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人间清醒的文啊?
【已完结】
霸总老公破产后患上了抑郁症。
一夕之间,我从总裁夫人沦为了卑微打工仔。
为了帮老公还债,给他凑抑郁症治疗费,
我去到了拍卖会现场当迎宾小姐。
却没想看到此刻应该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的霸总老公坐在贵宾区,
眼睛都不眨的拍下天价项链送给他身旁的女人。
而那条项链,是我为了给他还债而典当掉的——
我奶奶的遗物。
1
我站在拍卖会门口,抬头看了看装潢华丽的大厅,内心不禁有些唏嘘。
从前风光的时候,我可是这里的老熟人。
每次来到这,还未坐下,便有服务生端水送点心的顶级贵宾。
如今时过境迁,给人端茶送水的竟变成了我。
我也不想干的,但这个拍卖行的日薪给的太高了,我仿佛能看到一堆钱在朝着我招手。
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去了。
傅澜泽这病,每周一次的心理疏导就要好几百,每个月还要七七八八的吃一堆药。
大致算下来,光是这个病,一个月也要三四千,更别说偿还那些高额债务了。
若是从前的我,这点钱还不够我买个包,买条项链。
可现在不同了,我和他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精打细算,甚至去超市购入日常必需品时都要选择折扣日。
去之前,我给他发了消息:「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那边回复的很快,字里行间满是歉意:「还是老样子……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我急忙打字宽慰他:「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消息发送过去后,便再也没了回信。
我没敢把一会要去当迎宾小姐这件事告诉傅澜泽。
毕竟这种大型拍卖会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纨绔子弟。
我曾经亲眼看见刚刚还在我身旁端茶送水的清纯女孩转眼间便被那些二世祖拐上了车。
如果傅澜泽自尊心极强。
如果他知道我为了赚钱给他看病而接了这种兼职,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的状态本就不好,我不想再刺激到他的情绪。
换上工作服后,拍卖场内已然坐了不少人。
大概是我换衣服的时间有些长,宾客基本都已入场,经理有些不高兴的把我安排在会场内。
阶梯式的拍卖厅很大,站在最后一排甚至看不清台上摆放的展品。
此时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不少技术人员还在调试抬上的灯光以及音响。
经理高昂着下巴,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有些阴阳怪气。
「程蔓,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夫人了。」
「你既然来我这做兼职,那就不要摆你那些臭架子。」
说罢,他指了指桌面上的茶水:「现在去给落座的前排贵宾添茶。」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端起沉重的托盘朝着前排走去。
我将托盘上的空茶壶放在补给桌上,正想换上新的茶水时,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心下一紧,急忙放下手中的茶壶。
等我顺着刚刚的目光看过去时,那个背影早已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我摇了摇头,瞬间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好笑。
怎么可能呢?傅澜泽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且不说今天是他复诊的日子,就算是寻常日子,他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
……
在我给最后一排的宾客送上茶水后没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我站在拍卖会后排的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贵宾区的富豪们豪掷千金拍下一件又一件商品。
拍卖台上的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响起:「这件拍品,是本次拍卖会最后这一件压轴的拍卖品。」
主持人顿了顿,身后的大屏幕便出现了这次竞拍的拍卖品的全方位展示图以及现场实拍的照片。
我站在后排,看到屏幕上那条玫瑰宝石项链以及配套的耳钉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一眼,我就认出,这是我奶奶的项链。
2
这条项链是我过十八岁生日时奶奶送我的。
