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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第1章
贺琮言爱我,他演的。
他重生了,以为我还是前世要害女主的恶毒女配。
为此他不惜演了我十年,演得我以为这世上他最爱我,演的我放弃了回二十一世纪的机会。
直到最后,我和柳颜洛一起被绑架,让他二选一。
贺琮言以为这一切是我安排的,所以他违背良心选了我。
我冲他一笑,在他碎裂的目光中,扑上前为柳颜洛挡了数刀,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没留给他。
这是我为我和贺琮言选的——BE结局。
……
永安十年,贺王贺琮言一夜白头,令得京都血流成河。
甚至亲手斩杀他心中所爱,柳颜洛。
可这时的我,早已回归本职成为一个称职的快穿任务者。
无心无情,也无爱无恨。
#据说后来的很多年里,我是整个大临谈之色变的,让贺王疯魔的罪魁祸首。#
……
大临,贺王府。
我坐在院中,明明盛夏的天气,我却浑身血液冰凉,冷得手都微颤起来。
半个时辰前,我在书房寻东西,却不小心看见了我的丈夫贺琮言的日志。
上面记录了,贺琮言是重生的,而我唐玉初前世是个恶毒女配。
为了不让我祸害他的心上人,这一世他便抢先设计我爱上他,只为让他喜欢的女人柳颜洛幸福安乐,百岁无忧。
院外,侍女来报:“王妃,将军夫人来寻您了。”
话未落,声先至。
“阿初,我夫君今日去城外巡防营,我一人在府中太过无聊来寻你玩了。”
伴随着声音,一名眉眼清丽英姿飒爽的女子踏入。
我抬眸看见来人,心尖一刺,嘴角却扯出笑:“颜洛。”
这便是贺琮言最爱的女人,原书男主镇国将军段怀临的夫人——柳颜洛。
也是原书的女主。
柳颜洛原本笑着,走近我后却突然眉头一蹙,挽住我的手。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
看见她关切神色,我心中苦涩更甚。
动了动唇,刚想开口。
不知何时回来的贺琮言走进来。
他站在我身边,疏离又礼貌地冲柳颜洛打了声招呼,随即吩咐一旁的侍卫将盒子打开。
盒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白雾从里面冒了出来,还带着丝丝的冷气。
贺琮言冲我温柔道:“知道你怕热,所以今日下朝便去御膳房求宫中御厨做了这解暑的饮品。”
说完他又看向柳颜洛:“颜洛也一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柳颜洛惊诧一瞬,随即笑了:“竟去求了宫中御厨,王爷真是爱妻成狂,这些年让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柳颜洛这句话瞬间让我脑海中浮现了更多细节。
为何每次贺琮言给我送什么新鲜玩意都是柳颜洛在的时候,若有时她不在,还会装作无意地提醒让我给她也送一份去。
如若不是今日看了那些日志,我便真信了他爱我成痴,爱屋及乌。
可我要如何告诉他,我不是原来的唐玉初。
我本是快穿局的员工,专门修改那些被读者痛骂的虐文小说剧情。
十年前,我被系统安排进这副恶毒女配的身体里,来帮助真正的男女主在一起。
进来后,我对男主段怀临避而远之,还和女主柳颜洛成为了闺蜜,只为阻止那些狗血剧情。
原本在男女主幸福的成亲后,我也能功成身退回到现实。
可唯一的意外是,我爱上了书中的深情男配贺琮言,还跟他成了亲。
贺琮言的呼唤打断我的思绪:“阿初怎么不吃?”
柳颜洛开口:“王妃今日身体不舒服,许是不能吃凉的。”
贺琮言脸色一变,做出担忧神色:“怎么了?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就连柳颜洛都能敏锐发现我今日脸色不好,可他进来这么久却没有问过一句。
一想到这担忧也是装出来的,我心底的痛意放大,努力放缓呼吸才强忍住眼眶的酸涩。
我垂下眼眸:“昨夜没休息好。”
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原本的剧情,所以贺琮言才会爱上我。
可我怎么偏偏忘了,贺琮言是原文里一直深爱着女主的深情男二,不是我的深情男二。
柳颜洛也露出愧疚神色:“也是我今日来的不巧,阿初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关柳颜洛的事,却也是无心再回应她。
点点头让下人送她出去。
可柳颜洛刚走到门口,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软软倒下去,一旁的下人惊呼着将她扶住。
我身旁贺琮言瞳孔紧缩,猛地起身大步朝柳颜洛走去。
他将人抱在怀里往房中匆匆走去,语气焦急:“去叫大夫过来!”
我的心一紧,也跟了上去。
待他将柳颜洛小心翼翼放下,我刚想上前查看。
贺琮言却冷着眼眸将我拦住。
我一怔,他却蓦地抽出侍卫长剑贴住我的脖颈,声音森寒。
“是不是你做的?”
