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不落俗套的真假千金文?

发布时间:
2024-07-03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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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养母把真千金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割猪草。

破烂的衣服和满是血痕的手掌与保养得精致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来,给我擦鞋,我的鞋脏了。”

她穿着限量版小高跟的脚伸到我面前,语气中仿佛是在施舍我。

可她忘了,贫民窟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公主。

1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起来了。

猪圈里的猪睡得还香,我吆喝了两声,拿了手边的棍子把猪打醒,然后把昨天剩下的猪草全都扔进猪圈里。

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我无意间打了个哆嗦,养母便把她身上的外套给我装进了背篓。

她不会说话,但她的意思我懂。

兴许是昨天下了雨的缘故,山路有些不太好走,我摔了好几跤,有几次险些滚下山,好不容易到家,又差点掉进水坑里。

可以说,我到家的时候,蓬头垢面的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我妈看到我,放下了手中正在编织的草鞋,拿干净的毛巾给我擦脸,可就在这时,灶屋里传来了娇滴滴却又尖锐的声音。

“这什么啊,大早上的就喝白米粥!还有这汤,是人喝的吗?我要喝从国外运送的牛奶,我要吃牛肉,我要喝手磨咖啡!”

什么咖啡加菲的,我们家只有大米白汤饭!

灶屋里又传来了帕拉拉的声响,我慌忙跑进去,发现傅雪把桌上摆着的碗筷全都摔在了地上,甚至还踢了一脚。

她知不知道,最便宜的碗三块钱一个,养母亲手编的草鞋五块钱一双,要头也不抬的做上三个小时。

这三个碗,需要养母连续不断的做上六个小时!

“摔个碗怎么了,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几十万的花瓶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砸!就你们这破玩意儿,我砸了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2

真千金叫傅雪,原是傅氏集团的掌上千金,是真正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傅氏的生意出了问题,短短一个月,就经历了负债和破产。

傅氏老总一夜白头,突发高血压,只留下了一句话就去世了。

他说,其实傅雪不是他的女儿。

他年轻时,生意才刚刚起步,妻子就在一家小医院生产,阴差阳错的,就抱错了孩子。

其实一开始还是想抱回来的,但是傅雪生的漂亮又聪明,产生了感情,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直到傅氏破产,傅氏老总裁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已经没有家产可以留给她了,还她一个家也行,于是,他亲自给养母打的电话,让她接自己的孩子回家。

“这饭,我家狗都嫌弃!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程雪身穿一件粉色的套装娃娃裙,波浪一般的卷发用蝴蝶结在后面绑着,脚上穿着的是她所说的春季限量版联名鞋。

明明是同龄,我们之间的差距比我跟她养的狗还大。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被我的美惊到了吗?”

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还是像动画片中的小公主一样。

养母上前,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她一手甩开了她,拖着她那漂亮的粉色行李箱就往外走。

我根本不着急,毕竟这里抬眼就是大山,没有人带路,根本走不出去的。

但养母有些不放心,她悄悄跟了上去,但好像被她吼了回来。

过了十几分钟,傅雪又回来了。

她指着我,白嫩的像鸡蛋壳一样的手上全是泥。

“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多待一秒我都觉得窒息,我快死了!穷人的味道可真难闻!”

我不理会她,我可没有时间。

本来今天路滑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我还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去学校,我不可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我一声不吭的从锅里拿出两个今早的热的糍粑,装进洗干净的袋子里,然后装进书包,绕过在我面前的傅雪,上学去了。

今年我已经十七岁了,可还在上初三,这里教育极其落后,我八岁的时候才开始上小学,但我并不是常态,我的同学们甚至有十八岁的。

当然,是男孩子。

全校的女孩子都不多,初一的女孩可能还比较多,到了初三,年龄到了十四五岁的,差不多都回家结婚去了。

3

我走在前面,傅雪拉着她闪闪亮亮的行李箱走在后面。

她以为我是在领着她出去,几乎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可是,山里的泥路太难走,她又穿着限量的小高跟鞋,行李箱也因为太难走的路而弄掉了一个轮子,傅雪不得不拖着它走。

很快,傅雪就被我甩在了后面。

“喂,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里啊!”

