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女主应该是什么样的?
获得世界AI大会最高奖那天,有记者向我提问:
「韩女士,你都不会化妆,不担心有第三者插足吗?」
我看到自家老公正在台下孔雀开屏,很确信地说:
「放心,傅总平时在家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不会出轨的。」
-1-
早上出门前,傅寒山对着衣帽间犯难。
他自诩超模身材、行走的衣架,陪自家艺人去时装周时被媒体评论艳压明星。
而此刻,他拎出了好几套礼服,神经兮兮地一套套换给我看。
我在回复研究员信息的间歇抬眼,客观评价道:「这套太闪了。」
他立刻拎起另外一套:「这套可以吧,已经很低调了。」
我看一眼长及拖地的暗纹斗篷,委婉地说:「不是去红毯走秀,你只要坐在观众席就可以了。」
傅寒山不认可:「老婆,我查过了,SAIL奖就相当于AI界的奥斯卡,我陪你去领奖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
「不一定会得奖,我的项目只是入围了SAIL奖top30榜单而已。」
傅寒山:「你是在质疑一个顶尖投资人的眼光?」
事实证明,傅总的眼光的确很准。
获奖的五个项目,主创团队共十余人,无一例外全是男人。
我是其中唯一一名女性,吸引了不少目光。
颁奖典礼结束后,记者按照座次进行采访。
没轮到我时,我仔细听着前面的问题:
「人工智能开放计算体系在现实中具体有哪些应用?」
「工业自动化的AI引擎会对现有的岗位造成冲击吗?」
记者们还都挺专业的,我在心里又默默回想了一遍各项项目数据,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话筒被递到我手上。
有几家记者都想提问,被一位语速很快的男记者抢白,他开口就是:
「韩女士,请问你是如何平衡好工作与家庭的呢?」
……这跟别人的问题不一样啊。
「我先生将工作与家庭平衡得很好,不需要我来平衡,所以我很难给出你明确的答案。嗯……不如你问问现场其他男士?」
记者表情有些古怪,眼神不悦,将矛头一转:
「那么韩女士,嫁入豪门对你的科研生活有影响吗?」
「尤其您先生的产业还涵盖娱乐圈,身边美女云集。」
「韩女士,你都不会化妆,不担心有第三者插足吗?」
我略微思索,推了推无框眼镜,正好看到观众席里一道扎眼的身影。
傅寒山还真把这当成奥斯卡,选了套跟他去年在好莱坞差不多的宫廷复古风高定礼服。
离这么远我都能看到他衣服上的金丝刺绣,在台下一众格子衬衫黑西装中,实在太过于骚包。
我默默收回视线,回到记者身上:
「首先,记者先生,如果你不这样过分关注我私生活的话,或许就能看得到我获奖项目的含金量,我和我先生不一定是谁嫁入豪门。」
「其次,我们夫妻俩都拥有正常的社会关系,如你所见,科研圈中同样不缺青年才俊。」
台下那道亮丽的身影有点坐不住了,我不慌不忙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请放心,傅总平时在家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不会出轨的。」
全场哗然,记者灰溜溜地坐下。
接下来向我提出的问题也终于回归正常。
「韩女士,您在A大AI研究室时参与研究的是无人驾驶技术,请问后来是出于什么样的契机,让您转而深耕智能化药物研发领域呢?」
我垂眸,这个理由,说来话长……
-2-
彼时,我还在读研,每周雷打不动在大学城一家小酒馆里兼职五天。
连续四天,我都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桌子菜,却一口也不动。
第五天,我终于忍不住走到他面前。
见我过来,男人迅速整理衣领,刻意地清清嗓,问我:「有事?」
我点头:「按需点餐,杜绝浪费。」
男人没想到我这么说,看着一桌子高热量食品,他沉吟片刻,打了通电话叫朋友来。
他朋友个子很高,穿身黑色大衣,带进屋里一身风雪。
等他脱掉外套落座时,我刚好过来上菜,看到一截黑色衬衫包裹的窄腰。他嘲讽地跟窗边的男人说:「落魄了?请我来这种地方。」
「别废话,快吃,不许浪费。」
他俩气质与闹哄哄的男大学生截然不同,尤其是后来这一位,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皱着眉在啃我送到他面前的预制披萨。
就多看了两眼的功夫,隔壁小包间里传出吵闹声。
一桌客人耍酒疯,拉住一个兼职的女大学生不让走。她被屋里男人逼着喝了几杯酒,面色通红,已经快吓哭了。
我进去领人,那群人不撒手,嘴里的话越发下流:「哟,又来个娘们,这个更水灵,你留下来陪哥几个喝一杯啊。」
我点头:「行,先让她走。」
桌边摆了一箱子啤酒,我从里面抽出一瓶,往桌沿上一磕开了盖。淡黄色充满气泡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很快见底,我说:「喝完了,我走了。」
没想到这群人起哄得更厉害了:「厉害啊,有性格,再来一个。」
我扫一眼说这话的小黄毛,拎着我喝空的酒瓶,猛地往他身后的墙上砸去。
碎裂的玻璃溅了满地,屋里人都惊呆了。
几个男人迅速围上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要动手,包间外吃饭的两个男人闯了进来,一个把我拉过去护在身后,另一个撂倒了冲我出拳的花臂男。
警察局里,小混混反咬一口是我先动手。
黄毛脸上的擦伤见了血,看起来有些瘆人,他同意私了,张嘴就要五千。
「我没有这么多。」
旁边一直冷着脸的男人掏出手机,问黄毛:「卡号?」
片刻后,收款到账,男人说:「转给你了,以后别让我再在大学城看见你,不然有一万种方式让你消失。」
男人穿着气度不凡,还敢在警察面前出言恐吓,混混们也有点害怕,签完和解书就赶紧走了。
我看着他沾上污渍的黑色大衣,沉声说:「给我个联系方式吧,这钱算你借我的,我尽快还你。还有衣服,我也赔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我:
傅寒山
Ace生物制药公司CEO
「衣服不用你赔。」说完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把外套团成一团丢了进去。
我刚想说,外面很冷。
忽然听到有人在讲电话,声音很急,没控制住音量。
「爸妈,都已经出这种事了,你们还在顾虑薇薇的心情吗?」
「她才是我亲妹妹,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你们再不把她接回家,我就自己看着办了。」
