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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对头回到了十年前。
他抢先一步,收养我为女儿。
他说这样就能让我喊他爸爸。
我一脸挑衅:“我要是不喊呢?”
他语气平静:“那我只好求求你了。”
1
十三岁的我,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逼。
外婆还没查出癌症。
我也不用打生死拳,去换她的医药费。
一朝回到十三岁,我正想着该从哪儿搞点钱,让外婆现在就去医院做检查。
班主任找到了我。
她说,有好心人愿意收养我做女儿。
我狗腿至极、欢呼雀跃地跑去了办公室。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十六岁的夏雍的脸。
青涩的,英挺的,沉静的脸。
我目瞪口呆,问:“怎么是你?”
夏雍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开口:
“我是来收养你的啊,江禾。”
“你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包了。”
“你外婆的生活费和医药费,也都由我出。”
“夏家没有女儿,你会是最受宠的小孩。”
一条条,一桩桩,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问:“条件呢?”
少年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条件啊……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爸爸。”
要不是班主任拦着。
我差点把夏雍打出去。
2
二十六岁的夏雍,是新闻报道上的常客。
他家世极好,父母已是人中龙凤,因此对这个儿子,就没有太多期望。
只要他开心,他们就开心。
夏雍自由生长,走上了职业拳手的道路。
他在各大赛事上斩获佳绩,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遇见了我。
那天应该是个雨夜,夏雍是去酒吧喝酒的。
时针走过凌晨两点后,人群忽然骚动兴奋了起来。
友人告诉夏雍,今天是酒吧的狂欢之夜。
酒吧请来的并非什么歌手或乐队,而是一个打生死拳的女孩子。
灯光暗下去,只在中心亮了一簇。
那纤瘦伶仃的姑娘就出现在光亮正中。
容貌姣好,神情漠然,满身都是旧伤。
友人喝了一大口酒,指着台上那姑娘,语气调笑。
“一万起步,谁都可以和她打一次拳击。”
“她赢了,钱归她。”
“她输了,她任人处置。”
听到这里,夏雍挑眉:“怎么处置?”
友人笑得隐秘,反问:“男女间那档子事,你说怎么处置?”
夏雍没再说话。
记不清那是女孩子打的第几场了。
她赢了越来越多的钱,仍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友人唏嘘:“她该不会真想死在台上吧?”
夏雍接了个电话,起身准备走了。
可场子里出现了点儿意外。
她明明赢了,可被她打倒的那个男人,往台下挥了挥手。
于是他的两个兄弟冲了上来,把她摁在地上,试图剥掉她的衣服。
有血顺着那女孩的眉骨往下滑,她的嘴唇上也沾了血。
让她看上去惨烈极了。
她在台上拼命挣扎,可是没有人帮她。
夏雍忘了自己是在哪一刻停下脚步。
又是在哪一刻冲上擂台的。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的外套已经落在了女孩子单薄的肩头。
拳头,也砸在了那几个酒鬼的脸上。
老板出来居中调停,看见他腕上的手表,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
讪笑着问:“您是英雄救美呢,还是来砸场子的呢?”
夏雍还没说话。
那摇摇欲坠的女孩子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说:“我还能继续打。”
老板小声劝她:“别打了,你真不要命了?”
她只是擦掉睫毛上的血,说:“钱还没凑够呢。”
老板也有些着急:“你还差多少?我给你。你真死了我还得给你收尸。”
她被逗笑,笑容很快又隐去,简单说了句:“我有数的。”
老板叹口气,示意场控把舞台光重新打开。
那女孩把外套叠好,规规矩矩递给夏雍,转身就要离开。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英雄救美,还是砸场子?
夏雍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是来和你打架的。”
3
我并不知道夏雍的心路历程。
我只知道,那天,他一口气刷了二十万,当作那一局的赌注。
整座酒吧都欢呼起来。
二十万,买我的命都够了。
我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不敢细想落在他手里的后果。
于是只好拼死去打这一场拳。
却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十招之内,他败给了我。
我抱着钱匆匆离去的时候,并不知道——
这场比赛被人录了像。
几天后,我守在外婆的病房。
看着两万一针的特效药缓缓流入她的血管。
病床上,有了镇痛泵的加持,外婆的睡颜宁静而松弛。
我无聊地玩着手机,却发现一条视频冲上了热搜。
【来看看天才拳击运动员的真实水平】。
我点开一看,这视频拍的正是前几天深夜的拳台。
穿丝质衬衣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
小臂肌肉漂亮又利落。
然后他出拳,姿势标准流畅。
但很快被对面那纤瘦的姑娘一拳击中下颌骨。
之后的几次挥拳,他连对手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屡屡挨打。
直到最后一拳,姑娘的拳风落在他的眉心。
他仰面摔倒在擂台上,就此宣告了失败。
……
评论区里,最热门的几条评论是:
【这不是夏雍吗?怎么菜成这样了?】
【这是娱乐赛吧,夏雍肯定让对面了啊,没看见对面是个素人女生么。】
【楼上的别洗了,这才是夏雍的真实水平吧。】
【点了,营销咖一个,今年开始他在比赛里就没出过成绩吧,富家公子玩票搞体育,你们还当真了。】
【黑子们都歇歇吧,闲的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夏雍夺冠集锦,人家拿的金牌比你们读过的书都多。】
……
相关搜索里,正好有一个词条。
【夏雍夺冠系列集锦】
我点开了那个视频。
主角仍是那个男人。
他穿着比赛服,戴着护具,出现在各种比赛的赛场上。
眉目之间,是凌厉的杀气。
每一次出拳、每一次闪避,都是顶尖的水准。
完全不似那夜酒吧里,他笨拙的模样。
高燃BGM停了。
画面的最后,男人站在领奖台上,高高举起奖杯,从容接受万千祝贺。
我放下手机,后知后觉——
大概那天他的失败,只是为了不着痕迹地给我送钱。
只是没想到,竟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4
夏雍是在一个午后,出现在病房的。
这天,镇痛泵的效力渐渐退去。
外婆在我怀里痛得神智不清。
她说:“我不如死了算了。”
我抱着她、哄着她。
只是不小心眨了一下眼,我们的眼泪就混在了一处。
……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夏雍怀疑自己走错了病房。
在他预想里,那个叫做江禾的女孩子可能在治疗肌肉拉伤之类的小毛病。
绝不是现在这样,病床上的老人被各种检测仪器环绕着。
而她守在一边,眉眼低垂,瘦削的脸上一道长长的泪痕。
他说了声抱歉,匆匆要离开。
她喊住了他。
“你是夏雍吗?”她问。
……
深秋的傍晚,医院的小公园里已经很冷了。
夏雍提议去咖啡店坐坐,我摇了摇头,尽可能简短地把话说完。
“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录像,也不知道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会尽快录制一个视频,告诉大家,那天你纯粹是为了帮我,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但我应该不会露脸……很抱歉,但这和我的私人原因有关。总之我会尽力去澄清,真的很抱歉。”
秋风里,桂花香气悠悠。
男人突然开口:“三遍,你说了三遍抱歉。”
我愣住:“什么?”
男人只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觉得抱歉。你愿意帮忙,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顿了顿,他说:“你和拳台上的样子,很不一样。”
我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夏雍也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
有一个电话进来,他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去接电话。
过了片刻,他走回来。
语调忽然变得不太确定。
“江禾小姐,我的经纪团队给了我一个建议,也许有点冒昧——”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