身后传出傅雪的声音。

我没回头,我从来没说要带着她走出这里。

这里,我也从来没有出去过。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绕过前面的一座大山,再越过大山,再越过一个小山坡,到达镇上。

那时候是养母生病了,我为了凑医药费不得以才去镇上卖草鞋的,我在镇上待了两天三夜,只吃了三个干透的馒头,最后草鞋被大雨淋湿了,只卖出去寥寥几双。

养母的病也没治好,从此以后就不能说话了。

那时,我才九岁。

身后的傅雪见我不理她,似乎是气急败坏了,她从路边拿了一块小石子,对着我的方向扔到了我脚边。

“你过来帮我抬一下行李箱,我会给你钱的!”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学校,并没有回头,再晚一些,就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喂,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里吗!”

这种用很多钱堆积起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会死,她的命金贵着呢。

反倒是我这种命贱的人,死就死了。

4

学校是几所矮小的房子组合而成的,初一有三个班,初二有两个班,到初三只有“半”个班了,寥寥的几个人坐在逼仄的教室里。

学生少,老师也少。

语数外物化生地政历,九门课,六个班,只有三个老师。

我急匆匆的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并没有老师。

问了同桌才知道,教英语的李老师生了病,今天好像请假了,说这节课自习。

我说呢,没进教室前就已经听到吵闹声了。

虽然平时也很吵。

那早知道,今天就在家帮养母编草鞋了,好歹能卖点钱。

我心想着,眼睛瞄向了窗外。

其实,不上学也蛮好的,就现在的条件而言,我是考不上高中的,即使养母总说,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考不上呢。

可我是我无比清楚,老师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甚至有时候,老师自己讲着讲着,都会卡壳说,这个知识点回头和其他的老师商量一下,下节课再讲。

我叹了一口气,透过窗子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傅雪。

她的小高跟被她拎在手里,另一只手强拖着行李箱,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学校中心的升旗台边。

没有人管她,她就站在国旗下,精致的小脸上被甩上了许多的泥巴点,漂亮的小裙子上也有大块大块的泥巴。

可她就那么笔挺的站在那,竟然和国旗形成了一幅特别美的画面。

我发愣着,没看到傅雪已经从窗户中看到了我,并直直地向我所在的教室走过来。

“这哪里来的小妞啊,竟然这么漂亮!”

傅雪刚进教室,就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们班一共九个人,除了我都是男生。

我们都生活在泥巴里,唯有眼前的傅雪像是从泥巴里开出的花朵一样,清新又艳丽。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却走向了我,把手里的小高跟“砰”地一声砸在了课桌上,然后拿起了我的课本。

课本是前几届学生留下来的,早已经裂开,页与页之间像是被剥开的蒜皮,一拿起来,全散开了。

傅雪被这“蒜本”给吓了一跳,她有些慌张的接住纸张,又随手抽了一张课本出来。

“定语从句的使用与定义……”

傅雪默默念完,哈哈大笑起来:“这什么啊,都初三了,怎么还学定语从句,真搞笑!你确定你智商没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完,又把破烂的书页扔在了我课桌上。

有几页课本落在她的小高跟上,她有些嫌弃地挥开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很丢人。

5

中午饭就是我从家里拿来的糍粑。

因为放了一上午,糍粑早已经凉了,有一点难咬,不过没关系,能填饱肚子就行。

我无滋无味的嚼着,耳边就是张梁清润的声音。

“小雪,这是我妈给我做的炒饭,我不饿,我全都给你。”

张梁是我喜欢的男孩子,也是我的同桌。

嘴中的糍粑突然感觉有点酸。

“这什么饭啊,闻起来臭臭的,起开起开!别在这烦我了!”

“小雪,这个零食你要不要尝尝,这是我舅舅从城里给我带的,好吃着呢!”

“这零食给乐乐,乐乐都不稀罕吃,什么破东西,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

乐乐是傅雪养的狗,按照她的说法,我活着的这么多年,没有一刻是能比得上乐乐的。

她养的乐乐,连睡的都是专门托人定制上万块钱的狗窝。

我想象不到乐乐睡的地方有多好,我想,那一定是没有稻草的味道的。

“喂,把你的糍粑给我一块,我饿了!”

傅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伸手给我要吃的。

我本来是不想给她的,可我看到张梁那充满探寻的目光时,我跟她平分了剩下的三个糍粑。

6

张梁总是围在我身边。

“你跟那个小美女是什么关系啊,你能不能帮我牵个线?要是我们俩成了,我让我舅舅从城里给你带好吃的!”

