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待现在的女仆店？

说说我在日本这边的经历吧。

好久没在知乎说过擅长领域之外的事了。赛博日记，就图一乐。

在秋叶原逛中古店捡垃圾，偶然遇到了一位很卖力在拉客的女仆。

我是第一次去女仆店，刚好她也是第一次当女仆。

我只想聊天，她也不怎么会营业。

于是接下来的发展跟女仆店就没什么关系了。

我消费不高，店里其他人也一直不熟。去，就是单纯为了聊天。

一开始是有些私心的。在女仆店纯聊天两个小时，点几杯饮料，算上时间料金，消费大概6000日元。这样的消费远低于所谓的“日语私塾”，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一。在这里练练口语，性价比挺高。

甚至偶尔会带着JLPT辅导书之类的教材让她给我上课。有一说一讲的很棒。大概十五分钟讲通一篇阅读的样子。比国人开的那些贵价辅导班讲的清楚很多。（此时不得不提刚来日本的时候报的那个一对一，一节课接近两万日元，老师一口正宗的东北腔，上了一节就想退课了，但退课要收一半还多的违约金）

然后聊着聊着就发现，原来日语这么简单。

我是刚来一年尚且在读语言学校的萌新留学生，众所周知日语这东西越学越难，在这之前被日语的语法搞得焦头烂额，一切以刷题为主，开口说话的能力趋近于零。

只是跟她聊了一个多月，至少朋友之间的交流不是问题了。甚至有好几次没被人认出是外国人。

之前担心的大学院面试，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不就是聊天吗，海聊，我在行。

再后来的发展，与女仆店的刻板印象越来越远。

就像朋友一样。

我会时不时找她聊天，当成树洞一样倾诉生活中发生的不顺心的事（当然也是用日语）。知道我去的时候她也会等我，宁可在外面顶着三十几度的天气当吉祥物，也不会接待其他人，有钱也不行。

秋叶原最不差一掷千金的氪佬。但氪金也没用。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有位大佬一次花了大几万日元，点名找她聊天。她很营业地聊了几句，然后遁了。

我学的音乐，她也是，而且比我厉害很多，会钢琴，会长笛，也会贝斯。于是我们会聊作编曲，聊喜欢的乐队。我还是比较利己主义那种，想过让她教我音乐，这样又能省一笔音乐辅导的钱。她也很愿意。我在准备的入试作品也有她给的建议和灵感。（比较尴尬的是有一次问了我一个很基础的乐理知识，没记错大概是小调固有和弦，我答成了大调和弦，弄得我俩都有点尴尬）

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很差。她很卖力的安慰我。有一说一当时鼻子有点酸。也是从那时开始不再想着通过学日语和学音乐从她身上获取价值。

再后来，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微妙。也免不了被店里的“资深女仆”八卦（当然是很善意的那种开玩笑）。我们聊天的时候其他人会很自觉绕道走。其他人是几个女仆围着一个人转，我是就她自己，寸步不离陪聊两个小时。她也逐渐放得开，不再带着女仆的角色，也不再用那种营业的声线。

我们从最开始的口语练习变成了分享日常生活，聊动漫聊游戏，聊言葉の庭里的短歌。认识她之前这些都是不敢想象的，彼时的我，“不擅长说日语”这件事就像思想钢印一样。

当然我也依然会经常带着装满了日语教材的MatePad Paper找她请教，她也会在上面留下她的“大作”，各种涂鸦画了几十页（绝对没收华为的广告费）。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心态开始变化。

跟其他人比起来，我年龄不小了，日语基础也完全是零。来日本只不过是为了文化差异小，离家近。因此，此前觉得自己不过是日本这个国家，东京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一直在老乡群体里扎堆说着中文，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考一个纯英语甚至汉语授课的高费水硕赶紧完事拉倒。但现在不一样了，终于有了一种安定下来的归属感。

至少要坚持完修士的两年吧。路还长，怎么可以坚持不住呢？

回到正题。其实我很明白，像我这样的“客户”，对她们来说是性价比最低的那一种。兜里没几个钱，饮料都点最便宜的，一掷千金什么的下辈子也不可能，纯聊天又产生不了GDP。但无论是真当成朋友也好，女仆的职业素养也罢，就聊聊天，聊聊心事聊聊理想，顺带着把口语练了，不香吗？

