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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在想,我爸要是孤独一辈子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会跟林阿姨再婚,徐珩也就不会成为我的哥哥了。
1.
十六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见到徐珩。
那天爸爸给我举办了很隆重的生日会,我邀请了很多朋友。
然后我爸就把林阿姨带过来介绍给我:“这是你林阿姨。”
林阿姨是个很温和的女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许妗你好。”
我早就知道爸爸是会再婚的。
我对他再婚没有任何意见。
可是他非要在我生日这天,当着我那么多朋友的面吗?
他或许觉得这样才够郑重,可是这种自以为是的郑重深深伤害了我,我怒气冲冲地摔了蛋糕开门往外冲。
然后一头冲进了正在上楼的徐珩怀里。
十八岁的徐珩已经很高,但还远称不上高大。他很瘦,像根高高的竹竿,被我炮弹一样猛地一撞,就跟我一起摔成了一团。
摔下去的时候我的头撞到了他的手臂,安静的楼梯间里除了我们摔倒的声音,还响起一声响亮的“啪”!
然后是徐珩一声惨叫:“啊!”
徐珩的右手小臂撞到楼梯上,撞骨折了。
2.
我的委屈在徐珩断掉的手臂面前溃不成军,跟着爸爸和林阿姨七手八脚地把徐珩往车上塞,然后坐在车里手足无措地等待车子往医院驶去。
爸爸在开车,林阿姨在副驾驶。
我和受害者徐珩坐在后排。
作为罪魁祸首,我一路上都揪着手惶恐不安。
爸爸要和林阿姨结婚了。我把林阿姨儿子的手撞断了。
林阿姨会不会针对我?故意害我?看过的那些后娘的故事在我脑海里翻江倒海,我惶恐不安。
正在这时,徐珩用他好好的左手拍了拍我的头:“生日快乐。我是徐珩。”
我一抬头,看见他在窗外路灯不断晃过的明暗光线里,对我微笑。
车在此时穿过了地下通道,明亮的月光洒下来,映照在他的脸上。
3.
徐珩用一条折断的手臂,换得了我对他的愧疚,也换得了我对林阿姨的接纳。
像是怕我反悔一样,爸爸和林阿姨很快领了结婚证,还像模像样地带着我和徐珩一起拍了全家福。
我在左边,徐珩在右边,双双勾起僵硬的笑。
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哥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搬进了新房子,住到了一个屋檐下。
第二天,徐珩就吊着一条手臂,和我一起去学校了。
是的,我也才知道,原来我们上的是同一个学校。
在他成为我的“哥哥”之前,我们在偌大的学校里从来没有见过面,或者就算见过面,也从来没有留下过印象。
可是自从他成了我的哥哥以后,好像学校突然就变小了,我经常能在学校里看见他。
就像现在。
我好端端在操场边走着走着,就被打篮球的几个男生用篮球砸到头上。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急忙蹲到地上。
鼻子一热。我拿手一摸——流鼻血了。
徐珩好像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了。
他把我拉起来,看着我淌血的鼻子,平静地问我:“谁干的?”
几个男生拍着球,无所谓地笑:“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在拿路过的同学练准头,我只是倒了霉,正好让他们砸中了。
我没说话,抬头看徐珩。
很神奇的,徐珩好像就懂了我的意思。他拍了拍我的头,笑了一下,说:“等着。”
然后他就拿起篮球给人砸过去了。稳、准、狠。
精准命中了说话那个男生的鼻子。
然后徐珩勾着嘴角,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徐珩的同学们在一边挤眉弄眼地起哄:“哦~冲冠一怒哦~”
我捂着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虚,鼻音浓重的着急解释:“我是他妹妹,我叫许妗。”
许和徐的发音实在太像了。
他的同学们虽然纳闷他哪儿钻出来个妹妹,但连姓都差不多,他们也就没问了。
从此以后,在他的交际圈里,我也是他的“妹妹”了。
4.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刚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在我的房间不出来,他在他的房间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客客气气坐在一起,吃完饭又安安静静回自己房间。
就好像天底下所有重组家庭的兄妹一样。
转变的契机在一个晚上。
那天爸爸和林阿姨都不在家,半夜我饿了,爬起来煮面条吃。
水刚开,正准备下面条的时候,他的房门打开了。
他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我,高高的快顶到厨房门框,可怜巴巴的盯着锅里咕噜咕噜的面条,又眼巴巴看着我:“我饿了。”
我感觉面前蹲了一条摇着尾巴星星眼的大狗狗。
于是我就多下了两把面。
我们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碗面,坐在餐桌两边默默的吃。
餐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照在人身上,让人产生温馨的错觉。
他吃着吃着面,突然抬头看我。
“妹,一饭之恩,感激不尽,以后哥罩着你!”
我猝不及防,“噗呲”一下,面条差点从鼻子里冲出来:“什么?”
他挑起面条,自来熟:“有点淡了,你要酱油吗?”
我愣愣地摇头。
他就起身去倒酱油了。
从那天起,好像是托了面条的福,我们俩熟悉起来。
早上他来踹我门:“起床上学啦!”
晚上我在他教室门口等他下晚自习:“我能不能不等你啊高三狗!”
他就揽住我脖子勒着我往门口走:“不行,姑娘家家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我们班和他们班在同一个时间都有一节体育课。
每次这个时候,我那些花痴的同学就会拉着我,蹭到他们活动的地方,看他们打篮球。
我去了,他那些朋友就会很自觉把他的家伙事儿,外套、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交给我。
我就在旁边蹲着,看他打篮球。
那时候天高云澄,时光正好。
我抱着他的衣服,跟着他在操场上溜达,或者他拎着我的书包,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星空和路灯下。
像是真的已经成了兄妹。
如果不是他有一天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喝多了的话。
5.