第2章
我从不知道,向来温柔的贺琮言原来也是可以如此绝情的。
明明就在今日上朝前,他还将我搂入怀中,轻吻我的唇。
此刻,看着他那判若两人的模样,我不自觉打了寒颤。
贴着脉搏的冰冷剑身还在加重力道,我感觉到肌肤被划破,有血顺着流入衣襟。
我忍住痛意,声音有些沙哑的地道:“颜洛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怎么会害她。”
他放下了剑,可他的眼神中依旧满是怀疑,不准我靠近柳颜洛半步。
那剑好似刺在了心上,疼得我眼睛有些模糊起来。
直到匆匆赶来的大夫诊过脉,转身拱手回报。
“王爷,将军夫人这是有喜了,许是天气太热又喝了些凉的,一时刺激,这才晕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回神看向贺琮言。
贺琮言怔愣一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哀伤。
我不觉攥紧手,呼吸都变得滞涩。
可转瞬,贺琮言便恢复成了温柔神色,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阿初,我刚才误会你了。”
他眼神满是愧疚,走上前抬手想要抚上我的脖颈。
我却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贺琮言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柳颜洛悠悠转醒,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垂眸绕过贺琮言上前,轻声道:“恭喜你,你怀孕了。”
闻言,柳颜洛神情呆滞了几秒,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我要当娘亲了?”她猛地起身。
我忙伸手护着她的肚子:“当娘亲了该稳重些,可别再如以往那般咋咋呼呼。”
柳颜洛点点头,又道:“我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怀临,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我转头看到贺琮言,就发现他的视线死死停留在我那放在柳颜洛肚子上的手。
我低头,心中苦涩蔓延。
相识十年,原来我在他心中竟如同洪水猛兽。
这时,柳颜洛一惊,按住我的肩:“你脖上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我不愿让她担心:“没事,刚才见你晕倒,慌乱之下被划伤。”
她还想再追问,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冲进来:“颜儿,你没事吧?”
柳颜洛也是一喜:“怀临,你怎么来了?我刚想回府去寻你。”
段怀临宠溺的搂住她,上下打量:“我一忙完便来寻你,谁知却听闻你晕倒了……”
我悄悄退出房间,不想打扰他们夫妻二人分享喜讯。
可刚回房换完衣服,便发现贺琮言也跟来了。
“阿初,我为你上药。”
他眼眸低垂着,藏下所有情绪。
我刚要拒绝,转念一想,他约莫是看着那两人触景伤怀。
我轻叹一声:“那便劳烦王爷。”
他动作温柔,可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依旧带起一阵疼痛。
良久,他沉声开口。
“我与段怀临从小一同长大,刚才一时情急……”
我没理会这拙劣谎言,抬眸看向认真替我抹药的人,终于忍不住问。
“王爷真的喜欢我吗?”
贺琮言手一顿,随后勾起一抹笑:“当然了。”
“那怎么多年,王爷为何不给我一个孩子?”
贺琮言动作未停:“你早些年伤了身子,我不想你生孩子的时候太痛苦。”
“等你调养好,我们便也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刚说完,我的贴身侍女云苓端便来一碗汤药。
“王妃,今日喝药的时辰到了。”
贺琮言端起汤药,吹凉喂到我嘴边,声如温玉:“来,本王喂你。”
他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温情。
我几乎要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演戏。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对我有过几分真情?
思绪纷乱中,我启唇,将那一碗汤药喝下。
贺琮言满意地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宫中太医那里寻养颜膏,定不会让你留疤。”
他刚走出去,我便看见枕边静静躺着一枚玉佩,这是贺琮言最喜欢的一枚玉佩,一向贴身带着。
有一次掉落,他大发雷霆,几乎要将王府掘地三尺的架势,索性那次只是落在了书房。
我伸手拿起,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送过去。
刚走过拐角,我听见他贴身侍卫的声音传来。
“王爷打算一直让王妃服用那个汤药吗?”
“太医说了,长久下去不仅对身体的伤害极大,更可能……终生不孕!”
第3章
我僵在原地,贺琮言冰冷而漠然的声音响起。
“正好,本王宁愿终生无子,也不愿让她诞下本王的血脉。”
外头阳光正盛,我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寒冷刺骨的冰窟里,不断下沉……
书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腹中却如有刀在翻搅,疼得眼泪一瞬间如雨下,眼前都模糊起来。
我强咬着唇,用尽全部心神克制自己,放轻脚步离开。
待退回房中,我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云苓连忙上前扶住我:“王妃,您怎么了?”
