在和人起争执。

原来,那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一条锦帕想要换些银钱,小陈见这锦帕品相俱佳,怕是不义之财,担心惹麻烦不敢收。

我向小陈要过来看看。

暗青色的底纹,绣着素雅的兰花,右下角还绣着小字,正是我前几天送陆子渊的生辰礼。

我摸着那熟悉的触感,垂声问他,“你这锦帕是哪来的?”

“这东西是我的,一个锦衣公子送的。”

那乞丐见没人应他,又怕我抢那锦帕,声嘶力竭地辩解:

“前两日,我在浮春楼外面乞讨,几个公子路过,其中一个白衣公子袖中掉落了帕子。”

“我拾起来送上去,本想讨点赏钱。不想那公子竟把锦帕直接丢给我了。”

“比起这帕子,我更想要钱啊!我要这帕子干啥,连个馒头都换不来。”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眼睛还不忘紧盯我手中的帕子。

我掏出了五两银子,给他。

那乞丐喜出望外,收下银子,一溜烟跑了,像是生怕我会反悔。

小陈说,这锦帕不值那么多钱。

是啊,不值。

可是,我怎么花了那么多年才看明白呢。

当日,我送他生辰礼。

他说,他不喜过生辰,让我不必破费。

我记得,后来沈柔过来,送了一把折扇。他才将两件礼物,一并收下。

那时想着,他以后会带着我送的锦帕,还暗自欢喜了很久。

我看着手中的帕子,如今真是讽刺。

4

回府的时候,没想到竟会碰上沈柔和陆子渊。

紫薇花树挡住了视线,两人都没注意到我。

“子渊哥哥,你对我姐姐真好,又买栗子糕给她。”

“柔儿,你明白我心意的。栗子糕是你喜欢的,我一直都知道。”

在我面前的陆子渊,沉静、温和,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漠的。

好像什么事,都入不他的心。

我以为谦谦君子,应该淡然、沉静,超脱世俗如他一般。

如今,他透着紧张谨慎,甚至是讨好的语气,让我觉得很陌生。

“子渊哥哥,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要娶的人都是我姐姐,你不必再花心思在我身上。我只希望,你真心真意爱护姐姐,你若负了她的情意,我只会恨你。”

沈柔语气中满是哀伤。

“柔儿,这些年,我遇到新奇的东西,好吃的点心,我都会备两份送到沈府。我刻意和你姐姐保持着距离,你是明白我心意的。”

“我母亲那边我在争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这话说的情深意切,却是一脚将我踹进了冰窟。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的痛,也抑制不住此刻浑身的颤抖。

原来,我以为的他对我的那些好,竟是因为沈柔。

我们自幼相识,一同长大,又定了亲。

在坠湖毁容后,父母怪我顽劣,旁人对我指指点点。

他却待我如常,也从不提及坠湖的事。

这些年,他送的那些东西,那么和我心意。我以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我,了解我。

到头来,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沈柔,拿我当挡箭牌。

他的冷淡,是疏远,是不在意,是刻意保持距离。

想恨他们,却不知道到底应该记恨谁。

5

我昏昏沉沉地回去,病倒了。

郎中说,我是忧思郁结于心,外邪入体,着了风寒,需要静养。

沈柔来送了几次汤药,见我昏睡着,守在在床边哭了几回。

春和说,继母怕我把病气过给沈柔,将她禁了足。

在半醒半梦中,我恍恍惚惚间好像回到了八年前。

夏日的午后,大人们都在休息,陆子渊因父母外出,也暂住在沈府。

我和沈柔躲开嬷嬷,去找他玩。他听到院内有蝉鸣,说带我们去寻。

院中的池塘边,低垂的柳枝遮盖住了视线,只能听见蝉声,却看不见。

陆子渊踩着石头,靠近柳枝,大约是见到了,回头望向我们,示意我们保持安静。

“扑通”,池塘溅起一阵水花,陆子渊的身影消失了。

那时候,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胆量,将池边一块枯木给推动了。七八岁的年纪,终究没有太多力气,连带着将自己一同卷入了塘中。