走近一看,说话的正是这几天来一直坐在窗边的那个客人。
我想向他道谢,却忽然喉头一紧,喘不上气来,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3-
醒来在医院,安静整洁的独立病房。
傅寒山坐在我床边,皱着眉:「你酒精过敏自己不知道?」
我头很晕,浑身瘙痒,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起了红斑。
意识迷迷糊糊时,几个人声势浩大地走进了病房。
为首的年轻男人拍拍傅寒山的肩:「麻烦你,一直在这陪着她,谢了。」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记得看点滴,江淮。」
我才知道,那个坐在餐厅观察了我五天的男人叫江淮。
江淮看着我,神色很温柔:「还难受吗?」
目光移到江淮身后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和年轻女生身上。
我只关心:「你是谁?为什么监视我?」
江淮坐在我身边,苦笑开口:「不是监视你,我只是想去看看你。」
我皱眉看他:「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会报警。」
江淮郑重道:「那我开门见山,你本名江雪绒,两岁时被拐失踪,直到今年,拐卖你的人贩子落网,根据他给警方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你。」
「很抱歉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私自做了检测,但是报告在这里,你确实是我的亲妹妹。」
江淮指指身后的中年男女:「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我一向相信数据,目光定格在亲权概率为 99.99%那行字上,沉默不语。
输液瓶里的液体见底,我的耐心也被这场闹剧消磨殆尽。
「说完了?那我回学校了。」
坚持没有让江淮送我,也无暇关心身后一家四口断断续续传出的争执和哭泣声。
我走出医院,发现一辆黑车停在门口,傅寒山打开车窗冲我说:「上车。」
他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仅着单薄的衬衫,我忽然想到那件被丢进垃圾桶的大衣,犹豫两秒,终于还是坐上了车。
空调开得极暖,却没有浸热我的嗓音:「你和江淮什么关系?」
完全无视我的警惕,傅寒山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懒洋洋地开口:「朋友。」
「江淮知道你是他亲妹妹之后,一面劝父母尽快告诉养女真相,一面每天都去看你。」
他向我解释前因后果,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是今天临时被叫去吃饭的,他说你不准浪费粮食。」
我不在意这些,点点头,没再说话。
车子很快到达学校,下车时,我对他说:「谢谢你送我,不过如果你是因为江淮的关系帮我,以后不需要了,因为我并不打算和他们家有牵扯。」
傅寒山忽然按住我解安全带的手,侧过头来看我:「韩江雪,你真不认识我?」
-4-
我当然不认识什么傅寒山。
我的生活是无尽的运算、代码、实验、比赛和打工。
和他这样衣服弄脏了直接丢掉、点一桌子菜只看不吃的少爷,实在没有任何交集。
研究室的项目进行到关键的阶段,试运行成功的话,即将要问世。
我忙碌到脚不沾地,不得不辞去了酒馆的兼职,每天两点一线。
江淮每天联系我一次,想说服我回家,我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再往后,我几乎没有看手机的时间,经常忙碌通宵,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把自己丢在寝室的硬板床上,沉沉睡去。
几个月后有喜讯传来,我们研究室提出的自动驾驶图像识别研究获得了国际计算机视觉顶会 CVPR 最佳论文奖。
作为奖励,实验室年度优秀研究生奖学金共评出五位同学获得勇攀高峰奖,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举办奖学金颁奖仪式的礼堂里,我又一次见到了傅寒山。
他穿着精致,宽肩窄腰,迈着大长腿上台给学生颁奖。
我这才联想到,研究室的校友捐赠名牌上,写的也是傅。
除了国家奖学金以外,研究生每学期额外的奖金也是傅氏集团颁发。
领完奖,傅寒山又一次拦住了我,笑着问:「现在想起我了吗?」
我点头:「抱歉,以前领奖我从来不看领导席。」
他懒懒说:「以前我也从来不上台去颁奖,为了你破个例。」
我脚步一顿,不解看他:「不必,我说过的,不用看在江淮的面子上对我……」
傅寒山玩味地笑着,突然凑近我,低声说:「谁说我是看在他面子上了?」
我退后半步拉开距离,皱着眉看他。
他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我这么个大帅哥,你也不用把嫌弃写在脸上吧?」
脑子不好。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傅寒山不紧不慢,没有起伏的声音:「韩江雪,17岁参加全球数学竞赛获得第七名,18岁以省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A大计算机系,四年本科全奖。今年研究生二年级,就已经成为A大人工智能研究室的研究员,这次获奖论文主创团队中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名女生。」
我背脊一僵,转过头:「看来江淮和你说了很多我的事。」
傅寒山摇摇头:「他从没说过。你的资料,从我第一次在奖学金名单中注意到你时算起,摆在我办公桌上已经三年了。」
「我不是以江淮妹妹江雪绒的身份认识你的,而是以AI研究员韩江雪的身份认识你的。」
我终于凝住目光,认认真真地看了一次傅寒山。
我以为他是轻佻又浅薄的公子哥,可他却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傅寒山迎着我的目光:「我经营着傅氏集团好几家公司,但上次见你时,我是特意给你Ace那张名片的。」
「韩江雪,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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