傅澜泽破产的时候,我拿着这套首饰去典当行换了钱填补破产后带来的债务危机。
傅澜泽看着我不舍的模样,伸手搂着我的肩膀:「蔓蔓,这是奶奶给你的,要不,就留着吧?」
我流着泪摇头,拒绝他的主意。
现在我们的电话被各种债主打爆了。
不分昼夜响起的催债铃声已经把我推向接近崩溃的边缘,更别说那时候已经患上抑郁症的傅澜泽。
傅澜泽搂着我肩膀的手都在颤抖,看着我流着泪卖掉奶奶送我的向我保证。
东山再起那日,他一定将这套首饰重新买回来。
可一年过去,如今我二十九了,他的誓言还是没有实现。
被典当行封存了一年的首饰终于重见天日,可我却没有能力买下。
主持人高昂的声音还在继续:「本场起拍价为,一千万。」
「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上一次加价部分的百分之三十。」
现场的所有人争先恐后的举牌报价,气氛比之前热络不少,似乎所有人都冲着这套首饰来的。
短短一分钟,这套首饰的价格已然被现场的热浪推到了到了九千三百万。
所有人听到这个价格后都遗憾的摇了摇头,似乎都等着九千三百万的定音锤落下。
「九千三百万第一次。」
现场鸦雀无声。
「九千三百万第二次。」
现场依旧鸦雀无声。
就在主持人准备对着话筒喊第三声的时候,一个牌子缓缓举起,随之而来的更是一道熟悉的嗓音。
「一亿。」
定音锤应声落下:「恭喜傅先生获得此次压轴拍品!」
随着主持人的激昂的声音落下,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听错了。
举牌那人从贵宾区站起来时,挽着他胳膊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算是此刻,我都在为傅澜泽辩解。
或许只是声音像呢?或许,只是背影像呢?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呢?
况且,此时他应该在心理咨询室,而不是以一个,能拿出一个亿的身份坐在拍卖会的贵宾区里。
可现场的镜头对准了站起来的二人时,我彻底相信了我的所有感官。
此时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傅澜泽又是谁?
所以,刚刚我没有认错。
那个迅速消失在人海之中的背影,就是傅澜泽。
主持人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傅先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愿意加大价钱拍下这套首饰吗?」
话筒递到傅澜泽身边,他的声音带了些宠溺的看向身旁:「心上人喜欢就拍下了,也没多少钱。」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对着镜头甜甜一笑,脸颊缓缓变红:「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澜泽才会出手买下。」
「我和他是彼此的……初恋。」
此时众人哗然,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惊愕。
主持人依旧保持着笑容:「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主持人故作神秘的停留了几秒,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只要是稍微关注一下新闻的人,就能知道傅澜泽是已婚。
当年那场婚礼的豪横程度至今都被网友称为「世纪婚礼」,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如今她满脸羞涩的告诉大家,这个已婚的男人为了哄她开心,便斥巨资买下这套首饰。
这无疑不是在告诉大众,傅澜泽对自己的婚姻不忠吗?
以现场这些富豪们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意外傅澜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所以,破产只是他的谎言?是一个全世界都瞒着我一个人的谎言?
3
此刻的我头脑有些发昏,似乎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麻木的跑向场外的休息室,即使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我也不曾停下。
我颤抖着手,从换下来的衣服里拿出手机给庞医生发消息。
却被庞医生告知,他上星期就已经出国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进修,现在根本不在国内。
他甚至还告诉我,傅澜泽的从去年开始,就再也没去找他做心理咨询了。
看着屏幕上的字,我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失了神,仿佛忘记了呼吸。
原来,傅澜泽一直在装穷骗我。
可他这样图什么?
如果外面有了情人,大不了我们离婚。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有抑郁症?又为什么找人演戏抄家?