我不理会他,他越问越急,我就越不告诉他。

张梁虽然是我的同桌,我们从初一就认识了,可我们并不熟,但这跟我喜欢他并没有什么冲突。

张梁说,第二天就给我带城里舅舅给他买的零食,只因为我跟张梁说,傅雪是外面大城市里来的小公主。

可第二天,学校就挨个通知我们,以后都不用再去上课了。

因为李老师突发重病,在医疗条件也同样匮乏的地区,她很快就去世了。

李老师不仅是英语老师,她还是地理政治历史甚至是物理老师,少了她几乎整个学校都垮了大半。

我一如往常背上背篓去割猪草,在路上采了一些蘑菇,回到家喂猪做饭。

睡到日上三竿的傅雪起床,有些惊讶。

“你怎么没去上学?”

上什么学啊,学校都散了。

我没说话,手里是编了一半的草鞋,这是养母教我的,至少编好了养母拿出去还能卖点钱生活。

“不会是学校真倒闭了吧?”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那个叫张梁的,昨天他来咱家里了,跟我说的。”

我说,张梁昨天怎么没去上学,原来是来家里找傅雪了。

呵。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

“那,如果学校真的倒闭了,你打算怎么办?”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草鞋,说道:“大概是,找个男人结婚吧。”

那些不上学的女孩子,只要过了十五岁,就可以结婚生孩子了。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炸了傅雪的脑子般,她直接冲到我面前,扶着我的膝盖,不确定地问道:“你要去结婚生孩子?你才十七岁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傅雪会如此惊讶。

我这个年龄结婚生孩子,向来如此,见怪不怪。

7

我上小学玩的最好的玩伴办了满月酒,我拎着一筐鸡蛋去看她。

傅雪穿上了我编的草鞋,嚷着要和我一起去。

去就去吧,反正拿了礼也是要吃席的,多带一个人,好歹能多吃回本。

山上的路难走,我和傅雪七点钟就起床了,刚好快到中午时赶上吃饭。

看了眼前的满月酒,傅雪说,早知道她就不来了,寒酸的好像古代施粥对付难民的。

其实她这话说错了,我们这里穷的鸟不拉屎,除了结婚或者丧事,几乎是没有人待客的,因为大家都很穷。

所以像这种满月酒,一个村里估计几年才有一个。

玩伴招待的虽然不怎么好,但好歹是一个席面。

傅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偏过头去看,她好像在用一只脚逗另外一只脚上的草绳,玩的还挺开心。

“看你呆头呆脑的,做的鞋还挺漂亮呢。”

我没想到傅雪会夸我,因为她自从来了这里,语气永远都是带着嫌弃的。

“穿着也很舒服,比我那个限量版的小高跟舒适多了。”

傅雪还想说什么,但是上菜了。

不是什么好菜,跟她所说的什么米其林餐厅应该差的很远。

可是,不知道今天傅雪是怎么了,她吃得还挺香。

8

半夜,我突然被一小阵哼哼唧唧的声音给吵醒了。

听着这个声音的方向,我猜着是傅雪。

毕竟同处一室,我借着月光来到了傅雪面前。

我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雪漂亮好看的脸皱成一团,银白色的点点汗水附着在她脸上,看起来可怜的很。

“我,我月经来了,肚子好疼。”

哎呀,怎么能这样把那种事说出来了,不知道羞耻吗!

黑暗中的脸有些发红,我随意披了件衣服,拿上手电筒,出了门。

“这是什么?”

也许是月光的缘故,傅雪的脸呈现灰白色,模样怪可人的。

"这是给你煮的益母草,是我刚才去外面薅了给你煮的。

傅雪看起来有些感动,没有说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把碗里的汤喝完了。

腹痛总算是好一些了,傅雪躺在床上,说道:“我每次来月经的时候,都会疼的死去活来的。后来我就提前吃药,你知道那种蓝色的小药丸吗,吃了特别管用。”

我不知道什么是蓝色小药丸,我只知道,我疼的时候都是直接薅了益母草煮了喝,厨房里其实也有姜片,但是姜片要钱。

“明天你要去割猪草吗?”

傅雪沉默了一会儿:“昨天,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跟我们同岁?”

我摇摇头,不是。

“那就是大一些了?”