粗粝的石头,撞在头上,额角有液体滑落。我死死抓住木头,不敢放手,一点点靠向陆子渊。

温凉的池水进入口鼻,呛得人无法呼吸,自己身体越来越重,渐渐失去控制。

无形中有只手,拖拽着我不停地向下,越挣扎陷的越深。

“你个女孩子,如此顽劣,连子渊都被你连累了。”

藤条打在身上,是刺骨的疼。

“快看沈太傅家这个丑女,她脸上那是什么,是大虫子吗?”

“女子长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嫁人?”

“就是那个丑女,克死了她母亲。”

“陆子渊,你真可怜,要娶这样的人做妻子。”

他们压低着声音窃窃私语,指指指点点,那些话像利剑,一刀一刀地戳进我心里。

春和发现我沉溺在梦境里,挣扎着呓语,一遍遍喊着我,将我摇醒。

6

我整整躺了三天,陆子渊一次也没有出现。

我让春和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木匣搬到了院子里,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扔进旁边的火盆里。

“小姐,这是陆公子送你的东西啊,你不是最喜欢了吗?”春和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望着手上的一对陶娃娃,那是去年上元节,陆子渊买的,沈柔也有一对。

那日,沈柔缠着我去看灯展,说陆子渊邀我们同去的。

平日里,陆子渊是不喜欢这样的活动的,难得他会乐意出门。

路过一个小摊,我见陶娃娃长得憨态可人,便多看了两眼。

沈柔竟嚷嚷着要买,还指着娃娃问我,她小时候,有没有这娃娃好看?

我被她调皮的样子,逗笑了。

灯火映照下,抬眸,正对上陆子渊含笑的双眼。

那时,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他的双眼里,投照的是我的影子。

如今,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陪衬。

我下定了决心,将娃娃投入火盆,如同抛下那些关于陆子渊的回忆和过往。

火苗跳跃,吞噬了陶娃娃的憨态可爱的眉眼,只余下乌黑破碎的残片。

我要退亲。

父亲听了我的话,气得将他最喜欢的茶盏都砸了。

“陆家如今不向我们退亲,是人家仁义,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竟还想着退亲,陆子渊哪点不好了,不是你一直上赶着要嫁他的吗?”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女子破相视为不祥,如今上京哪个世家大族,愿意娶你,你自己不掂量掂量?”

我被罚去祠堂,整整跪了一天。

晚上,继母过来问我:“你考虑清楚了吗?你要是退亲,你父亲就同你断绝父女关系,还要退亲吗?”

“我要退亲”我没有丝毫犹豫。

父女情分,不过是个虚名,母亲走后,他只是沈柔一个人的父亲了。

“你有考虑过你父亲吗?你就不能安安稳稳,不惹事吗?如今你还嫌自己不够瞩目?”

“还有你的妹妹,她还未议亲,你要让她跟着你名声受累?”

她此刻看我的目光冰冷,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厌恶。

“陆夫人,这些年你在人前装作母慈子孝的模样,不觉得厌倦吗?”

“你早巴不得我被赶出沈府了吧?我母亲病重前,你就和父亲勾搭到了一起,这么多年,我看见你们夫妻恩爱的模样就作呕。”

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被我怒吼出来。

“放着沈府风风光光大小姐的日子不好好过,还妄议长辈?”

她扬起手臂,一巴掌重重打在我脸上。

“要不是你父亲,想留着你拉拢陆家,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待到今天?”

