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男主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黑暗腹黑的古言小说?

发布时间:
2024-08-2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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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放心入)我给疯批皇帝当后妈

「呕」我趴在床边干呕不止。

年轻的帝王坐在我的身侧,为我递上帕子,往日里不怒自威、睥睨一切的剑眉星目,此刻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狗皇帝抚摸着我的肚子,难得的温柔:「有了就生下来……」

我拍掉他的手,冷冷地道:「太后生皇上的孩子,天大的笑话,皇上也不怕被天下万民戳脊梁骨。」


01

我叫裴若瑶,当朝的德昭皇太后。

父亲是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先帝在病危之际急急迎我入宫,许是信了民间冲喜的说法,想要借这场喜事转危为安,可惜的是,不足月余,他就驾崩了,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在葬礼上。

然后我便从未住满一个月的坤宁宫挪到了慈宁宫,彼时我年方十三,正值豆蔻年华。

起先入宫是因为一碗饭,为了这碗饭,我丢掉了我的名字,我的亲人,我的过去。


02

我是爹养在乡下的女儿,与其说是养,不如说是扔。

爹派人接我回家的那天,我正和隔壁的二狗子掏树上的鸟窝,打算给晚饭加个餐。

看到来接我的妇人衣着华贵,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上去,哭得眼泪汪汪,扑通一声跪下来,「想必您就是我的嫡母吧。」

嬷嬷一脸尴尬地扶我起来,忙解释道:「老身是夫人的乳娘,特来接二小姐回家的。」

哦,我淡定地抹去眼泪……

这年头能吃饱饭便是娘,不能怪我如此狗腿。

二狗子追着我的马车赤脚跑了二里地。

我朝他挥挥手,笑着留下了眼泪:「别追了,傻子,我是去过好日子了!」

「苟富贵,勿相忘啊!」二狗子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


03

马车颠了又颠,不知坐了几日,我终于到了爹的府邸。

我的便宜爹穿着一身紫袍,看着很是富贵,只是瞅着我的眼神错综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在我酝酿眼泪,准备来个父女久别重逢相遇的戏码时……

「咕噜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声音还不小,我这个人没啥缺点,就是不抗饿,饿的时候肚子叫得厉害。

我羞涩地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攥着麻衣袖,低头看脚上的破布鞋,这还是钱奶奶的孙女换下来给我的,钱大妞说进城得穿双没补丁的鞋才行。

我看着自己与整座府邸格格不入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安。

爹问我想吃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到:「那就、猪油渣拌饭?」

爹的表情明显一愣。

这都没有吗?我看着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地方,连猪油渣拌饭都没有,不会是骗人的吧?

「为什么想吃这个?」爹问。

「这个就过年的时候吃一下,平常吃不到,所以特别想。」我憨傻地朝爹一笑,钱奶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也是我寄人篱下以来一贯行事的原则,如今只是换了一处地方寄人篱下,铁定管用。

周围一众丫鬟、仆役捂嘴憋笑,脸一个赛一个的红。

看他们一脸鄙夷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惋惜,猪油渣拌饭都没吃过,这些有钱人真是没见识。

当我吃得满嘴流油时,晚宴才陆陆续续地开。

我看到桌上端上来那些山珍海味时,傻眼了……

恨自己刚才三大碗猪油拌饭吃早了,现在只能含泪看着桌上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瞧她那个蠢样!她怎么能是我?!」我那便宜姐姐在一旁跳脚,撒娇似地依偎在爹怀里。

「瑶儿,没人能取代你,你永远是爹的宝贝,爹的掌上明珠。」爹将长姐揽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听说,宰相大人这么多年,只得一女,宝贝得紧。


04

「我不嫁!我不嫁!娘,我不嫁,那老皇帝都快死了!」

便宜姐姐扑在夫人怀里奔溃大哭。

父亲厉声呵斥道:「裴若瑶,慎言!」

夫人也是哭:“老爷, 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皇上比她外祖父年纪还大,咱们女儿豆蔻年华,怎么能,怎么能去……”

「娘……」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我侧耳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说她与瑶儿有三、四分相似,但圣上是见过瑶儿的……」便宜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鱼目混珠,怕是不妥。」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猜到了七八分,我那便宜老爹打从我出生就没寻过我,如今这番费尽周折接我回来,只是为了替长姐入宫。

皇帝病危,后位空悬,真真是一个上位的好时机。

「若不能替瑶儿入宫,我们把这野种寻回来干嘛!她顶着这么一张脸,迟早是个祸害!」

刚才还是慈母模样的夫人,此刻紧咬着后槽牙发狠似地指着我。

我心下一惊,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贵妇人生气起来倒是比村头的王寡妇还泼辣。

爹扶额,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咱们瑶儿过去,没准就直接当太后了。」

我猛地抬头,还有这种好事?

说来也是,老皇帝已过花甲之年,估计在那事上也无能为力,这岂不是说运气好的话,一嫁过去就可以当太后,跳过宫斗,一步升级?

可夫人似乎不为所动,喃喃道:「泼天的富贵也抵不上我家瑶儿后半生的幸福。」

我咬了口排骨,抹了抹手上的油,忙不迭地上前去:「爹,女儿愿代长姐出嫁。」

我眼含热泪,热切地看着这个不怎么熟悉的「爹」。

他三人瞬间齐刷刷得看向我。

爹问:「你真的愿意?」

我当即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废话,看着架势,就没有我愿不愿意的份,我但凡说个“不”字,只怕能被眼前的夫人抽筋剥皮。

我笑盈盈地对上爹的眼睛,「此等富贵事,女儿自然是愿意的,但……」

爹狐疑地看着我。

我话锋一转,「但女儿想请爹帮个忙!」


05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爹用一个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好处,便把我拿捏住了。

自打那天起,我便和长姐互换了身份,变成了裴相嫡长女裴若瑶,代她入宫嫁给老皇帝——那个年过半百,比爹年纪还大的老头。

老皇帝连大婚都没出席,听说是快不行了。

新婚之夜,我坐在坤宁宫里,一把一把地吃铺在衾被上的枣子。

一身明黄色衣服的小儿冲到我寝殿,趾高气扬、傲慢地指着我:「你就是那个新皇后?」

我:「……你有事?」

看他气势汹汹,来着不善的样子,我递过去一把枣子:「吃枣吗?」

臭小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一甩袖子就走了。

我摇摇头,「啧,真没礼貌。」


06

我是在小皇帝七岁狗讨嫌的年纪认识他的。

真可怜,一个七岁的小孩被迫卯时起床上朝,下朝后三个太傅轮番上阵为他讲课。

每日还要风雨无阻地来向我这个后妈问安。

「朕每日卯时起,太后怎可起得如此晚?」

狗皇帝许是看不惯我每日睡到自然醒的安逸日子,于是我被迫与他同时起。

这还不算,下朝练字帖时也叫我同去。

「朕听闻母后写得一手好字,就连裴相都夸赞过母后,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儿臣想请母后指教一二。」

「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我故作神情哀切,挤出两行清泪,「哀家未出阁时,在家摔伤了右手,御医说恐无法再握笔。」

我直视着小皇帝的眼睛,娘说,说谎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显得真。

小皇帝看着我软弱无力的右手,神色讶异,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我长舒一口气,我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我的右手确实是好不了了,不过不是摔的,而是我自己用砚台砸的。

入宫前,爹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问我可会写字。

自然是不会的,我摇摇头。心想爹可真会说笑,乡下的孩子哪有机会握笔呢?

