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超级好看的复仇小说?
我和宋阔的宝宝在生下后第六天夭折。
我坐在病房的窗台上。
旁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跃下三楼,是宋阔。
从树上被救下来的宋阔满脸血痕。
我听见他呜咽声下不成调的话语。
「阿月,我们的孩子没了,阿月......」
可我和宋阔结婚五年。
他从来只叫我唐悦。
1
我被人从窗台抱下来。
从外面进来的唐愉一脸怒意。
「唐悦,你能不能懂点事?」
「要跳你怎么不早跳,非要挑在宋阔跳下去这会儿装模作样。」
「你就是看不得别人抢你风头是吧?」
唐愉,我的亲姐姐。
我自小相依为命的亲人。
也是永远不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人。
唐愉身旁的周馨月肿着眼睛,神情悲悯黯然。
她无意识地抚了下肚子。
一手拉了拉姐姐的手臂。
「小愉,别说了,唐悦也才刚没了孩子。」
唐愉不甘地闭上嘴。
我面无表情地躺着看着天花板。
唐愉剜我一眼,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她去看宋阔。
病房里安静下来。
天花板上有粼粼波光。
我恍然,树下面原来还有湖水啊。
难怪宋阔敢往下跳。
胸前涨得发疼,衣服上有一小块儿被泅湿。
我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到医生开的回奶药吞下。
手一滑,杯子被我打翻在地。
我怔怔地看了许久,忽然觉得讽刺。
2
我生宝宝的时候因为胎儿太大由顺转剖。
生完后刀口很疼。
宋阔不赞同我用止痛泵,说是避免形成药物依赖。
他是医生,我想他的知识储备大概是比我查的更准确。
所以除开痛,我五脏感觉都错了位,骨头更是松散。
宋阔拿着冲好奶粉的小碗打算喂宝宝。
跟着唐愉来的周馨月看着直皱眉。
她是唐愉和宋阔的大学同学。
关于孩子的喂养问题。
我和宋阔早早就商量过了。
因为我不喜欢孩子,所以我不会母乳喂养。
我不是易受孕的体质。
能同意做试管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宋阔信誓旦旦地保证生完孩子都听我的。
「孩子像宋阔呢。」
莫名前来的周馨月轻柔地说了两句话。
「听说妈妈的初乳对宝宝很好。」
我瞥了一眼宋阔。
「我不打算母乳喂养,孩子喝奶粉就行了。」
可宋阔端起奶的身形竟有些迟疑。
周馨月怜爱地看着宝宝。
「奶粉再贵也比不上母乳对宝宝好,你别任性。」
我心生不虞,「我的孩子怎么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周馨月微怔,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
我想起周馨月曾流产过三次。
终究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宋阔不赞同地看我一眼。
唐愉不耐烦地上前箍住我的肩和手臂。
「废什么话。」
3
「宋阔,把孩子抱过来吸奶。」
唐愉皱眉,「唐悦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我本就侧躺着。
唐愉出其不意地按住我。
我根本没有力气挣开。
我只能喘着气怒视。
「宋阔,你敢!你别忘了我们说好了的!」
他站在几步远的位置,垂眼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感觉开刀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
胃中泛起恶心。
我试图挣开唐愉的手。
出了一身虚汗,却尽是徒劳。
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阔把孩子放在我胸前。
我干呕了几声,心中涌起剧烈的愤怒。
「滚,都给我滚开!」
因为腹部和下半身的疼痛。
我用尽力气喊出的话。
却也只是柔弱到无法传出单人病房的细语。
我的抵抗无法让宝宝顺利吮吸。
周馨月接替宋阔扶着宝宝的头。
她示意宋阔帮唐愉按住我,「唐悦,我们也是为了宝宝好。」
宋阔的力气比唐愉大得多,他用了死劲儿。
我目眦欲裂,唐愉抽出手扇了我一巴掌。
「唐悦,你矫情什么,别太自私了。」
耳朵嗡嗡作响的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宋阔三人看着埋头在我胸前的宝宝露出了欣慰的笑。
疼痛从下身到腹部再到胸前,细密绵延。
毫不费力地痛击了我作为一个人的灵魂。
我仿佛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我的躯体无法由我自己控制。
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4
宝宝努力喝了许久一点奶都没有。
我本木然得像个人偶。
可宋阔遗憾叹气时我竟笑出了声。
太荒唐了。
孕期我努力计划商量半天。
也不过是像此时一般一场空。
周馨月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又安慰起宋阔。
说第一天没有也正常。
多让宝宝吸一吸就好了。
她小心地抱起宝宝放到一旁的小床上。
唐愉甩了甩手,「天底下哪有当妈的不奶孩子的。」
她让宋阔重新冲点奶粉,孩子都饿哭了。
「当妈的不心疼,我做大姨的还心疼呢。」
唐愉阴阳怪气。
宋阔把冲好的奶粉递给正在逗弄宝宝的唐愉。
周馨月抬头望了我一眼。
「唐悦的衣服上有血渗出来了,可能是刀口裂了。」
