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关于人性的恐怖民间故事?

发布时间:
2024-07-04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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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大伯帮我洗干净身体,抱回炕上。

等我十八岁,结束祭祀的任务,就能和他做一些夫妻间的事情。

这人并不是我真正的大伯。

五岁那年,我被瘸子张在路边捡到。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二年。

01

「瘸子张,下周有几个客人。接吗?」

「接。」瘸子张跛着腿,接下村长给的一叠红票子。

瘸子张明面上是我的大伯。

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他准备养到十八岁结婚的媳妇。

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瘸子张浑浊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每次睡前,他都要像村里的野猫舔舐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后才睡觉。

天蒙蒙亮,瘸子张出门去后山捕山鸡和野物,放在固定的区域。

城里人喜欢来深山野林,体会猎杀的快感。

客人进门,我会给他们送些山里的野果。

有几次碰到心怀不轨的男人,露骨地打量我,故意拉我聊天,要我喂他们吃。

更是出其不意,把我抱在怀里。

见我呆愣的模样,便肆意在我身上游荡,试图更加放肆。

突然瘸子张举着骨刀冲向我们。

抱住我的男人吓一跳,掐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挡在他身前。

「他妈的!吓死老子了。」中年男人抖动肚子上的肥油,大声咒骂壮胆。

「放开小宝。」瘸子张作势要砍下来。

客人看见瘸子张立马收敛,中年男人嘀咕两声,只能戚戚地放开我。

我一脸习以为常,转身回到里屋。

他们不敢再调戏我,大概是因为瘸子张疯疯癫癫的样子。

还有,村子里的绝活。

02

村里的绝活,看起来特别诡异离奇。

先是用朱砂,在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上半身写满看不懂符号。

然后让少女光裸身体,躺在村里祠堂的大石板上。

瘸子张说过,神灵也受不住年轻肉体的诱惑。

接着村长会把头发苍白,走道都不利索的巫长请来。

巫长站在五米外,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黄纸洒向天空。

结束了,我麻木地起身,套上衣服,按照套话开口,「巫长,天神已经下旨。」

瘸子张帮我套上衣服,牵我走出祠堂。

巫长趴在地上,聆听。

忽然全身触电似的颤抖,眼睛不停地翻白眼。

片刻,巫长把天神的旨意传达给客人。

客人听完喜形于色,握住巫长干枯粗糙的双手,不停地道谢,转身立马想要回家。

因为他的老丈人最后一点气运已经被耗尽,整个公司马上就要是他的了。

我根本感知不到任何天神的旨意。

但是,村里绝活的口碑很好,客人源源不断。

不到三天,又来了四个男人。

他们和之前的客人不同,很年轻。

我从来没有见过与我年纪相仿的人。

村长说,他们是大学生,来这里体验山里的生活。

虽然挣得钱不多,但蚊子腿肉也是肉。

03

「嗨,你是张大伯的孙女吗?」一个头顶扎了个揪揪的长发男生,猛地拉住我的胳膊,痞笑。

我吓一跳,手中的果盘一歪,全掉在地上。

手上黏黏糊糊。

「喂,你别咋咋呼呼的,吓到小姑娘了。」另一个男生打掉我胳膊上的手,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不敢接下纸巾,悄悄打量他。

他的个子比瘸子张高半个头。

与长发男生不同,他的头发几乎贴着头皮,也就一指甲盖的高度。

「哟哟哟,吴越,你在这里英雄救美。怎么,不怕你媳妇吃醋啊。」

他叫吴越,我默默记下。

他抱歉地朝我笑笑,将纸巾塞到我手上,像是知道我害怕触碰,刻意避开接触到我的手。

转头对长发男生说,「你别乱说。」

「咱们系花都对你穷追猛打一学期,打算什么时候松口?」

吴越有媳妇了。

他对媳妇也像瘸子张对我那样吗?

会从小到大一直给媳妇洗澡吗?

会像野猫一样舔毛吗?