爹冷冷地打量着我,食指轻叩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我后背一凉,他可别是觉得东西给我,给亏了吧?

我抄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向自己的右手砸去,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的面色瞬间惨白。

我扬起虚弱无力的右手,挤出一丝笑:「爹,女儿不会写字,也用不着再写字了。」

爹哈哈一笑,「你这机灵劲倒是像我。」


07

狗皇帝想看我出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太后当为天下表率。」

在狗皇帝的建议下,哀家不得已垂帘听政……与这狗皇帝一同上朝。

一个大字不识的太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我们俩坐在后位上,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好笑。

他一个小儿顶着好几斤沉的珠冠坐在龙椅上,头随着珠冠摆动,我都怕他把脖子压折了。

鉴于我垂帘听政时只会说“皇上英明”、“顾太傅言之有理”、“裴相所言极是”……

接收到了来自三方的白眼后,我索性装病不来,久而久之,大家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后,我自然而然就不用再去了。


08

狗皇帝是个捡漏王,先帝的儿子他排第七位,立长立嫡立贤,按理来说怎么都轮不到他。

大哥二哥早夭,三哥四哥随先帝上战场战死,五哥六哥风寒而亡,要不是狗皇帝当时才七岁,以他后来心狠手辣的劲,我都怀疑是他动的手。

戏本里最多的可不就是皇子夺嫡、骨肉相残的戏码吗?

先帝七子,六子皆亡故,排在前头的哥哥都死了,他可不就是长子了,这帝位可不就只得给他了?

可狗皇帝这个位置坐得并不安稳,主少国疑,大臣未附,邻国易侵,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建安初年,正是上元佳节,狗皇帝遇到了登基以来第一次叛乱。

叛军来得那样地快,破了明德门,直冲麟德殿。

这、这、这,小皇帝没了我可怎么办?他家后继无人,我给谁当太后?

把他端了,我可不就也无了?

想到这,我挣脱开旁边小宫女的手,撒丫子朝着小皇帝跑去。

这时候跟在小皇帝身边是最安全,却也是最不安全的。


09

皇宫内一时间火光冲天,杀声四起,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掺杂着无助的哭喊声,地上到处是七横八竖的尸体。

小皇帝被禁军形成的包围圈护着,但越来越多的叛军涌来,禁军也逐渐招架不住。

「你回来做什么?刚才不是都跑了吗?」小皇帝看我折回去,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朕可不需要你一个弱女子救驾。」

「这时候我们就别斗嘴了。」我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去扒他身上的龙袍。

「你做什么?」小皇帝怒目瞪着我。

我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这一身黄,是想给人家当靶子吗?」

小皇帝被我镇住了,乖乖配合着脱下了龙袍。

身边的护卫被叛军冲散,我紧紧握着小皇帝的手不曾松开,正如我娘当年拉着我那般。

我让亲卫引开追兵,带着小皇帝躲进了泔水车。

「你回来做什么?」小皇帝仍是追问,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颐指气使了。

「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回我没骗你,我疲惫地闭上眼睛,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气人!叛军早不了晚不来,偏偏在别人要吃饭的时候来,想到那一桌的菜肴,我气得捶胸顿足。

「咦?我怀里怎么鼓鼓囊囊的?」

在小皇帝一脸鄙夷的目光中——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油布包着的饼,靠着这块饼,我们撑到了顾太傅和赵将军来。


10

朝堂的事怎么处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夜过后,城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向臣民展示叛军的下场。

我叫他狗皇帝,是因为我们当年躲避叛军时一起钻过狗洞。但是他这几年的做法是真狗!

先皇留下来的四个托孤大臣,狗皇帝这些年已经先后处理了两个,下一个估计就是我的便宜老爹。

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便宜老爹对辅佐这个七岁小皇帝上位早有不忿,当年他与先皇一起平定天下,如今先皇狗归西了,他还得辅佐他儿子。

于是他放叛军入城,想借着叛军的手除去小皇帝,然后趁乱上位,反正先皇只留下来这么一个儿子,若后继无人只能贤者上位。

谁料他的大冤种义弟率兵前来护驾,打乱了他这一计划,他只得解决叛军。

叛军能这么轻易地攻进皇宫,连我都能猜到禁军有内鬼,更何况是前殿的那些大臣。

朝廷的肃·清运动浩浩荡荡的持续了三年,这三年间,我那便宜爹和顾太傅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11

顾太傅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唯一一个敢打皇上手板子的人。

在他被指正谋反的时候,我嘴里的鸡腿掉到了碗里,谁都可能谋反,我相信他不会。

顾太傅是先帝请了三次才请出山的前朝宰辅,也正因为他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次的矛头指向了他。

满朝文武叹息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知道我那便宜老爹用了什么方法,栽赃给顾太傅的女婿,让百官相信了顾太傅会谋反,且证据确凿。

顾太傅血溅朝堂,以死明志,临死前给小皇帝上了一课——「小心裴家」

狗皇帝一病不起,闹着不肯早朝。

我端着粥去看他,躲闪不及,被他的玉珏砸了一脑门,鲜血直流。

「滚!滚!滚!!!奸臣之女,朕不想看到你!」

我忍下怒气,这会可不能惹他,我得夹着尾巴做人。「你不吃不喝做什么?你要是一病不起,一蹶不振,岂不是一辈子受人钳制!」

我觉得往日看的戏文派上了用场,我从没像那回那般慷慨激情,痛骂小皇帝,仿佛我要骂醒昏君。

「朕竟不知你还有这般眼界。」小皇帝明显被我说的噎到,竟也不反驳我了。

我暗自想到,叫你平时看戏时不认真,这可是戏本里的台词。

在小皇帝深沉的目光中,我故作潇洒的走了。

绕是宫中御医医术高超,我的额头还是留下了一个弯月疤痕,不过用碎发挡着也看不见。

狗皇帝许是有些懊悔,所以后来耳鬓厮磨时总喜欢摩挲我脑门的小月牙。


12

萧靖安一心扑在朝政上,长至十八岁也未曾纳过什么嫔妃。

听闻他不近女色,东黎国的人很是上道,为他生辰宴进贡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不仅送来了能歌善舞的绝色佳人,还有面如冠玉的标志美少年。

坐在大殿上的我差点没笑出声,萧靖安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美少年就是美少年,连弹奏都让人赏心悦目。

我托着腮,一脸沉醉的看着座下献艺的美少年,心里不住地感慨道美色果真能令人心情愉悦,身心舒畅。

「有这么好看嘛?」狗皇帝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

转头就对上狗皇帝的黑脸。

这祖宗今日又是怎么了?连生日都不开心?

