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成绩那么好,最终还是成了一个没用的人?
唐代有个诗人叫张蠙。
蠙这个字看起来像一个繁体字,但其实它本身就这样,念“频”,是珍珠的意思。
张蠙的父亲,大概是希望他像珍珠一样光芒四射吧。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从文采风流来说,张蠙当得上满腹诗书,他与郑谷他们齐名,为晚唐“咸通十哲”和“九华四俊”之一。写过很多好诗,比如《吊万人冢》有名句“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登单于台》有名句“白日地中出,黄河天上来”。
《十五夜与友人对月》有名句“一千二百如轮夜,浮世谁能得尽看”等等。
张蠙的诗写得极好,他是在茫茫全唐诗都能很快读出辨识度的人,我个人很欣赏。
前面我提到他跟郑谷关系好,他在赠给郑谷的诗里,就写了一句非常棒的“古人名在今人口,不合于名不苦心”。
他是很有自知的一个人,出门拜访人发现别人不喜欢可能也就不愿意再出去了,写诗言志。用马不愿意走路,表达自己的内心,为“而今马亦知人意,每到门前不肯行”。
我还读过他写给山中隐士的诗,说“从听世人权似火,不能烧得卧云心”。
在《伤贾岛》一诗中,他感慨贾岛的一生,一语双关,说贾岛没有知己,也说自己没有知己,以示对贾岛的惺惺相惜。“可是当时知己少,不知知己是何人?”也是非常得体。
我最喜欢他的《华山孤松》:
石罅引根非土力,冒寒犹助岳莲光。
绿槐生在膏腴地,何得无心拒雪霜。
一个人不生在那样的环境,又哪里能有那样的风骨呢。
你看,从个人本身来说,张蠙是绝对对得起他父亲给他起的这个名字的,是真正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但就算这样一个人,在五十岁才考中进士。要知道,晚唐的时候为了给国运冲喜,当时朝廷是敞开了录取进士的。但哪怕是在这样的背景,张蠙都屡试不第。
好不容易考中了,他也只当了一个小官,到死只是金堂县的县令。
名如珍珠,人似米粒。
但我们能说张蠙是一个没用的人吗?
我觉得不能。
张蠙的一生是非常困苦,不得伸展的,他在京师生活的时候,因为买不起衣服,过不起新年,内心非常伤感。他看到别人的墙皮过春节贴上了春联,觉得那个都是新衣服,人不如墙,写到“贫病却惭墙上土,年来犹自换新衣”。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他在当年或许是不够体面的。但贫苦不堪的他,用他的诗,怜悯战争中的人,感慨过往的知己,书写山顶的孤松。用他的才华精神,为我们留下了一些文化的角落,值得窥探和咀嚼。
就算身和名都不在了,他也依然可以用他的诗文滋养后世。
他读的书,没有在功名上让他大放光彩,但终究让他在天地间永存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