我又摇了摇头,其实她比我还小一岁。

傅雪很惊讶,她瞪大了双眼,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就是才…那么小,就和男人做爱生孩子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傅雪可以将“月经”“做爱”这些词挂在嘴边,明明这些都是很羞耻的东西。

傅雪依然喋喋不休。

我有些困,也有些不耐烦。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女人的价值不就是结婚生孩子吗?”

傅雪开始沉默,良久了她才问我。

“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马上就十八岁了,学校倒闭了,我也没有学上了。

这里是层层叠叠的大山,泥泞的大山外面是更加泥泞的大山。

我没有别的去处和道路。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活下来的,不是吗?

9

当媒人来我家说亲的时候,傅雪就在旁边。

即使她穿着我编的草鞋,穿我从前穿剩下的衣服,可傅雪的脸还是那样可人。

“什么东西啊,家里就两头猪也敢出来娶媳妇儿啊!我看还不如把自己给卖了,也省得委屈人家姑娘了!”

媒婆是养母的故亲,听这跟瓷娃娃一样的姑娘说话这么难听,也有些不高兴。

“这两头猪还不够啊,一公一母,回头再生几个小猪崽,养一养,那不都是钱吗!拉去镇上卖,少说也一两万!”

傅雪吐了一口瓜子皮,神色之间已与初来时不同。

“少在这画饼了,等真的有那么多钱再来娶媳妇!不愿意,我们家不愿意!”

这下是彻底惹恼了媒婆,不过养母出头,拽着她阿巴阿巴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把媒婆请走。

虽然如此,养母还是觉得,其实这家的条件还不错,房子也是新翻新的,可以考虑考虑,毕竟现在没学上了,早点稳定下来,她也放心。

我乖巧应着,觉得这话好像并没有什么错。

傅雪在一旁听着,瓜子皮磕了一大堆。

她面带不屑,在我进屋拿背篓去割猪草的时候,拦住了我。

“如果,你继续上学的话,会不会就不想着结婚的事情了?”

哪还会上学啊,学校都倒闭了。

10

但我真的去上学了。

傅雪是我的老师。

我再也不说傅雪除了脸和用钱堆积出来的五谷不分其余什么都不是了。

坑坑洼洼的黑板上,写上了傅雪的名字。

“我就是你们以后的老师,可以叫我傅老师,但不可以叫我小雪。”

作为全校最年轻的老师,她的知识阅历程度一点不比老教师的少。

那些我怎么也看不懂的数学公式,我怎么也读不出来的英文字母,我算不出来的地球经纬度,还有我绕不懂的时事政治,她都信手拈来。

“你知道我几岁就开始读书吗?半岁!”

“什么胎教啊,早教啊,学前教育啊,兴趣班啊,夏令营啊,少年宫啊,还有去国外研习啊,我从小都在接触。”

“我还会钢琴和芭蕾呢,小提琴也会一点。我初一的时候,还代表市区去国外参加奥数比赛,得了第三名呢。”

“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了南极看企鹅,十一岁的时候去北极看了熊,还看了北极光。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吗有多精彩吗吗……”

傅雪和我一起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兴奋的跟我说着,外面的世界。

其实她跟我说的那些东西,我根本想象不到,什么高楼大厦,我没有见过,我脑子里没有这个实体。

可是我看到傅雪那样生动的样子时,我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

夜,越来越凉了,我和傅雪就躺在外面的稻草上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傅雪说,对不起,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所。

没关系的,毕竟她也为了我而放弃了一些东西。

前几天,她那个因为信号不好而一直没有使用过的手机响了。

我听到手机里的男人说,他订了两张前往欧洲的飞机票,只要傅雪告诉他位置,他立马就把她接走。

欧洲,我好像只在课本上看到过。

我想,那应该就像傅雪所说的,很繁华很先进吧。傅雪一定不会拒绝的。

可她拒绝了,她说,她有一件事没有做,她不能离开去欧洲。

她就去了学校,当上了我的老师。

11

其实当老师哪有那么容易呢,初三的小男生,脑子里的东西脏的比粪坑还臭。

“大城市里来的小公主,小公主哦!”

“那一定是头牌公主吧,毕竟长得这么好看!”

“小雪公主,你一定给很多人上过课吧,要不然怎么当起老师来一点都不紧张呢?”

