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醒是什么样子？

见到姜晟心头的白月光顾微时，

我接受姜晟的表白还没到三天。

1.

面前的顾微和姜晟描述的不太一样

她拉着行李箱，明显是刚刚回国，

此时她头发栗色微卷，衬着一张惨白的小脸，眼泪欲落未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姜晟才跟你表白的。”

我有些不明白：“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她听闻一愣，梨花带雨的哭了，随即就晕倒在了正好过来的姜晟怀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微便被姜晟抱走了，等我反应过来，看方向俩人估计是去了医务室。

我最后的印象是姜晟对她的心疼

以及，眼眸里对我的迷惑和不解。

我拨通了陈路的电话，他是姜晟好友和舍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喂嫂子。”

“帮我把电话给姜晟。”

“啊姜哥？嫂子你不是让姜哥立刻去三教门口等你吗？”

我顿了顿：“可是已经1个小时了，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会啊，这不刚10分钟，他接了电话就出去了啊。”

“好吧，那我再等等他。”

我转而又拨打了本地热线：“您好，国外返回本国的是否需要隔离？隔离多少天？如果集中隔离结束.....”

2.

顾微居家隔离了，

她已经在A市集中隔离结束，

但从A市回来还是有管控。

这场戏的开幕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还是照旧我的生活，

而姜晟最近却很频繁的来找我。

终于在一天吃早饭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我盯着桌子上的早饭，他吃不惯我们大学校园里的早饭，所以不吃饭经常胃疼。

那时候顾微出国一年了，两个人分崩离析，姜晟刚认识我，我把校内的晨跑改成了校外，在早点铺给他买回来在学校餐厅吃。

此时早点还剩下许多，他欲言又止问出了口，

我面色如常的直接回答：“她怕不是在国外吃不好穿不暖，回来太累了，营养不良晕倒了。”

姜晟眉头微蹙，这是他质疑的习惯。

我依旧吃我的早饭，而他还在思考，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我拿起两个人没有吃完的垃圾都倒掉了，

“今天不学习了？”我语末微挑，一般这时候他就会不服输的嘴倔怼回来，

“学习。”他心不在焉的随手拿起背包跟在我旁边。

一连几天，姜晟总是心不在焉的，

直到顾微回来。

3.

顾微回来后，晚上我再去球场看姜晟打球时，总能看到拿着两瓶水的顾微在观众台的第一排。

因为图书馆闭馆时间晚，很多时候赶不上姜晟打球，所以我一般都是默默坐在后排，

看着夜幕降临下，散步的人群漫无目的沿着操场的塑胶跑道走着，风声带来操场中心草地社团歌手唱歌的声音，这些画面中我最喜欢凝望的是那个少年眼里的星星。

姜晟赢得了不少观众台的掌声，

瘦削的脸庞，打球时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肌肉线条，挥汗如雨打球时的少年，总是想让人用最美好的词来形容他。

耀眼的还有前排的顾微。

她总是被人时不时的要微信，一直都来者不拒，

直到打完球的姜晟制止了她。

我看着两个人走出了球场，绕到了后排，

就在观众台后身的下面，恰好我能听到。

“你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姜晟的声音带着磁性--用我最喜欢的语气。

“我怎么不爱惜了，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顾微生气的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有些可爱，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我怎么了，你才是变了，我变了怎么了！”顾微的愤怒的语气透露着委屈，一会声音逐渐开始颤抖：“我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看着顾微蹲下身子颤抖，看着姜晟僵硬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看着她扑进姜晟的怀里。

我拿走了前排观众席上剩下未开封的两瓶水，绕了一个圈给他们递过去。

当我给他们两个人递水的时候，两个人抬头看到我都愣了。

3.

姜晟的动作有些僵硬，接过了我递给他的水，

顾微则是愣了后再次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在她想说出像上次一样我不能理解的话之前，我制止了她。

我蹲了下来，看着姜晟不知所措的表情叹了口气：“你好好陪陪她，我们明天中午聊一聊。”

在此期间我并没有看顾微一眼。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路灯下的影子走回了家，身后并没有另外一个影子跟上来。

晚上的时候，姜晟的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回了微信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南区食堂见，他回复好。

第二天的中午，姜晟并没有来找我

第二天的下午，姜晟也没有来找我，

晚上的时候他给我发了微信：顾微的爸爸做生意破产了，被人追债受不住压力，喝农药走了。

微微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一时间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很难缓过来。我们两家交情比较深，也受托于远在Y市的顾微妈妈所托，所以暂时要陪陪微微，很抱歉没办法陪你了。

这是告知，不是询问，

我没有回复。

第二天在男生宿舍楼下我递给陈路校外买的早点，让他给姜晟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直到递给他早点的第三天。

陈路支支吾吾的没有接早点：“嫂子，姜哥三天没回宿舍了。”

我心下了然：“顾微？”

“其实嫂子，顾微这件事，是伯母嘱托了姜哥，他也是和顾微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姜哥这事做的不对，但是我是看着你们两个走到一起的，很不容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姜哥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我回头和姜哥聊一聊。”

我没有再去找姜晟，我相信我，

正如我相信他。

该申请保研了，

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我依旧每天去图书馆

这件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4.