她这一巴掌,打醒了我,也打散了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留念。

我离开了沈府,没人挽留我。

只有春和哭的死去活来,她属于沈府,我带不走她。

“我去找二小姐,她定能住劝老爷和夫人。”

只是她还没进沈柔的院子,就被母亲派人赶了出来,还挨了一顿打。

临走前,继母冷笑着嘲讽我,“你这样子,能做什么?去做丫鬟人家都不要你。”

我写了退婚书,送到了陆府,然后离开了上京。

7

我在锦州城西郊买了间破落的小院子。

离开沈府,我只带走了给绣珍阁做工攒下的银子,买了院子,手头也不宽裕。

刚搬进去不久,隔壁院子的中年妇人,就热络地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

没有戴面纱,我对陌生人有点排斥,冷淡的拒绝了她。

她面色如常,没有离开的意思。

许是见我收拾东西不熟练,竟自顾自地帮着一起洒扫。

妇人说别人都喊她许妈,她寡居多年,唯一的儿子在边关,家里只余她一人了。

她虽穿着一身粗布旧衣,但是收拾的干净利索,言语中也不见丝毫悲苦。

一遍打扫一遍念叨着,为我谋划着如何收拾这院子。

“东边那空地,你撒些菜籽,入冬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我那还有些,正好拿给你。”

“西边那角落,入春的时候,你去挑棵桃树,我们这盛产桃子,种上两年,保准结的桃子又大又甜。”

她说的兴致勃勃,似乎眼前就是桃树硕果累累的盛景。

见我不怎么言语,面上才有些羞赧。

“青禾姑娘,我平日里絮叨惯了,你不要介意。我们这左邻右舍都相熟,你以后要是有需要的地方,言语一声。”

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附近的住户,大多在锦州城做些杂役,日子并不富足,但是却是淳朴善良的人。

没有人关心我的容貌,也没人过问我的过往。

自从我帮许妈给她远在漠北的儿子写了信,他们知道我识字,叫我青禾姑娘的时候,眼神又多了几分敬意。

8

隔日,我去城中去卖绣品。

绣坊老板拿着仔细看了半天,竟问我,愿不愿意留在绣坊做师傅,负责教授绣工。

如今,我手头并不宽裕,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当然求之不得。

只是,我没想到,竟还有男子来做绣娘。

绣坊的李管事说,这些绣工有女子也有男子,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有多半是先天不足,落下了残疾。

绣坊安排让我教的这群绣工,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有的残了腿,有的是耳聋,有的不能言语。

我演示了几种基本绣法,见有几个人,眼中流露着迷茫的神色,便又重新分解了步骤,耐心地再讲解一遍。

刺绣要眼活手勤心思巧,对普通人来说,入门或许是件轻松的事,但对有些人,却是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

课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席,只有前排绣架前的小男孩没有走。

他右边衣袖空荡荡的悬着,左手在绣架间穿梭,专心地练习针法。

我走近,听见了他因针扎到指尖,压低声音的痛呼。

“你怎么还不去吃午饭?”

“青禾师傅,我刚来不久,今日的针法不熟练,想再多练一会。”他一说话,白皙的脸慢慢染上了红晕。

我让他继续练习,然后在一旁对他用针不对的地方,一一指正。

在上京见惯了挥土如金的世家子弟,看着眼前为了拥有一技之长,拼劲全力,努力生活的这群孩子,我第一次被深深触动了。

曾经的那些嘲笑,辱骂,轻视,在他们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与他们相比,至少我还有健全的肢体,从小衣食无忧地被养着,这就远比他们要幸运的多。

这些年被周围的目光裹挟着,只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那些痛苦和屈辱的感觉,此刻在面对着他们时,竟让我有些羞愧。

靠自己的力量,拼尽全力去生活,足以让人对他们充满敬意。

9、

从绣坊出来,我打算去西街杂货铺买些米回去。

路过街边一家客栈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他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容,身上衣服灰扑扑的,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虽是落魄至极,却又透着几分清冷的气质。

客栈的伙计站在门口叫骂,“叫花子,没有银子,还想白吃白喝,拿这破画糊弄人,如厕都用不上。今日不把酒钱付了,就送你去见官。”