我转向身边的张梁,用眼神问他,是不是你把我说的话曲解了,我说的傅雪是小公主,就是名义上的,字面上的意思。

张梁无所谓的咧嘴笑了笑,随后装模作样地站了起来,朝大家伙儿摆了摆手。

“大家不要欺负我们新来的老师啊,我们要尊师重教!”

底下的男生开始欢呼起来,“小雪公主”这四个字瞬间在教室里炸开了。

傅雪面色通红,身形微微有些颤抖,大概她想不到,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她。

我“砰”地拍了声桌子,走到笑得最大声李延面前,踢翻了他的桌子和凳子。

这个动作有些猝不及防,他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手拿了旁边的椅子就朝我头上砸过来。

我一偏头,躲过去了,但是椅子砸到了我的肩膀,他下手很重,我不堪重负,直接跪在了地下。

李岩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这还没到过年呢,不用着急给我磕头,我也不会给你发红包的哈哈哈哈!”

悲愤交加的我站起来,又被李岩一脚给踢了回去。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就摆着那张死鱼脸,每次跟你说话都跟听不见似的,瞎了还是咋了,就讨厌你这种人!”

周围人都在笑,我被围在他们中间,没有人帮我。

可就在这时,傅雪站了出来。

她把我挡在面前,手中拿着的是从前李老师用的教鞭。

“把手伸出来!爱护同学这四个字你没听过吗,给我好好道歉!”

李岩不以为然,眼前的傅雪脸蛋白的像雪一样,身材嘛,也很好。

什么老师,呸!

李岩啐了一口,伸手就往傅雪的脸上摸。

“小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想当我的老师,你还不够格.....”

这话还没说完呢,李岩突然被一个拳头打的后退了好几步。

我回头一看,是张梁。

12

李岩的话说的还真是没错,不过,不是傅雪不够格当他的老师,而是李岩当傅雪的学生不够格。

在李老师还在的时候,学校就已经不满意这几个混子了,天天不学习也就算了,天天在课堂在捣乱,李老师生病也有他们气的一部分原因。

李岩和张梁都被学校劝退了,除此之外,还有班里的另外两名学生。

整个初三部就剩下五个人了。

学校对傅雪的期待感拉满,希望她能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教给学生们东西。

傅雪也不负众望,在学期期末的时候,凡是她所带的班级,成绩都有所上涨。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中考了。

校长特意借了头驴车,说要拉着我们五个人去县里考试。

但是他们都不打算去了。

因为到县里驴车需要走差不多一天的路程,路上要吃饭喝水,还要均摊住宿费,虽然下来也没有多少钱,但是结合他们的钱和成绩来说,是不值当的。

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去。

因为养母刚刚生了一场病,家里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去县里考试。

但是傅雪不同意。

我有些捉襟见肘。

傅雪问我:“你是为了钱的事情,才不肯去考试的吗?”

不止这个,还有傅雪的期望。

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傅雪白天在学校上课,到了晚上还要专门给我补习到深夜我的成绩有任何的上涨,傅雪比我还开心。

她说,她希望我能考上高中,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所以我害怕,每次看到傅雪那充满向往的眼神时,我都觉得很绝望。

我害怕辜负她的期待。

“你知道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走出这里的大山。”

傅雪再一次强调,我的心动了。

13

傅雪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她那漂亮的粉色行李箱。

我曾经以为,里面就是傅雪的一些好看的衣服和鞋子。

没想到,里面竟然都是…

钱!

一捆捆的红钞票,摆的整整齐齐,我看不过来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应该不少。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家已经破产了,但我爸还给我留了点钱。所以,去考试吧,我相信你。”

为什么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呢?

14

我第一次住那么大的房间,白白软软的被子,还有那么大的电视。

家里没有电视,什么电器都没有。

在那么好的环境中学习也格外的静心。

傅雪把所有的知识点都给我复习了一遍,在睡觉前,她跟我说,明天就当这是一次周测,不要紧张,等考完了,我们就在县城里找最好的饭店,好好吃一顿。

傅雪的话,我听进去了,也做到了。

人海茫茫吗,都是父母陪着孩子来考试的。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孩子的水杯,有的撑着遮阳伞,也有的拿着培训机构印着的资料,可唯独有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捧花。

瘦瘦小小的身体站在人群的前排,我一出了校门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兴奋的朝我招手,夕阳印在她的头发上,她看起来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15