我压低声音,悄声对他说道:「正所谓‘食色,性也’, 哀家看东黎国的美人很是出众,皇上不妨……」

「太后若是觉得宫中寂寞,这几个不妨送给太后。」萧靖安直视着我的眼睛,语气晦暗不明。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腹诽道:话都没说完就怼我,狗皇帝就是狗皇帝,一天不怼人就难受。

回宫后我真是越想越气,我进宫几年,他就怼我几年,一日不和我吵嘴便难受,仗着自己是皇帝了不起啊!

酒壮怂人胆!在我闷了一坛酒后,逐渐有些上头。

「把那些唱歌的、跳舞的、唱戏的,通通给我叫过来!」

我不管我不管,凭什么一直都是我在哄别人,今天我也得让人哄哄我!

多年来的小心翼翼一朝爆发,我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宫女无法,只得把东黎国那些男宠叫来。


13

东黎国送来的男宠个个生得眉清目秀,伶俐乖巧,匍匐在我的脚下,或眉目恭顺,或眼波含情。

「奴才从未见过如太后这般的美人儿。」一个叫春生的小倌红着脸,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

我掐着他的小脸蛋,滑嫩嫩的,看起来比晚膳的豆腐还要爽口,有意调笑道:「怎么个美法呢?」

「太后面若桃花,气若幽兰,自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说话讨喜,赏。」我随手拿过桌上的金盏丢给他。看得旁边的小倌们眼睛发直,争相围上来说漂亮话。

我踹开他们,道:「去,都跳舞去,今晚谁跳的好,我便让谁侍寝。」

小倌们争相恐后的爬开,十几个美少年在殿内挤作一团,争相在我面前献舞,场面乱做一团。

我抱着酒坛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萧靖安那小子就不曾一日对我温声细语过,也不曾一日说漂亮话哄过我,我鼻头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掉。

「都滚开!」声音的主人站在殿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墨发高束,虽戴着面具,却让人感到不可侵犯的压迫感,话语间的怒意像是要喷涌而出。

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小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在太后宫内发号施令。

「刚才跳得不错,都下去领赏吧。」我摆摆手,赶走了他们。

「怎么?你也是来侍寝的?」我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趁机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他站在那儿还是不吭声,只是紧握着拳头,眼神似要把我撕碎。

「就你了,你过来。」我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一个踉跄摔扑在他身上。

我趁机捏了捏他身上的肌肉,「啧,长得真结实。」

忽然嘴间一阵温热的触感,他扣住我的后脑勺,贴了过来,吻得又凶又急,湿润温热的触感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被扔到了榻上。

他缓步走向我,欺身将我压在身下,扯掉我腰间的红纱,轻柔地覆在眼睛上。

我的眼前一片红色,挣扎着想去摘掉他的面具却被他扣住双手压过头顶。

一夜缠绵。

狗皇帝好几天都没来找过我。

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只不过自那之后,他总会半夜溜进我的寝殿。


14

狗皇帝故作纨绔,装作荒唐,一路到弱冠之年,已经私下巩固了不少他的势力。

等我的便宜老爹发现,想控制不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便宜老爹和狗皇帝不对付,万一哪天我受便宜爹牵连,小命不保怎么办。

我夹在中间真是两面受气,鼻子发酸。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们的政·治斗争关我什么事。

「翠花,给我拿酒来!」

翠花是我的贴身宫女,我给身边的每个宫女、太监都取了幼时玩伴的名字,谁叫他们以前老欺负我来着,现在还不是供我使唤。

「娘娘,喝酒伤身,您今日喝太多了,可不能再喝了。」

我扑在翠花怀里哇哇大哭,「我想回林家庄,我好想翠花、小芳、大妞和隔壁的二狗子,二狗子还说将来娶我做媳妇呢!」

二狗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从前吃不饱饭时,是他带我下河摸鱼,爬树掏蛋,山里捉蛇。

「二狗子是谁?」清冷地声音幽幽地从我耳边响起……

狗皇帝嘴角噙着笑,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从翠花的怀里直起身来,揉捏这眼前男人的眉眼,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颊:「翠花,你说狗皇帝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翠花吓得俯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深。

狗皇帝捉住我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朕问你,二狗子是谁?」

二狗子是……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咽了咽口水,没敢说出来。

都赖你!都赖我那便宜老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郎君是故人,我再也见不到二狗子了。

「是故人……」我没忍住哭出了声。

狗皇帝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为我拭泪,「这好办,朕下令把他阉了,他就能进宫来陪你了。」

我被吓得一激灵,酒也醒了不少,大可不必,我讪讪地笑道:「皇上说笑了,哀家只是开玩笑。」


15

「这就是母后说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狗皇帝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眼里净是嘲弄的神色。

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怎么我和翠花说什么他都知道!

二狗哥跪在殿下,一副老实巴交庄稼人的模样,见我们不发话,他也不敢冒然出声。

狗皇帝真是行动派,不声不响地把人弄到京城来了。

我端坐在殿上,冷汗直流,我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在林家庄的过往,我那便宜爹更不会。

「看来朕在,倒碍着太后和故人叙旧了。」狗皇帝抿了口茶,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脚步轻快,看得出心情很是愉快。

二狗哥比以前黑了不少,从前那个明媚的少年郎长成了和他爹一般黢黑、地道的庄稼汉。

见狗皇帝走了,二狗哥明显松了一口气,呲着一口大白牙,朝我傻笑,乐呵呵说着不知哪里学来的漂亮话。

「太后娘娘风姿绰约,风采不减。」

二狗哥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年村里的变化,拿着我爹给的钱,村里多挖了好几口井,村西头的王寡妇再也不用担着两瓮水从西头走到最东头。

拓荒开田,修了山路,村里富裕了不少。

还讲到了他的小娃娃,他和彩凤成了婚,从前和我最不对付的小姑娘,如今却成了他的娘子。

而我被困在这深宫大院,每日受便宜爹和狗皇帝的夹心气,真真是造化弄人。

「二狗哥……」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黄门打断了我们。

「娘娘,时辰到了,宫门快要落锁了。」

「太后娘娘珍重。」二狗哥看着我,眼神清澈,端端正正地给我行了一个跪拜礼。

我张了张嘴,却道不出「珍重」二字。

我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二狗哥走出宫门,夕阳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长,宫门在他身后一道道落锁。

「母后若是舍不得,朕下令让他留下来陪你就是。」

狗皇帝又冷不丁地站在我身侧,吓得我一哆嗦。

只听他戏谑地说道:「反正宫里多一个小黄门不多。」

我……这狗皇帝心里得有多阴暗,见不得别人儿女成群,还想把人弄进来做太监。


16

我与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裴家倒台,我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便宜老爹托探子递来消息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他觉得狗皇帝性情残暴,裴氏百年世家的基业稍有不慎,可能会毁于一旦,爹在信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也是裴家的一份子,他们要是挂了,我铁定是垫背。