伙计骂完,将画丢了出来。

那画正好散落到我脚边,居然是谢九思墨兰图。

“瞎了眼,不识货的东西,不要坏了我的画。”男子踉踉跄跄地过来,捡起地上的画,有些疼惜。

他话一出,顿时惹恼了伙计,店里出来几个人,要来揍他。

或许,因着墨兰图的缘由,我忽然生出几分怜悯。摸了摸腰间快要见底的荷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替他付了酒钱。

“你都吃了啥,竟花了五两银子。”

掏空了荷包,我此刻只有心疼和后悔。

“姑娘宅心仁厚,仗义相助,我将这画赠与你。”他并没应我的话,而是将怀中的墨兰图递了过来,转身走了。

我看着远去的那歪歪斜斜的身影。

唉,五两银子买了个仿品,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傍晚十分,天色阴沉,不多时起了雨,我听见院外有敲门声。

平日邻居来访,敲门后,便会喊我。抄起门后的木棒,我将门闪开了一条缝隙。

还没看清楚,一个身影顺着门,倒了下来。

又是他!

我拿脚踢了踢瘫软一地的身体,没有丝毫反应,凑近去探他的鼻息,触到了他滚烫灼热的肌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回来屋里,可是望着那浑身湿透,紧贴身上的衣服,却犯了难。

我从未单独与男子共处一室,即使是与陆子渊相见,他也是刻意保持着与我的距离。

算了,人命关天,我没钱请郎中,这样由他躺上一晚,还不知他有没有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早上我进屋的时候,他躺着还未醒。

收拾干净后的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昨日为他换衣服,虽是闭着眼睛,但回想着指尖细腻温热的触感,仍止不住地面红耳赤。

10

一时心软救回来的男子,竟是个无赖。

“青禾姑娘,我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你还看光了我的身子,必须要对我负责。”

自他醒后,就坐在床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时不时拿眼神哀怨地看着我,像极了被人轻薄的女子。

谢九思的画,儒雅脱俗,有种不染尘世的飘逸。

都说画如其人,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自称是谢九思的美艳男子,竟是那个一画值千金的画师谢九思。

“我家徒四壁,唯一的积蓄都给你付了酒钱,实在是没能力养你。”

我虽然欣赏他的画作,但一顿饭能吃掉五两银子,这尊大佛实在是供不起。

“何况,您这样的大师,随便动动手指,足够衣食无忧......”

“我受了伤,拿不起笔,画不了画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将手伸到我面前,眼神更加哀怨,清冽的男子的气息忽然靠近,我下意识地后退,碰到了桌角。

他顺势拉住我,我发热的脸颊正好贴上了他的胸膛。虽隔着里衣,但是能感受到他胸前肌肤的温热。

“我吃得很少,什么活都会做,青禾姑娘不妨试用一段时间?”见我脸红,推开了他,他刻意贴近又软了软声音。

我一抬头,他那微张的薄唇,正泛着软糯红润的光泽。

赤裸裸的勾引人!

这人怎么和那勾栏瓦舍的小厮一般。

我赶着去绣坊,不想与他再纠缠,只能硬着头皮先应允了。

11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隔壁的许妈听见声响,叫住了我。

“青禾姑娘,你家谢郎君,不仅相貌生得好,识文断字,竟还会料理家务,以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啊?”

“许妈,他不是我郎君,我还未议亲。”谢九思肯定是乱说话,惹误会了。

“你们虽未成亲,谢郎君,能大老远追过来寻你,可见是有真心的。青禾姑娘,应当惜缘,莫到以后追悔啊!”