宋阔按了按眉骨,透出疲色,「我去叫人。」
「我去吧,你昨晚守着一夜没合眼,你先坐着歇歇。」
说着周馨月已经走到了门口。
宋阔倚在沙发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
「......那就麻烦你了。」
周馨月笑着说了句跟她还客气什么。
病房里只剩下唐愉逗弄宝宝喂奶的声音。
我视线移到自己依旧臃肿的肚子上。
血色扎眼。
一时间我像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怪物。
我心底发凉。
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已经落入陷阱。
而孩子,则是他们猎杀我的唯一目的。
5
孩子病发得很突然。
据说是某种基因病引发的急症。
等宋阔从门诊匆匆赶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说我冷血也好,说我狠毒也罢。
我确实没有注意到孩子的异常。
宋阔跟我和唐愉一样自小失去双亲。
所以没有长辈能来医院帮忙看顾我和孩子。
唐愉上有年迈的公婆,下有调皮的双胞胎儿子。
她自己都分身乏术,哪还顾得上我。
而宋阔恰好是这间医院的内科医生。
因为开了刀加上医院床位并不紧张。
我才会在产后继续在医院住上半个月方便宋阔顺便照看。
我大概天生不是当母亲的料。
被迫喂奶后我似乎失去了对这孩子唯一的一丝柔情。
宋阔发现了我对孩子态度冷漠。
他不敢让我和孩子单独待着。
可他毕竟还要工作。
便拜托了相熟的护工来护理。
周馨月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除了护工就她来的最勤。
她很执着地让宝宝吸母乳,然而天不遂她愿。
我一直都没有奶水。
每当喂奶粉时周馨月脸上都会闪过一丝不满。
她细声细气地抱着孩子说话。
「宝宝可怜哦,喝不到妈妈的奶只能喝奶粉,妈妈坏是不是?」
类似这样的话她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说。
我像是多了一个不讲理的婆婆。
可她明明据说只是宋阔关系一般的大学同学。
这样的周馨月真的很奇怪。
但我也没有很在意。
我大多数时间都望着窗外发呆。
或者无意识跟着房间里走动的人转眼珠子。
耳朵里并非什么时候都能听到声音。
甚至大部分周馨月在的时间里。
我只能听到像线一样平的一道忙音。
6
孩子出生第六天。
护工要忙着去护理她别的病人。
周馨月让护工放心去。
孩子便是在周馨月出去吃饭时发的病。
我被周馨月拖拽到地上才听见她对我吼着不成调的字句。
「唐悦,你他妈还是人吗?孩子发病你为什么不叫医生!」
我渐渐回过神来。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
我奇于惯常轻声细语的周馨月竟也有说话如此狰狞的时候。
「我没看到。」我喃喃回答。
周馨月很愤怒,她喘着粗气,目光像是要杀人。
我看着她扬起手,又在下一瞬泄了力。
周馨月松开我任由我躺在地上。
接着双手捂脸发出一声呜咽。
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被猛然推开。
跑掉一只鞋的宋阔头发凌乱地出现。
他怔怔地看着刚撤走急救人员的小床。
半天没有挪动一步。
周馨月跪坐在地。
扶着宝宝躺着的金属小床的床架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宋阔终于动了。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周馨月身边。
然后单膝跪地将周馨月按进怀里。
我侧头望着,心里模模糊糊冒出一个想法。
他俩看着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路过的圆脸护士诧异地进来要把我扶到床上。
我似乎听见周馨月说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规规矩矩在床上躺好。
圆脸护士神色莫名地离开。
宋阔轻轻拍着周馨月的背,把人扶去了沙发上。
等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像是刚从罩子里出来一般发觉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宋阔不在,周馨月不在,宝宝也不在。
倘若不是依旧隆起的肚子。
我会以为生孩子不过是我做的一场噩梦。
胸前的胀痛撕开我混沌脑海的一角。
衣服上逐渐晕开的水渍让抽空来看我一眼的护工叹了口气。
「孩子没了,倒是来奶了。」
她小声地惋惜着。
接着她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
喂我吃了回奶的药才唏嘘着离开。
我慢慢起身下床坐上了窗台。
徐徐吹来的微风温度正好。
这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坐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风景是这样的。
7
余光里一道白影闪过。
我随着消失的方向看去,是穿着白大褂的宋阔。
他从旁边楼道的窗户一跃而下。
落在了大概有一层半楼高的树桠上。
楼道里有人惊叫:「有医生跳楼了!快来人啊!」
我与狼狈的宋阔对望。
他看起来当真十分痛苦,嘴唇张开在说着什么。
我眯起眼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
阿悦?