我的姐夫瑞王性情温顺,适合当下任皇帝。

我将纸条烧了,便宜爹怕是急糊涂了,我一个半路来的女儿,能和裴家有什么荣辱感呢。

「母后,这是在烧什么,仔细手。」

狗皇帝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烧着的纸条险些落在裙摆上。

狗皇帝是什么背后灵!我故作镇定道:「宫中的人愈发地没规矩了,皇上来了也不通传。」

「是朕让他们不必通传的,朕看母后聚精会神,不忍打扰母后。」

我刚想转身,突然觉得腰身一紧,萧靖安长臂一伸将我圈入怀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温热的唇瓣磨蹭着我的颈窝,像羽毛一样弄的我心痒痒的。

「你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也不怕被人看见。」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压在桌案上不得动弹。

他挑眉笑着,语气却是不容置喙:「这是在朕的宫里,朕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

情潮退去,我推开他,背过身。「账本在桌上,趁我没改主意前赶紧拿走。」

狗皇帝抓过我的手,十指相扣,在我的耳边亲昵地说道:「卿卿刚才还环着我的腰,现下怎么这么冷淡,可是用完就想将我弃了?」

我阖上眼,不去理会他。

听他披衣出去,眼泪才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谁利用谁,心里没点数吗?


17

我给狗皇帝的账本,是积攒了许久的,是我的,也是便宜爹买官卖官的罪证。

它虽不能一击致命,却能让我那便宜爹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他人有求买官,我就卖官,我那便宜姐姐自有办法在爹的眼皮底下为他们调度。

金灿灿的金锭子迷了她的眼,用她将便宜爹拉下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南有洪灾,北有蝗虫过境,国库空虚,让百官捐钱,却一个个哭穷,这些钱是时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有了这个账本,国库便能丰盈不少,狗皇帝捏着他们买官的罪行,为了活命,那些狗官只得奉上全部身家。

再收到爹的密信,字里行间是厉声的责骂,骂我为什么要因小失大。我咯咯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娘说算计别人要把自己算进去,当朝太后参与买官卖官,我知道我这个太后做不久了。


18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我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

狗皇帝喊百官来「观礼」,朝中大小官员井然有序地围在玄武门两侧。

我站在城墙上俯瞰下去,玄武门正中间,躺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绑着一个人。

那人我认得,户部尚书方桓——我那便宜爹的左膀右臂。

此刻他的头颈和四肢被分别系在五匹马上,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五匹快马向五个方向急速奔跑,转瞬间便能把人撕得四分五裂。

「卿卿难道不高兴吗?顾太傅死的那日他叫嚷得最欢,今日我便要用这狗官的血祭奠顾太傅。」

我偏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里闪动着是大仇得报的喜悦以及嗜血的兴奋感。

原来如此,挑顾太傅的忌日动手为的是这个目的。

我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他将我的手盖在宽大的袖袍下,与我十指相扣,我们并肩而立,外人看来,太后与皇帝亲密无间。

可我忽然觉得他好陌生,哪怕每日我们耳鬓厮磨,他做的事却是丁点风声都不露,帝王的狠厉、杀伐果断,这一刻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怎么了?手心怎么这么湿?」他像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蹙眉看着我。

「你不是不怕血吗?」

我暗骂道:你有病吧?我到底是个女子,你叫我来看分尸?

看着血淋淋的尸首,「呕」我没忍住干呕了出来,脸色惨白,「下次别再叫我来看这些。」随即脚下一软,昏倒了过去。


19

「呕」我趴在床边干呕不止。

狗皇帝抚摸着我的肚子,难得温柔:「有了就生下来……」

我拍掉他的手,冷冷地说:「太后生皇上的孩子,天大的笑话,皇上也不怕被天下万民戳脊梁骨。」

见我如此,狗皇帝也不生气,讪讪地收回手,转而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传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床边,隔帘为我诊脉,狗皇帝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茶。

我清楚地感受到,太医为我诊脉的手在抖。

也是,寡居多年的太后,一朝疑似有孕,换谁诊脉谁不怕?

看着他抖成筛子的模样,我不禁想笑,咬牙忍住了。

良久,我听见许太医长舒一口气,踉跄地跪在狗皇帝跟前,语气欣喜:「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下官这就回太医署为太后娘娘抓药。」

「哦,是吗?」狗皇帝语气淡淡地,似有些失望。

「罢了,下去抓药吧。」他大手一挥,许太医连滚带爬地爬走了。

「卿卿,瞧着很是高兴?」狗皇帝眼底含笑,我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摸着肚子松了一口气,道:「那是自然,避子汤我可是一顿都没落过。」这孩子不能来也不该来。

「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没有男子避孕的方子。」我愤恨地剜了他一眼,爽的是他,吃苦的却是我,凭什么!

「今日是朕不好,朕还以为卿卿天不怕地不怕,下次不会再让你见到这些了。」狗皇帝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

我一时间有些沉迷,他温声细语哄我时,可真像体贴的夫君。可是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呢?我忽地又清醒过来,冷声道:「再有三个月陛下就要大婚,不必日日来我这请安了。」

身后的人怔了一下,随即捏着我的下颚,使我被迫仰着头看他,「卿卿管这叫请安?是把朕当成是东黎国的面首了?」

「皇上可比面首俊俏多了。」我想推开他,却又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萧靖安眸色渐暗,指腹温柔地摩挲在我的唇,轻声说道:「卿卿,朕想要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整日异想天开做什么?」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示意他清醒一点,随即又调转了话头:「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方桓一除,接下来是我爹了吧。」

「怎的?卿卿不舍得?」

哪里会不舍,我冷声道:「毕竟是生父,还望皇上动手时知会一声,别再像今日这般。」

萧靖安正了正神色:「自是不会,只是这回裴相将他的替死鬼推出来,再想拿捏他的短处有些费劲。」

「哀家曾听闻裴相与辽国二皇子交情匪浅,若是能以此为突破口……」

「卿卿与朕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裴相狡诈,朕的探子并未截获到任何书信。」萧靖安顿了顿,开口道:「卿卿可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还装! 你个大尾巴狼!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自己有主意了还来试探我。

「皇上数月前召集的民间书法大家,近几日可有什么成果?」

萧靖安闻言朗声大笑:「卿卿知我。」

「萧靖安,若我能帮你,要许我一个愿望。」我定定的看着他,我只想要一个离宫的愿望,这句话没能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大婚,新欢在侧,自然不会留我了。

「好。」萧靖安捧着我的脸颊,认真的说道:「朕会许你想要的。」

他凝望着我,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此时此刻只有我,可他不属于我呀。

我忽地有些伤感,别过脸,不想再看他。

「卿卿今日当真不想?」萧靖安凑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撒娇似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我今日身上不爽利,皇上回吧。」我推开他。

