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古代中国不进军东南亚?
征服东南亚的时间窗口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其实也就近代这两三百年。
简单说,不征服云贵则无法征服东南亚。
虽然主流说法是秦朝就拿下了整个南方,但实际上——对于秦汉这样,重心在关中华北的远古政权,能拿下南方并且一直没丢失,真的是一个奇迹,这在很大程度上得感谢长江这条“奇迹之河”。
长江的奇迹在于:
- 从三峡以下都具有通航能力,不冻不淤,用水运串联起了川楚湘赣皖苏各省;
- 其支流湘江、赣江、汉江、嘉陵江等分别深入各省内部;
- 长江和珠江水系太近,一条三十公里的灵渠就能连接二者,再以珠江水系为跳板控制了两广之地。
我本人一直强调,水路才是坦途,陆地会造成阻隔。从某种程度上说,华夏文明的一个幸运之处就是过早的控制了四川,从而建立起对整个长江水系的控制,再以此为跳板控制珠江流域。
近古之前的南方人口集中在长江珠江各支系,相当于一个T字形,也就是横向的川赣鄂湘苏浙,纵向的两广。那么,就有两个地方空缺出来了——T字西边的云贵-越南-中南半岛,T字东边的福建。
是的,福建其实比广东更晚汉化,这在“陆路思维”很反直觉,但从水路思维来看却是顺理成章。好在,福建毕竟面朝大海,无处可退,所以到了宋代基本汉化。而云贵的地理和周边环境更复杂一些,花了整整有明一代才算稳固统治。
现在问题来了,东南亚各国的水系是怎么样的呢?
东南亚主要是五大水系:
- 红河,发源于云南,流经云南和越北;
- 湄公河,发源于青海,流经云南、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中国境内称澜沧江。
- 湄南河,发源于缅北,流经缅北和泰国。
- 伊洛瓦底江,两条主线分别发源于缅北和西藏,流经云南、印度东北部、缅甸,中国境内称独龙江。
- 萨尔温江,发源于青海,流经云南,缅甸,中国境内称怒江。
发现没,中南半岛几乎所有河流都起源或流经“大云南”(包括明代外云南),不征服云贵高原,对东南亚用兵就是无缘之水。
那么云贵高原什么时候被中国稳固控制了呢?明朝啊。
那么剩下的时间窗口期是什么时候呢?清朝啊。
那么清朝有没有利用这个时间窗口呢?没有啊,他打输了呀!
清越、清缅两场战争都打输了呀!
至于东南亚的南洋部分,其实窗口期也是欧洲殖民者到来的这两三百年。
这里要说明一下,我们今天看到的东南亚殖民版图,其实行成得很晚,是19世纪下半叶才加速形成的,在此之前欧洲人在东南亚只有殖民据点的形式。
而相反的是,欧洲殖民者带来的先进技术、火铳火炮、航海船只,反而激活了南洋周边各族群的能力,大型的开发、迁徙、耕田、城建都是在这一时期进行的。
很多所谓的“土著人”并不是真的土著。因为也就是这一时期,马来人刚来到马来半岛,暹罗人南下北大年,缅人征服土瓦。华人当然也极大参与了这场盛宴,粤西人成了高棉王,潮汕人涌入暹罗,客家人开荒洛坤,嘉应州客家人在婆罗洲立国,南洋的华人海盗几乎参与了越南每一场战争……
那么这个时候中国或者说清朝,在干嘛呢?在阻止汉人出洋……
说实在的,我看南洋历史的时候,最大的感慨就是,华人数量相对于土著真的太少了,导致华人容错能力非常低。相对于土著,华人在组织力、技术各方面都有优势,也曾打赢了很多次战争,但只要失败一次,局势就崩坏了。——就和唐末的于阗以及敦煌归义军一样。
今天我们复盘南洋华人的失败原因的时候,可以总结很多负面因素,但如果人口足够,这些负面因素都很难算的上是致命因素。
而与此同时,神州大陆上人口爆炸,人地矛盾空前激烈,为了争夺一个小小的水源,土客之争打的血流成河……
你问我中国为什么不能进军东南亚,我只能沉默。