从前我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从他装穷装抑郁症的那天开始,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上班做兼职养家。
原先白里透红的皮肤被晒黑了,保养的极好的手指也被磨破了,这一切都是为给他治疗他编造的抑郁症。
这样的苦日子我过了一年,一年间,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是一场骗局。
为了给他治病,我找工作时被羞辱的场面历历在目,他却站在高处看着我为了他的病急得团团转。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他这样的做法。
我打开通讯录,给傅澜泽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只嘟嘟了两声后便被挂断。
下一秒,傅澜泽的微信聊天便弹了出来。
我点进去,亲眼见证了他欺骗我的谎言。
「抱歉啊老婆,庞医生的心理咨询时间太贵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才挂断了你的电话。」
「等结束后,我马上给你回电话。」
「对了,你前些天说想吃牛肉,我这边结束之后我就去超市买。」
「今天我路过超市的时候,听到广播说打八八折呢。」
手机不断震动,发过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傅澜泽,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
等我再出去的时候,就被经理抓个正着。
他冲上来对我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输出。
「敢在这偷奸耍滑?」
「不想干就别干!没人求着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愣在了原地,愣神之际,我被他推搡了几下。
穿着恨天高的我脚下没站稳,险些要摔倒之际,背部忽然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上传来一声沉闷的低笑:「这位小姐,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我如梦初醒,如弹簧般跳了起来,脸上就像是火烧般发烫:「抱……抱歉。」
一旁的经理原本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看到来人后却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他将我拽到一旁,随即对着身旁站着的男人低眉顺眼道:「林总,您什么时候回的国?这个服务生没撞伤您吧?」
林铭川温和的笑着,他摇了摇头,视线落在经理的脸上。
「不是你推她,她才撞到我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林铭川脸上的笑容不变,可看起来却没有刚刚那样随和。
经理自知惹不起眼前这位大人物,他尬笑了两声,随后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手下人不勤快,我就简单训斥两句。」
说着,他又将矛头指向我:「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4
拍卖会结束后,我意外在社交软件上刷到了一条帖子,标题是「曾经追我的男人结婚了,但我后悔了。」
这篇帖子封面的配图是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个海浪卷起的小图案。
正是傅澜泽平日里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一枚。
我点进这篇帖子,第二张照片就是发帖人的自拍。
我一眼就认出,这个帖主就是今天傅澜泽身边那个女人。
第三章照片像是刚发出来的,一张二人带着戒指双手紧握的图片,背景就是今天拍卖会的那个场地。
配文写着:
【曾经追我的人结婚了,现在我回国了,他还愿意花高价拍礼物送给我,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有网友骂她是小三,她却回复道:
【我们本来就是恋人啊,我只不过出国了而已,那个女的就用手段逼我男朋友娶她,说到底,她才是第三者吧?】
此话一出,下面接了上百条回复。
大约都在骂她不要脸之类的话,看多了我也觉得有些乏味。
这么多年了,傅澜泽还留着初恋的东西。
好一个山盟海誓的定情戒指,好一对痴男怨女。
……
傅澜泽回到我和他的出租小屋时,已然过了凌晨。
自从他装穷装病开始,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晚回家。
我坐在客厅的地上看着电视,听到玄关的动静时,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似乎有些意外,大概是意外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围上去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的病情。
他将钥匙放在茶几上,附身下来时,我闻到他身上罕见的有了淡淡的酒味,以及沐浴露的清香。
许是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不自禁的小酌几杯。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作为成年人,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将手上提着的那袋牛肉放进了冰箱,随后朝着我走来。
他坐在我身旁,声音里带了些愧疚:「抱歉啊,兼职太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电视机上。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破产的那个月。
那时候的他整个人精神萎靡,短短一个月便消瘦了不少。
不得已,我带着他去医院做了检查,最后庞医生告诉我,傅澜泽得了抑郁症。
自从他破产患上抑郁症后,我便揽下了赚钱养家的所有活。
最后,似乎是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再这样消沉,靠着一个女人赚钱养家。
于是他才找了个兼职,但就连这也是谎言。
我转头看他,想看看他眼中是否有愧疚。