我不喜欢瘸子张对我做这些。

可是他说,这是丈夫对媳妇的喜爱。

吴越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天,还有三天。

除了狩猎,他们还跟着村长去体验其他活动——下溪捉鱼。

趁着瘸子张去镇上接新客人,我悄摸地跟着吴越一行人。

溪水很清,突如其来的捕捞,惊得小鱼跃出水面。

吴越的白色T恤早就在打闹间,全部湿透。

山里的风一吹,衣服下的肌肉形状隐约可见。

我躲在灌木从里,用手捂住胸口,有些呼吸不上来。

是生病了吗?

慌乱中,我提起裙摆,不顾身后传来的呼唤声,逃回家中。

04

瘸子张顾不上大学生,鞍前马后地陪着有钱人。

只是嘱咐我,明天有钱人需要听天神旨意。

我看到吴越坐在大门槛上,摆弄手机。

这个瘸子张也有。

他一般不让我碰,只有在晚上的时候,会拿手机对着我「咔咔咔」。

我知道,这样是把我的样子装进去,只要手机不坏,我的样子一直都会在。

「吴越。」我鼓起勇气,站到他身后。

「啊,是你。」他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瞬,表情立马变得和善,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请问是我同学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呼吸又开始出现不顺畅。

「你,你可以用手机对我『咔』一下吗?」

「什么?」吴越怔了怔,为难地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没有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连说带比划,急出一身汗。

「你是想要我帮你照一张像?」他眼睛亮亮的,像村口的大黄。

我琢磨他说的意思,点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

说完,他拿起手机,连续「咔」了很多次。

又让我挑选喜欢的样子。

「好,剩下的我帮你删了。」吴越点了点相片下的一颗爱心,「绝对不留你的黑历史,哈哈哈。」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顺着他露出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宝。」我不知道小宝算不算名字。

瘸子张给我取的,每喊一次,都在提醒我,我是他的小宝贝。

吴越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外面打工,九月份是不是要读高二了。

我默不作答,情不自禁地注视他,娇羞的笑。

不想这一切都被瘸子张看在眼里。

05

当晚,我躺在床上。

瘸子张照常睡在我一旁,时不时拂过我的前胸。

「那几个小子明天就要走了。」他冷不丁地开口。

手下一用力,锁骨处留下一抹红。

「嘶。」我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因为瘸子张对我的粗鲁,还是其他什么。

他掰正我的脸,粗糙地手指不断摩擦我的锁骨。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胃里像是吃了几十个未成熟的野果。

泛酸,想吐。

「我是你的丈夫。除了我,没有人会要你!」他起身,双手撑在我的两边,脸上的褶子因为愤怒,越来越深,「说!说我是你的丈夫。」

我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村口那家的妇人告诉我,这是老人味。

人老了,身上就会有这样的味道。

「你是我的丈夫。」我避开他的目光,指甲扣土炕壁里。

瘸子张看见我低眉顺眼,服软的模样,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

他对我是如何珍惜,如何爱护,如何期待与我成为夫妻的一天。

瘸子张告诉我,捡我回来的时候,瘦得和小鸡仔一样。

在村子里,我吃的食物比所有小孩都要好。

农活不需要我动手,更没有人敢欺负我。

他把我覆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地亲吻我的脸蛋。

我的余光看见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

06

第二日,村里祭祀的消息,不知怎地被长发男生知道。

结束后。

拖着吴越和其他两人,一齐找上瘸子张,好奇地表示也想来一次。

瘸子张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特别是吴越,「行,一万块一次。」

「什么?你是抢钱吧!」一个胖胖的男生不可思议地大声喊道。

长发男生嘴里嘟囔了一声「骗子」。

吴越神色不明,深深看了眼一身朱砂的我,没有多说,直接拿出手机。

瘸子张也不犹豫,拿出他的手机,听见「滴」的一声。

「好。明天早上祠堂门口等你们。」瘸子张收到钱,变得好说话,「今晚的住宿费就当新客赠送的。」

......