傅雪带我去吃了好吃的,付款的时候,她选择了用她的手机支付。

“滴”一声,那边就收到了钱。

"这就付好钱了吗?”我有些惊讶,说话的声音便大了些,有些寂静的餐厅好像都是我的声音。

前台的服务员看了看我穿的衣服,面带不屑的啧了一声。

这轻轻的一声“啧”,把我的自卑心重新浮了上来。

傅雪一把把我护在了身后,手里还捏着账单,那个动作无比潇洒。

“我姐姐是刚从欧洲回来的留子,不知道国内是怎么付款的!你这样嚣张无礼,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我要投诉你!”

服务员大概是没想到傅雪会直接叫经理,况且傅雪这与生俱来的尊贵模样,一看就不好惹,连忙把笑脸堆在脸上,好一顿说了些好话,傅雪才拍拍手放过她。

这一顿饭吃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开餐厅啊,这个饭,连你都不愿意多吃!

哦,傅雪现在已经不说她养的乐乐不怎么怎么样了,而是我都不愿意怎么怎么样。

其实,饭挺好吃的,但是我心里有心事。

“你刚才在跟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叫我什么?”

傅雪优雅的拿纸巾擦了擦嘴,答:“你的名字啊,要不然我叫你什么?"

我有些不依不饶:“不对,你刚才叫我姐姐!”

“你听错了!”

“我没有!”

其实这样和傅雪斗斗嘴,也挺有趣的。

16

我和傅雪在县城待了三天后,准备回去了。

养母自己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但在我们快要赶上回家的大巴车时,一辆十分豪迈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等我们回去了,你也教我怎么编草鞋吧,我感觉你编的草鞋特别好看...”

原本兴冲冲跟我说话的傅雪在看到黑色轿车上下来的男人时,她的笑容立马就凝在了脸上,她想拉着我跑,但是那个男人已经到了我们的面前。

“小雪,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多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男人很帅,穿的也很干净,尤其是那双皮鞋,亮的似乎能当镜子用。

傅雪很显然不喜欢他,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与厌恶。

"我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傅雪虽然脑子比我好,但是体力上面还是不如我的。

我挡在她面前,目光直视那个男人,但是余光也看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位先生,我妹妹说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现在人那么多,你要是强行把我你妹妹带走的话,我们可是会报警的!”

我料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敢冒当街拐卖妇女这个罪名。

但这个男人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傅雪,一刻也不曾离开。

“我找了你好久,我们去欧洲结婚好不好?我们有婚约的,不是吗?”

17

我们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山路难走,那个叫顾逢的男人的车因为山路难走熄火了好几次,有几次甚至都陷在泥潭里走不动路了。

但是好在,磕磕绊绊的到家了。

养母有些惊讶屋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样俊的男人,连忙给他搬了一个板凳,却被他一脚踢翻。

家中的桌椅本来就多年未修摇摇晃晃的,他这一踢,直接给踢散架了。

算了,只有我心疼这些个桌椅罢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傅雪再次站了出来。

"顾逢!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做一个板凳要浪费多少时间啊,你怎么能随意破坏我家的东西!"

傅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刚来的时候,只有我和养母的凳子,没有属于她的。

养母便去山上砍了几根竹子,一天都没歇着,从早做到晚,才做出了一个新的凳子给傅雪。

那时的她颇不以为然,还说,竹子做的凳子扎屁股,她要把它扔火里烧掉。

但她只是这样说说,这个凳子她依然坐着。

我惊讶的点是,傅雪从从前的那个不知道生活难的小公主,慢慢变成了能够体贴贴心的她。

“你就是为了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跟我去欧洲的?”

“是!”

傅雪回答的斩钉截铁。

顾逢气的胸膛都在打鼓,面色涨红,过了几秒,他拉着傅雪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你必须要和我去欧洲,我已经订好了飞机票,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要去!"

傅雪哪有她的力气大,哪怕是加上我的也不够。

正在傅雪要被他拖上车时,傅雪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吼道:“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与你订下婚约的也不是我,我爸留下的最后一点财产也不是我的,都是她的!”

傅雪的手指向我,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18

顾逢几乎是暴怒着走的,他那个脸色,我以为他要把我们都杀了以此泄愤。

但还好,他只是有一些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多的钱最后打了水漂,毕竟,他不可能跟我结婚。

傅雪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两张金卡。

“集团宣布破产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些财产。我爸便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两张黑卡上,一张是你的,一张是我的。里面各是两万块钱。”

夺少?你说夺少?