哪怕一分也好。
只要有一分,我都不会觉得这些年的感情付诸东流。
很可惜,我没看见任何一点点的情感。
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的往下移动,下巴,脖子,锁骨,胸腔……最终落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戒指。
我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抬手拨开了挡在他脖子上的衣领。
「你的项链呢?」
傅澜泽的神色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等他回过神来后,不断的躲闪着我的目光,右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左手的无名指。
「今天干活的时候红绳断了……挂在红绳上的戒指我就取下来戴在了手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我。
我原以为我抛出问题给足台阶他便会全盘托出,却没想到他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外一个谎言。
可此刻,看他心虚却不愿意说出所有真相的模样,我忽然没了所有耐心。
我收回所有的爱意以及责任,随即坚定的开口:「傅澜泽,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澜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只是彻底理解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笑意逐渐僵硬,上扬的嘴角也逐渐下垂,最后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模样。
「什……什么?」
我的语气坚定:「我要和你离婚。」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我怒极反笑:「傅澜泽,这一年间,你去过几次庞医生的心理咨询?」
5
傅澜泽想也不想,立即脱口而出:「我今天下午还……」
说到这的时候,他猛然顿住,似乎也发现了些不对劲。
今晚漏洞百出的话终于在这一刻停下,空气瞬间静默了许久。
但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你知道吗?今天的拍卖会,我也在。」
他乌黑的眸子猛然一震:「你为什么……」
我平淡的接过他的话:「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哪,对吧?」
「为了赚钱治你所谓的抑郁症,我这个曾经金枝玉叶,为了你,甘愿去给拍卖会的当迎宾小姐。」
「为了治疗你所谓的抑郁症,我每天累死累活早出晚归,活得像条狗。」
「傅澜泽,你骗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丝的愧疚?」
我的质问声犹如道道惊雷劈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雕塑般久久回不了神。
半晌,他终于嗫嚅着说出了第一句话:「对不起。」
我闭上眼,整个人像是毫无力气般靠在沙发上,任由泪水肆意划过我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那套首饰对我的意义?我为了你把它当了换钱,可你呢?」
「今晚你对我说的,有没有一句实话?」
「破产之后,我从来没有跟你抱怨过生活有多苦多难,」
「如果你对那个女孩恋恋不忘,我现在给你机会。」
「我们一拍两散,你找你的初恋,我走我的独木桥。」
傅澜泽终于是慌了,他紧握住我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挽回所有:「不,我不会离婚的!我死也不会离婚的!」
那天晚上,我和傅澜泽最终不欢而散。
说到底,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我反锁了卧室的门,任凭他喊破了喉咙,我都没有开门。
我的心很乱,所以拒绝跟他的任何的沟通,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我躺在床上用力的捂着耳朵,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梦到我和傅澜泽的初遇。
那时候的我才十三岁,傅澜泽十六岁。
我爸带着我去傅家谈生意,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怎么都不愿意进去。
因为我从老远就听见了一阵又一阵的狗吠声。
我站在傅家门外,看着傅叔叔手上牵着的那两只大黑狗吓得腿都开始发抖。
这种生理性的害怕我从来都克服不了,只要听到狗叫,我便吓得双腿直打颤。
傅叔叔看出了我的害怕,所以他将两只大黑狗关进了笼子里。
但最终我还是怂包的躲回了车上,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我都不肯下车。
我爸无奈,只能嘱咐我不要乱跑。
我乖巧的点头,坐在车子里乖乖等他。
那时候正值酷暑,车内的温度迅速升高。
等我发现呼吸开始有些困难想要去拉开车门时,却发现车门被我爸锁上了。
我着急的拍打着车窗,希望有人能够发现我。
烈日似火,车内仿佛一个巨大的烤箱,热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就连头发都湿漉漉的贴着我的脸颊。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皮革内饰被太阳晒得滚烫,稍稍触碰一下便能灼伤人般。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身旁的玻璃窗忽然被暴力打碎。
玻璃渣子划伤了我的手臂,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紧接着,一个少年将头探了进来,他扯了扯我的衣角,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喂!你没事吧?」
见我不回应,他急忙举起石头将车窗上突起的玻璃砸了个粉碎。
又从屋子里拿出一条毛巾铺在车窗上防止玻璃划伤我的身体,随后伸出手将我抱出了车。
我坐在他家的草坪上,等缓过劲来的时候,看着他手上的血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如果人生若只是初见那般美好,天下能促成多少有情人?