我洗干净身上的朱砂,准备去村口,找妇人拿新的朱砂。

吴越小跑追上我,与我肩并肩,却一直不说话。

在他第三次叹气后,我开口了。

「昨晚在窗外的是你。」

虽然只是一瞥,但我不会认错他的身形。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坦荡地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口。

「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想要找你聊会儿......」他犹豫一会儿,拉住我的手腕,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在我们那里,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一般已经开始和异性长辈保持一定的距离......」

是吗?

和自己的丈夫也是这样吗?

「你和你媳妇也保持距离吗?」我好奇地抬眼,直视他有些羞赧的眼神。

在他们那里,夫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我还没有媳妇。」他松开我的手腕,懊恼地挠挠头,「你是不是听到我同学瞎说了?」

不等我回答,他像是反应过来我的前言不搭后语。

「你——你是张大伯的孙女吧?」吴越带着犹疑,缓缓问出口。

「不是。」我撩起长发,露出耳后的朱砂红点,「他是我丈夫。」

村里有丈夫,但还是完璧之身的女人都会有这么一个点。

07

吴越愣在原地,想要触摸我耳后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骤变,两颗圆圆的黑眼珠好像要蹦出来。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那天,你们在溪边捉鱼,帮你们抱鱼框的小月,也是李伯伯的媳妇。」我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小月比我大一岁,今年可以和李伯伯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他看我的表情逐渐僵硬,慢慢垂下眼睛,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颤抖。

时间静止了几秒。

「你多大了?」

「十七。」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倒抽一口气。

我想着他们明天钉小人后就要离开,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于是把我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倒豆子一样,全部告诉了他。

告诉他我在村子里的生活,在家中和瘸子张的生活。

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我的生活很无趣。

村长曾经说过,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城里人的日子太精彩了。

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是体验生活,忆苦思甜。

他的右手在裤子扁平的口袋掏了半天,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干哑,「走。现在,就现在!我带你走!」

「去哪里?」我踉跄地跟在他身后,手指被他握得生疼。

心里涨涨的。

「带你去找警察。」他突然停下,看向村口,恶狠狠地说。

我的鼻子猛地撞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出去。」我揉揉鼻子,声音发闷。

吴越不顾我的挣扎,脚下生风。

不到村口,小月的丈夫李伯伯拿着捕鱼网,站在路中间。

吴越将我护在身后。

「小子,看不出来是个刺儿头啊。多管闲事?」李伯伯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展开渔网。

吴越的身体僵硬,梗着脖子,「你们这是犯法!」

「噢哟,大学生懂得就是多。那你说说,是犯了哪一条法?」

「你们拐卖儿童,还强迫未成年人发生关系!」

我扯住吴越的衣角,他侧脸看我。

「他们来了。」我示意他看向东边,瘸子张带领村民,押着他的三个同学。

08

三人看见吴越,像是看见主心骨,连忙跑到他身边,战战兢兢地不敢有大动作。

他们不解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我。

「她怎么在这里?」长发男生询问吴越,「那个老瘸子突然冲进屋子,发疯似地把我们赶来这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吴越不吭声,只是死死护住我,不让我出现在瘸子张的视线里。

「吴越,不会是你转账没成功吧?还是......看上人家孙女,打算拐走?」长发男生小声在他的耳边追问。

「闭嘴!」吴越斜了他一眼,神色严肃,「手机在你口袋里吧?用紧急按钮定位报警。」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做什么了?」

双方僵持着。

其他三人也在吴越的解释下,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纷纷同情地看着我。

瘸子张在李伯伯耳边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李伯伯带上瑟缩的小月,出现在村民中。

「小宝。你.....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吗?」小月在李伯伯地催促下,结结巴巴地问我。