再次见到姜晟是他给我发完微信的第20多天，

这些天我忙于各种笔试和面试，直到最近才松下来。不知不觉都已经很多天过去了。

“我想和你谈谈。”我看着他说着，他此时面容满是憔悴。

“矜矜，微微她家中遭难，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地，我不能不管她。”他此时语气有些着急，还没等我开口就已经下了定义。

我看着他满是不理解的眸子，

开开合合的嘴唇，

突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我想告诉他。

我不是想说这个，

我想说，

我没有辜负我已故父母的期盼，

我想说

我这些日夜的努力终于都有了结果，

我想说，

我想带着他去墓碑前告诉父母，

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A大，

我找到了我爱的人，

我还会和我爱的人一起去A大。

我想和他说我们当时约好了的呀，等我考上就一起去吃A大旁边的路边摊，你说了等保研完来年的清明节一起去扫墓让我父母见见你，让我父母放心，说我爸妈看到你了有你在矜矜不会受欺负，你说了很多很多，还摸了摸我的头，你说了的...我都还记得。

可是，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矜矜，她家里刚刚发生这种事，身边不能没有人，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姜晟还在解释，

我看着他嘴唇的起起伏伏，

周围的世界都没了声音

只剩下我喉咙里发不出的音节。

慢慢的我低下头，让散落的头发遮住已经通红的眼睑：

“我们分手吧。”

“矜矜我”

他和我几乎同时说出的两句话。

在这一瞬间姜晟愣住了，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矜矜，我和微微只是朋友，你别闹好不好？你不确定的时候就会低头，你抬头看着我。”姜晟按住我的肩膀，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温热的眼泪划过脸颊，我抬手拍下他的手，低着头径直走向了门口。

“矜矜，你怎么不能理解我呢？微微她家里已经这么难了，难道放她一个人在外地吗？”

姜晟跑过来直接掰过来我的肩膀，眼神触及到我的已经通红的眼睑一顿。

5.

没有了姜晟的生活好像并没有改变多少。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是在学习中度过，有时间就会去学学新的技能，但是再也没去过操场。

那颗星星也不在我眼里发亮。

偶尔还能在校园里碰到姜晟和顾微，每次姜晟皱着眉头想追上来和我说话，都被顾微的说话声给打断了。

慢慢的竟然觉得那颗星星也不过是一时间太阳的反光，只是我正处于两者的另一边，星光恰巧落到了我的眼里。

陈路和我说，顾微的成绩从国外回来，家里经受打击无心学习她很难毕业，姜晟经常逃课照顾顾微，两个人刚开始总在一起，最近也开始总是吵架。

“嫂子，我还是觉得你好，姜哥最近什么都顾不上，整个人好像都颓废了，胃病都疼一个多星期了，顾微动不动就哭自己的家庭也不管其他的，就她是落魄的公主了。”陈路在旁边嘀嘀咕咕。

“我已经分手了，”我抬头望着他，

“不好意思啊，说习惯了，”他有些尴尬：“矜矜，不伤心，那是姜哥没这个福气。”

后来有几次姜晟私下里找到了我，言语恳切的问我为何不再接他电话，为何不再理他。

我皱着眉头反问：“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他沉默后便说：“我是你男朋友，矜矜。”

我抬头望着他的眸子，也望到了后面走廊的衣角。

我看着他衣服的褶皱，胡子拉碴，明显是没有人管的样子，慢慢伸手替他抚平。

他眼眸明显一亮，颇有些高兴。

随即我便拍了拍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我已经和你说过，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再说一遍，我们早已经分手了。”

看着他眸光暗淡，我竟然也没有一丝的喜悦，只有深深地倦怠。

原来他已经是一道疤痕，

连触及也不会觉得疼了。

6.