我压下那恶心感,侧头看她一眼。
云苓是随我一同从唐府过来的,忠心耿耿。
若是她知道每日给我端的养身汤药其实是穿肠毒药,只怕即刻就要找一根白绫悬梁自尽。
看她担忧神色,我闭了闭眼:“我无妨,此事不许告诉王爷,我不想让他担忧。”
云苓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下。
我又无力道:“你先出去吧,我乏了,想睡一会儿。”
我早早睡下,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真的变成了原文里那个恶毒女配。
我爱慕男主段怀临,因为嫉妒,几次三番设计陷害柳颜洛。
心底那股浓烈的恶意,让我心惊,就仿佛我一直是这样心思恶毒的人。
和所有虐文的恶毒女配下场一样,最后我也没得逞,还被男女主抓住了把柄,当场揭穿。
但女主自是心善,只是警告了我几句,将我撵出京城。
可对柳颜洛爱而不得的贺琮言却没有轻易放过我,他命人将我抓起来,万般折磨。
最后我在容颜尽毁,皮肤溃烂中,被贺琮言一剑穿心。
我猛地惊醒,心口痛得我喘不上气,却不防正对上贺琮言的脸。
黑暗中,那双眼睛逐渐和梦里的贺琮言重合,我像是被毒蛇盯上,尖叫声几乎要溢出喉咙。
直到他温柔开口:“阿初做噩梦了?不怕,我在。”
我缓了缓神,哑声道:“王爷怎么来了?”
“听闻下人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
说着,贺琮言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温柔地擦拭我额头的冷汗。
他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深情担忧,仿佛眼中只容得下我一人。
就在我几乎快要沉溺其中时,他状似无意地问:“本王的玉佩不见了,阿初可有看见?”
我顿了顿,攥紧被子微微摇头:“没看见。”
他霎时蹙了眉,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又问:“很重要吗,王爷要不将玉佩样式画下,我好让下人帮忙找找。”
贺琮言瞳孔一缩,轻声道:“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
翌日清晨。
我醒来时枕边一片冰凉,看来贺琮言一夜未归。
而柳颜洛一早便来寻我同去镇国寺,说要给腹中胎儿祈福。
我现如今只觉得这王府似极了一个可怕的牢笼,她一开口我便毫不犹豫同意。
镇国寺内,柳颜洛在大殿中祈福。
我坐在院中那棵千年银杏之下,手中拿着贺琮言遗落的那枚玉佩发呆。
这玉佩料子尚可,做工却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粗糙。
但穿着玉佩的红绳却是磨损十分严重,一看就是常常被人取下来摩挲,也正是因为这样玉佩才会掉落。
我正思忖着这玉佩为何对贺琮言为何如此重要,突然一道惊呼声打断我的思绪。
“这不是我的玉佩吗,为何会在你手里?”
第4章
我的心猛然一沉,看向不知何时祈福完毕出来的柳颜洛。
“你的玉佩?”
她点点头解释:“之前我想亲手做个玉佩给怀临,便买来许多玉石胚子练手,但因为没经验手艺十分糙,你看,这道裂痕是我下手重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十分有纪念意义,我便自己戴了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不见了……”
她还在絮叨着,我的心脏却如这玉佩般裂了一道口子,冷风簌簌的往里灌。
只不过是一个残次品,贺琮言却这样小心翼翼珍藏,如珠如宝。
似乎除了男女主感情线顺利点了以外,其他的好像也没怎么变。
贺琮言依旧爱着柳颜洛。
我几乎麻木地开口:“这是我捡到的。”
柳颜洛毫无心机地笑道:“我和阿初缘分果真是深厚,我掉了的东西居然被你捡到,阿初要是喜欢,便送给你吧。”
说罢,她挽着我的手:“阿初,你可知,为何我怀孕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来这里祈福?”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里是你与段怀临定情的地方。”
可她却不知道,我和与贺琮言亦是在这里定的情。
八年前,我按照系统提示,知道女主会在镇国寺被人下药,接着便会传出她淫乱佛门的谣言。
来晚一步的男主因此误会,自请边疆,女主也重病一场,几乎去了半条命。
那日我来到寺庙,将被下药的茶水换了,就在我离开时,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剑向我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银杏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揽住我的腰后退躲过那致命一击。
满地金黄的银杏唐随着他的动作漫天飞起,像烂俗剧本里男女角相遇的命定情节。
我惊呼出声:“王爷怎么在这?”
贺琮言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我来寻你。”
之前我与他也在皇家宴会中相遇过,他总是会主动与我打招呼,然后全程陪着我,形影不离。
我看着他嘴角笑意,一颗心跳得飞快。
在曾经那些孤寂漫长的任务生涯中,从未有人这样护着我。
可直到之后看见那日志我才知道,他知晓前世,与我形影不离是为了守着我不去祸害女主,去那里也是为了帮助女主。
我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
可我却误以为他的陪伴是爱,他去寻我也是爱,为我挡刀更是情深所致。
原来到头来,所有动心的瞬间都不过是谎言。
心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鼻尖也泛起酸意。
偏这时,门口响起贺琮言的声音:“阿初,我来接你了。”
柳颜洛捏了捏我的掌心,悄声在我耳边道:“我看你这两日心事重重,定是与王爷闹矛盾了。”
“我今日让怀临上朝时告诉王爷,来镇国寺接你,你与王爷一同去祈福,早日诞下麟儿便好。”
她眼眸真诚得让我不忍责怪。
我要如何告诉柳颜洛,我与贺琮言的矛盾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微吸一口气,我压下心脏翻涌的疼痛看向贺琮言。
柳颜洛大大方方开口:“王爷既来了,不如与阿初一同去佛前拜拜?”