我记得。

「吴越,我的照片你还留着吧?」

「是。」

他的手心全都是汗。

「我不跟你走了。」我弯起眉眼,松开抓住他的手。

我的样子,你一定不要忘记。

长发男生见状,着急得语无伦次,「不是,我说——诶,我说你,你是斯德哥尔摩了吗?那个老男人是个变态色胚啊!」

「你们离开村子后,不要回头,一直跑。」

我从吴越的身后走出,掏出口袋里的小刀,抵住喉咙。

「小宝!你在干什么!」瘸子张不顾李伯伯的阻拦,想要冲向我。

「你站住。」我微微用力,脖子上留下一丝血线。

「好好好。你别冲动。」

「放他们离开,我不会走。」

我在赌,瘸子张舍不得我。

他看见我倔强的神情,败下阵,招呼村民让开道路。

吴越他们走后。

日复一日。

这批客人走了,新的客人又来。

小月早产,生下了李伯伯的孩子,下个月我也要和瘸子张做夫妻了。

第一次对瘸子张心生怨念,开始不再顺从他,

故意和客人打情骂俏。

眼看我越来越脱离控制,瘸子张直接把结婚日提早。


09

瘸子张砍掉后山的几颗老树,做了一张城里的婚床,

就在我认命的时候,吴越带着十几个警察回到村里。

还有一张寻人启事。

一个五岁女童,左边嘴角有一颗痣。

我的嘴角也有一颗痣。

瘸子张瞬间疯了似的,直接把寻人启事丢地上,一脚一脚地踩。

嘴上骂骂咧咧。

对警察撒泼打滚,声称是把我从街边捡来的。

好吃好喝养了那么多年。

警察暂时无法在法律层面确认,我与寻人启事上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我也还没有受到瘸子张真正的人身伤害。

最后达成协定,将我当做潜在走失人口,带回警察局,进行亲子鉴定。

瘸子张暂时无法带走,警察需要更多的证据。

「小月,和我一起走。」

我的喉咙忍不住收缩哽咽,站在村口,朝小月伸出手。

小月瘦弱的身体,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摇着头红了眼眶。

「方怡,我离不开了。」小月看见寻人启事上女童的名字,露出微笑,「去过你的人生吧。」

吴越护着我,坐上警车。

将近一年。

吴越为了我,一直在寻找我的亲人。

他出村后,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径直去镇上的警察局报警。

警察顺着他提供的信息,查不到我的走失信息,不能立案。

许多村里人都是不上户口,法律主观上说,是可以不给孩子上户口的。

于是吴越一个人在网站上搜集2012年所有走失女童的信息。

大海捞针一般,终于找到与我外貌特点相似的女童——方怡。

联系寻人启事上的父母,加上我在他手中留下的照片,终于在多方的努力下,警察来到村里寻我。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这一年的时间,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想他会不会也忘记我。

「不要担心。等到警察局,见到你的父母,一切都会好的。」他拍拍我的头,安慰我在车上睡一会儿。

10

「我的闺女啊......」

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妈妈对不起你啊。」

耸动的肩膀膈着我生疼。

她好瘦。

「妈妈。」我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伸手拥住她的腰。

警局内响起雷动的掌声。

「谢谢警察同志,帮我把闺女找回来。」一个同样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握住警察的手,几欲哽咽。

「你们该谢谢那个小同学。」警察指了指吴越。

吴越站在一旁,眼眶跟着红了。

他的身边有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孩,小声在他耳边说话。

没过一会儿,吴越破涕而笑,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真好。

警察告诉我们,亲子鉴定后天可以出来。

可这一对中年夫妻好像根本不在意,认定我是他们的闺女。

吴越如释重负地揉了揉我的头,「别哭了,以后都会好的。」

擦干我眼角的泪水。

他第二次把纸巾塞进我的手中。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我想起他第一次给我的纸巾,还被我整齐地压在棉铺下。

「有事情给哥哥打电话,你的爸妈都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目送他和那个女孩的背影化成黑点。

「方怡,来。」中年女人牵着我,站到她的老公身边,「今天爸爸妈妈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汉堡。」