许妈说着,大约想起了往事,语气竟有些感伤。

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青禾,你终于回来了,我把菜热一下,就能吃饭了。”

我看着谢九思像献宝似的,端出了热腾腾的饭菜,愣在了原地。到锦州以来,我还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环顾四周,屋内的摆设被重新归置了一遍,简陋的书案上,竟还插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房内的物件没变,但是却凭添了几分雅致。

许妈说的不错,他确实擅长料理家务。

就这样,我与谢九思开始了搭伙过日子的生活。

虽说,女子未婚与男子同居,是件惊世骇俗的事。但从我离开上京,便做好了此生孤独终老的准备。

何况,这里无人认识我们,也无人关心我们的过往。

至于谢九思,我想,文人墨客大多狂放不拘世俗。

也许,某天他只留下一封书信,便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谢九思的手,倒是真的受了伤。

但是,他这个伤很奇怪。

我见他,端酒杯,拿碗筷,都很正常。

可是,只要一碰画笔,便会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和他说,他这大约是心病。就像我看见别人的目光打量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下意识地拿手遮挡眉骨上的疤痕。

他听了我的话,没了往日的戏谑,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半晌没有说话,神色落寞而哀伤。

我想,每个人都有秘密和过往吧。我并不想去探究他的,就像他从未问起过我的。

12

谢九思的厨艺不错,不过三个月,我的脸,就比以往圆润了几分。

绣坊的绣工进步很快,他们又新招了一些,给我的月银也加了一倍。加上我闲暇时候,做绣品还能攒些银子,日子过的还算富足。

过往的记忆在黯淡,偶尔想起陆子渊,心里已经不再会起波澜。

谢九思每日洒扫,浆洗,买菜做饭,剩下的时间大多在书案前发呆。

许妈起初很满意他,见他整日在家,没有谋生的出路,渐渐也生了忧色。

“青禾姑娘,这谢郎君虽貌美,但是整日闲在家中,日常开销全靠你维持,不是长久之计。你还年轻,莫要被迷了心智。”

我将许妈的话,说给谢九思听。他也不气恼,反而调笑着问我,“青禾姑娘的心,被我俘获了吗?”

没想到,会在锦州城遇见故人。

我将前几日客人订的绣品送到柜前,远远便看见程子山和程如玉。

兄妹两人并没有认出我,店里伙计同我打招呼,两人才注意到我。

“哥哥,快看!那是不是沈柔的丑八怪姐姐?”程如玉的声音透着兴奋,扯着程子山,指向我。

周围人因为她的话,纷纷看过来。

13

“这不是沈大小姐吗?”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已经被沈大人赶出了门。”

“这是在哪当丫鬟呢?哪家敢用你,也不怕惹了晦气。”

他目光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遍,一脸嘲讽。

我绕开,不想搭理他,可他们兄妹并不打算放过我。

“就这丑女,还胆敢退子渊哥哥的亲,让他被看人笑话。”程如玉满脸骄横地挡在了我面前。

店里的客人都围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额前。

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我整个人被定住了,痛苦的记忆像潮水,快要把我溺亡。

“你们不许欺负青禾师傅!”一只柔软的手从身后牵住了我,然后用瘦弱的身体挡开了程如玉。

“从哪跑来的小孩子,哟,还缺条胳膊呢,你们两个可真搭!”

方小山被这话激怒了,扬起握的紧紧的小拳头,我将他扯了回来。

“你们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却不说人话呢?”

是谢九思!他一进来,就把众人目光吸引走了。

程子安见谢九思同我站到了一处,凑近我:“你俩是相好吗?这么貌美的男子,你没少花银子吧!”

“自己龌龊,不要把别人想的同你一般。”

别人说我,我都能忍,但是方小山和谢九思不该因为我受这份羞辱。

“坊主,就是这两个欺负辱骂青禾师傅。”

忽然从后堂涌进一群人,我一看,都是平日里和我学习的绣工。

“我这店虽小,但是也是正经买卖,你们二人辱骂我们绣坊的师傅,看不起我们,你们这生意我们不做。二位,还请离开。虎子,送客!”

程子安兄妹骂骂咧咧地被绣工和店员们轰了出去。

看热闹的客人,都在哄笑,“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也这样粗鄙不堪,没有教养,真是丢人!”