贺琮言不动声色瞥一眼柳颜洛,又很快移开微笑颔首。
“也好,我与阿初的命定之缘也是由此而起,合该谢过佛祖。”
他牵起我的手进入殿中在蒲团上跪下。
温柔低喃在我耳边响起:“愿我爱之人,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我侧脸看去,他眼眸紧闭,神色虔诚。
一股几乎撕裂灵魂一般的痛意传来,我骤然红了眼看向他。
“贺琮言,其实我不是唐玉初,你也别再自欺欺人地说什么命定之缘。”
“那日我来此的目的与你一样,都是为了救下柳颜洛。”
第5章
在知晓了这所有的真相后,我没办法再与贺琮言演一出琴瑟和鸣,夫妻情深。
我也没有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演技。
贺琮言倏然看向我,眼眸寒意凌然。
“你看了书房的那本日录。”
不是质问,也不是疑问,而是无比确定,伴随着冷冰的杀意。
我也不再遮掩,承认道:“对,我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本身就是重生,关于借尸还魂这样惊悚的事,想必也能接受得更快,不至于将我当妖孽。
他听见这话,眼眸变幻半晌,又松了口气一般。
“别说气话,你不是唐玉初是谁。”
他像是笃定我因看了那本日录在他置气,兀自解释着:“那上面写的都不是真的……”
我打断他,声音艰涩:“王爷,佛前不说妄言。”
他一怔。
我颤着唇继续道,“我也知道,你刚才求的所爱之人……是柳颜洛。”
说出这样的真相,就如生生剜出我的心,痛得我呼吸都不稳。
我缓了许久,再开口时语速快了许多。
“王爷应该记得,前世颜洛镇国寺遇险时,我并不在京中。”
“我还知道,就在三月后,边疆起战,段怀临出征被敌军围困孤城,颜洛远赴边疆救他,王爷一路护送相随,还里应外合助段怀临退敌。”
“王爷。”我苦笑着问,“我说的可对?”
贺琮言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腕骨。
“你如何知道?”
我瞬间落了泪,却不是因为疼。
而是因为难过。
他付出的那样多,也没换来柳颜洛的回眸。
就如这一世的我一般,倾尽所有也换不来他半分真情。
一切都是书中早已写好的结局。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唐玉初,王爷当时是以救助南方水患之名出京,就算唐玉初重生,也绝不会知道这其中秘辛。”
贺琮言骤然松了手,死死盯着我,目光却早已不同。
我知道,他信了。
可他仍未褪去疑虑神色:“既然你与颜洛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她?”
他依旧怀疑我会害柳颜洛,只要与柳颜洛相关的事,他总是万分谨慎的。
“这是我的任务,有情之人,又为何非要经历那么多痛苦才能在一起。”
半晌,贺琮言神色缓和:“那你可有什么想问本王的?”
问他什么?
问他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爱过我?
但脖子上的伤隐隐作痛,昨日那架在我脖子上的剑早已说明了一切。
我再问出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突然想起男女主成亲那一晚,恰逢上元节。
系统问我:【宿主,你的任务就快完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脱离这个世界?】
当时我与贺琮言正在河边,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将写着我与他名字的河灯放入水中顺流而下。
又转头吩咐护卫:“一路守好本王的灯,务必要让它平安汇入洛河。”
洛河亦有爱河之称。
我忍不住一笑,在心中对系统道:“我决定留在这个世界,陪他终老。”
系统一惊:【这样你之前任务的所有积分都会清零,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系统,你不懂人类的感情。”
我牵着贺琮言的手,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从未有过的坚定。
“值得。”
当年的那两个字,在此刻化作子弹直直射入我的眉心。
我闭上眼:“没有,只有一事相求。”
贺琮言长舒一口气:“只要你没有害她的心思便好,从今往后,你安心做好你的贺王妃,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我俯下身,一字一句:“只请王爷,同意与我和离。”
第6章
贺琮言蓦地变了脸色,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为何?”
为何?
我带上一抹自嘲至极的笑意。
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嫁给他并非是贪恋富贵权势,而是因为我真心爱他。
而现在离开,是因为接受不了我丈夫的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吗?