「是是是。想吃什么吃什么,还喜欢公主裙吗?爸爸每年都会给你买一件。我都放在行李箱里带来了。」

「喜欢的。」我左边牵着爸爸,右边挽着妈妈,小声说,「爸爸妈妈,你们还有其他孩子吗?」

妈妈和爸爸纷纷停下脚步,讶异地瞧我。

「怎么可能,我的闺女生死未卜......妈妈怎么可能会抛下我的闺女。」妈妈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脸,不断地亲吻我的额头,眼睛和鼻子,「妈妈永远爱你,永远不会抛下你。」

「我和你妈妈一刻都没有停下寻找你。」爸爸用手遮面,声音颤抖。

「谢谢爸爸妈妈。」我搂住他们的腰,放纵自己沉浸其中。

11

领取亲子鉴定结果的日子。

我穿着爸爸给我买的公主裙,和他们一起等待结果。

「孩子她爸。」妈妈不断抬头,看向警局大门,「要不咱不看结果了。」

「......行。咱不看了。」

妈妈拉起我,准备往门口走去。

一个年轻警察,手上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三步并作两步,拦住我们。

「诶诶,怎么走了。」他取下帽子,摸着胸口大喘气,把文件袋递给我们,「不好意思,耽误了十分钟。」

爸爸接过文件袋,转头示意妈妈。

「打开呀。」警察催促道,「这不打开不能结案。」

妈妈和爸爸相视一眼,红了眼眶。

「警察同志,非得打开吗?我和孩子他爸回家自己看,不行吗?」妈妈焦急地搓手,泪水灌满眼睛。

年轻警察没有经验,也被这一出整懵了,张口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从爸爸手中拿过文件袋,撕开封口,取出鉴定结果。

「确认无血缘关系。」我平静地念出红色盖章的字,把结果还给警察。

妈妈突然醒过神一般,想要从警察手中抢下亲子鉴定。

年轻警察一个转身,躲开妈妈的手。

「师父,你过来一下。这边有点状况。」年轻警察找来带他的老警察。

老警察一询问,再看看爸爸妈妈的表情,了然一笑,「你们早就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吧。」

妈妈的身体一颤,心虚得不敢和老警察对视。

「警察同志,她就是我们的女儿。」爸爸死死攥住我的手,咬紧后槽牙,脸憋得通红。

「你们不是第一对这样做的夫妻,也不会是最后一对。我理解你们想要找回女儿的心情。可是,这个女孩也是其他父母的女儿,有人也在等她回家。」

「求求你......我求求你再鉴定一次。」妈妈跪在地上,抓住老警察的裤腿,哭得泣不成声,「我女儿今年十八岁,嘴角有一个痣,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呢?」

「这就是我的方怡啊。她喜欢吃汉堡,喜欢公主裙,喜欢......」爸爸下一秒也跪在妈妈身边,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周围的警察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两眼,又继续手中的事情。

「大伯阿姨。」我蹲下身子,扶起他们。

这一声称呼,彻彻底底击溃了「爸爸妈妈」。

他们呆呆地望着我,鼻涕流进嘴里,来不及抹去。

「谢谢你们这两天给我的爱。」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无以为报,只有一命换一命。

12

「晚间新闻报道,榆林市浦江镇瑞塘村,发生两起残忍的杀人事件。」

「一名张姓男子机械性窒息死亡,一名李姓男子被进行物理阉割并残忍分尸。」

「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十八岁的花季少女,畏罪自杀,并留下一封遗书。」

13 番外 - 小宝遗书

张兴国和李健民是我杀的。

他们死得不冤。

罪状如下:

「张兴国2012年拐走五岁方怡,在2017年底,杀害方怡,并埋尸在后山。

李建民2010年从人贩子手中买来四岁的小月,并在小月十六岁的时候,逼迫其发生关系,于次年生下一个女孩。

小月的女儿在2023年初被李建民摔死,小月在三天后自杀。」

请警察同志帮助方怡回到她的父母身边。

如果可以,请也帮助小月寻找到她的父母。

感谢。

14 番外 - 小宝

1

在看到吴越拿来寻人启事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不是那个女童。

因为方怡在十岁那年,被瘸子张杀害,埋尸后山。

原因很简单,她怂恿我逃跑。

不得不「杀猴儆鸡」,这是他给我的警告。

我与方怡不一样,方怡是他的第一选择。

方怡是穿着公主裙,被瘸子张拐到村里的。

她很漂亮,很聪明,却总是学不会向命运低头,或者随遇而安。

一看便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尝过甜,才会知道在村里的生活太苦。

而我是被瘸子张从街边半骗,半捡回来的。

那天太阳很好,妈妈让我在小超市外的板凳上等她。

从早上一直到傍晚。

她都没有再出现。

那个小超市有一个后门。

没过多久。

瘸子张拿了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问我跟不跟他走。

我把棒棒糖放到嘴里,犹豫片刻,拉着他的手,「走。」

浓浓的奶味,在我嘴里弥漫。

我觉得很值。

毕竟在家里,只要有小我一岁的弟弟在,我永远得不到棒棒糖。

更得不到爸爸的关注和妈妈的爱。

我想再有一个家。

2

到瘸子张的家中。

我看见一个「公主」。

她的脸上有点脏,但是不妨碍她像公主。

公主叫方怡,她告诉我瘸子张是坏人。

我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否定。

我们又认识了李伯伯家的小月。

三个人一起抱团长大。

十岁的一天晚上,方怡红着脸告诉我,瘸子张一直在对他做些奇怪的事情。

村口的妇人告诉她,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她说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在找她。