萧靖安略显无奈地看着我,继而又轻笑,「也是,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时。」


20

看他转身离去,我松了一口气,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他都知道,时常想得我后背发凉。

我像被他圈养的一只黄鹂鸟。

这些年被爹拿捏着,被小皇帝圈养着,日子过得着实有些糟心。

但不管被谁圈养,终有一天我会出去的,我摸了摸床榻内侧的檀木盒子,里面是我这些年积攒的细软,若是能出宫,必然不会饿着自己。


21

萧靖安的手段雷厉风行,他用当年爹对付顾太傅的方法,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打了便宜爹一个措手不及。

裴相涉嫌通敌卖国,边境截获他与辽国往来书信若干,已下狱待审。

我看着牢狱里的爹,咯咯地笑出了声。

他狠厉地看着我:「老夫一生筹划,却落在你手里。」

「落我手里您不亏。」我扬了扬左手,继续说道:「爹,我随萧靖安,左手写字,临摹的是您的字帖,十三年了,不会有人写的笔迹比我更像你。」

萧靖安召集书法大家时,我就猜到了,找不到证据,那就制造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我爹想谋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索性就推波助澜一下。

「你倒是能忍,老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帮小皇帝害我?你以为裴家没了,你能独善其身?」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之中满是怨毒、轻敌的懊恼,却独独没有对我娘的悔恨,「爹,你还记得李慧娘吗?」

我看见他板正的身形一怔,而后又是不解的看着我,他大抵是忘了吧,我的亲娘原名李慧娘,是长安的歌女。

「慧娘?我记得她明明叫……」便宜爹把头靠在墙上,阖上双眼,似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他继而又嘲讽地说道:「你娘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心思诡谲,不择手段的女儿。」

我捂嘴假意嗔笑,「您瞧您,之前不是还说我随您吗?我心思诡谲,手段阴暗,可不正随了您。」我拔下头上的发簪,扔给他,神色一凛:「我今天来,是让你偿命的。」


22

我娘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弱女子,她能带我徒步穿行千里,这就不是一般女子有的毅力。

大夫人将身怀有孕的她赶出门,她在道观生下了我。

连年战乱,我们娘俩身无分无,为了带着我活下去,她委身过屠夫,委身过贩夫走卒……

「囡囡啊,娘要带你回家,回娘的家,家的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每到秋来时节,都可以做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怀着这样的信念,娘带着我一路向南走,一路走,一路换爹。

新的爹是附近的军户,身上的酒味总是熏得我头疼。娘从他的帐子里出来也比之前疲乏。

不过,好在他给的食物也是最好的,娘和我饥饿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可他不是人,他在喝酒之后摸来帐子里,把娘拎起来。

「军爷,军爷今日不行,奴家今日身上不干净。」

他把娘压在身下,我拿石块向他砸过去。

一双绿豆眼瞪过来,肥硕的脸上满是油腻的笑,「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个小的了。」

他朝我扑来,我挣脱不及,被他压在了身下。

「军爷不行,她才九岁,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你们娘俩一块伺候我。」

那夜我们俩的求饶的惨叫声响彻村落,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帮我们。

娘掏出了银簪狠狠刺向了他的脖领,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一时间鲜血如注。

娘瘫坐在地上,腿在打哆嗦,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谁都不能欺负我女儿,欺负我女儿就得死。」

很快娘恢复了镇定,却又怕帐子里陡然无声会引起外面的注意,只得一面掐着嗓子嗲声叫嚷着:「军爷不要啊……」

一面又对我说:「儿啊,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收拾包裹,咱俩得连夜走。」

我哆嗦着翻找着,他的尸体还温热着,血淌了一地,很是黏糊。

外面巡逻的士兵嬉笑过后就平静无声了。

杀了一个军户,很快就会被发现。

娘带着我东躲西藏,不知徒步而行了多久,藏到了邻村村外的一处窑洞里,洞里埋着的野兽的尸体,看着像是别人藏着过冬的粮食。

赶上官兵在附近搜查,我和娘躲在洞里一声都不敢出。

「娘,我饿……」好几日水米未进,我饿得哭都没力气。

娘把我揽在怀里,喃喃道:「乖乖,不哭啊,娘给你出去找吃的。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的,我们还要回外婆家吃桂花糕呢。」

我和娘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几时,洞口有光亮透进来。

娘抱着我,大气都不敢出。

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看着我们,不一会就又把窑洞关上了。

我和娘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又过了多久,洞口传来饭香和轻轻的叩门声。

娘爬到洞口,发现有床被子,两碗热腾腾的饭菜和一壶温水,连忙把我摇醒,我俩吃的狼吞虎咽。

洞口一连几日都有饭菜送来,我们逐渐恢复了力气。

娘拿水洗了把脸,又抹了抹身子,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干净得体。

有一日,娘守在洞口,那个猎户像往常一样准备放下吃的就走,娘盈盈下拜,拜谢他的救命之恩,还喊我来给他磕头。

「多谢恩公,不然我们娘俩就得饿死在这了。」

娘哭起来我见犹怜。

恩公却是很慌乱,赶忙扶我们起来,摆摆手,说话结结巴巴:「哪来的救命之恩,我就是、就是顺、顺手、帮、帮忙而已。」

娘噗嗤一笑,我许久没见她笑了,跟着她一块笑出了声,恩公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跟着我们一块笑了起来。

后来娘对我说:「不走了,娘找到家了。」我永远记得她对我说这话时,眼里的幸福和如小女孩一般的娇羞。

阿爹给娘在院里种了棵桂花树,娘一直惦记着要吃桂花糕,可惜那桂花迟迟不开。

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阿爹阿娘上山捉鸟,双双跌下山崖,等我找到他们时,阿爹把娘护在怀里,都没了气息。

阿爹阿娘上山的原因无他,宰相的掌上明珠过生辰,要一件翠鸟羽衣。

林家庄附近刚好又有翠鸟出没,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上面,便许诺,若能抓到翠鸟制成羽衣,便能免村里半年赋税。

我还记得阿爹走时对我说:「听说那鸟的羽毛拿来做簪子,十分美丽,等爹回来,给你娘俩各打一对簪子。」

娘不放心爹一直守在山里,便拿着做好的饭菜去找他,「你阿爹啊,一忙起来就胡乱吃饭,哪能天天吃干粮啊,我去送些热乎的饭菜给他。」

「囡囡啊,你乖乖在家等爹娘回来。」这是娘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却再也没等到他们。


23

建安末年,秋分。

两朝宰辅裴行知在狱中畏罪自尽。

树倒猢孙散,裴家百年基业,顷刻间烟消云散。

朝臣将攻讦的目标转向了我,扯出了之前被萧靖安压下的,我参与买官卖官的事,纷纷上奏说我德不配位。

萧靖安将我软禁,不去管外面的流言蜚语,依旧是日日宿在我殿内。

我们像寻常夫妻一样躺在一处缱绻缠绵,肌肤相亲。

「卿卿,你答应我的,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萧靖安亲吻着我的脖颈,一寸一寸地纠缠。