临近毕业季，却传出了我是姜晟和顾微中间的第三者的绯闻。

我大体看过几眼，约莫是替身女友想上位，却不料正主回来的醒目标题。

放任不管了几日，网上论坛的帖子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路义愤填膺的和我说：“嫂子，你回应吧，我给你作证。”

我又仔细看了看帖子，一般都是新号发的评论给顶上去了，言之凿凿的说确有其事，有些低级。

帖子里说话的新号占了90%，其他10%的老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热度，人都是自私的，没有多少人会关注无关的人。

流言这种事，出的他口，入的你耳，你若回应便入附骨之蛆一般攀爬而上。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反而最近又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兼职，在一家环境很好的咖啡厅弹钢琴，练练生疏的手，月薪也比较可观，工作时间也就是周末几个小时。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网上的帖子也没有人再顶上去，逐渐也如雨后的雾气般渐渐消散了。

看着最近弹钢琴的收入渐渐增长，也看着网上的帖子开始沉寂下去，约莫是幕后的人没有钱了吧。

到了毕业季，因为学习认识的朋友负责组织毕业典礼，节目时长不够，知道我最近在兼职弹钢琴，所以来找我撑个场子凑凑时长。

左不过也没有事情，保研也顺利的结束了许久，就很爽快的答应了她。

7.

毕业典礼结束后半个月的时候，邀请我在毕业典礼弹琴的朋友给我发来一个链接，当时我正在爬泰山准备看日出。

等到临近中午回到酒店点开才发现是毕业典礼我弹钢琴的视频被推上了学校的热搜。

视频中心，是毕业典礼上，我穿了一个黑色礼服，坐着在弹Thw last hashtag is ineedyou。

底下很多人评论，想学钢琴，真的很美等等。

还有一些是不好的评论，但是很少，同样也很明显。我看了看还是那些小号的评论。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件事，是通过毕业典礼弹奏的视频引起来了之前论坛诋毁我的帖子的热度。

论坛里反反复复也就是小三，替身，上位，钢琴公主竟然...这些网络流行词，是挺捉人眼球的。估计幕后人也想不到是我自己弹奏钢琴曲的事情带起来了她帖子的节奏。

还没等我回应，也约莫是这次的热度是真的很高，很多带我的老师和学院的同学竟然自发起来，自拍视频解释这件事。

刚开始三三两两的发澄清，而后也有一些。

有的是我认识的随手帮过她毕业论文的，有的是学院经常一起图书馆学习的，有姜晟的三个舍友，还有的是素不相识只有远远观望但是说羡慕我内心坚定不受动摇的人...

过了些天，竟然也澄清了许多，

热度也因为时间消散了。

毕业后大家就以后天各一方了，况且大家网上澄清谣言的视频也帮助我许多---我借着这个由头请大家聚一聚吃了顿饭。

餐桌上姗姗来迟的两个人特别明显，姜晟，还有许久不见有些忘掉的顾微的名字，

中途，顾微喝的饮料撒了一身，周围的人刚想陪她去洗手间，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漂亮的杏眼看着我：“矜矜陪我去吧。”

我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她去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阴郁：“姜晟是我的，你不要再勾引他了。”

她的杏眼因为表情扭曲也不再漂亮，我盯着她：“我跟他早已经没有了瓜葛。”

“你们上次在楼梯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我晃了晃神，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在楼梯间看到的顾微的衣角，拍了拍姜晟肩膀说的那句分手了的话。

彼时我对姜晟还尚有些余温，那时故意做动作的小女生心理早已经没有了，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向前走了这么久。

看着她仍旧沉浸在过往里脸色阴郁，我轻声的说：“你其实可以向前走的。”

她看了看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沉默了，我与她顿时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越来越觉得鸡同鸭讲。

“姜晟是你的，没人和你抢他。”我话音还没落，姜晟就大步的冲了进来，直接挡在了我和她中间。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姜晟背对着我，我明显看到顾微惊讶的眼神：“微微，你和我回去说。”

我看着顾微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看着姜晟的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

嗯，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8.

后来姜晟没有再找过我，我也逐渐揣摩出来了姜晟当时可能是有歉意和爱意，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再次听到她们的消息是我研究生毕业的那天。

本科玩的很好的舍友邀请我一起聚聚庆祝一下，在她们的表述里我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姜晟和顾微没有毕业，后来好像是去国外了，音讯全无了好一阵子，连陈路都联系不上姜晟，后来听说姜晟又借了很多钱，一直都没还，后来陈路都不借给他了。”

“之前同学聚会，一年前有同学在国内见到他们了，说两个人步履匆匆的，好像挺着急的，但穿的衣服好像挺贵的。”

我听着她们聊天，内心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生活不是小说，互相有过交集，他们的生活继续，我觉得我过很好，这样就挺好的。

姜晟只是我的一小段青春，

我的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