6000日元值不值？我觉得挺值。所谓的“初心”，也就是当成日语私塾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给了我一个改变心态，正视未来的机会，多少钱都买不来。

还是说，感谢这样的相遇。

更新。

上次去见她，我说我可能会去石川读书。

她一脸懵的问我，石川在哪里？（不愧是日本人啊）

我说离东京大概500公里。

她说好远啊，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做出了那种像孩子一样很夸张的要哭的表情。可能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说，真的要去了。可能今年下半年，也可能明年。

她沉默了，在我的MatePad上画着一个个的她也叫不上名的可爱的小动物。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打算去考驾照，想见你的话，500公里开车来也不难。”我说。

“可见面的机会还是会变少吧。”

“没关系的，我日语不好啊，还得请你帮我学日语呢。”

然后我们跳过了这个话题。

最后收获她给我画的头像一张，井上トロ。

7.11更新。

又去找她了。

她还是在外面等着，看到我过去的时候，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还是最平常不过的聊天，以及在我的MatePad上画画。

她说最近在练习画画，不过还是免不了把本来很帅的角色画的很可爱。也许算是她的特长？

我的MatePad Paper现在少说也有她的一半，之前是小心翼翼地指着M-Pencil问“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笔吗？”，现在是拿起来直接点开笔记app开始画。现在她也已经可以很熟练地使用这台平板了（所以说鸿蒙真的很好上手，不过这老机器跟NEXT估计无缘），写写画画之类完全不在话下。

（以及重申一遍真不是华为的广告，不过华为向来有华为影业的名号，把这些故事拍成广告效果也许不错）

我说“既然这样，待我改一下平板的名字。”，然后当着她的面，把“Haruaki no MatePad”（Haruaki是我的日文名），改成了“Haruaki to Kono no MatePad”。

“以后这就是我们俩的平板了。”

然后收获了她更加有创意的一整页画作。

中间她去忙的时候，我画了一个萨卡班甲鱼，以及很早之前画过的抽象风“强风大背头”，她回来看到了，说这两首曲子也是有编舞的。我想看的话，她可以去学，不过只有我在的时候她才会跳。

“萨卡班甲鱼好像也是有编舞的。”
“啊？那玩意也能跳啊？”
“对哦，我刚查到的。”
“还有上次你说过的强风大背头，我可以为你学哦，只给你看。”

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众所周知女仆店有ライブ，可以让女仆表演节目，店里有个节目单，写着每个人会表演的舞蹈之类。我当时不知道还有限定范围的，于是点了一首《神のまにまに》，很遗憾她不会。但她会去学。学会之后也真的跳给我看了。

但节目单上依然没有这首，别人点的话，也还是说不会。

（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她跳《神のまにまに》之前跟另一位资历较老的女仆悄悄说，她好紧张。另一位女仆直接说“只要是你跳的他一定会说可爱的。”，然后转头问我是不是这样……好吧您都这么说了，那哪能不是啊，况且我也确实会这么说）

这次店里又有大佬去了。两个人。第一位点了一瓶一万日元的苹果汁，邀请她一起喝。然后她给我也倒了一杯……？

我当时有点懵。好家伙，工作人员待遇？

懵乎乎地过去鞠了一躬，然后一起干杯。当时的场面，大概是几个女仆之间夹着我这个吃瓜群众，违和感应该是拉满了。

第二位也是邀请她一起喝饮料，一起聊天。

于是再次见到了她那种营业的状态。有一说一如果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线，这样的状态，那我第二次应该不会再去了。还好当时她也是第一次当女仆。

虽然知道这是她的工作，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吃了柠檬的感觉的。于是一边刷手机一边看她。

很快她回来了。请她喝的那杯饮料也没喝完，还剩一多半。

“不好意思，刚才失陪了……”

然后继续拿过我的MatePad完成她的大作。

她最近喜欢看ブルーロック，我要去补番了。

（本集MVP：MatePad Pa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