我不敢想说出口以后,他会露出怎样讥讽的神情。
我哑然一笑:“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不会害颜洛,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身边,未来,自有王爷为他们保驾护航。”
爱意没有开关,也无法清零,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痛苦万分。
贺琮言久久没有言语。
良久,他温声道:“先回府再说。”
我们出来时,柳颜洛早已不在。
贺琮言的贴身侍卫上前:“王爷,段夫人已经提前走了。”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目光却又在触及我时,明显一滞。
贺琮言道:“无妨,直说。”
“是,属下按您的吩咐,派了暗卫随行保护段夫人。”
贺琮言淡淡嗯了一声:“近日段怀临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务必护好她。”
心尖抽痛着,我将颤抖的手藏入宽大袖袍中。
一切说破后,他竟是连装都不装了。
回到王府。
我满心疲惫地冲他行礼:“王爷放心,和离后除了嫁妆,其他我一概不会带走。”
可贺琮言将我带到我们的房中,指着一块【百年好合】的牌匾。
“阿初……”顿了顿,他又换了称呼,“王妃,本王只有一句,你与我之间,是陛下赐婚。”
当年他不仅亲自求陛下赐婚,更求了一副陛下御笔亲书的【百年好合】。
换言之,我和他若是和离,便是拂了天子颜面。
贺琮言这话既是提醒,亦是威胁。
可笑当时的我满心欢喜,对即将离开的系统道:“系统,你看见了,他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不会如此。”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禁锢我的枷锁。
我可以不顾及自己,却不能枉顾真心护了我十年的唐家。
我突然有些冷,同时萦绕上来的又是克制不住的愤怒。
我看向他,几乎就要崩溃。
“那便寻个由头,病逝也好,无所出也罢,我只求离开。”
贺琮言扣紧我的手,像从前温柔缠绵时那般,薄唇吐出的话,却锋利的像是一柄刮骨刀。
“本王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所以我需要一个王妃,而你,便是最好的人选。”
他是陛下最宠爱的弟弟,陛下定不会允许他孤苦一生。
就算我死了,陛下也会再强行给他塞人。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凑近我耳边,撕开温润面具,冷静到近乎无情。
“你走了,本王又如何再靠近颜洛。”
刺耳的话幻化成一把利刃在我心口处不断翻搅。
我指甲掐入掌心,用伤口来保持着清醒,才使得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我告诫自己不要恨,爱柳颜洛是他角色的本能。
可那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他不爱我时的情形,原来竟如刮骨抽髓般,令我痛不欲生。
喉咙里溢出血腥味,我强行咽下去。
“好,我答应你,当好你的王妃。”
贺琮言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转变这么快。
我却已经唤屋外的云苓送客。
他眼神闪过一瞬诧异又很快散去,走到门口时。
贺琮言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暗。
“除了爱,本王无法给你,你若需要个孩子傍身,本王也可以答应你。”
如此施舍的语气。
我笑了:“不必,我还要多谢王爷这么多年来馈赠的汤药。”
他倏然看向我,半晌后,温声道:“抱歉。”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却无半分愧疚之意,甚至带上一丝冷冽的警惕。
我恨自己对他的了解,才会看出那眼神的含义。
定是觉得我心机深沉。
他离开后,我再也忍不住喉中的腥甜,一口血喷薄而出。
云苓大惊失色地上前扶住我:“王妃。”
我看着满地红梅似的刺目血迹,低声喃喃。
“他是真的不在意啊。”
他只关心我不会伤害柳颜洛。
在知晓我不是唐玉初以后,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
我的名字。
第7章
我生病了。
身体急速衰败下去,原因不明,药石罔效。
就连柳颜洛来探望我,我也没有见。
我听见屋外,云苓按照我的话转告:“段夫人,我家王妃说您现在怀有身孕容不得差错,恐将病气过给您,不好相见。”
柳颜洛担忧的声音响起:“那你将这人参给阿初,待她康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多时,云苓进来,怀中还抱了个盒子。
“王妃,这是段夫人送您的百年人参,要不要让人煮了给您补补身子?”
百年人参难求,看这人参的成色更是极品,只怕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我心中酸涩难言,柳颜洛待人极真诚善良。
有此挚友,是我之幸。
只可惜,我怕是不能兑现与她互相陪伴到老,看对方儿孙满堂的誓言了。
我已执念成魔,身堕地狱。
拭去眼角泪痕,我摆了摆手,无力道:“收起来吧,别糟蹋了东西。”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吃再多的补药也无用。
我这是心病。
贺琮言来时,我刚将中午喝的粥全吐了,恹恹躺在贵妃榻上。
他在一旁坐下,端起刚煎好的药喂到我唇边。
我微微偏过头,无声地抗拒着。
“本王已命人为你换了药方,你还有什么不满可以与我说,不必用这种方式抗争。”
他语气温和又无奈,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那缱绻神色,恍惚间让我以为还像从前那般相爱,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可当我看入他眼底,却终于看清那一片空洞漠然。
他只是一个眼神,我心脏便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这一刻,我都想嘲笑自己的没用。
“不必换的。”
“我很感谢你的狠心,没有孩子,至少我在离开时,还能少一个牵挂。”
他终于褪去从容,冷了眉眼。
“你还在想着离开?”