我以为坊主会息事宁人,没想到他竟站出来维护我。我望向身后站着的绣工,店员,还有将我护在身边的谢九思,一时间百感交易。

生平第一次,有人站在我这边,告诉我,不是我的错。

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谢九思侧脸看向我,说了句:“真没出息!”

14

这事过去没多久,陆子渊居然找了过来。

想当初,去送信给他退亲,我在陆府门口还站了半天,可那禁闭的门,一直没有开启。

谢九思见我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回应,好奇地凑了过来。

“青禾,谁啊?”他见我,盯着陆子渊不答他话,冷哼了一声,掉头回了屋。

“我今天饭做少了,你不过来吃,我不给你留。”

我们走在街边,初秋的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子...陆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将原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子渊哥哥”,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我开口,他才回过神。

“一个朋友”

该怎么解释和谢九思的关系呢,我找不到形容词,不过,我和谁又什么关系,陆子渊应当是不在意的。

“青禾,你喜欢他?”他忽然站住,专注的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到答案。

“陆公子,你我再无瓜葛,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回答你。”我的语气客套疏离。

“青禾,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喜欢你,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你的身影,你说的话,总在我脑子里转。我活得很痛苦!”

他说到激动的时候,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双臂。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陆子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青禾,你竟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谢九思不知道啥时候跟了上来,我听了他的话,竟没来由的心虚。

我甩开陆子渊,不敢再看他,扭头落荒而逃。

15

晚上,落了灯,我本有了睡意。隔壁书房卧榻,被谢九思翻转的来回作响,吵得人睡不着。

我拎起床边的鞋子,朝那边砸了过去,这才消停下来。

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隐约间感觉被子里越来越热,翻身手臂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瞬间惊醒。

我正要大喊,熟悉的手掌,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谢九思!”我恨的咬牙切齿地,张口便咬上了他的手。

“青禾,我冷,那毯子太薄了。我喊了你几遍,你都不搭理我。”即使不点灯,我也能想像出他此刻的神色,又卖惨!

“你摸摸我身上都是冰凉的”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我耳边,话语间还透着一丝委屈。

说完,竟真的拉着我的手,伸进他里衣内。

“你犯什么病,离我远点!”

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终究还是心软了。

“明日我去街上给你买床厚的被褥,你和我保持距离,今晚先凑合一下。”

我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侧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青禾,我喜欢你!”身后是谢九思低沉的声音。

我呼吸一滞,半晌不敢言语。

喜欢我?真的有人会喜欢我吗?

人最怕的就是对他人有期待,期望有多大,失望时就会加倍地痛。

“谢九思,你不觉得我很丑吗?他们都说,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

我转头,正对上谢九思的双眸,他的眼睛真美,比夏日的星辰还要亮几分。

“青禾,美和丑本就是个人的一种看法,就说我的那些画,懂的人视若珍宝,客栈的伙计,却觉得它连厕纸都不如。”

“我们不能活在世人的眼光里,你对我来说,就是最特别的。”

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说我是特别的,心上那冰冷的外壳,被敲开了缝隙。

我将脑袋缩进被子里无声地笑了。

16

第二日,陆子渊又来了。

他怀里抱了几卷画,“青禾,这些是我临摹的谢九思的画作,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画给你吗?”

是呀,可那是以前啊,那时候沈青禾的世界里只有陆子渊。

我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他此刻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相信。

“陆子渊,你说你看见我就恶心,是我挡了你和沈柔在一起。我退了亲,不正好成全了你们?”

陆子渊神色有些慌乱,“青禾,那时候,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说了些混账的话。”

“八年前,坠湖那次,我虽然昏迷了,但知道是你救的我,你一直没说,可我也猜到,你额前的伤痕是因为我。”

“我每次看见你,听见别人议论你,就会愧疚,时间长了,就害怕见到你,甚至厌恶你。我不是喜欢沈柔,我只是想逃避你。”

“你离开以后,沈柔闹着要和我定亲,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多新鲜的说辞啊!