我在家看书,接到林阿姨的电话:“妗妗,你哥那个混账东西,不知道怎么喝醉了,我工作忙走不开,你去接一下他行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喝醉。
每天晚上跟他一起回家,走在一堆高三的高竹竿里,他揽着我的脖子,眼睛就死死盯着他们班班花。
班花一扭头,他就假装无事发生跟我讲废话话:“吃了吗?想吃啥?”
没出息死了。我鄙视他:“喜欢就上啊!万一班花眼瞎了呢?”
他就上了。
然后被拒绝了。这证明了班花除了有漂亮的脸蛋儿,还十分眼瞎。
他郁闷了挺久,终于忍不住月假的时候出去跟朋友喝酒。
是真没出息,几罐啤酒居然也能喝醉。喝醉也就算了,居然让林阿姨知道。我想起林阿姨笑眯眯的,可是家里有一根长长的鸡毛掸子,弹起来“欻欻”的。
我去接他。
他还能自己上出租车,我以为他没醉太厉害。结果一上车他就啪叽一下倒在我肩膀上了。
我想把他推开,可是喝醉的人真的太重了。推一下,他跟弹簧一样摇晃两下,又重重压到我肩膀上。
烦死了。
我忍不住扭头想骂他一顿。
结果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躲避不及,眼睛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
车窗外的路灯光影阑珊,照在他的眼睛里,又印进我的眼睛里。
我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会儿,突然伸手蒙住的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听了会儿,发现他在说:“太亮了,晃眼睛。”
6.
徐珩好像在躲着我。
他早上不叫我起床了。我一睁眼发现已经睡过头,急吼吼开门。
林阿姨拿着锅铲要疯了:“你怎么还在家呢?徐珩这臭小子没叫你啊?!”
晚自习也不让我等他了。
我刚到他班级门口,他女神就过来摸我头:“你哥说今晚他要多复习会儿,让你自己先回家。”
在家里,他也不怎么出房门了。
我觉得挺好。
因为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出房门。
喝个水、吃个瓜、看个电视……都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等他晚自习放学的时候,被他揽着脖子走在他女神身后的时候……
这些每一个跟他像兄妹一样相处的时候,我开始感觉难受。
刚开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来有一天放学,我独自回家,不用等徐珩了,我回家就早很多。
人行道上有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
前面有个男生,单肩挂着书包,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勾搭着旁边同学的肩膀。
很突然的一瞬间,那个男生的背影就变成了徐珩的样子。
我猛然定在了人行道上,听见自己心里炸开烟火。
从那以后,我也开始跟他保持距离。
不再一起出门,不再一起回家,吃饭也尽量不说话。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可是居然想得很清楚。
我还有很长的未来,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即使这棵树,我真的很喜欢。
7.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安全避开?
晚上为了避开他,晚饭都没吃几口,半夜饿了,我悄悄爬起来,泡了一碗方便面。
热水咕噜咕噜倒进塑料碗,热气蒸腾的时候,我听见徐珩的房门“吱呀”一声。
他站在房间门口,与抬头的我两两相望。
我立刻移开视线,客厅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我听见他说:“还有泡面吗?”
我们俩一人在茶几一边席地而坐,安静沉默地吃着泡面。
似曾相识。也是这样一个对坐吃面的夜晚,曾经让我误以为我们能真的成为兄妹。
如今……能重新做回兄妹的话,那就太好了。
我没忍住,偷偷抬头想看他一眼,却看见他也正假装不经意地抬眼来看我。
灯光依然是暖黄色,照着他眼睛里的我。
很快他先移开了眼,很快低下头,大口大口吃面,吃得又急又快。
我听见他在扒面的间隙里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去住校。”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谁知道没多久徐珩果然去读了住校。
他跟林阿姨说是因为高三了,他想专心点学习。
林阿姨给他收拾行李,一边劝他:“在家里也没人打扰你学习,我还能多照顾着你,你从来没住过校,万一不习惯怎么办?”
我坐在客厅里假装看电视,耳朵竖着听他说服林阿姨:“来回跑太耽误时间了,而且我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就给我送来不得了?”
林阿姨想一想也是:“也行,你到时候缺什么,小妗上学的时候顺手就给你带过来了。”
他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我。
但直到他高考结束,他在学校里一次也没让家里送过东西。
至少没让我去送过。
8.
他住校以后,我们只在学校里见过一次。
有一天晚上放学,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站在教学楼前眼看着同学们接二连三被家长接走,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
爸爸出差去了,林阿姨加班,可能根本都不知道下大雨了。
没有人会来接我的,我心想。
所以我拎起书包,盘算着要不要顶着书包跑到公交站。
徐珩突然从大雨里走出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里看见他了,我都已经觉得自己要忘记他了。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走到我面前,把手里的碎花雨伞递给我:“我送你去公交车站。”
我提着书包,愣愣地看着他,张口第一句话却是:“你哪来的花伞?”
他避开我的视线,像是顺手一样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把我的书包接过去:“什么你呀我的,叫哥。”
他也没说花伞是哪儿来的,就把大黑伞递给我:“走吧!”
偶像剧里的男主都是背着女主走进雨幕的。徐珩没有。
他把宽大的大黑伞让给我,自己背着我的书包,举着一把碎花小伞,走在我身前两步。
我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水花,听到自己的心跟瓢泼大雨一起“哗啦哗啦”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