我喑哑一笑:“王爷放心,我在离开前定会处理好一切,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他沉默良久,终于抬眸看我:“王妃可否陪本王去个地方?”
自从说破后,他对我的称呼只剩下了王妃。
我平静应声:“好。”
他想伸手扶我,却被我不动声色拂开。
“王爷又何必再装模作样,苦了自己。”
他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带我去的地方并不远,是他的书房。
可只是短短一段路,我额头便已经沁满了一层冷汗。
进到书房,他当着我的面拿出那本日录。
就在我不解时,他却打开一个火折子凑近,将那本记录了他所有秘密的日录付之一炬。
“王妃,就当这日录不存在,你也没有看过,我们还像从前那样生活不好吗?”
我想起那日录里的记载,闭了闭眼,走上前按下一个机关。
两侧的书架缓缓打开,一个暗室出现,里面摆满了人物木雕。
仔细看去,每一个都是柳颜洛的眉眼,栩栩如生得令人惊叹。
足以看得出雕刻之人是如何的用心用情。
我连呼吸都扯着痛:“好,要我当这一切没有发生,那你便把这暗室也烧了。”
贺琮言不出意料地变了脸,他猛地一把掐住我的脖颈。
“唐玉初,你不要自寻死路。”
情深不复,我们也终于走到今日相看两厌的地步。
我呼吸都困难起来,却嘲讽地勾起嘴角。
“我爹还在……你要能杀我……早就杀了,又何必娶我?”
这具身体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而她是丞相大人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这也是唐玉初前世能如此嚣张跋扈,疯狂作死的原因。
若非后来,丞相入狱,唐玉初也不会落入贺琮言之手被折磨致死。
贺琮言缓缓松手,神色冰冷:“你在威胁我?”
我扶着桌子,急促地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贺琮言站在一旁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可知,前世丞相入狱是谁的手笔?”
这情节在书中并未细写,只说唐玉初得罪的人太多,令得唐家家破人亡。
我以为因为我的到来,这一切都会改变。
寒意席卷全身,我看向贺琮言噙着笑意的嘴角。
这一刻,他冷戾眉眼却终于与梦中那个将剑刺入我胸膛的人……彻底重合。
第8章
屋内寂静无声。
唯有风吹过,窗外传来树唐簌簌的声音。
我透过窗看去,忽的,一片泛黄的唐子在风中打了几个卷飘摇无依的落地。
秋天来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尖。
我只是张了张唇,就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别动唐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贺琮言眉梢微抬:“今日颜洛离去前与我说了,你一直想要个孩子,你们二人说好了要定娃娃亲,本王觉得甚好……”
我腾的升起一股愤怒,整个身体都气得颤抖:“贺琮言,你真是疯了!”
“你娶不到颜洛,便想让你的子嗣代你完成这心愿吗?”
贺琮言面上微笑,口气却冷寒:“有何不可?”
见我久久不说话,贺琮言叹息:“唐老丞相年事已高,你那个弟弟唐子洲也着实不争气……”
我转过身,不愿让他看见我簌然掉落的泪。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中空洞得没有一丝情绪。
“待孩子出生,陛下不会再逼你,颜洛也会因为我的孩子,不会与王府断交,届时,你放我走。”
我的唇被咬破,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久久没有说话,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情。
思绪飞转,我从怀中掏出他遗落的那块玉佩,转身冲他扔过去。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下意识抬手接住。
“这东西还给你,夫妻一场,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你,看在……我护了颜洛那么多年的份上。”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我只觉得他的眼中像笼上了一层雾。9
他摩挲着玉佩,语气低沉:“一言为定。”
我回到自己院中后,发现云苓没在。
还来不及询问,各种珍贵药材已经如流水一样送来。
一老一小两个穿着太医官服的人跟在后面进来。
老的那个开口:“王妃,下官是王爷唤来为您调养身体的,旁边这是下官的弟子。”
心中那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吊着,闷得发疼。
我敛下眼眸,也无心多说:“有劳二位太医。”
刚把完脉没多久,我便累得睡过去。
这次在梦中,我却看到了唐家被抄家的场景。
最疼爱我的父亲躺在血泊中,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而自小对我百依百顺的弟弟唐子洲被人押着,墨发散开,衣衫染血,声音凄厉地嘶吼着。
我是被云苓慌慌张张的喊声惊醒的。
“小姐,不好了,子洲少爷在前院和王爷打起来了。”
想到梦中场景,我心中一惊,连忙起身。
一边走,我一边问:“子洲为何会来,还与王爷动手?”
云苓几乎哭出声:“是奴婢看小姐身体越来越差,就回了一趟丞相府。”
“你真是糊涂!”