两万块钱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会是我的吗?

傅雪把黑卡塞到我手中,有些无语的冲我点点头。

那有了这两万块钱,我上高中就有学费了,养母也可以离开这里,到县城里租赁间小房间,在那里做工,不必那么辛苦的跑到镇上去卖鞋了。

到时候,傅雪也可以离开这里,以她的能力,在哪都能生活

可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傅雪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跟顾逢离开这里吗?”

19

我成绩出来的时候,校长亲自来到了我家。

不知道在哪买的花,花束上还沾带着露水。

一束给我,一束给傅雪,还有一束给了养母。

校长说,学校已经两年没有考出去的初中生了,更别说女孩子了,更是几年难见一个,唯一的一个就是学校里教历史的张老师。

校长感激涕零,说只要有一个孩子走出这大山,他们就有存在的意义。

我好像懂了傅雪为什么会不想离开这里,继续回学校教书了。

“你知道吗,从我不记事的时候,我就开始学习各种东西了。上完早教课要去上艺术课,艺术课上完要赶紧去学书法鉴赏课,我没有一刻是歇着的。”

“生意场上的东西我也要学,因为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哪怕是我生病的时候,手边也要放着集团的策划书,可是爸妈也从来没有放我管过家里的生意。”

“我跟你说过的那些美丽的风景,都是我离家出逃自己一个人去看的。我在家不能连踏错了右脚都要挨骂。”

“那个什么狗屁联姻,也是爸妈给我订下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很讨厌他,我讨厌他身上和我爸妈身上一样的东西!”

傅雪说,她时常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即使她已经得到了顶尖的物质生活。

直到她来到了这里,她看到不会说话的养母辛辛苦苦的编草鞋来维持生活,她看到我每天要去山上割猪草还要去上学,她看到了年纪轻轻就要结婚生孩子的小姑娘.

她在这里面看到了苦苦挣扎却依然努力生活的我们和他们。

“我每次上课的时候,看到底下跟我差不多大的幼稚的脸庞,都会在想,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真大,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稍微改变一下他们之后的命运。”

或许,就成功了呢。

20

是的,成功了。

顺利读完三年高中,我考上了一个一线城市的大学。

我坐上了回家的那趟大巴,着急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傅雪。

傅雪高兴的像是自己考上了大学一样,搂着我亲了好几口。

我有些不适应,傅雪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公主般的脸庞已经有了成熟的痕迹,看起来真的越来越有从前李老师的模样了

“干什么呀,人家外国人头一次见面,男女都可以这样的!我们是姐妹,亲你一口怎么了?还是,你不让我亲,就让张梁亲?”

我立马燥红了脸。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收到了张梁送来的一封信。

他祝贺了我能够顺利考上高中之后,就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他说,他喜欢我。

但是我好像是一个榆木脑袋,无论他怎么暗示,我都不为所动,直到傅雪的出现,他才找到办法。

他和李岩打架,也只是因为,他欺负了我。

不过,傅雪除了亲了我几下之外,还给我准备了另外的礼物。

21

三年的时间,傅雪那个闪闪亮亮的行李箱已经满是灰尘,不复当年风采了。

傅雪把行李箱打开,里面几乎都已经空了。

她从里面再次拿出那两张黑卡。

“你总说你不会用这东西,让我帮你保管着,现在我要还给你了。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里面其实不是两万,而是两百万。”

夺,夺少?

傅雪无视我的惊讶,紧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张房产证,同样的,一张是我的,一张是傅雪的。

“我爸其实早就知道集团会出事了,他把员工都提前解散了,然后把剩下的财产做成了两份,让我去找生母,至少在哪都是个家。”

这些,傅雪从来没有给我讲过。

“我爸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就告诉我,要是你们对我不好,那么这些东西就算扔进河里也不要给你们。”

房产证上的地址写的就是我上大学的地方。

怪不得,傅雪一直让我报考那所大学,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是,傅雪不知道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城市里待。

我学的是师范专业,我以后会成为一名老师。

我会回到这座大山里,和傅雪一起,寻找人生的意义。

因为,我们是异父异母,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妹啊。

番外

(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