不对,他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他目光飘忽,好像在看我,又好像没有。
宋阔忽然眼神一定,浑身一震后呜咽出声。
「阿月,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周馨月从楼道探出头,面容哀戚。
「宋阔,你怎么这么傻?」
我恍然,原来是这个阿月。
一层半楼高的树并不很高,宋阔很快就被救了下来。
看热闹的人随着躺着宋阔的担架消失在视野中。
我猝不及防被人连着双臂一起从背后箍住。
一些破碎又痛苦的画面冲出回忆。
我胃里抽搐,泛起强烈的恶心感。
下意识想要挣扎。
身后的人迅速将我的上身后仰。
另有一双手将我的腿搬进屋内。
「产妇冷静一点!」双手的主人声音严肃。
我看清人后停止了动作。
来人是护工和那个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圆脸护士。
她们把我扶到床上。
圆脸护士神色认真地同我说明。
「宋医生没事,都是些轻微的皮外伤。」
她顿了顿,「你生病了。」
她柔和了语气。
「不是你的错,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圆脸护士用折好的纸巾在我眼下轻柔地擦了擦。
纸巾很快泅湿成团。
「都会过去的。」
她把我虚拢在怀里拍着我的背。
我喉间酸胀,心头涌起一阵巨大的悲怆。
护工出去轻轻把门带上了。
将我的嚎啕大哭隔绝在病房。
8
唐愉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
甚至她指责我不懂事想在这种时候出风头。
我心里也没起什么波澜。
即使用跳楼来出风头的说法很离谱,并且充满恶意。
可这就是这么多年我和她之间惯常的对话方式。
她永远站在我的对立面。
而我也只是沉默。
她甩话去看宋阔,周馨月形容枯槁,紧随其后。
全然没有将护士说要留人看顾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看着天花板上耀耀的水色。
脑海中不停闪过这几天周馨月出现的画面。
刚才哭过之后,雾蒙蒙的脑子似乎突然开了窍。
我知道自己之前的异常是因为产后抑郁。
可我只是情绪生病了,又不是傻了。
周馨月绝对不是宋阔关系普通的大学同学。
相反,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浅。
那身为周馨月好朋友的唐愉知道吗?
我扯了扯嘴角。
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更不会为我做什么。
我吐了口气,吃药时失手打翻了水杯。
看着地上那滩水愣了半天后我挪下床。
医生说我可以适当出去走走。
我扶着走廊上的栏杆慢慢走着。
这层楼都是产科的单人病房。
人不多,大多房门紧闭,安静又冷清。
以至于护士站那边传来的护士闲聊声尤为清晰。
「你们知道咱医院内科的宋医生家属在我们这生了孩子吧?」
「哪个宋医生?」活泼一点的声音。
「就是照片墙上最好看的那个。」
有人插了句话,「也是今天跳楼那个。」
「哦~为啥跳楼啊?压力太大?」
「嗐,孩子妈妈产后抑郁,孩子意外发病没及时救过来。」
回答的人有些唏嘘。
护士站里安静了几瞬。
「急症没办法的,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有人叹气。
「这件事虽然很遗憾,但我一开始不是想说这个。」
最开始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
旁边的人催促她快说,本来上班就烦,别吊人胃口。
「就是有个女的很奇怪,据说是宋医生的大学同学。」
「天天跑来照顾孩子,那热乎劲儿,说她是孩子妈妈都有人信。」
「孩子没了她哭得比产妇还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孩子没了。」
那人啧了两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会真是吧?代孕?」活泼护士这话极小声。
若非我走近了根本听不到。
「欸欸欸,不能乱说啊,这话可不兴说。」那人连忙捂嘴。
「好了,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去干活。」
略显年纪的嗓音一锤定音。
我转身往回走,握着栏杆的手越来越紧。
或许这样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周馨月对孩子异常的关心和热忱。
宋阔和周馨月之间含糊不清的话语和氛围。
这些若是说明不了什么。
那导致孩子夭折的遗传基因病呢?