肌肤熨帖带来的灼热,烧得我脑子不清醒,只得胡乱应下。

事后,我揉着酸痛的腰,仔细回想了和狗皇帝的对话,我什么时候答应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枕边风可做不得数。

但是之前他答应我的愿望却是白纸黑字写下的。

「皇上一言九鼎,之前答应过的,许我的愿望可不能反悔。」我伏在他的胸膛,声音绵软无力。

萧靖安的眉宇舒展,指腹在我的脸颊游离。「这是自然,卿卿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我想回家。」

「这就是你家。」

我郁闷的别过脸,「这才不是呢,我只想回家,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萧靖安没理我,我们俩自说自话的聊了一晚上。

我说:「萧靖安,大婚前放我走吧。」

「你想去哪?」

「我想回林家庄,坤宁宫会有新的主人。」你会属于别的女人。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回那做什么?」萧靖安把玩着我的头发,并不把我说的当回事。

「回去若是有合眼缘的,便寻个合眼缘的嫁了,若是没有,我便过继一个孩儿,我有这么多钱呢,还怕过不好吗?」

萧靖安思索良久,道:「卿卿莫急,我给你备了生辰礼,过几日你便能知道了。」

我在心里暗自反驳:那才不是我的生辰呢。嘴上却没再言语,枕着他的手臂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24

我就说萧靖安这皇帝做的颇有些倒霉,总能在好日子遇上行刺。

你看,这不就有人来刺杀他。

我摸着腹部涌出的鲜血,勉强地笑了一下,更多的血从我的口中涌出,我伸手去接,嗯,血是暖的。

狗皇帝抱着我失声痛哭,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殷红一片。

我指着血迹笑道:「你不是最怕脏吗?挨我这么近做什么?你小时候可是被我扔一身泥巴都能脸色铁青呢……」

我伸手想去推开他,可是手上没了力气,喃喃道:「萧靖安,别把我葬到皇陵,那里又黑又冷。」

「把我带回林家庄,和我阿爹阿娘埋在一处,那个前面有湖畔的小山坡,我选了好久的地方,能看孩童戏水,江上垂钓。」

「萧靖安,我好冷啊。」

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脸颊,却再没了力气。

年轻的帝王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建康末年,德昭太后薨。


女主视角番外1

萧靖安,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我不是裴若瑶,我叫林清和,我的生辰是在四月,阿娘说我是初夏的风,我应该自由自在吹在山岗。

一开始找爹也不是为了那碗猪油渣饭,相府的饭哪有田里的烤红薯好吃啊。

可是林家庄太穷了,连年的战乱,又逢天灾,饿殍千里,村里的粮食都枯死在地里,田里再也捉不出田鸡……

是以,我那便宜老爹派人来找我的时候,我虽舍不得林家庄的小伙伴,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我又不傻,自我娘身怀有孕将被赶出府后,我这便宜老爹就没管过我们娘俩。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这张脸还有几分像我的长姐若瑶。

如果把自己卖了能让林家庄吃饱饭,那姓林还是姓裴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有了钱就能买很多很多的种子,来年就能播种,田里就能长出很多很多的粮食。

我没读过很多书,但我知道能让百姓吃饱饭的就是好皇帝。

萧靖安,你要好好活着,要靖国安天下,佑四海升平。

真奇怪,人是快死的时候能看尽自己的一生吗?为什么我总想到和他小时候的事。

自我13岁入宫起,与我相依为命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老皇帝想要裴家的忠心护主,不让自己的儿子娶裴家嫡女,反倒是自己娶了。

帝位的权衡之术我不懂,但若他能娶我,若他能娶我……

萧靖安哭着骂我是个傻子吗?为什么扑上来替他挡箭?

模糊间,我忽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来。

十三年前,叛军追来时,萧靖安也是这么把我护在身下的。

他顶着一张白嫩的包子脸,一脸正气地说道:「朕是天子,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受伤。」

萧靖安,你能护我,我也一样。是以那名刺客冲上前来的时候,我想也没想便扑上去了。

萧靖安,我喜欢你。

可惜,你听不到了。


女主视角番外2

桌案上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烛火摇曳,偶有「噼啪」爆灯花的声音。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发懵。

感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穿嫁衣坐在了坤宁宫,和十三年前与老皇帝大婚的场景重叠,气氛有些诡异,我是重生了还是借尸还魂?

民间曾盛行过一阵子借尸还魂的话本,多数讲的是含冤而死的美女重新托身复仇的故事;要不就是重活一世,改变自己的命运。

每当我看得起劲时,萧靖安总会一把夺过话本,眉头微蹙,对我说:「怪力乱神,卿卿还是少看些为好。」

虽是如此,但每每民间有新话本,他还是会派人为我寻来。

正当我困惑司命星君为我批的是哪种命谱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我慌忙将喜帕盖回头上,局促不安地铰着衣袖。

那人挑开我头上的喜帕,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眉如墨画、目若朗星,是我的萧靖安!

他摩挲着我额上的弯月,眼角眉梢含笑,「好久不见,卿卿。」

「萧靖安,怎么是你?」我扑在他怀里,迦南沉香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死而复生的喜悦让我想哭。

「萧靖安,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想掐自己又怕痛,勾了勾手让他把脸凑过来,狠狠地拧了一把。

「嘶……」萧靖安吃痛的捂住脸,无奈的说道:「卿卿下手可真狠。」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梦。

「这婚房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太后新丧,为表孝道,帝后大婚得从简。」

萧靖安将桌案上的药拿归来吹凉,一口一口地喂我。

「啧,真苦。」我怒道:「你就是日日为我喝这么苦的药?」

「不这样你怎么肯醒呢,卿卿。」

「卿卿吃枣吗?」狗皇帝,哦不,萧靖安为我递来一把甜枣。

「我怎么在这?」我喃喃开口问道: 「不用风光大葬吗?」

「你还想风光大葬?」萧靖安笑了,「林清和,你若想风光大葬也得等朕死了,帝后同葬了。」

「帝后???」

「后?」我指了指自己?

哈?狗皇帝已经可以一手遮天到这个地步了吗? 前太后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的皇后?

