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一个真正聪明的女子要怎样过好一生?
被世子强取豪夺的第三年,他终于厌了。
他说他要娶妻了,日后我无需再去破庙等他。
我乖巧点头:“好。”
刚好府里正在为我议亲,准备把我许给远房表哥。
我便待在家中,安心备嫁。
可临出嫁时,嫡母忽然改了注意。
一顶小轿将我从侧门抬进了汝阳王府。
世子带着新妻问安时,一眼便瞧见了我。
王爷将我揽在怀里,笑着问他:
“这是本王新纳的妾,美吗?”
1
我醒来时,世子已经起了。
他慢条斯理地穿着里衣,头也没回,随口道:
“楼杳,我们就此断了吧,我要娶妻了。”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承恩侯府的大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受不得半点委屈。”
我微微一愣。承恩侯府的大小姐,不正是我的嫡姐吗?
见我没有应他,他抬起我的下巴,唇边漾起一抹坏笑。
“怎么,你舍不得了?可你这样的出身,进不了汝阳王府的大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要不然我帮你安排个好人家嫁了?”
我到了适婚的年纪,近来侯府正在给我议亲。原先我还在想如何才能摆脱世子,如今倒好,他主动和我提了。
“不必,家中也在给我相看,还给了我两个选择。”我低头穿上鞋袜。
世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语气都变得有些生硬。
“哦?那你与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一个是我远房表哥。人在瓜州,家道中落。因幼时与我家女眷订了婚约,母亲便想把我嫁过去。”
我对着铜镜梳发,世子用手指勾住我的长发。
“这个不好。你若嫁了,得远离京城,日后想再与我见面便不容易了。”
我将长发从他指缝间取出:“另一个选择,是给人做妾……”
可我话没说完,小厮便急急跑来:“世子,听说承恩侯府的大小姐受了伤,还出血了”
世子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要紧吗?怎么回事?”
他套上外衫就往走,丝毫不顾还在破庙里的我。
我原本想说,另一个选择是给人做妾。
那人是汝阳王,是世子的亲爹。
2
我回到侯府时,世子已经来了。
他心疼嫡姐受了伤,为表安慰,珠宝首饰像流水一般送入了嫡姐院中。
我的婢女桃儿好奇,探头往里多瞧了两眼,便被秋菊奚落起来:
“跟着三小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吧。让三小姐求求我们主子,没准她心情一好,能从指缝里漏点什么出来。”
桃儿没有理她,只盯着其中的一支珠钗,替我委屈:“小姐……”
这支珠钗的草图是我画的,当时世子取走了图,说要找上好的工匠打磨出来送我。
此刻钗子是嫡姐的,他人也在嫡姐院中。
世子捧着嫡姐的手,温柔仔细地吹了又吹。
“怎么如此不小心?还是喊绣娘缝吧,你这纤纤素手,半点伤都受不得。”
原来嫡姐是在缝嫁衣时不小心被针尖戳破了皮,出了一点血。
世子之前说我的绣工了得,每次折腾过后,总喜欢让我在他的衣袖上绣点松柏竹子。
我便挑着灯,在破庙里借着一点微弱的烛光为他绣衣。
偶尔也会刺破手指,但从不见他这般紧张。
我觉得无趣,转身便走。
世子似有所觉,转过头来,刚好撞见了我的背影。
沉默片刻后,他说:“这身形好生眼熟。”
嫡姐忙道:“这是我的三妹,不通文墨,只会唱点小曲,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嫡姐对外总是这么说我。
三年前,她要我陪她参加宴会,又在旁人夸赞我样貌好时,将我拉出宴席。
“我这妹妹不仅生得好,还会唱小曲呢。三妹,来唱首给大家听听。”
这是把我比作歌姬了。
可我若不唱,她回头必和嫡母告状,嫡母又得苛待我。
我只好硬着头皮,当众唱起了曲儿,被路过的世子撞见。
那夜他喝多了酒,烂醉如泥时将我拖进了假山石堆里。
任我如何反抗,他都不为所动,钳住我的手腕,让山石在我背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忘了第几次,他终于清醒了,按着我腰间上的一颗红色小痣。
“你唱曲很好听,日后便跟着我吧。”
我一时愕然,下意识问他:“世子是要娶我?”