窗外的阳光洒进静谧的房间里,我揉了揉发酸的双肩,好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懒觉了。
想到昨晚的梦境,我只觉得恍然隔世。
我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瞬间闻到了一股香味。
我朝厨房看去,发现傅澜泽已然做好了早餐。
真是稀奇,从前他抑郁的时候,只有我早起给他做早餐的份。
他坐在沙发上,听到我开门的动静时立即站起身。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洗漱完毕后,他率先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平静。
他清俊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将餐桌上的三明治往前推了推:「我做了早餐……」
「我昨天出去买了药,你腿上的扭伤不能耽误……」
他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似乎昨晚没睡好。
原来他看到我的腿扭伤了,可他昨晚却不闻不问。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昨晚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掺了冰块的冷水,将傅澜泽的所有热情瞬间扑灭。
他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围裙朝我走来,声音坚定无比:「我不会答应离婚的,今天我们就搬回婚房。」
我警惕的看着他,眼中没了曾经的柔情蜜意。
半晌,我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玩了起来。
我的手撑着头,声音慵懒的抛出一个雷:「可我在外面有人了。」
「他脾气不好,等不了那么久。」
「一会跟他有约,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6
其实我撒谎了。
这只是我骗他离婚的借口。
但有人约我出门是真的。
昨天回房间后没多久,一个陌生微信加上了我。
他说有些东西想亲自转交给我,让我下午一点务必到市中心的一个餐厅等他。
刚开始我还不屑一顾,直到他截出了一段录音发给我后,我才答应赴约。
傅澜泽微微弓下身子,双手撑在我身子两侧,眼里竟然带着点阴郁:「是谁?」
我微微一笑:「无可奉告。」
「你是因为他,所以才要跟我离婚?」
我摇头,嘴角的笑瞬间消失。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因为处理破产危机,连续通宵加班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最终才导致突发脑溢血过世的?」
「说到底,你算是害死我爸的罪魁祸首。」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接起后,阴郁的眸子瞬间泛起了惊慌失措,好像电话那头的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匆忙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出了门。
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出了门。
我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对方预定的餐厅。
我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刷起了软件。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我又一次刷到了那个女人最新发出来的帖子。
这次的封面配图是一张膝盖擦伤的图片,我点进去划到第二张。
果然,傅澜泽的身影出现在了照片里。
照片里的傅澜泽低着头,手上还拿着棉签和碘伏,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文案是「只是擦破点皮他就紧张成这样,又是被傅先生暖到的一天呢。」
我不禁觉得讽刺,只是擦破了点皮,傅澜泽就紧张成那样,看来还真是用情至深。
我并没有兴趣关心这些,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离婚。
想要退出的时候,不曾想却失手点了个赞。
在我心烦意乱的喝完第三杯咖啡时,对面的椅子终于被人拉开。
我抬头,却对上了那双浅棕色的眼眸。
他脸上带着初见时那般温和的笑意,他伸出手:「程小姐你好,我是林铭川。」
我有些慌乱的起身回握他的手,却不想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子。
我没想到约我出来的是他。
会是只有两面之缘的林铭川。
昨天下了出租车后,扭伤的脚踝已经肿的发疼。
我扶着街道旁的树,抬头看了看六楼的出租屋。
因为顶楼的隔热层被破坏,所以顶楼的房租要比一楼的便宜几百块。
当初为了省下几百块钱的房租,我和傅澜泽选择了顶楼。
我从未感觉过六楼有多高,直到我把腿伤了之后,只能扶着栏杆一点一点慢慢往上走。
正要进单元楼的时候,我听见身后忽然有人喊我名字。
我转头,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后面走来,林铭川的五官生的很好看,光是站在树下没有任何举动,就引来不少人驻足侧目。
我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林总……您怎么会在这?」
他手上拿着药酒,抬头看着居民楼,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那般自然的和我闲聊:「你住几楼?」
我有些不好意思:「六楼。」
他点了点头,随后将药酒放进我的手上。
我受宠若惊的退了回去:「这怎么好……」
他立即推了回来,语气众多了几分关心:「你脚踝上的伤再不处理会更严重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脚踝上的疼感瞬间激增几倍,疼的我眼泪水都掉了出来。
我彻底摆烂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却还在死鸭子嘴硬:「严重就严重吧,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说着,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时间也不早了,林总早些回去吧。」
说罢,我双手撑着地板,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正要跨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身子忽然腾空了起来我被吓得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7
回过神来后又开始挣扎,只是不小心牵动了脚踝上的伤口,一时间疼的我龇牙咧嘴。
林铭川紧紧的抱着我,无视我的挣扎,一口气上了六楼。
直到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把我放了下来。
我立即警惕的与他保持距离。
那些圈子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什么给钱就能做的事情多了去。
我可不想把自己卷进这种风波里。
我虽然前半生刁蛮任性,但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女孩,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这种交易我可不干。
林铭川愣了一瞬,随即笑起来,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我甚至有些听不清。
只是依稀听到什么,算了,忘了之类的话
他把手中的药酒再次放进我手中:「收下吧,你现在行动不方便,你这种情况不抹药不行。」
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真的没想过约我出来的会是他。
他要了一杯咖啡,期间,我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我昨天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一愣,随即想起了昨天临走前他说的话,面上瞬间一红。
他说:「如果离婚后想再婚,首选可以是我吗?」
可我现在离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又怎么敢轻易的答应这个条件?