「等下,我还有些昏。」我直直向后倒去,重新栽进了绵软的被衾里。

萧靖安躺在我的身侧,支着头看我,一如往常。

我的脑子现在一团乱麻,我忍不住问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瑞王谋反,朕赐他自尽,留全尸。」

「哦,他活该。」

「等等,那我长姐呢?」

「你长姐裴若瑶是先帝的皇后,自然随先帝同葬皇陵。」

「啊?」还可以这么操作?不得不说,萧靖安的脑回路清奇,把人家瑞王的老婆塞到自己爹的陵寝里。

「那你的新后,不是林将军的女儿吗?她人呢?」

「她随继兄私奔了,朕就顺水推舟成全了她。」

这?狗皇帝被戴绿帽子?这信息量太大了……

「卿卿,朕自始至终都没想娶过她。」萧靖安凝视着我,眼神温柔而又坚定。

「朕要你做堂堂正正的林清和。」他吻上我的眉心。

「可是……」我还是心有疑虑,「林将军会肯?」

「林姑娘随继兄私奔,有违伦理,林将军再不肯也不敢声张,朕就让他认下了你这个女儿。作为交换条件,朕要保林氏一族家族兴旺。」

「你做这些做了多久?」如此缜密的计划,这不能够是我遇刺那会才来筹划的。

萧靖安挑眉,一脸得意的笑道:「朕说过,会许你,你想要的。」

我面色一红,他当真娶了我。

「新婚之夜,卿卿只想和我聊这些吗?」萧靖安端来一杯交杯酒同我一饮而尽。

「卿卿躺了这般久,朕帮你活动一下筋骨。」他边说边着手解开我的裙带。

随后覆身将我压在身下,温湿的唇瓣贴在耳边说道:「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任务,朕就交给皇后了……」


男主视角番外

01

她是个冒牌货,朕打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朕问顾太傅:「丞相为什么送她来,也不怕被拆穿?」

「舍不得掌上明珠,大抵是舐犊情深吧。」顾太傅如是说。

「舐犊?」朕笑了。「她便不算女儿嘛?」

顾太傅没再说话。

朕知道,她和朕一样,是一开始便被放弃的那一个。

也罢,留着她,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招。

宫中生活烦闷无趣,留下她全当寻个乐。

她是个撒谎精,说起慌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她越是如此,朕就越想拆穿她。

字迹可做不得假,往年裴相嫡女还曾为父皇写过百寿图,如今还在库房里收着。若她写不出来,朕倒要看看她怎么圆。

「朕听闻母后写得一手好字,就连裴相都夸赞过母后,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儿臣想请母后指教一二。」

谁料,她扬起软弱无力的右手,泪眼朦胧,凝视着我,只一句:「哀家未出阁时,在家摔伤了右手,御医说恐无法再握笔。」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擅丹青的手说摔伤便摔伤了?若真如此,身边服侍的婢女要来何用!

朕问许太医,太后这手是怎么伤的?

许太医踌躇了一会道:「太后娘娘这手,不像是摔伤,更像是重物击打所致。」

朕心下一惊,为了撒谎,还可以废掉右手?

谁伤的她?

是她自己还是……

她看起来柔弱可欺,可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看来,朕不能再放任她留在身边了。


02

上元佳节。

叛将起兵谋反,朕的禁军竟丝毫未察觉,军中有内鬼!

朕强装镇定,随亲卫撤离。

火光四起。

于纷纷扰扰的人群间,朕看见她朝朕奔来,一脸焦急。

「走,我带你走。」

她抓着朕的手,手心温热。虽然身体一直在抖,眼神却无比坚定。

朕本想甩开,却鬼使神差地握得更紧了。

也罢,信她一回。

只是天底下敢让朕钻狗洞,藏身泔水车的,恐怕只有她一人。

也只有她,逃命时还不忘随身带吃的。

「吃吗?」

她把那块油布包着的、被压得稀碎的饼,匀了一半分给朕。

朕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谁要吃这东西。

「咕噜咕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晚膳朕可是一口都没用,自然是饿的。

「求求皇上了,吃吧。」她轻笑着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像哄小孩一样。

朕才不是小孩子,朕是天子。

见鬼,我竟然没躲开,仍由她一下一下地摸我的发顶。

我的心神突然晃动了一下。

「若朕能平安出去,以后定会护住你。」

我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03

顾太傅死了,朝中唯一真心待我之人。

满朝文武皆是虚情假意之辈。

朕心灰意冷,不肯上朝。

她端着药膳来看我。

「滚!滚!滚!!!奸臣之女,朕不想看到你!」

朕想见她,只是一瞧见她便想到她爹,一想到她爹,朕就心烦。

朕拿玉珏向她掷去,想吓唬她离开,她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

她也不恼,淌着一脸血对朕说着那些大义凌然的话,然后故作潇洒的走了。

她说的不错,若朕不心狠,很快便会被架空。

朕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由得有些懊恼。

血流了这么多,看样子她伤的不轻。

朕不该迁怒于她,不该迁怒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朕犹豫着想去找她,心里想了无数次该怎么开口。

她倒是先来找朕了,还下厨做了桂花糕来。

「裴家嫡女擅厨艺?朕可从未听说过。」我捏着糕点,有意想提醒她,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份,便要谨言慎行。

她讪讪一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算是吧,这不是闺阁小姐的必备技能?」

朕勾了勾唇角,哪家的大家闺秀擅长厨艺?

桂花糕香软甜腻,只是我不喜食甜食。

我将糕点放回盘里。「除了朕,不许给外人做。」

我看着她,带点威胁的意味,还有点恼火,她看起来像是对谁都会这么好,不知道给多少人尝过这糕点。


04

她总能想到些与众不同的去处,有次朕找她,她竟然坐在房顶上看星星?!

当朝太后坐在房顶!成何体统!

谁料她一点也不心虚,还邀朕上去。

嗯,坐房顶的感觉也不错。

我头一次感受到宫里的晚上可以这么美,灯火映着红墙,像点点星光。

原来,晚间可以是屋顶上吹过的清风,是星空下的静谧;而不是枯燥的奏章,大臣呱噪的争执。

这天地间,仿佛就剩下我和她。

「你只许和我一起看星星。」朕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出,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没星星呢?」她托着下巴看向我,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带着蔷薇水香甜的味道。

「没星星就看月亮,反正你只许和朕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她问题可真多。

「哈?那是不是我们还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这是何意?不过,你要这么想,朕也勉强愿意。」

「哈?」她噗嗤一声笑了,一脸欣喜地看着朕。

「你也看了那话本——《落难公主》?」

「《落难公主》?」朕疑惑地看着她。

「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这是民间最畅销的话本子——《落难公主》里的台词啊。」

她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道。

「可以嘛,既然你爱看话本,我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朕在心里叫嚣着:什么和什么?《落难公主》又是什么话本?


05

舞象之年,朝臣便张罗着为我纳妃。

朕有选过那些画像,刑部尚书的女儿,眼睛像她。

不,没她的狡黠。

大理寺卿的女儿,嘴唇像她。

不,没她的小巧。

……

每一个人都有点像她,每一个人都不是她。

心乱了。

朕大抵是疯了。

「你该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她说这话的时候,朕的血液沸腾,只想将她按在怀中,狠狠地惩罚。

我的母后曾说过,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为他纳妃。

朕想要她。

那晚是个意外,却也不是。

她躺在身下,哭得星眼朦胧。

「萧靖安,我怕……」

「怕什么?」

这是朕的宫里,探子一早便被拔出,朕不信裴相还能手眼通天,再安插人进来。

身下的美人,乌发散落,素体薄纱,香肌半裸。

触及之处,皆是诱人的嫣粉色。

我暗纳女子的身体竟可以如此柔软。

她以行动回应了我,攀上我的肩膀,与我相拥。

她也是心悦我的。

我堵住她的唇,与她共赴沉沦。

——

朕承认,朕爱她。

爱她,就想欺负她。

「萧靖安,你混蛋!」

「萧靖安,慢些!」

「萧靖安,我腰要折了。」

「萧靖安,我不行了……」

朕笑她,能不能换些个词,每晚都是这些话。

「你欺负我,还想听什么好话!」

朕擒住她的手,「你还没说过爱朕呢?」

她脸一红,「你想得美!」抬手便向我打来。

无奈力气悬殊,只得再次被我压在身下。

氤氲水雾一样的眼看着朕,颤声喊着朕的名字,一声一声,像猫在抓挠我的心肝。

一室旖旎。


06

「二狗哥是谁?」

朕非常不爽,从她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貌似还是个竹马。

「是故人。」

被我欺负得狠了,她也只透出这么一句话。

哦?只是故人吗?