看着眼前我自小便喜欢的男子,我觉得他很陌生。原来陆子渊的那些好,只不过是我自己想像的,我从不曾正真了解他。

可叹,我担心他会愧疚,对当日坠湖受伤的缘由只字不提,就连那伤疤我也一口咬定,不小心摔破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还冷眼旁观着我的痛苦。

我不后悔当初救了他,可我恨自己这么多年,没看明白他。

“陆子渊,过去的事,你不要再提了。你的喜欢,我担不起。你从此不要再来打扰我!”

“青禾,青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些画,是我的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看看,你这画仿的如何?”

谢九思又偷听我们的谈话。

“你这画,水平太差了,青禾,肯定看不上。”他将展开的画,又扔回了陆子渊怀中。

上京世家子弟中陆子渊的书画,一直很受赞赏。给谢九思这么一说,面上一阵青白。

谢九思挽起我的胳膊,炫耀似的从陆子渊面前走过。

我本就不想同陆子渊纠缠下去,索性就遂了他的意。

17

城中最近来了名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许多人慕名去求医。

我将谢九思的症状同他描述了一遍,他告诉我,这病症是心脉郁结而致,给我开了一张药方,要我对着上面抓药,吃上十服。

我带着攒了小半年的银子,去药铺一问才知,神医给开的方子,用的都是名贵药材。我这些积蓄,只够抓两服药。

我拿了药回去,太阳已经落了山。

踏进院子,屋内门虚掩着,也有没掌灯。

我喊了一声“谢九思”。

一个身影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谢九思,你又犯什么病?”

我推他,他反而抱的更紧了。

“青禾,我以为你同那个陆子渊回上京了。”他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透着不安。

“你怎么和女子一般,整天都在琢磨什么?”

“你把攒的银子都拿走了,还急匆匆的,我喊你,你都没听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拖着尾音,委屈巴巴的,头还往我肩胛里蹭了蹭,真像我小时候养的兔子。

这家伙,撒起娇来,真是不要脸!

“我听说城里来了名医,给你抓药去了。你那病......”

“你把攒下的钱,都花我身上了?”他听我这么一说,眼睛瞬间燃起了亮光。

谢九思接过我手上的药,美滋滋地往厨房跑。

晚上,我挑着灯赶工,谢九思一直催我休息。

“是不是买药的钱不够?”

我点了点头,“明日,我去找坊主预支一些工钱,我再多做几件绣品,应该能......”

我话还没说完,他转身去将书案上的墨兰图拿了过来。

“明日,将它典当了,去换银子。绣品你别着急做了。”

“这个是真迹?”

“你没打开看过”谢九思有些气恼,“还说喜欢我的画,连真假都辨不出来。”

我仔细一看,果然这画比之前沈柔拿的那副,笔触更细腻。当日,有情绪未细看,竟以为那是真品。

“青禾,如果我这手医不好,你会不会嫌弃我一无是处,会不会不要我?”谢九思略显紧张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嫌弃肯定会嫌弃,但是.....”我看见谢九思神色一点点黯淡,听见我说但是,眼睛又有了光。

“但是什么?”他满脸希冀。

“我缺个烧饭的,你愿不愿意留下?”

“我不仅能烧饭,还擅长暖床,青禾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我满屋子追着,要去揍他。

18

整整吃了十服药,谢九思的手并没有起色。

我本想安慰一下他,他却看着我笑的心满意足。

“我知道青禾你心里是有我的,就足够了。”

下午没有课,我便回来了,远远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

进院子的时候,谢九思正在给沈柔沏茶。

我看见两人坐在一起,说笑的画面很有美感,心头莫名涌上一股酸意。

“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她亲热地凑上来拉我,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听说,你要和陆子渊成亲了。”

“姐姐,你不要误会了,子渊哥哥是同我说,他一直喜欢的人是我,我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她边说边打量着我的神色,从前我不明白她的心思,现如今,再听,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得意。

“姐姐,我已经同远安王定了亲,下个月初六,我就要成为远安妃了,我今天是来邀请姐姐到时候来上京喝喜酒的。”