我和宋阔在试管之前就检查过。
我们双方家族都没有会遗传的病症基因。
唐愉生下两个活泼健康的双胞胎也能佐证这一点。
而周馨月在上一段婚姻里曾三次流产。
9
那个似是而非的可能让我如鲠在喉。
宋阔,你真的会那样做吗?
我抿着嘴挪回病房,唐愉已经在里面了。
应该是从另一边的电梯上来的。
「你去哪了?」她唰得站起来。
我没回答,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地上那滩水渍已经没有了。
垃圾篓里多了几团湿掉的纸巾。
我扯扯嘴角,「出去走走而已。」
「你不担心宋阔?问都不问一句?你有没有点良心?」
唐愉语气不善。
「哦,那宋阔怎么样了?」
「死不了。」她恶声恶气。
「宋阔这样了都还惦记你让我上来看着你。」
「唐悦,我有时候真后悔让你们认识。」
唐愉看起来是真的在为宋阔抱不平。
「你这没心没肺怎么会是想死的样子,宋阔的操心算是白瞎了。」
唐愉嘴上不停,将从小到大的旧账都翻了一遍。
最后的结论就是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我略微皱眉,「唐愉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炸药桶一般。
「孩子没了你当妈的一滴眼泪没掉过。」
「而周馨月就来看了几天哭得跟什么似的。」
唐愉猛然提高音量。
「这你就觉得难听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
「唐悦,要是十八年前死的是你就好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听得我手脚发凉,血色褪去。
「这,才叫说话难听。」她勾起嘴角。
「周馨月呢?在照顾宋阔?」我打断唐愉。
「是又怎么样?」
「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看了几天孩子,还真当别人欠你的。」
唐愉打量着我。
我尽力用陈述的语气说出宋阔和周馨月在一起过。
却不曾想唐愉一脸我在放屁的表情。
「不可能,他们没什么交集。」
「你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唐愉看起来确实不知道。
我忽然意兴阑珊。
「我没事了,你走吧。」
她嗤一声,「以为我稀罕待在这儿。」
我闭上眼不再看她。
她推开门即将出去之前,闷声又嘲讽地开口。
「唐悦,我和你这辈子,注定是要互相折磨的。」
10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想到的却是周馨月抚自己腹部的样子。
我吐出一口浊气。
孩子不在了。
可依旧留下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
我看向拉开的抽屉里周馨月给宝宝剪下来的胎发。
可惜,剪下来的头发因为不带毛囊没办法拿去做鉴定。
我拿起手机发了一会儿愣。
略显生疏地找到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
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五年前苏维祯祝我新婚快乐的时间。
【请问可以给我一个刘律师的联系方式吗?】
刘律师是他结婚三年的妻子。
【当然可以。】
他没过多久就分享了名片。
我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看了一分钟。
【需要帮忙随时联系。】
最后对面也只发了这么短的一句话。
我拿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我道了谢,添加了刘律师的好友。
我定了定神,甩开纷乱的思绪。
将我要咨询的事情发给了添加通过的刘律师。
刘律师逻辑清晰。
没花多长时间我便得到了可行的建议。
将咨询费转过去后我闭上眼。
一年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我和宋阔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11
我和宋阔六年前通过唐愉认识。
六年前我二十六岁,宋阔二十八岁。
宋阔医学生硕博连读刚毕业进了医院工作。
是唐愉在大学时参加户外社团认识的同学。
他们大学时经常组织登山徒步的活动。
几年下来倒也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用唐愉的话来说。
宋阔长相清俊,前途无量,洁身自好。
是相当优质的伴侣人选。
若非唐愉有一个谈了五六年的男朋友。
我还以为她在为她自己不能对宋阔下手感到惋惜。
那时我和唐愉相看两厌。
几乎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说过话。
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
可偏偏那年唐愉出了一场车祸。
肝脏受损严重,术后效果并不好。
无论如何,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于是我给她捐了半个肝。