所以她要逃离这个村子。

当时的我已经忘记家人的长相,也没有家可回。

但我还是答应她,一起逃跑。

只不过当晚,我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我一个人躲在村里的废屋里。

隔天一早,瘸子张把我从屋子揪出来,屋子外是李伯伯和一直流泪的小月。

我们来到后山,看见脖子上有一圈淤青的方怡。

她死了。

但也没有死,我成了她在瘸子张眼里的替身。

3

瘸子张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只黑色钢笔。

他又不写字,要这个干嘛。

钢笔尖扎在我的左边嘴角,我挣扎不过瘸子张,只有逆来顺受,忍受了几个月这样的痛苦。

伤口结疤后,再扎。

淡化了一些,再扎。

直到和方怡嘴角的痣一样。

有了痣之后,瘸子张对我也越来越好。

他不再叫我「喂」,而是给我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小宝」。

我是他的宝贝。

他告诉我,等我六年后,便是他的媳妇。

那年我十二岁,他六十三岁。

4

吴越他们的出现,打破了我欺骗自己的平静。

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温柔的对待。

第一次被人真正的看见。

第一次被人不要命地护在身后。

本以为只是南柯一梦,吴越守住了承诺,没有放弃我。

他带我走出村子,见到「爸爸妈妈」。

吃上第一口汉堡,穿上方怡曾经喜欢的公主裙。

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侥幸。

我的心像翻滚在烂泥中,脏的不忍直视。

美梦总是不能长久。

亲子鉴定结果下来了。

「爸爸妈妈」居然不想知道结果。

看见「妈妈」红着眼眶说不看,「爸爸」弯下膝盖。

我知道,这场戏不是我一个人在演。

三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维护这个谎言泡泡。

方怡,你的爸爸妈妈真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你。

我带他们来找你。

5

瘸子张的脸蒙在喜被下。

我的眼睛因为过度用力而充血,整个身体的力气都压在喜被上。

他的四肢逐渐停止挣扎摆动。

我爬下床,坐在椅子上,梳起练了很多遍的新娘发型。

穿上瘸子张准备的婚服。

我给自己倒上一整杯农药,当成喜酒,一口喝下。

耳边响起瘸子张的声音,「跟我走不?」

「走。」

仿佛嘴里的奶味遮住农药的苦涩。

你的命还给方怡。

我和你之间说不出谁欠谁。既然我杀了你,那么我自然把命还给你。

15 番外 - 年轻警察

1

我师父交给我一个寻找失散小孩的案子。

案件到我手上,本来只需要安排父母和小孩见面,然后完成后亲子鉴定就好。

谁料到,居然亲子鉴定的结果是无血缘关系。

而父母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儿。

更糟糕的是,这个不是方怡的女孩,趁我们不注意,从厕所的窗户溜走,再次回到村子里。

杀掉了张兴国和李建民。

然后喝农药自杀。

案子又从我这个菜鸟手里,回到师父手上。

留下的一封遗书,引导警察找到真正方怡的尸体。

方怡的父母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没有哭,格外镇定地签下遗体认领。

并询问是否可以把假方怡的尸体也带走安葬。

我不明白,为什么找到自己亲身女儿遗体的时候那么冷静,反而在第一次见到假女儿的时候情绪激动。

方怡妈妈笑笑没有解释,只是说过几年,我有了孩子,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跑去问师父。

师父也笑我毛头小子。

「我当初也不明白。」师父一边看案件笔记,一边解释给我听,「方怡的父母虽然一直在坚持,可心中可能早已有感觉,女儿可能不在世了。」

「尤其当看见冒充自己女儿的人,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全部借机发泄出来。终于有人编织了一个美好的谎言,自然奋不顾身地沉浸其中。」

「想把内心的愧疚,补偿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而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2

在正式结案之前,我觉得案件总有哪里说不通,但一时也想不到具体哪里奇怪。

终于,我在看见刚读一年级的侄女写语文作业的时候,得到解答。

假方怡被拐走时,也不过五岁。

张兴国是个文盲,假方怡怎么突然就会写字了?

「师父,你说是不是有问题!」我站在师父办公桌旁边,言之凿凿。

师父吐掉口中的茶叶,慢斯条理道,「确实有问题,问题还不止这个。」

「啊?什么意思?」

「假方怡刚回到村子里,要忙着杀两个人。瘸子张好说,假设他对假方怡的防备心比较低,并且腿脚不便,她才能得手。那么李建民呢?」

「对啊!而且还阉割和分尸。」

「你看她遗书上把李建民罪状列得如此具体,还加上了小月的女儿还有小月的死。她们死的时候,假方怡可是和我们在一起。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她去哪里了解小月和她女儿的死,又杀了两个男人。」

我突然汗毛立起,磕磕巴巴,「是,是还有帮凶?」

「唔......不可说。」

「师父?!」我瞪大眼睛,这个平时不假辞色,铁血无情的师父,居然......

「大家都同意结案了嘛。」师父打开手机里的消消乐,打发我该干嘛干嘛去。

我不甘心地在另一个办案的同事那里打听。

「对啊。你师父都猜到另一个帮凶是谁了。」同事翘个二郎腿,神神秘秘。

「是谁?」

「李建民尸体的切面上,有一丢丢的朱砂成分。」

「所以?」

「哎呀,别问了。」同事不愿再多说,「那些人都是活该,还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

「......」

「呸。把变态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3

一个月后,隔壁市的警察局联系上我师父。

原因竟然是有一个少年犯因为在少管所打架,造成大出血。

血型是稀有的熊猫血。

配型的时候,意外在系统里找到一个熊猫血的亲子鉴定记录。

希望我们局里可以帮忙联系。

可是,亲子鉴定的申请小孩死了。

少年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匹配血型,一天后也死了。

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这个少年犯的模样。

郑孝诚,男,生日2006年10月21日。

调出犯罪记录上的一寸照片。

他的模样和假方怡的模样有九成相似。

点开背景调查:

「郑天,关系:父亲,男,生日1982年12月1日。」

「陈丽娟,关系:母亲,女,生日1983年05月13日。」

「郑思娣,关系:姐姐,女,生日2005年7月20日。」

她叫郑思娣啊。


—— 已完结,感谢大家点赞和蹲蹲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