唐子洲虽纨绔,却极护我,会走路开始便容不得我受一丝委屈,动辄跟人拼命。
待我赶到时,只见唐子洲手中拿剑指着贺琮言:“你竟敢伤我阿姐,今日我定不会放过你。”
我心神一骇,厉声道:“唐子洲。”
唐子洲看见我,慌忙上前:“阿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我教训完他就接你回唐家。”
贺琮言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唐小少爷怕是回不了唐家了。”
“刺杀亲王,可是抄家的大罪。”
我定睛一看,他的胳膊上竟是被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白衣。
然而这刺目血色却是令我想起了梦中唐家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下一瞬,我冲唐子洲呵斥道:“跪下。”
唐子洲倔强地站在那里:“阿姐!”
这一声阿姐里的委屈让我瞬间心痛如绞。
闭了闭眼,我转身冲贺琮言扑通一声跪下:“是臣妾没有教好弟弟,愿承担一切责罚。”
唐子洲眼眶瞬间红了,过来拉我:“贺琮言你可还记得当初上我唐家求娶时说的话,你说你永远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现在你如此对我阿姐,我唐家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定让你付出代价!”
我心惊肉跳,狠狠一耳光甩在唐子洲脸上。
“满口妄言,唐子洲,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给我滚!”
唐子洲也懵了,眼神一瞬间变得茫然无措。
我的手颤抖着,心尖更是如滚水浇注。
好半晌,他抹了把脸,默不作声地扭头就往外走去。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直到看不见他,我才转身面向贺琮言,一字一句。
“臣妾有罪,从今日起,自请禁足于王府,再不踏出半步。”
第9章
贺王府,书房。
贺琮言独自坐在其中,手上的书已经足足半个时辰没有翻页。
他现在思绪十分烦乱,脑海中不知为何总会出现唐玉初那双通红绝望的眼。
贺琮言摇头挥散那张脸,拿出刻刀和木料。
他的心乱了。
他需要一心一意的雕刻来让自己平静。
很快,一个小小的人偶木雕在他手中成型。
贺琮言刚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动作一顿,死死盯着那木雕的脸。
这小东西,怎会与唐玉初长得一模一样……
月上中天。
我坐在院中看着那月亮发呆。
云苓突然禀告:“王妃,王爷今日来了这里两回,可每次都是在院门口站了半晌,又转身走了。”
她忧心忡忡:“您说,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我蹙了蹙眉,随即淡淡道:“不用管他。”
只要我还在王府,只要他心里还有柳颜洛,就不会对唐家出手。
云苓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外面冷,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
云苓一离开,院中又安静下来。
可我却突然莫名不安,心跳也变快了。
刚要起身回房,就在这时,鼻尖传来突然一阵异香。
手脚开始发软,终于,我重重坠倒在地。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见之前进府的那个年轻太医冲我走来。
……
我再次醒来时,已在悬崖之上,耳边风声呼啸。
我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着,身边围了一圈黑衣人。
我转头四下查看,却刚发现柳颜洛也在一旁挣扎着。
“颜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颜洛神色慌乱地冲我摇头,眼中也尽是茫然。
突然有个人走到我面前蹲下,我下意识抓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
他脸上满是刀疤,一双阴鸷眼眸打量着我。
我莫名觉得这人眼熟,仔细辨认着,脑海里倏地闪过一张脸。2
“孔从钰?”
他阴恻恻一笑:“王妃好记性!”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莫名渗人。
听见他的话,我心下一沉,暗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孔从钰是前任户部尚书之子,仗着自己老爹的权势可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那本书中最大的女反派是唐玉初,而孔从钰因垂涎柳颜洛美色,前期也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其中便包括镇国寺下药企图玷污女主。
而这一世,户部尚书早早便被拉下马,孔从钰也被流放,我以为他早就死在了流放途中。
我极力保持着镇定。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孔大少这是做什么?”
“无冤无仇?哈哈哈……”孔从钰笑声癫狂,眼中却迸出惊人恨意,“你们两个很快就会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刚要说话,突然有人禀报。
“主子,贺琮言来了。”
话刚落下,贺琮言和段怀临从远处出现,大队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无数弓箭手在他们身后列阵。
孔从钰却丝毫不惧,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声音如同鬼号:“贺琮言,我等你好久了。”
贺琮言一双漆黑眼瞳,深不见底。
“孔从钰,你我恩怨与旁人无关,将她们放了。”
孔从钰哈哈大笑:“怎么会无关,这两人一个是你的王妃,一个是你深爱之人。”
“我知今日必死无疑,只是黄泉路上难免寂寞,不如你选一个,送一个陪我上路如何?”