手术之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
又要时常见面,又要恶语相向。
好像我们见面就是为了吵架一样。
我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依旧觉得恍惚。
作为捐献人的我恢复得很慢。
甚至唐愉渐渐中气十足的时候我都还三步一喘。
唐愉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我刚分手没多久就答应做手术。
认定我就是因为失恋太痛苦了才这样。
她十分恨铁不成钢。
而唐愉住院的地方恰好是宋阔工作的地方。
他来看过几次唐愉,次次都和我撞上。
我反应过来这是唐愉人为弄出来的巧合。
我再见到宋阔便有些尴尬。
唐愉出院的时候,宋阔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说是以后可以一起去爬山。
他约了几次,我都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宋阔不喜欢绕弯子。
直言他想和我接触一段时间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我简单解释我刚结束一段感情。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他表示理解。
宋阔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的攻势不温不火。
不会让我觉得麻烦和反感。
我好像只是多了一个聊得来的新朋友。
大多时候他只是出现得恰到好处。
我们认识半年后开始交往。
在唐愉去国外参加她大学室友周馨月的婚礼的那段时间。
宋阔和我求婚了。
12
我觉得我和宋阔之间谈不上爱情。
我顺其自然地答应和他交往。
或许只是我不想和世俗抵抗太多而进行的妥协。
唐愉对此表示我就是想太多,读太多书把脑子读坏了。
谁都是要结婚生子的。
她让我别不识好歹。
宋阔这种香饽饽要不是有她在根本轮不到我。
宋阔说无论我同意求婚与否,他都不会介意。
可我点头之后他明明很开心。
「唐悦,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和他坦诚我打算丁克,他说他尊重我的决定。
我的身体理应由我自己掌控。
并且这也不会改变他想和我结婚的决心。
如果说我对他的反应不感动,那是假的。
在身边的同龄男性纷纷油腻起来的年纪。
宋阔显得格外清爽和正常。
灵魂伴侣。
这是我对宋阔的定义。
在我看来,这个词是比爱人更重要的存在。
同样,灵魂伴侣的背叛比爱人的背叛更加让我无法接受。
后者背叛的是关系、是承诺。
而前者背叛的,是灵魂。
我和宋阔婚后生活如我想得一般安宁平静。
他是医生,虽然忙,但每天依旧会问候我的三餐。
休假的时候喜欢去逛菜市场然后做一桌我爱吃的菜。
他原本不能吃辣,却硬是跟着我练出了无辣不欢的习惯。
我不爱动,他会拉着我去爬山徒步。
以至于我看到了可能我一辈子都再难看见的日落金山。
在身边诸多同事朋友调侃我们感情那么好怎么还没要孩子时。
宋阔也会极其体贴地说他不喜欢孩子。
然后收取嘘声一片。
是的,宋阔其实是喜欢孩子的。
他对唐愉家的双胞胎很好。
双胞胎经常喊着要姨夫过去吃饭。
但无论身边的人怎么调笑。
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生不生孩子的话题。
结婚第四年,我们这座几乎没怎么地震过的城市地震了。
3.5级,不算大。
但我们对地震太陌生了。
在办公楼晃动、灯光闪烁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
地震二十分钟后,本该在医院的宋阔出现在我面前。
宋阔专门来找我。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开车回去的四十分钟里也一直没有松开。
那个时候我在想。
我是愿意和宋阔一起生一个孩子的。
13
我告诉宋阔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欣喜若狂。
可他只是很认真地希望我考虑清楚,不要一时冲动。
我又十分慎重地考虑了一晚。
第二日我终于在宋阔脸上看到了期待。
我们去他所在的医院做了相关的检查。
最后医生建议我们做试管。
一是我们年纪摆在那里。
二是我的身体并不容易受孕。
宋阔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的。
试管对于女性来说身心伤害其实不小。
「唐悦,我们顺其自然吧,随缘好吗?」
于是又过了大半年,我们依旧没有孩子的动静。
我和宋阔去参加他们大学校友的聚会。
周馨月离婚回国,和唐愉一起出席了聚会。
闲聊时她十分热心地要给我们介绍国外的医生。
说是试管成功率很高。
宋阔脾气温和。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对别人黑脸。
「周馨月,我们很熟吗?这是我和唐悦的事,并不需要你的建议。」
周馨月倏然怔愣,没过几瞬眼眶就红了。
「对不起。」她哽咽着道了歉。
然后飞快拿起包推开包厢门离开了。
唐愉追出去之前颇有些责怪宋阔语气不该那么冲。
周馨月离婚之前流产了三次。
她很喜欢孩子。
所以才会这么热心地给出建议。