「如果,我手上有苏娆的把柄,可以帮你。」
我疑惑:「苏娆?苏娆是谁?」
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将情绪压了下去,平静道:「就是昨天傅澜泽身边那个女的。」
原来她叫苏娆。
我垂下眼,纠结的十根手指都扭到了一起。
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结婚,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和傅澜泽认识十多年,最后都走到这个下场,更别说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的人。
甚至,他的家世,人品我都不了解。
可我想到那套被傅澜泽为了讨好初恋花一个亿买下的首饰,以及他所有的谎言时时,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
我确实想报复他,凭什么我为他受了这么多罪,他轻飘飘的几句道歉就像弥补?
凭什么他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
再次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时,他微笑着抬手止住了我想说的话。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起身推开了包厢门,快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接电话?可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机的屏幕根本就没有亮啊……
我坐在包厢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没过多久,包厢门被狠狠拉开。
还没等我转过头去看看进来的人是谁,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一瞬间,我的脑袋便嗡嗡作响。
一道得意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声音又甜又腻,实在难听。
「澜泽,你来看啊!她和你还没离婚呢,就已经出来开始跟其他人约会了!」
「就这种女人,你还不跟她离婚吗?」
这声音,不就是昨天傅澜泽带去拍卖会的那个女的声音吗?
我转过身,却看见苏娆身上带着我奶奶留给我的项链和耳环。
只一瞬间,所有的怒火都冲上了头顶。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立刻撑着桌子站起身,集齐全部的力量于打人耳光的右手上。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苏娆的脸上,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异常清晰的五指印。
恰巧,推门而入的傅澜泽看到了这一幕。
苏娆瞬间泪眼汪汪,仿佛刚刚是我单方面欺负她了般委屈的掉眼泪。
他瞬间心疼的将苏娆搂进怀中轻声安抚。
随即皱着眉抬头看我:「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怎么随便打人?」
我可笑的扯了扯嘴角,脸上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指着头顶上那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这有监控,到底是谁疯了一查就知。」
「有病就去治,别来我面前发疯。」
傅澜泽的脸色很差,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人,随后开口:「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人啊!」
我逼近苏娆,看着她耳朵上挂着的粉宝石耳环,毫不犹豫的伸手用力扯了下来。
8
伴随着鲜血落下的,还有苏娆的痛苦的尖叫声。
她捂着耳朵,鲜红的液体还是从她的手掌心流出。
傅澜泽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将苏娆带远了些。
我冷哼一声:「这东西,你也配戴在身上?」
「我打她算是抬举她。」
「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本来跟我叫嚣?」
接完电话的林铭川此时也推开了包厢门。
他意外的挑了挑眉,大约是没料到这时候会出现两个不速之客。
而苏娆见到林铭川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不顾身上的疼痛,一个劲的往傅澜泽身上躲。
林铭川走到我面前,看到了我脸上的红痕后,脸上一贯的笑意大概是挂不住了。
他沉着脸向服务生要了袋装冰块给我冰敷,随后转过身看着苏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娆,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苏娆?好久不见?大概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警告你的?」
傅澜泽像是护鸡仔那样挡在苏娆面前:「你们认识?」
林铭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当然,她至今还官司缠身呢。」
傅澜泽皱着眉,似乎在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时隔一年,我终于再次挺直了我的腰板。