那朕就让你见见。

朕也好奇,你心目中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是何模样。

看见林二狗的那一刻,朕笑了。

小骗子,朕就不该信她。这哪里是什么美少年,分明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罢了。

哪有朕生得俊俏,我装作不屑一顾地走开了,心底却欢欣雀跃。

林清和,朕可不信,朕还没这庄稼汉生得好看。

清清为卿卿。

我的卿卿,只能是我的。


07

自打她进宫后,裴相就从道观接回来另一个女儿——裴家二小姐,还求朕赐婚,嫁给了瑞王。

对外宣称裴二小姐是因幼时批命,所以一直养在道观,躲避灾祸。

但朕看她却是极度的骄横跋扈,一点都不像有去道观静心修行过的样子。

她还总喜欢进宫来找卿卿的麻烦。

「你这个野种!」

朕还未进殿内,就听到那裴家二姑娘中气十足的谩骂声。

不过她也没在卿卿这讨到好。

双颊泛红,似被左右开弓打了两巴掌。

「瑞王妃,今后非召不得进宫。」朕冷眼看她。

是与卿卿有几分相似,却比朕的卿卿差远了。

朕还是第一次见卿卿发这么大的脾气,连装也不愿装一下。

将点翠的头饰全都打翻在地。

「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都给我拿走!拿走!」

「你这是怎么了?」

朕不解,上前想去扶起她,却见她满脸泪痕,扑到朕的怀里。

「萧靖安,你让他们把这些拿走,我不想再看见点翠的东西!」

她伏在朕的怀里放声大哭。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冷静,背过身,安静地把眼泪抹去。

仰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朕:「哀家只是觉得,朝廷命妇,多仿照宫廷穿着,而民间又喜效仿贵族妇女的穿着。」

「如果人人都仿照着这种华贵的衣服去穿,那会带来的一个结果:大量翠鸟被猎杀,翠羽的价格会快速上涨。」

「哀家身为太后,一国之母,该当天下表率。此等奢靡之风,哀家不能开这个头。」

瞧,她又在一本正经的解释了。

「好,朕答应你。」

我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顶,温声道:「全国上下,禁止捕猎翠鸟,若有违法,按国法处置。」


08

朕的卿卿,擅于模仿裴相的字迹,朕是知道的。

自打那年她说右手不可再握笔后,她便常常来御书房陪我临摹字帖。

我记得她看我用左手写字时的,眼里闪过的欣喜,「原来真有人可以用左手写字?」

朕故作淡定道:「是啊,若勤加练习,你也可以。」

然后便将常用的字帖递给她。

她却说:「哀家更习惯裴相的字帖呢,皇上可否给我一份裴相呈上来的、无用的折子?」

卿卿这一临摹便是十三年。

也正是因为她和裴相惊人相似的笔迹,帮了朕一个大忙。

裴相涉嫌通敌卖国,下狱待审。

我静立在牢房的另一侧,悄声听着她与裴相的谈话。

「爹啊爹,你对我也只有可笑的生恩,没有养恩,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呢?」

「你可以用林家庄威胁我,小皇帝也可以。」

「我愿被萧靖安拿捏,是因为我喜欢他,可你不行。」

她竟说喜欢朕。

朕不由得会心一笑。

林清和,朕也心悦你。

我原也不是来偷听的,只是,朕的卿卿有事瞒着我。

朕听她向裴相吐露了这些年的遭遇,是我从未听说过的。

她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若我能早点遇到她便好了。

我的胸口像被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心痛的感觉向四肢百骸蔓延开。

都说弑父要遭天谴。

她不能动手。

朕能。

把裴相伪装成畏罪自尽倒也不难。

只是朝臣们多嘴多舌,令朕恼怒不已。

这些文臣,骂人虽不带一个脏字,却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让她听见只怕徒增烦恼。

朕下令将太后禁足。

却夜夜与她缱绻缠绵。

「萧靖安,放我在走吧。」

我对她说的充耳不闻,什么出宫寻个人嫁了,什么过继个孩儿。

只要我还没死,林清和,你想都不要想。

朕要她做堂堂正正的林清和。

只是时机未到。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失去她。

刺客冲上来时,她扑过来为我挡了一剑。

淌了一地的血,她惨白着一张脸,柔弱无力地倒在我怀里。

我抱她的手在抖,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林清和,你不准死,朕不会让你死的!

好在剑上无毒,只是她这一躺,整整躺了数月,将我们的大婚都躺过去了。


09

朕与皇后多年未育,朝臣上奏,要求朕广纳后宫的折子一摞接着一摞。

朕知道萧家的江山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前朝大臣的言论总是能传到后宫。

卿卿为此心烦不已。

她一脸哀怨地看着我:「萧靖安,你是不是不行。」

「卿卿,朕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我无奈笑道,想和她说我们过继个孩儿便好,却总是被打断。

她赌气似地说道:「哦,那看来是我不行,改明为皇上多寻几个美人来,为皇家开枝散叶。」

「你瞧你,总说气话。」我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子息有否,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宫里的太医诊断总是相似:「皇后体寒,是以会影响生育。」

看她一碗一碗不间断地喝药,我心痛不已,我的卿卿是最怕苦的。

「卿卿,我们从宗室中挑一个孩子吧。」

她转过头看我,鸦睫微颤,眼眸中似有泪光闪动。

我心被狠狠一揪,嘶,我最看不得她哭了,除了在床榻上。

我吻上她的眼。

「我萧家没立血亲的传统,我父皇也只是太祖旁支的一脉。」

「卿卿,只要有你在身边,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萧家的江山想要继承人,自然也可从萧室宗族里挑。」

没有子嗣的压力,不该就她承担,我亦有错。

我将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林清和,我只要你,旁的谁也不行。」


10

「萧靖安,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能放弃,万一呢!」

「卿卿……」

「萧靖安,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年幼时,我总想着有个家,有恩爱的爹娘,有可爱的孩儿。」

「萧靖安,我想与你携手到白首,也想儿孙满堂。」

自从皇后下决心调理身子以来,对朕愈发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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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