聚会开始没多久就少了两个人。
在场的人挺多,其实没多大影响。
可我感觉到宋阔的兴致在少了人后便一直不是很高。
我还当是他对自己难得生气便戳了对方肺管子而感到愧疚。
现在想来。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14
唐愉也不只是来和我吵架。
她还留下了宋阔所在的楼层和床位。
我睡了两个小时才准备好去见他。
暮色四合,我慢慢走向电梯。
我想起我办理入院手续时也看到了这样的夕阳。
一个星期不到,局面已然面目全非。
我停在关着门的病房前。
因为我不喜欢孩子。
更别说孕期时我被孕反折磨得不胖反瘦。
我对宝宝其实没有多少感情。
所谓的期待。
也只是希望赶快生下他。
好让他赶紧从我身体里出去。
大家说母体会因为激素对胎儿产生强烈爱护之情。
甚至看重胎儿胜过自己。
说实话,我体会不深。
无论如何,我首先是我。
我装得很好。
身边并没有人发现,包括宋阔。
唐愉说我冷血,大概也没有说错。
我以为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来问宋阔。
当我从门上的窗口望进去。
看见只有他在里面沉沉睡着。
我心中却只有愤怒。
如果宋阔对我的思想表现出来的理解尊重是假的。
那么我们之间的婚姻便是海市蜃楼。
我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
宋阔输液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已经要打完了。
我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有护士过来拔针。
我用棉签虚按着针头拔出来的地方。
护士离开后宋阔依旧没醒。
15
周馨月进来,手上拿着我帮宋阔买的保温杯。
我正在削苹果,却怎么也削不好。
坑坑洼洼,丑极了。
「宋阔喜欢吃苹果。」我倏然开口。
周馨月动作一顿。
「这几天辛苦你了,周馨月。」
她没有回答。
只是示意我把水果刀和苹果给她。
我看了她几秒,递了过去。
周馨月前几天的活力好似昙花一现。
她现在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郁气。
我起身时有些腿软踉跄了一下,慌乱间撞到了周馨月。
「嘶......」我听见她小声痛呼。
回头一看发现水果刀割伤了她的大拇指。
我抢在她前面抽了两张纸帮她擦血,「抱歉抱歉。」
可血一直冒出来,颇有越擦越多的趋势。
「你捏疼我了。」周馨月皱着眉从我指间抽出拇指。
她自己抽纸叠起来压住伤口,继续拿起了苹果和刀。
「别削了,我不爱吃苹果。」
一旁的宋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面色不虞。
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周馨月低着头,我看见她的眼泪垂直掉落。
宋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想起身。
却在视线扫过我时定住了动作。
他揉了揉眉骨,「唐悦,你怎么过来了?」
我把手上装好的东西侧身放进口袋。
「你不想见到我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走。」说着我便站起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
我扭头看他,「所以你不怪我没有及时发现宝宝的异常?」
宋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周馨月小声地抽噎了一下。
我扯开嘴角,「原来还是怪我啊。」
我走近俯身看着他的眼睛。
「有护士告诉我我生病了。」
宋阔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往常看人只觉清透。
「你是医生,那你知道我生病了吗?」
宋阔的眼睛灰暗下来。
「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他声音沙哑,语气依旧温和。
我摇摇头:「不好。」
宋阔无奈地望着我。
16
周馨月眼泪已经收住了,正在将削好的苹果切块。
「其他女人生完都好好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搞特殊。」
周馨月冷冷开口。
「有些人想生生不了,有人却不懂珍惜。」
我嗤笑一声。
「周馨月,你好像很看不惯我啊?为什么?你喜欢宋阔?」
宋阔坐起来,闻言皱眉,让我不要胡说。
周馨月十分不满地打量我。
「唐悦,你一直都这样任性又无理取闹吗?」
我冷哼一声,「周馨月,你一直都这样插足别人的婚姻吗?」
「从做试管到孕期,再到生孩子奶孩子看孩子,都有你的身影。」
「你是把宋阔当儿子了?」
我顿了顿,「还是说你生不了孩子,看谁的孩子都当是你的?」
宋阔脸色微变,周馨月唇色发白。
「够了!」宋阔喝了一声,真切露出怒意。
「唐悦,我体谅你产后抑郁,孩子也刚走。」
「刚才那种话不要再说了,你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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