这么一想,前段时间陆子渊的那番说辞,就有了眉目。原来,是沈柔要嫁给别人了。

我懒得再去关心,他们两个人,对沈柔的婚事也不感兴趣。

“我与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对你和陆子渊的事也不关心,你的喜酒我就不喝了。你我终究是姐妹一场,我提前祝你得偿所愿吧。”

“姐姐,这位公子是谁啊?”沈柔打量了谢九思许久,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他是我郎君。”谢九思听了我的话,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姐夫,是做什么的呢?”她问谢九思,谢九思一个劲对着我傻笑,并不搭理她。

沈柔待了一会,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我去关院门的时候,听见她和丫鬟在说话。

“小姐,大小姐找的郎君,长得真好看,比陆子渊还要好看。”

“你个小丫头知道啥,那人长得虽好,却是一看就没啥本事,不然能娶我姐那个丑女。说不定,是个专吃软饭的小白脸。”

“看着她现在这样子,我心里舒坦多了。凡事我想要的东西,她沈青禾都不配和我抢,就是我不要的,她也休想得到。”

原来,这才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她和陆子渊,倒才是真的相配。

我重重关上了院门,落了锁,将这些不相干的人,从记忆里驱走。

19

自从我当着沈柔的面,说谢九思是我的郎君,他就整天缠着要娶我,让我给他一个真正的名分。

“你考虑好了吗?谢九思,你怕不怕别人说你娶了个丑女人?”

“那青禾姑娘,怕不怕别人说你,嫁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我们说完,相视一笑,答案都在各自心中。

我以为谢九思真的是身无分文,穷困潦倒。没想到,他竟是镇远候府的大公子。

他说,年少时,自己醉心画画,镇远侯府世代出将军,他却不喜舞枪弄棒,气得父亲将他赶出了家。

母亲因他的事,忧思成疾,他连最后的面也没见到。

父亲后来征战边关,以身殉国了。

镇远侯府在他手上,衰败了。

他将我搂在怀中,与我说着那些陈年往事。

“你放心,我母亲留下的产业遍布大齐,这些年,我逃避过往,不愿接手。如今,要娶你,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谢九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故意装可怜的?”我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他的身体,立马绷直了。

“不是我装可怜,是青禾姑娘你心地纯善。不过,你不要再动了,否则,我就没法保证今晚不发生点别的事。”

我给他这么一说,脸热了起来,不敢再逗他。

“我再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你还有秘密?”

他趴在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远安王好男色,你怎么知道?”我一脸诧异,将他打量了一遍。

“你在想什么,看我什么意思?上京权贵之间的辛秘之事,也并不是密不透风。”

“你要和沈柔说吗?”

“你很关心她?”

“我是见她想看你笑话,说出来想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算了,就是我告诉她,她也不会信我。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的青禾,真是善良的很有锋芒。”

我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他的温热的唇就迎了上来。

清冽的气息,充斥在我的唇舌间,我微微张口,想要吸一口气。

他的舌,趁机一点点侵入,不给我留一点喘息的机会。

我在他的亲吻中,一点点沦陷。

20

一个月后,谢九思在锦州城,买了处新的宅子。

他选了良辰吉日,骑着高头大马,花轿穿过热闹的街市,周围是礼乐和人们的道贺声。

一年后,我和谢九思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喜欢爬他的书案,他堆在桌上的字画,常常遭殃。

谢九思也不气恼,随着他的性子,任由他玩乐。

谢九思也在不久之后,慢慢能握笔写字了。

后来,他又能作画了,只不过,他的画作里不再仅仅是花鸟。

桃花树下,女子和男子互相依靠着,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孩童。

忽有桃花落入女子额前,男子灵机一动,提笔勾勒,再染了色彩,女子的面容让桃花也失了颜色。

后来,锦州城盛行桃花妆,一时间城中女子额前皆喜画桃花点缀。

完!番外在此!

谢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