此言一出,柳颜洛怒声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孔从钰故作惊讶:“原来你不知道,柳颜洛,当初要不是因为老子对你下药,贺琮言怎么会费尽心机设计我全家下狱。”
贺琮言只沉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可我却从他朝我看来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切。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只因为唯有我看过那本日录,不知为何,我忽然很想笑。
柳颜洛也下意识看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寻求答案:“阿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生生撕裂。
我强忍痛意,嘶声一笑:“你莫要听他胡说,贺琮言爱的只有我。”
孔从钰只是站在一旁冷笑,刚要反驳,贺琮言冷戾的声音就响起,像是在印证我的话。
“孔从钰,你若是敢伤害我王妃分毫,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慢慢垂眸,耳边似乎只剩呼啸山风。
突然,柳颜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得好,王爷只管王妃即可,我自有我夫君相救。”
“阿初。”她的声音明明都在颤抖,可却依旧在安慰我,“别怕。”
我看向她,明明想冲她笑,喉中却带上哽咽。
“颜洛,你真的很好。”
你真的,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与此同时,绳索一松。
我一直握在手中的尖石终于将绳子磨断。
我抬头冲贺琮言一笑:“护好她!”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住身旁的柳颜洛,将她猛地往前一推。
我知道,那边有两个爱她入骨的男人会牢牢将她接住。
而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错误。
孔从钰的怒骂声响起:“你这贱人……”
我拦住他想要抓人的动作,一把将他抱住。
身后锋利的刀尖砍下,剧痛袭来,我背上瞬间多了无数道伤口。
我开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能死命攥紧,用尽最后力气喊出声。
“贺琮言,放箭!”
心脏被刀刃穿透的同时,耳边有利箭的破空声传来。
砰的一声——
我重重倒在地上。
隔着遥遥人群,我看见贺琮言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目光迸出不可置信的绝望哀戚,向我奔来的步伐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失态。
我不由得想,这么多年,他或许对我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吧?
只可惜,我无法验证了。
因为我已经为我们选下了——
一个注定BE的结局。
生命在渐渐流逝,天空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我看向晦暗无垠天空,动了动唇。
“快穿者0023号,任务完成!”
第10章
时间仿佛静止了。
贺琮言一声令下,四面八方迅速涌出一群侍卫,将仅剩的黑衣人全数斩杀。
不过转瞬,悬崖上尸体躺了遍地,世界彻底归于平静。
贺琮言眼睛里终于只剩下唐玉初一个人,可她却再也不会睁眼看他。
她紧闭着双眼,双唇逐渐失去血色,唯有嘴角那抹鲜血红的刺眼。
胸口的那个窟窿还不断的在往外冒血。
贺琮言双眼猩红,他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人小心的拥在怀里,又伸手把掌心覆在那个血窟窿上,妄想将血制住。
“唐玉初……”
他语气里满是慌乱,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阿初,你醒醒……”
“阿初……”
贺琮言一声一声的唤着,怀中的人始终紧闭着双眼,不作任何反应。
他抚摸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几近崩溃。
雨越来越大,滴在岩石和树上,奏起一段旋律,像是老天爷在为死去的人哭泣。9
滚烫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和冰冷的雨水混合到一起。
贺琮言将脸埋在怀中人的脖颈处,喉间溢出痛苦的哀嚎。
在场所有人,第一次见贺琮言如此狼狈崩溃的模样,不自觉放轻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不远处,段怀临脱下外袍,给跌坐在地上发愣的柳颜洛挡雨。
一滴雨水划进嘴里,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睫毛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雨水,她眨了眨眼,抬眸望去。
唐玉初紧闭着双眼,身下淌了一滩血,又被雨水冲刷,四处流去。
眼泪瞬间决堤,她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唐玉初奔去。
“阿初……”
段怀临紧张的跟在身后,对于眼前的场面,他从几人之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一二,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唐玉初的死感到惋惜。
毕竟唐玉初对柳颜洛是真的好,而且这样一个灵动善良的姑娘谁又会讨厌呢?
柳颜洛怀了身孕,又折腾了那么一出,所以还没等她跑到唐玉初身边,就情绪激动的晕了过去。
段怀临赶紧伸手将人接住,稳稳的抱在怀里,他看向贺琮言,面色凝重:“王爷,你好自为之吧,唐家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贺琮言抱着唐玉初的尸身,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段怀临也不在意,冷哼一声,抱着昏迷的柳颜洛大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一位侍卫上前小声道:“王爷,这个人怎么处理?”
罪魁祸首孔从钰身上中箭,手和脚被划破,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侍卫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动弹不得。
闻言,贺琮言幽幽的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他僵硬的勾起唇,从喉间溢出一声很轻的笑:“孔从钰。”
孔从钰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盯上了,寒意从脚底一缕一缕的爬了上来。
但这次行动,他本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目的来的,反正都要死,他还怕什么呢?
想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贺琮言,怎么样痛苦吗?”
他也没想到,贺琮言最在乎的人竟是唐玉初。
从小被世人夸赞最为聪慧的王爷,在感情上却最为迟钝,爱到深处而不自知。
看到贺琮言痛苦崩溃的模样,他心里别提有多好受了。
他自诩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但贺琮言也不是个好东西。
孔从钰不依不饶:“心爱之人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感觉?”
“住嘴!竟敢对王爷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