他笑了起来:“我的正妻必是高门嫡女,你顶多算是我的消遣。日后每月初一十五,在城郊西北十五里的破庙等我便是。”
“你若不肯,我会查你是谁,照样能要了你。”他低头,在我肩头留下一口牙印:“毕竟你腰上有红痣,要找也是不难的。”
若此事暴露于人前,世子顶多被人说是风流,我却是要沉塘的。
我没得选。
世子表面清风霁月,是京中许多世家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可她们都不知道,世子骨子里烂透了。
3
我和嫡母说,我要选远房表哥。
瓜州虽远,但能离开京城,日后不必与世子相见,对我而言是件好事。
表哥清贫也无妨,努努力,总能把日子过得像样一些。
家中其他姊妹都嫌瓜州贫寒,嫡母见我愿嫁,立刻答应下来,对我也有了几分好颜色。
近来我再没外出,成日待在家中缝制嫁衣。
可嫁衣才刚缝好,便被嫡母收走。她还带了件桃红色的裙子让我穿上。
“三丫头,天大的好事落在你头上啦!”嫡母拍了拍我的肩膀:“二丫头替你去瓜州,你不用嫁给那个穷鬼表哥了。”
我微微一愣:“嫡母是重新安排了我的婚事吗?”
嫡母拉住我的手,难得耐心地同我说话:“你嫡姐要嫁给汝阳王府的世子,日后我们侯府与世子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汝阳王偏爱幼子,世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我原先看你太过老实,怕是不懂怎么吹枕边风,便想将二丫头送过去。”
“可那日世子看见你的背影,断定你一定生了副好皮囊。他说汝阳王好色,还是得送个美人过去才行,这才让我们把二丫头换成了你。”
话到这里,我明白了嫡母的意思。
无非就是把我送给汝阳王做妾,让我为世子固宠。
可凭什么呢?如今我只想远离京中,好好度日。
我哑着嗓子,干涩开口:“母亲,我想去瓜州……”
“放肆!”嫡母一下便变了脸色,“我与你好好说话,你倒和我拿起乔来。”
“像你这种庶出的姑娘,嫁给王爷做妾,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二姐想去还去不了呢。”
她并不过问我的意思,只冷声吩咐我:“嫁给王爷后,好生伺候着,多为你姐姐和世子说话。”
“记住,是世子点名要送你入王府。这莫大的恩情你该记一辈子。”
我垂下眼睫,一时间倦怠至极,不由得哑然失笑。
什么莫大的恩情?夺了我的清白,又让我给人做妾,这就是嫡母口中的恩惠吗?
笑着笑着,我擦掉眼泪,又生了几分好奇出来。
不知世子见我成了他的小娘,会是何种模样?
4
嫡姐初二出嫁,我同日坐上小轿从侧门抬进王府。
出嫁前夜,我让桃儿去破庙仔细检查一番,切莫留下什么东西。
回来时,桃儿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小姐,我在破庙见到了世子。”
明日就要成亲了,他今夜去破庙做什么?
“他很生气,说小姐不守约定,问小姐今夜怎么不来。”
上次不是他说要就此了断吗?
“世子让我传话,说一段时日不见,他甚是想您。他娶承恩侯府大小姐也是看中她家权势,那日的话就当他没说,您初一十五可以照常去等他。”
“世子还说,您那两门亲事不好,都别要了。若家里催得紧,那他……那他便买个宅子偷偷养您,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只是您得做个外室。”
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茶水洒了一点出去。
“你怎么回答的?”
桃儿替我打抱不平:“我朝他啐了一口。哪个正经女子会给人做外室,他这摆明了又是在欺负小姐。”
“不必理会便是。”
用不着去破庙,再过两日世子便会在汝阳王府见到我。
出嫁这日,世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嫡姐。
嫡姐坐上花轿,被人群簇拥,一路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嫁进了汝阳王府。
我是个做妾的,被塞上小轿后,趁着夜色从侧门送入了王府。
前院热闹得紧,一片恭贺之声,我独自在后院攥紧衣袖。
本以为汝阳王得等夜半才来,但他很快进门。
三十出头的男子看着温文尔雅,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伸手覆上我的掌心。
我绽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腕上一疼。
他将我的手往后翻折,力道太大,我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我听见轻微的“咔嚓”声,汝阳王松开了我,我的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
他弄折了我的手。
烛火明灭里,汝阳王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之中,如同地府恶煞。
“世子给本王送美妾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本王心里清楚得很。本王劝你别掺和这些事情,今夜全当先给你长个教训。”
我忍着手上的剧痛,乖巧点头:“王爷说的是。”
翌日,世子带着嫡姐来给王爷问安。
按道理,我本不该出现,但汝阳王特意命人将我叫去。
世子夫妇进来时,汝阳王正将我揽在怀里。
我背对着世子,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停了下来。
世子和嫡姐请安时,汝阳王并非放开我,反而饶有兴致地替我挽好耳畔的碎发。
“手还疼吗?”他轻轻按住了我缠了绷带的右手:“都怪本王昨夜不知轻重,弄伤了你。”
世子轻笑:“能被父王看中,是她的福气。”
汝阳王擒住了我的下巴,让我正面对着世子夫妇。
“来看看,这是本王新纳的妾,美吗?”
“自然是美……”世子边说边抬头看我。
视线与我对上后,他瞳孔紧缩,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