我伸出手:「把项链和另一只耳环还给我,现在立刻签字离婚。」
最终,苏娆满脸耻辱的摘下了项链和耳环,捂着耳朵转身离开了包厢。
傅澜泽想追,却被我拦住。
我从包里拿出昨晚委托的律师起草好的离婚协议。
我递了一支笔给他:「所有的房产地产以及车子我已经找专人做了评估。」
「所有财产,我七你三。」
「签字吧。」
傅澜泽再犹豫了很久后,最终拿着笔签下了名字。
走之前,他似乎真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头也没抬,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滚吧。」
我不在乎了。
从我知道他装病装穷开始的那一刻,我对他的爱和耐心就被耗尽了。
彻底的不在乎了。
我长舒一口气,我以为至少还要跟他纠缠一个月,谁知道苏娆来了这么一招自掘坟墓。
没过多久,服务生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
菜上齐后,林铭川举起酒杯:「恭喜你,脱离苦海。」
我举杯回礼:「谢谢。」
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后,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愿意帮我?」
他似乎料到了我会问出这个问题,像是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
看到那个罐子,我忽然记起一些儿时片段。
我七八岁的时候,我爸很喜欢带我去福利院送温暖。
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男孩。
很快,我和他便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每周我都盼着星期六,这样我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我每次去福利院都会给他带六张折千纸鹤的纸。
我告诉他,每天折一个千纸鹤,当纸折完的第二天,我就会出现。
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断的重复着我说的那句话:「一天折一张,折完六张千纸鹤,就能见到你。」
就这样,他折的千纸鹤收集了满满的一罐。
只是一个平常的周末,我再次去到福利院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哭着找到院长,院长却说他星期五的时候被一对夫妇领养了。
最后,我没有再去过那个福利院。
因为那里再也没有人手上拿着千纸鹤,站在台阶上翘首以盼。
至此,我逐渐淡忘了那个福利院的男孩。
淡忘了那些千纸鹤,淡忘了他的眉眼以及他存在过的一切记忆。
三十天冷静期一过,我便火急火燎的打电话催傅澜泽去民政局。
出了民政局的门口时,他忽然伸手将我拦下。
我目光冷冽:「干什么?」
他有些局促:「最近苏娆的状态很不好,是因为官司的事……」
「你能不能跟林铭川说说……」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能睡一个好觉,眼下的乌青都要掉到下巴了。
除了装病那一年,他才会出现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
现在这样,大概是为了苏娆的事情日夜烦心。
我冷哼一声:「她自己要窃取林铭川公司的机密,变成现在这样,是她咎由自取。」
我看了看停靠在不远处的车子,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笑:「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上了车后,林铭川没有立即启动车子。
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后,似乎有些小情绪。
在我不停的追问下,他才哼哼唧唧的开口:「你跟他聊什么啊,聊这么久?」
「没聊什么啊,他叫我跟你求求情,放苏娆一条生路。」
似乎是这个解释让他很满意,他启动了车子,似乎还有些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心中只觉得畅快。
我不想扳倒谁,我只想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苏娆发帖声称在国外过的不好,完全是她自己无底线的作死。
在国外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跑回国求助傅澜泽。
傅澜泽愿意当接盘侠,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就应该锁死。
林铭川把苏娆犯罪的所有证据交由我处置,只要我不停手,那他们就算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
林铭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想吃什么?」
「我看网上说,城北那家新开的法餐还不错。」
「行,那就吃法餐。」
其实我要的很简单。
我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
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强求只能给人带来烦恼。
完!番外在此!
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